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我就不夸你了,你都知道。”
“别,”邱岑谦虚地摆摆手,“你还是夸夸我吧,最近缺爱,想让人捧捧。”
林涧听他这么说,也知道重点来了,遂正了正色,凑近他小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猜猜”
“…你前几天不是还看‘学习资料’吗,是不是…卧槽。”林涧瞬间扭头看向他,满脸不敢置信。
——他跟李添成了?准备深.入.交流了?
“去,”邱岑推开他,知道这人思想又脏了,“想什么呢,我逗你玩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林涧松了口气,随后又笑了起来,显然也被自己这傻缺样给逗乐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
邱岑默了默,又喝了口橙汁,才轻声道:“我亲他了。”
林涧秒懂,顺着话音问:“他呢”
“他也亲我了,还摸我。”
“…”
屁股底下坐着硬邦邦的凳子,眼前是来往的人流,身后是噪音巨大的游戏厅。
林涧实在想不出来李添那样冷情的人动情时会是什么模样。
邱岑半天听不见他说话,转过头却看见他呆愣的脸,默了默,自嘲地笑了。
“是吧,我也觉得像梦一样。”
关键是两人还都硬了。
这个他没跟林涧说。
这些已经足以证明,李添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
“岑儿,”林涧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我说说我的想法吧。”
邱岑脊背不自觉地挺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其实早就想跟林涧说了。
林涧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是同性恋的,同类。足够了解他,知道他的想法、弱点和希冀。
“你知道的,我一开始就不赞同你对他的感情,更不知道你这份感情是他妈从哪儿冒出来的,估计你自己都弄不明白。我之前一直觉得...我都比他合适。你说他一个没感情还理智得过分的人,身上藏着不知道多少事儿,甚至心里有多少阴暗面,咱们都不知道。我觉得你跟他都不能说是两个世界,你们压根就不是一个次元的。”
林涧停了停,观察到他的脸色还算正常,又继续说:
“为那傻逼我不还跟你生气好几回么,咱做兄弟的也就不惹你难受了,等着你烦了躁了再往回找补吧。我接着说。后来呢,咱们一起去海边玩儿,他就又给我不一样的感觉吧。我就感觉他也没我想的那么难相处,有时候还觉得挺逗的挺有意思,算是对他改观了吧。后来你跟他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更没我什么事儿了。”
“反正我到底是跟李添不熟的,不过听你这么说,再加上小爷我这聪明才智和细心观察,我觉得靠谱。”
邱岑接过话茬:“你也这么觉得?”
“嘿,”林涧瞪着眼,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放在他肩膀的手一个起落,一巴掌就下去了,“你不自己想得挺明白么”
邱岑垂下眼。
确实。
他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之所以跟林涧说这件事,也只是自己憋了太久了,一直藏在心里,没着落的感觉挺难受。
他想多个人支持自己,在李添选择逃避的时候,能有别人推着他,再去往前走,抓着李添。
从一开始,他们这段岌岌可危结果未知的感情,就是靠他一个人往前推。
即使你一步都不敢往前走,没关系,剩下的一百步都我一个人走。
你在原地等着我就好。
邱岑是愿意的。
只要终点有那拥有比海还美的眼的人在等他。
邱岑感到自己躁动的心又安定下来,长眸深敛,一个深呼吸后看向林涧。
“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会写写林涧跟何维的故事。
一直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提过几句,写得不明不白也怪难受的。
目前没有再单独写他们的故事的想法,干脆这里简单写一下。
但是不会太多,有个两三章,穿插着写吧。算是个副cp?
