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林敬磊今天想当面说来着,可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说出口。他怕当面看到严子铮痛苦的表情。
严子铮听后笑了:“说什么傻话呢,已经是改变不了了的。”
当初他爸他姑,成功的社会人士,有一定的身价财富和社会地位都没能扳动结局,又何必妄想呢。
“你别笑啊,”林敬磊强调道,“万一有万一呢。”
林敬磊也知他的话有多荒唐,他没钱没势力,他不过就是个未成年的混小子。
可从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起,他无畏的心就在一天天膨胀。
他自己都不知是不是多管闲事的毛病作祟。但他肯定,关于严子铮的,就不是闲事。
这一脚,他掺和定了。
“我会。”
在听到这两个字后,轮到林敬磊笑了,他对着电话里轻声道:“行,我知道了,我要睡觉了。”
“你先挂。”
“你先挂。”
“你先。”
“啧,你先。”
对床的林泰猛地转过身瞪他哥道:“这事你有什么争高低的啊!”
林敬磊按掉了手机,迈过来给了他弟一脚:“都敢管我了,啊?”
这哥俩一疯闹,向来都是枕头飞被子掉,再加上两只猫在喵喵叫,全都乱了套。
直到佟玉莹过来推门埋怨太吵,他们才乖乖回床睡觉。
隔着关上的门,这俩小子仔细的听隔壁女人在讲电话的声音。
“没事,就是俩孩子疯闹。”
“没打架,他俩什么时候打过架。”
“反正那个房子我是不会回去住的,你得给我换。”
“贵不贵我不管,不换不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
听着听着就睡不着了,床上的俩小子各自蒙着被子傻笑。
第90章 眼睛总是蒙了灰
屏蔽器定时定点的不好用,刚开始只有少数人知道,暗地里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校学生都找到了规律,认为是屏蔽器故障,集体心照不宣同仇敌忾的不发声。
连不少知情教职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迟文磊发现后让人重新换好,结果某班学生在体育课上出了意外,伤势过重校医室不能完备处理,叫救护车时要么是先去关屏蔽器要么得为找信号先跑出二里地,始终没插手的林校长这才开大会进行教职工举手表决,终是把屏蔽器给拆了。
可山后还有山,主张了解学生一举一动避免教育盲区的迟文磊,又出了新招数。
“妈的,这回好,是不屏蔽了,可却要在教室安装摄像头,要实时记录学生在课堂上的点滴,”周末来找林敬磊的唐善抱怨道,“我妈手指一动就能知道我在干啥了,那傻逼是上帝派来整死我们的吧。”
教育工作者中不乏这种全身心想为学生发展处心积虑做贡献的,确实是烦人了点,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在对学生和家长负责。
林敬磊抱着小猫坐在饭桌边喝粥,幽幽开口道:“嚯,那惨了。”
唐善碰碰林敬磊胳膊挤眉弄眼道:“大侠,要不您再想想办法救小的们于水火之中?”
“别指望我,我不打算管了。”
“你就不能再发挥下上次那股子爱管闲事的劲头?”
“我那不是管闲事,”林敬磊放下勺子,起身连带着碗一起放到洗碗池里,“之前屏蔽信号我联系不上严子铮才不得不那么做。”
唐善撇撇嘴:“合着我们这都是沾了严同学的光呢。”
林敬磊哼笑:“可以这么说。”
眼看林敬磊放下小猫挽起袖子去洗那个他用过的碗,站在一旁的唐善不禁歪脖子慨叹:“我发现你真变了不少,竟然洗碗了?”
被唐善这么一说,林敬磊洗碗的手停顿了下,而后继续着动作:“别的碗都摆在架子上,只有这个在池子里,看着烦,就顺手洗了。”
唐善转着眼珠,嘟囔道:“这算什么理由。”
打从林敬磊不念后,跟唐善虽没断了联络,但也不比以前那样形影不离。
唐善能在周末大早上过来把他堵在被窝里,以他们的交情,林敬磊约摸着这小子是有事找他。
回到房间后他边叠被子边问坐在林泰床上逗猫的人:“别告诉我你过来就是跟我说教室要安摄像头的事。”
唐善嘿嘿一笑:“当然不是。”
“有什么事,说。”
“我想让你帮个小忙。”
林敬磊挑眉:“小忙?多小?”
