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程宥思考许久才写出的,他尽量不写的太艰深,又不能太浅意,其实很难拿捏。
孟宇暘看见这段叙述,眼睛都瞪直了:"靠,你太厉害了,能把我那废句改成这样。"
程宥眯起眼:"你也知道你写的是废句。"
孟宇暘拿起笔将第一段填进作文纸裡。
下课时,吴熙看见后座原本空白的纸张中已写了几行,便拿过来一看。
魏齐也跟着一同阅读起来,不禁叹道:"宇暘你作文进步了!"
孟宇暘一脸自豪:"这就是男朋友是作文霸的好处。"
程宥对着同桌说:"你今天去食堂别再帮我点鸡腿饭了。"
他们几个吃中餐时都是程宥与魏齐佔桌,孟宇暘和吴熙去点菜,有时程宥会去替大家买冰奶茶,他自己则是喝热的。
孟宇暘问道:"你不喜欢?"
程宥:"喜欢,只是吃太多次了。"
孟宇暘大惊:"你这么喜新厌旧!我们感情会有危机!"
魏齐跟着点头:"宥哥你这样不好。"
"…反正别再点鸡腿饭。"程宥觉得心累。
孟宇暘可怜兮兮,一脸小媳妇被抛弃状:"那排骨饭行吗?"
程宥忍无可忍:"你够了阿崽!"
下一节的物理课,孟宇暘和吴熙在桌面下玩着抽牌游戏,本来程宥也有一起玩,结束三局后他便说有事要做,暂时离开牌局,剩下两人一前一后坐着,不太方便来回抽对方的牌,也仍是硬玩。
孟宇暘见同桌拿出一张画纸,边抽牌边问:"又帮你妹画?”
程宥点头,提笔开始打草稿。
孟宇暘一把将牌盖下,前头吴熙见老师又转身写板,立即抓时间转头要抽牌,只见对方的牌都摊在桌上,不解的问:"不玩了吗?”
孟宇暘:"有正事。”
然后他将程宥眼前的纸抽过。
程宥一惊:"喂!”
孟宇暘迳自问他:"这次题目是什么?”
程宥咬牙:"是什么都不让你画,纸还我。”
孟宇暘:"你不说,待会中午我直接去初中部问。”
程宥:"别闹了!”
孟宇暘见他镜片后的瑞凤眼挑起,乾脆的说:"反正我就是死阿崽。”
程宥:"……”
"题目是什么?”孟宇暘坚持询问。
程宥见他不让步,放弃般说道:"最喜欢的动漫角色。”
"你妹要画什么?”
"她说随便。”
几分钟后,一隻站立的小猪便出现在纸上,见孟宇暘准备继续画她的家人,程宥立即阻止他:"我妹是十四岁,不是四岁!”
不会看这个卡通!
孟宇暘压着纸张不让他抽走:"看一隻多一岁,我把小猪的同学全画完,就是十四岁看的了。"
程宥简直无语,什么荒谬逻辑!
半节课的时间他就见孟宇暘挥洒自如,一隻隻站立的动物跃然纸上,他忍不住问:"你时常看这卡通?。"
画的真像。
孟宇暘:"对阿,我家店裡很常播放,客人喜欢边吃边看,有时我在店内吃晚餐就一起看了。"
程宥好奇问道:"你家开饭馆?"
孟宇暘画着小猪的好友小兔,说道:"恩,下次带你去,男朋友不用钱。"
程宥翻了白眼:"小心你妈听到打断你的腿。"连这种话都敢说。
"我妈不在意的。"
程宥闻言满惊讶的,他以为与他父母同种想法的长辈不多,他爸妈是因为年轻时便经常往来国外,所以思想不受传统拘束,甚至去见证了程廷的婚礼,没想到孟宇暘家裡也这么开明。
程宥愈发好奇:"那你爸呢?"
"哪个爸?"
见程宥看着他没说话,孟宇暘停下笔,望向隔壁:"别多想,我不是什么继子或妈妈再嫁,更不是私生子什么的。"
程宥仍是没说话,因为他不知怎么开口,似乎多问了也不对。
孟宇暘又继续画笔:"不过我父母的确离婚了,我妈一直单身,倒是我老爸之后再婚,所以我有两个爸爸,餐馆是两个老爸一起经营的。"
程宥瞪大眼,爸爸再婚,两个爸爸…没想到是这种剧情走向,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那你妈妈…"
心情还好吗?
