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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不由人
秦姜的电话并没有打多久, 言辞简略,只是约了沈柯见一面, 俩人定在了一家私人会所, 环境幽静很注意隐私,和秦姜平时打麻将去的地方隔得不远。
这样的邀约, 沈柯没法拒绝,这个女人在知道他和沈宴的事情后从始至终没有埋怨过半句,温婉和气的让人心生愧疚。
秦姜比沈柯来的要早, 穿着素雅,脸上的妆容有些淡,好像没顾上在这块上心。
“柯柯, 快过来坐。”她语气和往常一样温柔, 真真是涵养极高了。
沈柯规矩地喊了声“阿姨”才局促地坐下。
秦姜依着他的口味给他点了杯饮品,合上菜单客套了几句, 无非是问沈柯最近的身体状况和高考的成绩, 这些事儿她不可能不知道的,大抵是不想气氛太紧张。
沈柯手指捏在高脚杯细长的颈子上, 老老实实地回着话, 秦姜问什么他答什么, 气氛正好的时候, 秦姜终是说了自己的目的。
“我找过沈宴。”秦姜拢拢自己耳朵后边的头发,温和道, “我想你俩分开一段时间。”
沈柯抬了抬眼睛。
“柯柯, 阿姨不是死板的人, 也不是接受不了两个男人的感情。”秦姜很会抓人心思,语气平白让心生不出恶感来,沈柯该是紧张不安的,却被她死死钉在座位上,思绪都跟着她走。
“可是你们两个太小了,少年心性,太容易冲动,也太善变了。你们根本左右不了未来,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心,会不会遇上更合适的人,甚至现在的懵懂情感,都分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秦姜手指搭在红雕木刻的桌面上,不急不缓,“所以我找了沈宴,和他说,你们俩分开一段时间。”
“也不用太久,就上大学这几年,你们各自分开,好好考虑自己的人生,等以后心性成熟了,如果你俩还是坚持,我不会再干涉,我会劝说沈振,让他也同意。到时候,沈家上下都会认可你们的关系。”
家长的拒绝和沈家的不认可,总是一根刺,斜斜插在俩人心间,愧疚感不可能没有的,她无疑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沈柯没说话,垂着眼睛去看透明杯壁上澄澈的饮品,圆圆的杯面上映出他好看的微微颤动的眼睫,像个捕在网里,飞不出去的垂死挣扎的蝴蝶。
秦姜也没指望他回答什么,自顾说着:“我找过沈宴很多次,提出了这个建议,他当下就拒绝了,甚至拦着我,不许我来找你。”
秦姜勉强笑了下,“沈宴打小就有脾气,认定了就拉不回来,我劝不来,只能来找你。”顿了顿,秦姜认真地看向沈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为难了,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思,柯柯,如果让你俩分开一段时间,你愿意吗?”
沈柯不喜欢这样的问话方式,也不喜欢这样被逼着做选择,可秦姜问了,他就不得不做个选择。
秦姜安静地看着他,不催促,也不恼火,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好性子,给出的建议也是中肯而实际的。
对着秦姜,沈柯实在没有底气,他扶着杯颈的手心出了一层子汗,坐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这样难捱,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阿姨……抱歉,我做不到。”
他说的干脆,甚至是没有犹豫过的。
沈宴和他勾画过那么美好的未来,为他做过那么多努力,选择的大学也好,专业也好,大到毕业后俩人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每年去哪里旅游,小到吃喝玩乐,柴米油盐,沈宴什么都在迁就他,甚至和家里都翻了脸,他有什么资格单方面去接受秦姜这样的建议?