唐善抱起猫继续道:“有个音乐节我们打算去参加,但不是交款报名制的,而是投票,全城原创乐队前十名才有机会登台,我们不想跟别的乐队学,弄传单到处发多费事,就想在网上弄广告。”
林敬磊:“你的意思是在网页上到处乱窜的恶意广告?”
“啧,怎么能是恶意呢,我们又不是坏人。”
“谁他妈知道你们是不是啊。”
“你就说帮不帮。”
林敬磊关上衣柜门,回身道:“你们是不是高估我了,拿我当神仙?难度系数很高的好么?”
唐善据理力争:“之前有次你不是帮郑巧音他们店弄了么。”
这事唐善要是不说,林敬磊都快忘了。
当时郑巧音非让他拍什么宣传照印在传单上,他多次拒绝后禁不住女生软磨硬泡就速战速决帮忙把电子广告钻系统空子给弄在同城网上去了。
说好这事当没发生,女人还真不能信,就这么捅给了唐善。唐善也他娘的不可信,就这么把郑巧音给卖了。
林敬磊思考片刻回话道:“我给你找人做,比我强,他能弄出更高级的。”
事情得到解决唐善乐的很,没成想第二天他们几个在大齐打工的车行见到林敬磊引荐来的人时,险些没直接上去踹一顿。
谭正也懵啊,林敬磊说给他介绍个活,他是来挣钱的,不是来挨揍的,当下就转身要走。
林敬磊把人拽过来,控制住了场面后重新给做了介绍。
“这是谭正,他给你们弄广告的事。”
大齐放下了手里握着的扳手:“就他?”
林敬磊:“对,就他。”
这个世界没什么是定数,之前因大街上打群架被扣走的冤家们也可以坐下来仔细商讨事情。
谭正办事有效率,当天晚上就完成了任务,林敬磊亲测后扔开鼠标笑道:“卧槽,真够顽强的,点关闭都迟钝,你这简直是病毒啊。”
谭正洋洋得意:“那你看,我厉害吧。”
林敬磊附和两句后转移了话题:“这期催收名单上有你的名字。”
谭正:“你负责?”
林敬磊点头:“我负责。”
欲言又止的谭正显得有些焦虑,大数额的债款哪怕是分期也要了他的命,这点林敬磊是明了的。接到名单时米子他们几个告诉他说谭正的话揍一顿保准能要出钱来。
他没同意,还支开了那几个小子,说他来负责对谭正的催收,叫他们不要插手。
说他是义气的话林敬磊觉得是高估了他,他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目的。
对话空档中他先开了口:“钱我可以帮你还上,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谭正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钱我帮你还,事后你也不用给我,你帮我办件事就一笔勾销了。”
谭正蹙眉思考,摸不清头绪,但那表情瞬间放松的微妙林敬磊是看在眼里的,他继续道:“这样等于我们互相帮助,各取所需,我觉得挺好的,你看呢?”
谭正沉默后开口:“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你帮我试着黑进陈止主机系统。”
谭正的瞳孔有些放大:“你疯了?”
“我没疯,”林敬磊小声道,“我是真的需要到他系统里走一趟,我尝试过,失败了很多次,我觉得你应该可以。”
“要我帮你,你起码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
“因为点私人原因,我想收集戚以宽公司的相关财务数据,止哥不是定期给他们做系统维护么,所以我想通过这条渠道。”
“你为什么要查戚以宽的公司财务数据?”
林敬磊盯着谭正轻笑:“你在外面接活也会问客户这么多问题?”
谭正僵了神情,这不太像他认识的林敬磊,多了太多老谋深算和冷漠神秘的味道。
“止哥知道的话就完了。”
“为何要让他知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犹豫是谭正的现状,林敬磊在步步紧逼:“我可以再多帮你还一期,你考虑考虑。”
谭正嘴角一扯,笑的很涩:“你小子挺上道的。”
“什么意思。”
“我刚辍学那会儿,对这个社会发怵。怎么说呢,就是畏手畏脚不敢干,顶多是找点临时工干着,都是刷盘子收银之类的,要不是遇见止哥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安稳。”
“我理解,”林深吸口气,“所以你不用纠结,就事论事,你帮我或不帮我,咱都还是朋友,该怎么处怎么处,我林敬磊不是差事的人。”
“你确定你只是要戚以宽公司的财务数据么。”
“我确定。”
“不动别的?”