我会在章节前面加备注,要是不感兴趣,可以跳过的。
第四十一章 何&涧
霍雅清跟院里的太太们打完麻将回家时,手刚碰上家门,忽的一下,自个儿儿子的哭号声就传了出来。
她被这堪比杀猪似的哀嚎声吓得一哆嗦,赶紧扶了墙才站稳。
“怎么了我们大宝。”霍雅清推开门,换了鞋,刚走进客厅,就看见之前那声音的始作俑者正趴在沙发上,裤子退了一半,原本白嫩的小屁股上一边一个俩鲜红的手印。
她皱了皱眉。
从小生长于书香门第的她,饱览群书,气质上乘,是家里人公认的才女。也多亏了那无处不在的教养让她此刻还能维持着温婉的模样。
眼下也不用说了,准是又让他爸揍了。
她四周寻了寻,发现自己那本应在书房看报的军人出身的老公正站在厨房的灶台前,上面放了口铁锅,他正往沸水里面倒着一大袋冷冻丸子。
那袋冷冻丸子快有他们家床头柜那么高,他一手托着底儿,一手扶着匆匆撕开的口往里倒。
沙发上的还露着屁股的小孩此时哭的正欢,看见亲妈回来了,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只等着被安慰。
听到动静,林正钦瞅着眼下满满一大锅菠菜丸子汤,放下手中只剩不到一半的冷冻丸子,擦了擦手,才淡淡道:“回来了。”
此时霍雅清已经换了常服,也走了过来,瞅见锅里的菠菜丸子汤,奇怪道:“晚上有战友来家里吃饭吗?你怎么不早说,刚才那把不打就好了。”
只当那一锅菠菜丸子汤是招待人用的,她洗了手,打开冰箱寻找其他的做饭的食材。
“没有,”男人难摇摇头,阻止了她,“给林涧弄的。”
霍雅清“啊”了一声,看看哭了得有五分钟还没停的儿子,“你疯了么?”
儿子才上幼儿园,吃这么多,未来一礼拜都不用去上学了好么?
唉。这人到底是不会照顾孩子的。
在教育孩子上,她一直觉得夫妻二人有很大分歧。
林正钦一直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也是巧了,林涧这孩子从小就跟毛猴子一样不服管,上蹿下跳爬树掏鸟蛋拿弹弓打人,隔三差五就有人到家里来告状,可谓是无恶不作。但同时,身上屁股上他爸揍得青紫就没断过。
这孩子也跟跟人作对似的,你越打我我越皮,气死你。
林正钦沉着脸瞪了眼林涧,“你问问他做了什么?”
沙发上,林涧正纳闷怎么亲妈不来安慰自己,也懒得浪费感情挤眼泪了,正可怜兮兮抹眼泪。
霍雅清抿了抿嘴,走过去摸了摸儿子哭红的脸,温柔地哄着,问道:“大宝,告诉妈妈怎么了。”
可算有人来安慰自己了,小孩林大宝眉间一动,又扁了嘴:“呜雅雅...”
林正钦鹰目一瞪,指着他:“你再哭!”
“唉,”饶是性格在好,霍雅清也忍不住嗔他一眼,“你别老吓他。”
继而转过头安慰儿子,“大宝挨欺负了?你爸又无理取闹是不是?”
“——我无理取闹?”林正钦险些跳脚。
如果现在有他的手下推门进来,一定不敢相信在手下面前从来是天塌下来都八风不动云淡风轻的首长竟有这个模样。
想到自个儿子什么德行,断然是不会跟他妈实话实说的,肯定得颠倒黑白把自己说的比有了后妈的小白菜还可怜。
林正钦深吸了一口气,就说了事情经过。
林涧从小就长在军区大院里面,说是大院,更不如说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小区,里面住着军人和他们的家属。人们完全不用出门,只在大院里,超市学校办公地点什么的就都解决了。
林涧就在军区这边的幼儿园里上学,因为这里孩子的父母多半是军人,很多还有军务在身,便没什么功夫管自己的孩子。因此凡是军区的小孩,都被放在了幼儿园里,相当于是托儿所了。
因此很多小孩被一放就有一个月两个月的见不着爸妈。
但这并不包括林涧。他从来都是早晨上学下午回家,背着小书包的小萝卜头走在小区里,人人都知道是首长的儿子。
正赶上六一,幼儿园连着给小朋友们做了一个多礼拜的菠菜丸子汤,只有吃完晚饭,老师才一人发一碗,喝完了就没了。
有一回林涧在幼儿园玩儿的很晚,他爸妈也不太在意,正好儿子不在还能过过二人世界,当下也不着急,只等着做好晚饭就去接他。
于是林大宝有幸吃了一碗菠菜丸子汤。
从此菠菜丸子汤就超过了红烧肉,成了他最爱吃的食物。
然后一连几天,大宝同学都得喝完汤再回家。
偏偏六一庆祝的这几天过后,菠菜丸子汤就没了。
那身骄肉贵刚找到人间挚爱的林大宝怎么能乐意?