孟宇暘自然说道:"我妈一开始就知道的,两人说好才结婚的,为了生小孩。"
程宥又不知怎么接话了,孟宇暘看起来一直都是大咧咧又阳光,没想到家庭背景还挺複杂。
孟宇暘见他好似担忧还是心惜的表情,扯了下他髮尾,笑道:"男朋友别担心,我娘和我两个爹都很疼我,别人有的我一样都没少。"
这番话倒是真的,虽说他父母是为了生下后代才结婚,可一直以来他爹娘感情还是不错,像好友一样,为了不让他有不健全的家庭,林韵也是一直等到他满十岁时才搬离开家裡,过了不久便是他第二个爸爸搬进。
直到又过了两年待他上初中后,孟辰烨才告诉儿子当初离婚原因。
孟宇暘当时极为震惊,可并没有不接受或者反弹情绪,大抵就是因为当初父母坚持陪伴着他度过幼年时光,所以孟宇暘心态完整健全,没有觉得被抛弃或是不受重视什么的。
况且这世代网上资讯那么多,孟宇暘上网搜了几天的文章,发现许多事也不必大惊小怪,他个性又大而化之,便也心无芥蒂的接受了。
程宥听完后小心问道:"所以你后来一直和爸爸们住?"
孟宇暘:"对阿,我妈前几年去国外工作了,定居在那里。"
不过除夕夜过年会回来吃团圆饭。
程宥点头,回想到高一时看的那几张彩图,难怪孟宇暘还能在背面写下评论,大概在家裡也时常见到类似的画面吧。
下课钟声响起,孟宇暘刚好画完最后一隻,他拍了下手:"下午再着色吧。"然后又扯了下程宥髮尾,"男朋友,中午要吃什么?"
"都好。"程宥回道。
孟宇暘挑眉:"回话这么乖,心疼我了?"
程宥看着他不语,他也不知道心中情绪也是什么,反正就是还在惊诧吧。
孟宇暘笑笑问说:"宫保鸡丁?"
"好。"
"如果我现在让你帮我写完那篇作文,你是不是也会说好?"
程宥眯起眼:"不好。"
死阿崽!
孟宇暘不禁笑出声,又拉了下他头髮才起身,准备和吴熙一起去食堂排队。
午睡时间,因为入秋的关係天气转凉不少,教室窗户开了几扇,大家吹着微风很快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程宥睡着睡着觉得有些冷,教室后头窗户是开的,和敞开的后门造成对流,这几天温度又下探,总是特别冷。
他又缩了下身体,忽然背后被盖了件东西。
他微微抬起脸,望向同桌:"你不冷?"
他知道背上是对方的外套。
孟宇暘看着程宥未戴眼镜的脸,那双丹凤眼因半睡半醒而微微眯着,说道:"我不怕冷,赶紧睡吧,再二十分钟要打钟了。"
程宥点头,又趴回手臂裡,孟宇暘午睡一向睡不着,又玩起同桌的髮尾,程宥的头髮很软,跟他不同,他是粗硬髮质,早上起床特别难整理,所以他都乾脆不整理。
第二排的女孩子刚好起身要去厕所,见到后排孟宇暘的动作,差点发出惊呼,脸上又写着我嗑到了。
孟宇暘和她对到眼,立即比出禁声的手势,他看这位女同学上一秒还睡眼惺忪,这一秒脸上都欢欣的发光了,怕她尖叫出声吵醒其它人。
下午的课堂上,程宥便一直披着身上那件外套,后排的冷空气对流实在太强,连后门门扉都发出吱吱声响。
魏齐在下课时间忍不住问道:"宥哥你带两件外套?"
第7章
程宥将最后一题数学的答案写上,阖起簿子:"裡面那件是我的。"
"外面呢?"魏齐向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学生。
江函从前排走来:"他男朋友的。"
魏齐吃惊:"宇暘不冷?"
这天气,他自己套头都穿两件了。
江函耸肩:"他刚才下课不还和吴熙冲出去,我听他喊着说要买冰吃。"
魏齐皱起眉,眉宇间有着强烈的担忧:"难道他是感官失调?"
程宥失笑:"他好的很。"
几个人讲没几句,孟宇暘已经快步回到教室,嘴裡果然含着支冰棒。
程宥问道:"熙子人呢?"
