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现代耽美]——BY:一南孚

作者:一南孚  录入:05-07

  声落手起,一个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到周晏辰腿上——他瞄好的位置,,不疼,不会误伤也不会迸溅到其他部位,最适合不过——发出嘭的一声。
  罪魁祸首在周晏辰转头前撤离,兴奋得满脸通红,当然也可能是冻得,脚步在逃跑,手里还不断发动袭击,满脸得志的笑容,看得周晏辰一阵无奈。
  手心空了的那一刻他还没回过神,直到腿部被什么东西砸到他才明白傅忆微是要做什么。一时失语。
  打雪仗这个游戏,他从小学以后就没再玩过了。一方面是因为以前雪下得都不够大,盐粒一样的雪籽没有打雪仗的价值;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过分早慧的他不怎么屑于玩这种游戏,一想到要跟一群人在冰天雪地里打打闹闹,弄得一身都是雪,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是如果把那些无聊的小朋友代换成傅忆微,看着这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奔跑,他直觉这幼稚到令人发笑,但又忍不住地感觉好可爱,就连曾经很讨厌的娱乐都被加了一层天然滤镜,觉得似乎还挺好玩的样子。
  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玩吧。
  “微微,”他掂起一块雪球,估摸着位置,顺手一掷,扔到傅忆微脚边,“小心点。”
  行吧,这样的自己也幼稚得可以。
  傅忆微见他接受邀请,顿时充满了干劲,嗖嗖地发射着雪球,跑着跑着,帽子被风吹开也不管。
  两个人你追我赶,颇为智障地在校园里追逐了一阵,周晏辰用伞挡住他的攻击,瞅准机会,一下子跑到他背后,傅忆微回头没发现人,正奇怪呢,突然后颈一凉,周晏辰用刚摸过雪的冰凉的手贴了一下那里。
  “嘶!”傅忆微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脖子,猛地拽住他的手,义正言辞地控诉,“你这是偷袭!”
  周晏辰被抓到现行也不慌张,表情很无辜地指了一下自己腿上沾的雪:“明明是你先偷袭的。”
  “……”
  傅忆微自知理亏,但不认:“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砸的是你的腿,又不疼,”傅忆微说着说着底气就来了,“可你的手那么冰,直接塞我脖子那儿,太凉了。”
  他摸摸自己的后颈,刚才那股子刺骨的寒意在那里留下了深刻的感应,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我错了,我让微微再摸回来。”周晏辰坦然接受他的指控,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脖子上碰,傅忆微措不及防被他拉住,手心贴在他颈部温热的皮肤上,光滑的触感令他无所适从,一时间竟忘了收回来。
  周晏辰勾起唇角:“不过微微的手是热的,不像在罚我,倒像是在帮我取暖。”
  傅忆微触电一般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种滑腻的感觉,掌心仿佛有火在烧。
  面对周晏辰揶揄的视线,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牛头不对马嘴地解释道:“应该是刚才摸雪摸久了,手有点热……”
  事实上脸也有些热,不过是在原先的基础上更红了点,看不太出来。
  他发梢沾了几片雪,过分长的眼睫上也有星星点点的白色痕迹,淬了星光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漫地的白和眼前人的身影,两颊酡红,好像不饮自醉,嘴唇原本冻得发白,此刻因为血液回流,将那里也晕出红润的颜色,加上主人紧张时舔上的透亮水迹,仿佛草莓味的水果糖,叫人忍不住想尝一尝。
  周晏辰眸色晦暗不明,盯着他的嘴唇看了许久,抬手拂去他头顶的雪花,指尖向下,点点他的眼睫,欲言又止:“微微——”
  傅忆微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教学楼与图书馆的中间,一个夹角,鲜少有人注意。下着雪,大部分班级还没有放学,不会有人发现。
  意识到这一点,周晏辰的手滑落至傅忆微的肩膀,用伞在两人头顶撑起一个倾斜的小空间,将傅忆微推到墙边,喉结滚动,说话刻意带着撩人的尾音:
  “微微,我想吻你。”
  傅忆微惊讶:“这可是学校。”
  他凑近,抵着傅忆微的鼻尖,两人的唇相距不过半公分,眼神专注缱绻,带着掩饰不住的深沉渴望,重复道:“我想吻你,就一下,不会有人看见的,好不好?”
