黑暗笼罩上来,彼此默契地靠近,长腿纠缠,指尖跳跃,摸索着开始接吻,舌尖碰上虎牙,挑到上颚,又被强势地裹挟走。
你争我抢了片刻,攻势渐缓,没有输赢没有上下,只是糅合只是缠绵,爱意忽然就不澎湃了,爱意变成了夜的一部分。
很温柔很安静,像平时的闻清映一样。
肌肤之亲真是个可爱的词,陶令想。
第二天是周五,还要上班,好在陶令起身时没什么太大的异样,而且浑浑噩噩的一整周终于就要结束。
下班到花店,店里已经被闻清映清理干净,这几天攒下来许多枯枝败叶,处理之后店内都空旷了些。
闻清映正在照料一盆常青树,陶令蹲到他旁边,彼此侧头对视一眼,嘴唇碰一下。
陶令继续看闻清映剪叶子。
晚上回了陶令那里。
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写过东西,陶令抱了一堆专业材料坐在地上,背靠沙发,挨着闻清映的腿,在茶几上对着键盘敲敲打打。
闻清映给他找了垫子垫着,自己就坐在后面看书。
安静了片刻,寇怀忽然发来消息:“你是不是疯了?”
陶令明知故问,应:“什么?”
寇怀:“你公开出柜了?”
陶令:“被迫曝光的话算公开吗?师兄你消息怎么那么灵通?我不仅出柜了,我还辞职了。”
寇怀:“……你牛。”
陶令:“前段时间夏朝阳他老婆找我这里来了。”
寇怀:“……觉夏动作也太快了,她来问我我说我不认识你,没什么麻烦吧?”
陶令:“稿子三审被毙了,没等到书号。”
寇怀:“……”
陶令:“男朋友家里比较麻烦,他姐是个疯子,他舅是个无赖,他还是个耳背的小哑巴,不过好消息是现在不怎么哑了。”
寇怀:“……”
陶令:“但是我好快乐。”
对面可能是怀疑他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好半天没来消息,过了半个小时,再来的时候只冷酷地甩了一条链接扈薄。
陶令点开一看,是一条海外学术出版社的投稿通道。
看完网页他笑了笑,跟寇怀发:“师兄就是师兄。”转头问闻清映:“明天想去陵园吗?”
闻清映放下书,垂眼看他,陶令说:“我跟你在一起,还没跟我哥说过,还有阿姨。”
等了两秒,闻清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点点头,牵住了他的手。
闻清映跟手语班说了一下,跟其他志愿者换了换班。
早起两个人一起去郊外,进陵园之前先去了旁边废弃的操场,春天万物生发,去年的枯草中间已经是层层绿意。
手牵手在草间晃荡,陶令笑:“哎,等下我们干脆直接翻墙吧,上回那里。”
闻清映也跟着笑。
陶令问:“去年我们从围墙上翻下来,你在下面接我,抱着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默然片刻,闻清映说:“先生不笑我。”
陶令应:“不笑。”
顿了顿,闻清映认真地说:“想抱一辈子。”
话一说完,荒草间风过,远处的野花粉味道扑面而来,陶令松开闻清映的手转身,死死搂住他脖颈:“你抱吧,让你抱一辈子。”
闻清映笑起来,揽紧他腰背,吻他耳廓,半晌说:“先生,我有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前天下午更的时候忘了说清明节停更┭┮﹏┭┮
第53章 秘密
陶令松开怀抱,眉梢扬起:“什么?只有一个秘密吗?你好像有很多秘密。”
闻清映弯着眼睛笑,拉起他的手在嘴边轻蹭,最后吻了一下他手背,说:“我认识先生。”
陶令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没一会儿听到下一句:“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认识我?”陶令诧异地问。
闻清映点点头,转身牵着他继续走,忽然说:“摘点花。”
花店好些天没开,也没来得及整理,鲜切花所剩无几,没有适合拿来扫墓的。
这废弃的球场上除了荒草都是蓬类野花,还有小丛小丛的千里光,都开得热闹可爱,闻清映说完话真的弯了腰去折。
陶令跟上去,追问:“什么?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说清楚一点。”
闻清映只是侧头看着他笑了笑,不回答。
“快说!”陶令催促。
闻清映继续低头摘花,陶令干脆趁他没起身,直接扑到他背上,笑说:“采花大盗!快把秘密告诉我!”