"腿太短,还在后面跑。"孟宇暘说。
他将手中一瓶饮料靠近程宥脸颊,碰了几下。
程宥抓住那饮料,脸颊上还有瓶身发出的热度。
孟宇暘放手让他拿去:"给你的。"
江函挑眉:"这么贴心,我跟魏齐怎么没有。"
孟宇暘视线在她二人身上熘熘转过一圈:"让你们男朋友买去。"
江函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你一天到晚演戏,演到后来就变真的了。"
魏齐也同意这个讲法:"人家说戏子无情,可其实戏子是最为有情的,一天八个小时演我爱你,演着演着其馀十六个小时也就真的爱上你了。"
孟宇暘将冰棒最后一口咬掉,说道:"你这话很深奥,建议可以去写个剧本。"
吴熙从前门累吁吁的跑进,大喊到:"孟宇暘你这过动儿,跑那么快干嘛!"
孟宇暘见程宥拿着那瓶饮料一直没开,便迳自拿过来,替他拉开拉环再放到他桌上,然后朝着吴熙说:"你腿短还怪我。"
吴熙抱怨的说:"大哥,我们教室在四楼耶,是你跑太快。"
孟宇暘没再理他,朝貌似在发呆的程宥说道:"还不快喝,饮料会冷掉。"
魏齐见状,也催促道:"宥哥快喝。"
他见程宥喝下后,脸颊红润了些,似乎真的很暖活,便想着自己明天也要去食堂买一罐。
傍晚,程家饭桌上。
今日庄晴准备了火锅,程双正在愉快的涮着肉片,锅裡冒着滚滚热气,已经丢了许多她最爱的丸子和蛋饺。
她边煮边说:"哥,你不是说要念宇暘哥的作文吗?"
庄晴吃了一口丸子后,也饶有兴趣的望着儿子。
于是程宥便将早上孟宇暘写在数学讲义空白处那段念了出来。
庄晴笑的整个身体要往桌边跌下,程诏连忙将人扶正,"孟同学思路这么直白?"
庄晴深呼吸了几口气,仍是控制不住笑意:"他其它科呢?也这么有趣吗?"
程宥摇头:"他理科都好,英文也不错,就是作文差。"
庄晴诚心建议:"高考的时候不如放弃别写吧,多浪费时间,说不定一分也拿不到。"
程双提醒道:"妈,宇暘哥就是作文太烂才和哥组上cp的。"
程诏:"对了我想起来,双双说你们有次作文加起来刚好是满分,他贡献了一分。"
程宥听见父亲这样形容,嘴角也不禁勾起,一旁庄晴又笑的拿不住筷子了。
这时他听见房裡手机在震,便放下碗筷进房接电话:"干嘛?"
另一头孟宇暘躺在房间床上:"怎么每次接起来都这么不愉快。"
"没不愉快。"程宥回道。
"在吃饭?"孟宇暘问道。
"恩,你还没吃?"
孟宇暘看着房内天花板,摊在床上:"今天店裡客人多,我老爸们还在忙。"
言下之意就是还没吃。
一般他们家的晚餐都是孟辰烨随意炒个几道放在一楼,孟宇暘再下楼去拿,孟家两个爸爸都不喜欢家人吃外食。
程宥不解:"干嘛不出去买?"
电话另一头回答:"你陪我去?"
"你家很远?"程宥问道。
孟宇暘报了个地址,他发现并不远,从他家走过去也就半小时。
"男朋友,陪我吃吗?"电话另一头的语气似在戏笑又似认真
程宥直接问:"学校见?还是走去你家?"
"学校见吧。"
"好,我五分钟后出发。"
"穿厚点,外头会冷。"孟宇暘提醒道。
"恩。"
程宥穿上外套围上围巾后,便走出房间。
庄晴见儿子打扮知道他要出门,有些意外:"小宥要去哪?外面很冷。"
程宥:"去跟同学拿东西,待会就回来。"
程诏一边煮着茼蒿,一边叮咛着:"记得小心点。"
当程宥走到学校时,校门口已经有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穿着下午借他披的羽绒衣,拉鍊甚至没拉,裡头还是只有一件薄长袖。
程宥围巾都围到接近嘴巴了,这人居然还是只穿这样:"你真不怕冷?"
孟宇暘待他走近后,认真打量了他整身衣着:"你真的这么怕冷?"
程宥差点白了他一眼:"这天气,大家都穿的像我这样好吗,是你穿太少。"
孟宇暘咧嘴笑开:"我身强体壮。"
程宥眯起眼:"对对,你身强体壮作文烂。"
见眼前这人因他的话笑弯了腰,过了几分钟后他才又问:"你想吃什么?"
孟宇暘笑意未止:"都行,男朋友都特地赶来了,我哪敢挑。"
"我吃饱了,当然是你挑。"程宥说。
"那就吃饺子吧。"
两人便朝着学校旁边的小吃街道走去,孟宇暘随意选了一家,进店后程宥便将外套拉鍊拉下,另一人是乾脆将外套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