  许是他话里的渴求太过明显,傅忆微又心软,且对这么近的距离没有太大的抵抗力,又或许是对他没了什么抵抗力,只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就抱着早亲早完事的心理,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一触即分:“好了。”
  “不太够,”周晏辰揽着他的脖子再次吻上来,话语淹没在唇齿间,“微微,接吻要再深一点。”


第47章
  回家的时候,雪势渐小。
  衣服在打雪仗时弄湿了,傅忆微一到家就脱了下来,冲进浴室洗澡。因为冷,即使开着浴霸也抵挡不住的寒意逼迫他迅速结束战斗澡,换上睡衣跳回屋里,饿虎扑食一样哆哆嗦嗦地钻进被子里取暖,顺手打开电热毯。
  他盘腿坐在床上,将被子披到头顶,两角在下巴下面相接,再往下的部分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想了想,又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抓过来。
  今天晚上给自己一个优待,暂时脱离无休止的题海和作业,从明天开始洗心革面好好学习,现在就先玩一会儿手机解解乏。
  他坐得累了,索性趴下,被子罩住身体,电热毯的热度上升很快,暖融融的床铺使他更不忍离开,暴露在外的手臂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温暖,直直能熨帖到心底里。
  在大雪天窝在房间里睡觉是最舒服的事情,诚不欺我。
  身体回暖,傅忆微松开被角,毫无顾忌地打起了游戏,一局末尾,正当他即将带领队伍取得最后的胜利时,屏幕上跳出了几条微信消息。
  结束以后他点开看,是周晏辰发来的:
  “微微你晚上吃什么?”
  “要不要来我家吃?”
  “我之前买了火锅底料,我们可以吃火锅。”
  一连三条,怕他看不懂,还很贴心地拍了张照片,入镜的有自己的手和一包火锅底料,以及一些牛肉卷和火锅丸子。明晃晃的邀请。
  他的算盘打得很是地方,下雪天和火锅简直绝配。傅忆微点开图片,只看了一眼,立马回复:“我马上到!”
  发完以后他就手忙脚乱地开始套衣服,想着即将吃到的火锅,连被窝都不要了,从起床到出门只用了三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周晏辰家门口。
  楼道里吹来一股寒风,把刚从温暖的房间里回归冰冷的人间的傅忆微吹得狠狠地颤栗了一下,恰好这时候周晏辰打开门,他便风一样蹿进去。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周晏辰家。两人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同班同学兼邻居,平时来来往往必不可少,有时在这边吃饭,没事儿一起洗个衣服晒个被子,搭把手整理房间,一来二去的,对彼此的家摸得都很熟。
  不过还是周晏辰到他家的次数多一点,从搬过来就登堂入室,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进进出出形成习惯,跟自己家没什么区别,一直没拿自己当过外人。
  相比之下,傅忆微第一次进周晏辰家的表现几乎可以称之为拘谨了,束手束脚,都不太敢迈开步子走。原因无它——周晏辰家里实在太干净了。
  地板光亮得能照出人脸,一点灰尘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连沙发上的抱枕都往同一个方向歪,更别提鞋柜了,傅忆微换鞋的时候都有点于心不忍,觉得自己踢掉的动作过于随意,和这里整体的严谨氛围一点也不搭。
  回想起自己房间那勉强可以称得上整齐的摆设,傅忆微怀着朝圣一般的心情走进去,莫名有点羞愧。
  好在周晏辰一直也没在意过傅忆微家里的乱,他的修养摆在那里,一向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强迫症洁癖只在自己身上实践,不会强求旁人,在别的地方从没发现这种迹象。而对傅忆微更是无法苛责。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客气礼貌,而是由于舍不得。
  傅忆微开始不知道这些,为着两人之间的差别,心里还颇为忐忑了一阵,觉得周晏辰心里会嫌弃自己的家,有那么几天,他心血来潮地把家里给收拾了一遍,并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弄乱,要向周晏辰学习。
  可惜最终没能坚持下来,一个星期不到就被打回了原形。
  他自我安慰,不是自己懒,是周晏辰的洁癖强迫症实在太变态,不是一般人能赶得上的。
  所以无论是第几次来这里,傅忆微心里的第一个想法都是——真特么干净啊。
  感慨归感慨,他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进屋就问:“东西都弄好了吗?需要我做什么?”