秦姜怔然,沈柯向来是最听话的,沈家这么多的小辈,平日里骄矜惯了,脾性都极大,不痛快了,耍耍脾气是常有的。沈柯和他们不一样,秦姜说什么是什么,他都听的,从小到大都没让人操过心,规规矩矩的好似没有过叛逆的时候。
她没想到这个最好说话的孩子,会这么直白的拒绝她。
“柯柯,你不用急着做决定,可以再想想的。”秦姜叹息一声,没把话说死。
沈柯摇头:“不用想了,我不想和沈宴分开,如果以后我和沈宴没坚持下来,也是我自作自受。”
秦姜思索了很久,默默打量沈柯,沈柯生的精致,是那种比姑娘还好看的打眼的模样,脾气也是实打实的乖巧,合该是讨人喜欢的。如果不是……
她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
“真的不再想想吗?”秦姜忍不住最后问了一声。
“不了,阿姨。”沈柯神情坚定,秦姜一眼望去就知道劝不动了。
她是真的没说话了,慢吞吞喝着杯中的养生茶,沈柯也不说话,垂下头去,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温顺模样。
俩人无声的僵直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壁挂上的时钟,转过去一个刻度,秦姜挣扎了好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挪到沈柯那边去。
“柯柯,你看看这个再做决定不迟。”
沈柯愣了一瞬,接过文件。
纸页的前两行文字写着:
——生理性情感缺失。
——患者:沈柯。
沈柯心跳猛的快了半拍,陡然的不舒服起来,这种情绪没有来由,他懵懂地翻开纸页,继续往下看。
资料上说,生理性情感缺失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类的疾病,体内控制情感激素的器官部分缺失,导致激素水平低于常人,共情能力差,一般表现为情感冷漠低迷,严重者,会彻底丧失情感共鸣,也就是,失去和他人的共情能力和情感表述能力。
再下边,则是他每年的身体数据,里边有个标红的数值,一直徘徊在较低的水平,堪堪在正常数值周遭游动,到了今年,这个数值已经低于正常数值了,还在持续性降低。
资料上说的很明白,如果这个数值长期低于正常水平,对人体的刺激变大,会使人逐渐丧失情感能力,无法再和他人产生共情。
沈柯脸色微白,定定看着纸页上自己今年的体检报告,手指微微打了个颤,他晃了晃眼睛,只觉得自己头晕的厉害。
秦姜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你六岁的时候发过一次病,把鱼缸养着的小鱼都抓出来拿小刀割开了,放了一地的血,后来你醒了,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幸运,老太太正好和你患了同一种病症,家里的私人医院请的都是这方面的专家,研究过专门的抑制器官进一步衰竭的疫苗,每年都打一次疫苗,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柯柯,阿姨不想和你说这个,但是阿姨真的没法子了。我问过林医生,现在的疫苗已经逐渐不起作用了,新的疫苗和器官替换的法子都在研制中,痊愈的机会渺然。”
“哪怕你的激素水平一直维持在正常水平附近,哪怕你和老太太一样,冷情一些也没关系,只要能正常生活,但凡有这个可能,我都不会阻止。”
“这太难了,柯柯。”秦姜按按眉心,“我是理智的大人,我知道一段感情没有回应是多么难熬,等你病情恶化,给不出沈宴回应,你让他守着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过一辈子吗?”
秦姜去看沈柯的神情,沈柯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瞳孔都缩了缩,她继续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再有耐心的人也会厌弃的,柯柯,那时候你受得了吗?沈宴受得了吗?”
沈柯捏着纸页,喉结滚了滚,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秦姜眼眶都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掉,她知道这样逼一个孩子多有残忍,可她也没办法了。
沈家老太太当年和老爷子也是相爱那么多年,老太太出身好,没嫌弃在家族不受重视的老爷子,跟着老爷子去了基层,一待就是六七年。最艰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俩人也算是苦尽甘来。
后头,老爷子一样没受住,出了轨。
对着一个没有感情,不会给出回应的人,太累了,时间久了,都熬不住的,更何况是沈宴这样三分钟热度的性子。
秦姜本想着劝俩人先分开几年,时间淡了,也许就都过去了,或者,她还是抱着希望的,万一,这几年,新疫苗研制出来了,或者器官移植能成功呢?但是沈宴不愿意分开,沈柯也不愿意。
她没法拿着俩孩子的人生去赌这一个万一,她也没法眼看着沈宴跳进这个火坑,像老爷子、老太太一样,磨平了情爱,却因为责任,苦上一辈子。
秦姜哭花了眼睛,不敢去看沈柯的表情,她的抽泣声在寂静的包间里尤其明显。
好一会儿,她听着沈柯说:“阿姨,你别哭了,我会和沈宴分手的。”
