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大晚上放下香喷喷的宝贝儿来见你?”
“……”
“就凭一段录像和几张照片?说实话,你的p图技术很拙劣,我恨不得给你开班授课。”
“不……”
“不是你p的?猜到了,花钱请人p的吧?那人是不是告诉你没人能看出来p的痕迹?”姜肆摇摇头,“亏本买卖呵。”
他向后靠在了桌子上,懒洋洋的,“有什么目的,说吧。”
尚策压根没想到看似高冷的姜肆张嘴就是一连串机关枪一样的质疑,而且语气中丝毫不带愤怒,全都是对他的嘲讽。他的思路瞬间被打乱,现在问到目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在他看来,姜肆和楚宥只有两种情况,一者是包养和被包养,那么身为金主的姜肆看到这些东西必定怒不可遏。即便不会全部相信,心里多少也会留下一个疙瘩,然后他再持续给对方发证据,怂恿卢云飞接近楚宥,设法让姜肆亲眼撞见,迟早会打磨掉姜肆对楚宥的信任。
二者就是,姜肆这个除了楚宥0绯闻的男人,看似高深莫测其实意外的单纯,所以才会被楚宥蛊惑了。这样一来就更好对付了,一腔热血的纯情忠犬男不是更好骗吗?而且他就喜欢这款!
但是现在他这个态度……
“我……”尚策竭力镇定,“那段录像是真的!昨晚你离开后,卢云飞确实去找了他,他们平时没少眉来眼去!我发你的那些照片也有很多是真的!”
姜肆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你不信?”尚策更加不可思议了,即便是捕风捉影,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也不看看你给他安排的绯闻对象都什么德行?”姜肆说话了,神情显得很愤怒,“他们有我帅吗?有我有钱吗?你知道我有多疼他吗?他凭什么不要我要他们?质疑你自己的智商可以,质疑我宝贝儿,你完了。”
“我……他……”
尚策彻底语塞了,他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他隐约觉得,对方不仅仅是在怼他,好像还是在向他秀恩爱?
什么叫……我知道你有多疼他?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啊?!你又不是疼我!
“姜总不用担心我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帮姜总认清楚人罢了。”尚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凭着计划强颜欢笑,声音都不稳了,“毕竟我天天呆在剧组,看到的也比您更多,事实上,楚老师和卢云飞……”
“闭嘴。”
好像就是转瞬的事情,原本距离他很远的姜肆忽然就跨到了面前,男人个子原本就高,与生俱来的压迫力瞬间释放出来,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尚策下意识抬头看他,男人隐没在光影里五官立体而深邃,慑人的气场压迫得他连呼吸都不顺畅。
下一秒他喉间一紧,竟然是被对方单手掐着脖子提起来向后狠狠撞在了柜子上。
老旧的铁柜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后背传来剧透,尚策的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口,几近窒息的感觉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异想天开,他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好惹?他完全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倘若姜肆把他掐死在这他都觉得有可能。
“听好了。”姜肆冷冷开口,“我不管你想什么,你必须呆在这个剧组给老子好好拍戏,敢让他不开心,我保证你在圈子里一天都混不下去。”
尚策的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对方的手就像铁打的钳子一丝毫撼动不得,他尽力点头,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捏碎喉咙,男人松开了手,把他摔到了地上。
“再敢说他坏话,人间你也别想呆了。”
姜肆说完恐吓的话,随后掏出一张湿巾慢悠悠地擦手,语气也变得轻松了些,“如果感兴趣我和楚宥的故事,我倒是不介意说给你听听。”垂眸对他笑了笑,姜肆神色怜悯,“没见过神仙爱情的人,真可怜。”
尚策:……
虽然被掐了脖子但为什么最难受的是胃?
……
“我想起来什么事忘和你说了。”中午,楚宥扒拉着午饭,头也不抬地对姜肆含混道,“昨晚你回来前,小卢来找我了,然后……”
姜肆行云流水地给他把虾壳剥好,“嗯?”
“他不知道在哪搞来一些你和别人的亲密照,说你除了我之外还包养了很多小明星,让我认清楚你的真面目,赶紧离开你。”
姜肆:……
“你怎么说?”