闹了一会儿,闻清映的手机忽然响了,陶令从他背上下来。
闻清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号码,直接挂断了,揣回去就往后伸了手,意思是让陶令再上去。
陶令笑,在他背上摸了摸,还没开口,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来电显示似乎就是刚才那个。
对视一眼,陶令问:“接不接?”
闻清映摇摇头,陶令于是也挂断了。
但是过了半分钟,那号码又打到了闻清映手机上。翻来覆去几次,陶令划了通话键,四周没人,他顺便开了免提。
“请问哪位?”他问。
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说话还算礼貌:“您好,请问一下是陶令先生吗?”
陶令看了看闻清映:“是。”
对面说:“我们上次见过一回,在闻清映先生的花店。”
闻清映皱了眉,对方说:“闻同威欠了我们二十万,他说你们能还,如果……”
话还没说完,闻清映直接接过手机挂断了。
一时相对无言,其实上回给钱就是抱着破财消灾的心态,现在想起来确实是不该的,陶令说:“都怪我。”
“不怪。”闻清映安抚地说,一边在两个手机上将刚才那个号码拉黑。
两个人再不说话,只认真地采了些花,闻清映抽了两根草茎,将花分成两束绑好。
翻墙进陵园,从下往上走,先去了陶君那里。
闻清映献上花,陶令说:“陶君,快感谢我,给你的戒指找到主人了,就是经常给你绑花的大帅哥。”
闻清映笑,退回来揽住他腰,陶令说:“以后我不是一个人了,你开心吗?要是不开心也没用,除非你跳出来打我。”
沉默了一会儿,他小声说了最后一句:“我以后回家家里真的有人了。”
“走吧。”陶令说。
闻清映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
走到闻秋墓前,还什么都没说,闻清映的手机又响了,这边还没来得及挂断,陶令的也响起来。
分别挂了电话,闻清映胸膛不太明显地起伏两下,陶令从他手里接过花,放在了闻秋墓前,鞠了躬。
“我……”陶令转头说。
闻清映冲他摇摇头,拿出手机打字:“不怪先生,一点也不怪你,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我只是难过小舅变成这样,还连累你,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号码。”
陶令想了想,问:“他以前不这样吧,他家里人呢?”
闻清映:“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问我妈要钱,我妈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来,我上回去云家看他,本来就只想着他是我妈唯一的弟弟。”
“既然这样雨惜彖対,报警吧。”陶令说,“不管那家什么店查不查得出问题,都先备个案。”
闻清映点点头。
从陵园回市区的路上,两个人接连挂了五六个电话,到社区派出所报案。
然而判断高利贷与否虽然有明确的数据标准,但混在民间借贷中却也不能一下子就揪出来,况且两个人对催债方的信息一无所知,算是白跑一趟。
陶令忽然想起来手机里有录音,可拿出来也不算什么证据。对方打电话是换着来的,打一个就换一个号码,两个人都没接,说骚扰也暂时称不上。
最后只得备了个案就出来。
“都怪我。”陶令说,“要不我们等下接个电话?录个音,要是对方说了什么威胁的话就可以当证据了。”
闻清映认真应:“不怪先生。”
回到家又商量了一下,凭着闻同威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没有正面交流的必要,只是骚扰电话有点烦。
试着接了两个,对方虽然在要钱,但每次都好言好语的,也没有威胁一类的语言。
陶令想套套对方的话,那头却早有准备,说话简直滴水不漏。
“要不还是给你小舅打个电话,劝他报警?”陶令说,“对方不敢威胁我们,很有可能会威胁他。”
闻清映同意了,不过电话打过去是关机。
到了晚上,陶令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只觉得闻清映肯定很难过。
一起坐在沙发上,他终于忍不住转头想说话,闻清映却不等他开口就来吻他。
双方的身体感受越来越契合,感情剖开过后,变得比以前更渴望对方,几番唇间纠缠,陶令陷入闻清映的气息里,也就暂时忘了这回事。
“先生,”闻清映揽着他后颈将人压在沙发上,轻声说:“我想要你。”
陶令一双眼睛比平时还要亮,他点点头,抬手去提闻清映的衣服下摆,轻轻摸上他侧腰。
时隔一天重新感受闻清映,陶令还是觉得很新鲜,哪里都新鲜,因此刚开始有些羞耻,但是被带着逐渐入了佳境,最后还是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事前一起洗澡的时候,他发现闻清映肩上有个红痣,很像一点朱砂。闻清映皮肤冷白,肩膀本来干净得像玉,让人不忍心啃咬,可加上这小痣,忽然就性/感得要命。
陶令为自己的心醉神迷而更加心醉神迷,在一场情/事的末尾,他闭着眼睛吻在那朱砂痣上,被闻清映痴迷地呼唤着送上云端。
拥抱在一起喘/息片刻,陶令问:“一起的?”