于是等幼儿园的小老师把电话打到家里,手足无措地让林首长快来接自个的宝贝儿子回家时,林首长怒了。
把哭着喊着要喝菠菜丸子汤的熊孩子拎着一只耳朵带回家,丢在沙发上,林首长手痒痒了。
一通暴揍,林大宝一声没吭,就要菠菜丸子汤。
林首长当下去超市买了一大兜子冷冻丸子,一袋菠菜,烧开水就开始煮。
——不是想喝吗,老子这回管够你。敢剩下一滴试试?
沙发上的小孩也不说话,顶着屁股上俩鲜红的手印,将脸埋在沙发里,愣着。
不知何时,那跟雷达似的小耳朵听见门一声轻响,累积了半天的委屈终于一股脑宣泄而出。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景。
霍雅清抚了抚哭得一抽一抽的儿子的后背,哭笑不得。
这父子俩,真有点邪的。
“儿子小,怎么你也才8岁吗?”
林首长又瞪了那偷着看他的儿子一眼,烦躁得很,“我早说了,林涧这兔崽子千万不能跟他来软的,揍服了就老实了。”
“你呀。”霍雅清秀眉轻轻一蹙,早被这父子俩弄得无可奈何,有时候会想,自己干脆就当甩手掌柜,让他们俩自己去祸害得了,她就美美容看看书打打麻将,倒也乐得自在。
奈何一个是自己儿子一个是自己老公。
她感觉自己确实得将麻将桌上的太太们提的打美容针的事儿提上日程了。
要不早晚得被这父子俩弄得满脸皱纹。
最终,林大宝也没能喝完那一大锅菠菜丸子汤。
但从此以后,再也没提过要喝菠菜丸子汤。
也没别的原因。
纯粹是——喝伤了。
索性没过多久,林正钦终于打消了把这兔崽子送进军营了事的念头。
原因无他,大院里又来了个小孩。
这小孩就是比林大宝小两岁的何维。
其实大院里本就小孩多,又都上同一个幼儿园,都差不多是同龄。平常放了假,也是一帮小孩满街疯跑,后面跟着路过大人的叮嘱。
这些小孩算是被大院里每个大人看着长大的,即使不是自己家的,也一个个都宝贝得很。
熊孩子林大宝顶着首长儿子的称号,身后自然跟着不少想巴结自己父亲的人的孩子。小孩自然是看不清这点,只觉得林涧那弹弓打的好,再加上自家只会打骂自己的父母也对他礼让三分,就更觉得他了不起了,一个个早把他当成了大哥。
林·首长儿子·大宝·大哥·涧每天带着自己的一众小弟,称霸整个军区大院。
其他没加入他麾下的小孩要不是猫在家里缩着,要不出去买个酱油都绕着走。
大哥很享受。
终于,在一次循规蹈矩地带着自个儿小弟巡视领地时,林霸天遇上了小他两岁的何维。
林涧瞅着他跟小鸡崽子似的瘦弱的身躯,警惕地往后退了退,学着《西游记》里孙悟空说话的模样,问道:“呔!来者何人?”
小个子何维缩了一下,有点害怕地瞪大眼睛,眼里一瞬间就聚了一圈泪水。
他看看眼前比他高半个头的人,又看了看他身后七八个小孩,估摸着自己小胳膊干不过大腿,又跑不掉,犹豫了半晌,狠狠忍住要流下来的眼泪,才小声说:“我、我是新、新搬来的。”
“哦~”林涧听他这么说,马上放松了警惕,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像是嗅着新奇物件的猫,围着他转了两圈。
何维缩得更紧了,只想回家找妈妈。
——妈妈明明说这里都是好人的,怎么还有电视里的黑社会啊?
特别想套用懒羊羊的话——我要回家,我要找村长。
本着以德服人,林霸天没再纠缠他,见这小萝卜头快被自己吓哭了,怕他爸知道他欺负人,只觉得屁股上又疼了,赶紧佯装着咳了一声儿,带着小弟走了。
再又优哉游哉地当了两天大哥后,照例从自己的底盘回到了林首长的地盘,林大宝一推开门,就愣了。
恰好在他趴着吃过好多次竹笋炒肉的沙发上,坐着个小孩,也一转头。
俩人就对视了。
——完了。林涧想。
他只当这人是来告前两天被他欺负的状来了,觉得他忒不讲义气,当下一脑门子官司,顶着副天塌了的表情,就要悄悄抬腿跑走,出去避避风头。
——怎么也得等这完蛋玩意儿走了再回来。
他可不想挨揍时候让何维在边上看着。
多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