“保证不动。”
谭正点头:“成,我尽力。”
这边跟谭正达成一致后,林敬磊就立马去了一中,想到严子铮那取钱给谭正走账。
要不是他设计的那款定位软件出了问题老是导致死机被卸载了,他也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距离严子铮越来越近。
有些巧合来的就是那么猝不及防。
林敬磊在距离寝室楼下还有二十多米的地方看到了匆匆下楼的严子铮跟着站在寝室楼下柳树旁的男生一起走了。
大放假的程放不在堂和区而是出现在这并没有让他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严子铮跑向程放时用的是小跑。
五月份的天气暖洋洋的,他的心在那一瞬间冰凉凉。
他没动也没喊,站在那目送那俩人脚步急促的在交谈中并肩走远了。情绪在作怪,他对严子铮那个背影喜欢不起来。
耳边响起那晚程放的话。冷笑哼出发颤的嗓音,扔掉手中拎着的东西,反方向大步走。
如果有可以环顾四周的时间,严子铮一定会看到那个熟悉身影用那双他喜欢的蓝眼睛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之所以跟着来找他的程放火急火燎的走,是因为由兆宇的事。
这事要从两天前说起。
文理分科如期而至,由兆宇选了理科。
他学理,全是因为邹景,要是到文科班去,那岂不是离邹景远了。
“反正我学啥都一样,你在哪我就在哪。”他趁课间偷着跑过来趴在门口说道。
邹景对这小子的豪言壮语颇为满意,却还是板着脸道:“不是说好了别再来我办公室了么。”
由兆宇呲牙一笑,将头从门里缩回去:“这就走。”
那天俩人在邹景家见面后,便是越发的小心,校园里不做逾线交流,校园外不做任何联系,坚决不走险棋。
本以为刻意的去远离能消灭一切的怀疑。
可周五下午课都没上完,由兆宇就家里来车被接走了。
这事邹景没能及时知道,他是在自习课回班检查纪律,发现由兆宇桌下运动鞋盒里还留有运动鞋才确定那小子没去训练。
他把严子铮叫到走廊,问了情况后严子铮如实回道:“说是他奶奶病了。”
邹景听后放下了心,走的那么急,这个原因相当可信。
兰赫确实是这么说的,所以跟着回家的由兆宇也以为他奶奶重病了。
到家后看到他爸坐在客厅里,他还十分急促的催促他爸赶紧一起飞过去。
他爸一开口,他就腿发软,天花板都像是塌下来压着他似的。
前些日子为防止他看男男小黄片,他爸没收了他所有电子设备。他没觉得是什么危险的事,统统乖乖关机上交。
没想到他爸竟然找人去做破解,又去调查通话详单,他跟邹景太过频繁的联系完全暴露了他们的关系。
不管是短信通话还是聊天记录,不管是时间还是日期,都清清楚楚的用白纸黑字展示着。
他没什么话可说,本着男子汉做事敢作敢当的觉悟,直接招供了。
这事没人知道,他爸狠狠打了他一顿后关了他禁闭。完全与外界隔离的状态,他什么消息都放不出去。
要不是走之前他急匆匆把家里钥匙扔给离得近的程放,他的事可能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他把钥匙留给程放是怕他跟他爸不在家保姆不过去二哥没人遛,程放在周末找时间过去要遛狗,才发现事情不是他们听到的那样。
由刚找了人在家看着儿子不让其出门,那几个男人见有人拿着钥匙直接进了门,还以为是由刚派过来的,没有直接给赶出去。
看到浑身是青紫痕迹的由兆宇后程放吓坏了,嚷着要拉由兆宇去医院,这才被制止。
由兆宇怕那几个人动手,就让程放先走,门关上前他用力的喊:“放放,叫阿铮过来!叫他快点过来!”
大老粗的由刚,教育方式全靠打,认为疼痛是最好教训。结婚后打老婆打孩子是常事。由兆宇大了些还好,很多事能跟他爸沟通,也就少挨了打,他妈终是受够了才毅然决然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这些事由兆宇从不爱跟别人掰扯,他为什么怕他爸,不仅是他口头上说的怕他爸被气坏,他是从小就有了某种阴影,一点的不乖疼痛就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