闻清映的眼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欲念,显得有点迷蒙,他收了做/爱时予求予取的强大姿态,轻轻点点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又眷恋地在陶令嘴角吻了吻,将头枕在他肩窝处。
陶令的心被他搅得化成了水,刚才是沸腾,现在是咕噜咕噜冒泡泡。
休息够了一起去洗澡,陶令问:“还那么不安心吗?”
闻清映替他清理的动作一顿,抬眼瞅着他,好半晌反问:“先生呢?”
“好很多,我刚才很怕你难过,而且我觉得是我的错,”陶令摸他脸,诚实地说,“但是你把我的不安吞掉了。”
闻清映顺势抓着他手,轻轻含住他指尖。
陶令重重吸一口气,胸口未褪净的潮红再次明显起来,他垂着眼说:“你让我不能好好洗澡了。”
夜就这么深沉了下去。
闻清映的班换到了下周,第二天一起去开店,上午倒是一切平稳,吃过中饭之后闻清映接到了个电话。
那头是“罪魁祸首”闻同威。
闻同威应该不知道闻清映其实能听到,但还是病急乱投医地说:“大外甥,你借小舅点钱行吗?”
陶令看了闻清映一眼,说:“小舅你好,我是闻清映的朋友。”
闻同威着急地说:“不管是谁,求求你们,借我点钱,你们随随便便拿点出来都能救我命的!我是闻清映的舅舅,你们总不会看着我死吧?”
陶令忙应:“小舅你别激动,你有空吗?你先来花店一趟行不行?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我们一起去报警。”
对面听到报警一下子火了,声音拔得老高:“不能报警!”
陶令试图安抚:“小舅你冷静一点。”
“真的不能报警!”闻同威说,“我给你们跪下了,借我点钱借我点钱,真不能报警!”
陶令无奈,想等他冷静一点再说,闻同威却恶狠狠威胁:“你直接告诉我,给不给钱!”
闻清映斩钉截铁地接过话去:“报警。”
话音落下,空气安静了两秒,那头直接挂了电话。
陶令立马回拨过去,占线,过了一会儿再打,又关机了。
沉默很久,陶令问:“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闻清映想了想,拿过手机给云南发消息:“南南,在哪里?”
云南很快回了:“在疗养院,白观哥也在。”
闻清映:“你爸回家了吗?”
云南:“还没,说是国外还有点事情,又要拖几天。”
闻清映:“不要乱跑。”
云南:“哥,怎么了?”
闻清映抬头看陶令,陶令说:“要不跟她说一声吧?”
“她很单纯。”闻清映说。
陶令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在他手腕上捏着:“乖宝,你不能一直把你妹妹当小孩子护着,有些事情她需要知道,也有可能她本来就知道……这事情不由我们控制,你得提醒她,这不是破坏她的单纯,现在安全最要紧。”
话说完,闻清映低头看着跟云南的对话框。
他好半天没开口,陶令有点不安,小声说:“我就是这样一说,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先生,我……”兴许是害怕陶令以为自己在生气,闻清映有点着急,说到一半说不出了,点开记事本写,“先生,我明白先生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她,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陶令安抚地在他手臂上摸了摸,外面有人来买花,陶令过去招呼客人,卖完花回身进店,闻清映把编辑好的消息给他看。
“南南,最近小舅出了点问题,可能会有人来找你要钱,你记得保护好自己,跟在白观哥身边不要乱跑,等下把这件事也跟他讲一下。如果是小舅来找你就劝他去报警,一定要报警,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