她根本不敢看沈柯,也不知道沈柯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秦姜几乎忍不住,她眼泪掉的越来越多。
沈柯拿了纸巾递给她,一遍一遍说:“阿姨,你别哭了。”
“不要哭了,阿姨,我没事的。”
他比她想象中好说话的多,也比她想象中要镇定,低低的垂着眼睛,脸色还带着富有朝气的少年气,只薄薄的唇委屈的压着,好似真的委屈极了,却不肯掉眼泪。
明明沈柯才是最该哭的那个,明明他该哭的,他却一遍一遍安慰秦姜,让秦姜不要哭,说话的语气都是平日的顺从乖巧。
秦姜收拾了情绪,说:“我安排了国外的学校,是很好的大学,柯柯,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别的。”
沈柯明白这个意思,很配合:“好。”
俩人没再谈下去,也没法再谈下去了,秦姜提着包走了,她不知道这件事做的对不对,她只是做了母亲该做的,给出了最残忍,也最合适的建议。
先前她说,让俩人分开一段时间,语气和煦温柔,仿佛决定权都在沈柯手里一样。她说的很好,很公道,但她知道那对这个孩子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公道,她一开始就知道,她把病历资料拿出来之后,那个孩子一定会遵从她的建议,甚至比她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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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哪怕有分手也不会有狗血误会的,沈宴真的不会渣。
第54章 不许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知道生理性情感缺失的病症后,沈柯再看自己, 就觉得哪里都透着古怪。
沈家很多人不喜欢沈奶奶, 觉得沈奶奶戴着假面具似的,不太像个活人, 只有他感觉不出来,满心欢喜往沈奶奶的小院落里跑。
大抵是因为有同一种病症,类似于病人间莫名互通的感应, 他才能那么准确地察觉到沈奶奶的悲喜哀乐,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喜欢。
他突然就想起来,起先有一年, 他忘了打疫苗, 一个人躲在书房玩,情绪失控, 撕了自己宝贝了很多年的小画册。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 沈宴瞧不见他的人,摔了筷子, 折腾着沈家上下一块找他, 找了好久, 最后是在书房封闭的柜子里找到的他。
沈宴几乎要气炸了, 拎着他狠骂了一通,凶他说再乱跑就不要他了。
他当时怕沈宴怕的要命, 哭的直打嗝, 晚上打过疫苗,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隔天他什么都忘了,委委屈屈的和家里的阿姨要自己的小画册,翻箱倒柜各处找。还是沈宴看不过眼,偷偷买了一整套一模一样的,给他塞回了原来的位置,骗他说,画册找着了。
原来,他真的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只是那些细枝末节先前被他忽略了。和别人同样的皮囊,同样都是活生生的人,疼了会哭,开心会笑,他活蹦乱跳了这么些年,怎么就……怎么就非得是他呢?
沈柯打小学习就好,记性更好,那份资料,他看一遍就记得清楚,上边代表激素水平的数值,按照递减规律算下去,大抵很快就会彻底跌到正常范围之下了,不出一两年,他就会真的变成没有情感的怪物了。
这个认知,让他惧怕的要命,他无意识地按着手机划到了沈宴的名字那里,马上要拨出去的时候,才猛然惊醒过来。
他不能……不能给沈宴打电话。
桌上的饮品凉的透骨,沈柯一口没喝,捏捏鼻梁骨,出了这家私人会所。
抬腕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多钟。
这个时间不算早,这里地段繁华,再晚一些,该堵车了,但沈柯不想这么快面对沈宴,也不想回家,就一个人在路上慢慢地走。
外边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假期人多,熙熙攘攘的,孩子学生尤其多,有几岁大的小孩,穿着粉色的兔子装,手里拿着喜羊羊的气球,还有小朋友舔着大大的棉花糖,舔的嘴巴上都是糖丝,露着白白的牙齿笑。
沈柯看了一会,看的没劲,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找到一台抓娃娃机,玩了半个多小时。他钓上来一只小乌龟,四条腿短胖短胖的尤其可爱,别人眼馋得很,他送给了旁边巴巴看着他,吸着奶嘴的小女娃娃。
日头落了山,再不怎么愿意都是要面对的,沈柯擦着最后一抹黄昏到了家。他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腿疼,脚也疼。
沈宴也是刚回来不久,秦稷他们有自己的圈子,商量着开个新的门路,今天一块去见了个精算师。
听着门响动,沈宴从厨房出来,见沈柯单脚撑地,歪歪扭扭地换拖鞋,忙过来扶他。
“柯柯,你去哪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沈宴让他坐在沙发上,拿了拖鞋过来,是沈奶奶买的,印着可爱的懒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