“我当然不信,毕竟无论是脸还是身材还是别的,你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
虽然这话里的自信和姜肆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男人觉得他有必要澄清一下,“我爱你不是因为脸,是日久生情,知道吗?”
“只是解释给他听。”楚宥对他的情话不感冒,“然后我问他哪来的照片,他说是记者朋友发他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让他远离狗仔,说你人很好,不可能做这些有的没的。”楚宥看了他一眼,“小卢只是关心我,你不要介意啊。”
姜肆一哂,伸手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不介意,我宝贝儿真好。”他说,“这小子我知道,原本就是你的粉丝,我尽量不吃他的醋。”
“你哪儿能不吃醋啊?”楚宥揭穿他,“你是忍着不告诉我罢了。”
姜肆承认他说得对,毕竟他是只要楚宥看别人一眼就会吃醋的变态。
联想到尚策,姜肆随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不打算告诉楚宥让他烦心,这群人想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楚宥为这部戏付出的精力。只要他们拍戏不出问题,姜肆就可以暂时无视他们,反正有他在也整不出幺蛾子。
“宝宝,我觉得我还不够爱你。”
午饭吃得差不多了,姜肆忽然开口。
楚宥一愣,“啊?”
“我应该表现得更强烈一点,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框框撞大墙。”
竟然会有人觉得他会被人挑拨,是有多天真。
在姜肆眼里,别人招惹楚宥,他觉得自己做的不够;招惹他,他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反正,他永远都觉得给楚宥的不够。
“……大可不必。”
“求你,和我公布,我忍不住了。”
“我说过要再拿个影帝。”
“那和我结婚,我们去国外领证,好不好?”姜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转眼单膝跪在了他面前,“不套牢你我不放心。”
“……你什么时候买的?”楚宥惊讶地拿起那枚戒指,低调奢华的设计,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大概率是定制的。
“三年前。”姜肆说。
楚宥垂眸看他,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他略微心虚地避了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放了回去,合上盖子。
“不行。”楚宥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去国外结婚。”
姜肆保持着姿势没动。
“快起来,一会儿拍戏了。”楚宥拉了一把他的手腕。
男人默默起身,没多说什么,只是把那个小盒子放进了口袋里。
楚宥看着他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这戒指应该不止一个吧?”
姜肆抬眸看着他。
“这种戒指,不应该都是成双成对的吗,另一枚在哪,你买了吗?”
“买了。”姜肆说。
“那先给我好不好?”楚宥笑了笑,对他伸出了手,“如果到时候不能回礼,我会很尴尬。”
……
随着配角的演技逐渐成熟,电影的拍摄进行得愈发顺利。楚宥非常欣慰,唯一奇怪的就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尚策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别扭。也说不上讨厌吧,就是……又畏惧,又羡慕,又有点点敬佩的感觉……
楚宥没想太多,对方不喜欢他,他也不会主动与人私下进行交流,只有在演戏上指点一二。对方一开始有些不配合,后来好像看到了场边的姜肆,立刻乖乖改正了。
楚宥觉得他是怕姜肆,不过狐假虎威的感觉还不错,反正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电影后半段的走势很悲伤,但无论是演员还是剧组,都没有被故事的悲伤浸染。毕竟通常刚演完吵架的戏份,姜老师就能想办法把楚老师逗笑,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拖回休息室亲热,一点让他陷在剧本里的机会都不给,佟瑞渊觉得姜肆这份心思够体贴的。