  周晏辰摇摇头:“什么都不用做,都已经准备好了。”
  傅忆微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那多不好意思。
  他看了一眼周晏辰的“准备”:茶几上整整齐齐地码着菜和丸子,锅里的水已经混了底料,剩下一半的火锅底料摆在旁边,茶几旁两个小垫子一边一个,连碗筷都已经分好了,可谓是万事俱备。
  那他还能干什么呢?
  总不能坐着只等吃吧?
  傅忆微苦恼地想了想,突然问:“你家有饮料吗?”
  周晏辰:“嗯?”
  他摸摸鼻子,顺着自己的思路,死活想证明自己的实用价值:“吃火锅,不是要配饮料吗?可乐还是雪碧?还是两种都要?我家里有,我去拿。”
  结果还没等出门就被周晏辰给拽回来了。周晏辰拉着他的手,很无奈地问:“微微,你确定要在这种天气喝可乐吗?”
  傅忆微想起自己进门时的寒冷,默默把抬起的脚收了回来。
  拿可乐的计划半路夭折,傅忆微还想再找点什么事干,周晏辰于是将他安置在火锅旁边,让他看着水,等沸腾的时候叫自己。
  终于能干点什么的傅忆微立马听话地跑了过去。
  他现在不像初次那样紧张,许是两个人关系近了,心理负担自然而然地也就放开了,因此只是对着周晏辰那张似乎没有人坐过但看起来却非常干净的沙发感叹了一下,身体仍然很诚实地直接坐下了,也不怕会弄乱,还顺手拎了个抱枕搂在怀里,随后开始盯着锅里的水,尽职尽责地“做任务”。
  周晏辰家里的抱枕是小仓鼠的形状,这个爱好比较独特,傅忆微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憋笑憋了好一阵,心说没想到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经,私下里居然会喜欢这么萌的小东西。
  后来他拐弯抹角地问周晏辰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小动物。周晏辰对此的解释是——“因为仓鼠吃东西的样子跟微微有点像,都很可爱。”
  傅忆微当时的表情异常精彩,还非常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吃东西时候的样子,没觉得跟仓鼠很像。他在最疑惑的阶段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刘彦,后者的回答是“怎么?想吃仓鼠?”
  傅忆微:“……”
  话题无疾而终,时至今日,他也不太清楚到底为什么周晏辰会觉得自己像仓鼠,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搞不懂就搞不懂,反正不影响其他。
  无意识地揪一下仓鼠的耳朵,捕捉到水发出的声音,傅忆微神情一凛,紧盯着水面漂起的细小气泡,注意力完全被锅吸引,再没心思去回忆。
  他长手长脚,圈着抱枕在沙发上窝成一大团,刚洗过的头发还有些潮湿,有几缕搭下来,卷成很柔软的形状,分明整个人都慵懒得像只猫,眼神却很执拗。周晏辰端着东西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的傅忆微。
  一般来说,头发软的人,性格也会很好,这可能也是傅忆微能长成现在这种个性的原因。表面很酷很冷,像个无情的杀手,可一旦剥开那层伪装的壳,就会露出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内里。他会害羞,会脸红,一点都经不起挑逗,接吻的时候也青涩得要命,甚至不会闭眼。
  周晏辰尝过他的味道,美好到叫人欲罢不能,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刚刚接过一次吻,现在就又有点忍不住。
  他摇摇头,试图甩掉脑海中的绮思,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
  傅忆微现在的态度是会纵容他做一些出格的事,但不可以过分。而下午在学校的那一次已经透支了今天全部的耻度,亲完以后,傅忆微都有点不好意思抬头,总觉得可能会被人看到,连说话都不肯了,最后被他哄了好久才相信不会有人看见。
  差点失控的情绪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他如果现在再过去讨吻,后果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不可以再轻举妄动。
  微微会害羞。
  扔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周晏辰走过去,坐到傅忆微对面,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如果渴的话,可以喝牛奶,我刚热的。”
  傅忆微接着,喝一口,表情很满足地喟叹道:“还是热的喝起来舒服。”
  周晏辰打趣他:“那你还要去喝冰可乐?”
  他舔舔嘴角的奶渍:“我那不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嘛,我们一起吃饭,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让你干吧。”
  话音刚落,周晏辰伸手揩去他没来得及舔掉的一个小白点,语气平常地说:“我愿意呀。”
  “那也不行,”傅忆微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你愿意是你愿意,我不能同意。我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如果干什么都让你照顾的话,显得多没用啊。”
  他撇撇嘴,周晏辰正要反驳这话,就听见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兴奋地冲自己喊:“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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