两人还是有一场床戏的,楚宥被姜肆托着后颈亲吻,男人把衬衫从他的肩头暴力扯落,于是他就半luo着被衬衫缚住了,再然后他翻身上去,主动解开对方的衣服。
最后留在镜头下的是楚宥半遮半掩的luo背,和姜肆被他挡住的上身。
佟瑞渊特别会拍这些,欲而不色的场面在他的运镜下得到了很好的诠释。楚宥原本以为拍的时候姜肆会趁机折腾他,结果他低估了对方的占有欲,这条简直是完成效率最高的一条,而且一拍完姜肆就把他裹成了粽子,好像别人多看一眼他就会掉块肉一样。
楚宥:“人家不是你,不会盯着我看。”
姜肆:“你确定?我看他们眼睛都绿了。”
这种小成本都市电影拍摄周期都不长,三个月后,他们迎来了杀青。外界的媒体原本盯他们都盯得死紧,奈何有姜肆在,拍戏过程中他们找不到事来爆料,拍完戏就直接找不到楚宥的人了。
他带着片子出国去剪了。
至于姜肆……他再次被遗弃了,因为这次,楚宥是真的生了气。
尚策的事情姜肆没有刻意欺骗,但也确实不想告诉楚宥,毁坏他的心情甚至耽误拍摄,但最后他还是从卢云飞口中得知了事实真相。
楚宥对于姜肆的行为很不满意。
“你不该隐瞒我。”
“我不想你操心,你知道的,他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影响。”
“这不是理由,你应该告诉我,就像我把小卢的事情告诉你一样。”楚宥说,“你不该替我做决定,也许我不愿意让他离开,但也许我就是要撵走他呢?留这样的人在身边会让我感觉膈应。”
“抱歉。”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楚宥伸手抓住了男人的领子,把他扯近自己,“我告诉你,姜肆,有些决定你可以替我做,为了安全在我身边偷偷安插保镖也好,私下里替我打点关系,瞒着我给送资源也好……我不是不识好歹,我不说不代表不知道,而是我愿意被你照顾。但有些事你不能擅自决定。”
松开他的领子,楚宥平静道,“与你有关的,不能。”
哪怕他最后肯定会因为拍戏留下尚策,他都必须知道这个人对他男朋友的心思,而不是一无所知地把对方当成普通人相处。
留下这番话后,楚宥便带着片子和佟瑞渊去了D国,开始了略显枯燥的后期处理。
姜肆在国内帮他打点好后续之后,也亦步亦趋跟着去了,虽然楚宥没消气之前压根不会理他。
“楚老师,您真的不看看姜老师吗?他发消息说他被狗咬了!咬掉了一块肉!”
“活该。”楚宥面无表情,把某人的一段镜头咔擦剪掉,“让他去打疫苗。”
……
“楚老师!姜老师说他被记者围住了,想要进来避一避!”
“他这么神通广大,还怕甩不掉几个记者?”
……
“楚老师楚老师!姜老师被车撞了!左腿腿骨骨折!正在医院急救输血!”
楚宥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眸从镜片后看着佟瑞渊,“你信?”
“……不太信。”
……
“楚老师……”佟瑞渊再次拿着手机跑到楚宥面前,语调和前几次截然不同,一看就是被吓着了:
“姜老师……说,您再耍性子,他就要用强的了。还说,您不可能防得住他,只要他想,就可以直接把您从这里扛回国,然后再把您关起来不让您出门,只能在家被他……”
放下手里的鼠标,楚宥站起了身。
“楚老师,别激动别激动!姜老师哪舍得真强迫您,肯定是想您想疯了,说胡话呢。”佟瑞渊看着楚宥脸色不好,立刻阻拦道。
楚宥冷笑了一声,推开工作室的门走了出去,然后正好就撞见了趴在墙头上准备翻进来的姜某人。
“嘿,宝贝儿!”姜肆很潇洒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打了个响指对楚宥痞笑道,“看来你还是更怕我用强,嗯?”
楚宥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姜肆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二话不说抱住了楚宥的大腿,脑袋使劲在他腿上蹭,“宝贝儿!心肝!爹!我的祖宗!求你了!原谅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死你了!你再不理我我真的要疯了!”
楚宥:“呵呵。”
躲在窗户后偷看的佟瑞渊:“……”
刚刚被姜肆设法骗走的萨摩耶这会儿也跑了回来,绕着楚宥对姜肆狂吠,很是不爽他抢了自己的位置。
……
工作室里,换成佟瑞渊坐在电脑前,楚宥在旁边给他讲自己的思路,时不时接过鼠标自己上手,这一幕似曾相识,和三年前的他和赵驰晋如出一辙。
“楚老师你累了吧?”佟瑞渊看着楚宥第三次揉脖子了,“要不我们休息半天?”
“不行,时间比较赶。”楚宥说,“我们要在十一月前剪好,送审。”
佟瑞渊应了一声,虽然好奇为啥非要赶十一月,但也没多问,继续按着楚宥的要求埋头苦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