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不要过来,不然我会忍不住再扎你一刀的。”
女人拿着刀,俯视地上的男人。
警察们赶到时,女人很主动地交出了小刀,被强制押着离开。
男人极不甘心地瞪着她,怒吼:“你等着!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女人却用背影对着他,没有回头,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弯腰坐进了警车。
嫌犯抓捕归案,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
他们也开始了返程。
“他竟然觉得他是在帮钟婷婷?”陈智杰被这扭曲的三观炸裂,震惊到了。
“变态自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方式,我等凡人是不懂的了,有些杀人还给自己按上冠冕堂皇的理由,美其名曰让他们解脱呢。解脱?呵呵,那他们怎么不给我钱。”简迪一脱离工作,立刻就变得随性起来,懒懒地靠着座椅后背,单手托腮。
“怎么就扯到钱了?”应深还真一本正经问。
“我家电视坏了,想买新的,能看3d电影的那种,还想要音响!”简迪双眼发亮,然后又突然颓丧,“可是我没钱……”
“买了也很少能用到吧。”沈文钦说。经常加班出外勤,回到家倒头就睡,哪里还有时间看电视。
“新来的,看你就是不知道电视的精髓所在,开着电视就一定是为了看吗?是家里太.安静显得我很孤独啊!”
瞎说什么大实话!
几人忍不住笑。
简迪:“而且有好电视,请你们来我家聚餐,还能一起看电影唱k,伴着立体环绕音响,多棒!”
“那真谢谢你为我们考虑了。”沈文钦笑。
想买电视就直说,还拿他们当借口。
“新来的,别以为我眼瞎,看不出来你在笑我。我们这儿有惯例,新来的都是要请客的。”简迪睁大了一双圆眼,装严肃时还真有几分忽悠人的气势。
“真的吗?”沈文钦下意识转头看应深,他看起来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可应深看了简迪一眼,还真一本正经点头,“嗯,老规矩。”
沈文钦愣了一下,扶额,“好吧……”
摸摸口袋,故作唉声叹气样。然后又想起还有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抬头笑说:“小陈,咱们一人一半?”
“好的,不过……”从刚才起,他就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觉得我暂时还做不来这份工作,我打算回去继续认真攻读犯罪心理学……”
“为什么?”
简应二人立刻转头问,非常关心的样子。这可事关厅长下达的任务啊。
“一开始听到能参与案件侦查,运用学到的犯罪心理学知识,我很兴奋。但真正接触到现场,才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
简迪:“通过实践学习速度更快。作为新人,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应深:“研究犯罪心理,就是从理论到实践,又再回归理论的过程。”
陈智杰点头,“可目前的我还没到时候。”
他的表情坚定,看起来是深思熟虑后下定决心了。简迪和应深便不再多劝。
简迪拍板:“那今晚就迎新送别会一起办,新来的请客!”
沈文钦:“……喂喂。”
从动车下来,几人约好了时间,便分散离开。风尘仆仆归来,当然得先回家洗澡休息一番。
可惜,应深临时接到厅长的电话,让他到拘留所一趟,和周华谈谈。
被抓住的嫌犯一般都会收敛本性,乖乖配合执法人员的工作,毕竟折腾也不会有好结果,表面上妥协总是必要的。但偶尔也会有些例外存在。看着是挺配合的样子,态度良好,实际却东扯西扯些题外话,不透露给对方真正想要的信息。
应深朝警员点了点头,踏进房间,关上门。
第15章 套话
桌子后面坐着周华,双手铐住,但他的表情从容随意,懒懒地坐着,好似待在自己家一般自在。
“博士,你这衬衫挺好看啊,一看就是个精英。”
应深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我一直心心念念着你快点过来,可你就是不来,等得我急死了。不过我跟你说,我倒是没想到这里生活还蛮不错的,伙食也过得去,什么时候你也来住住,挺好的,没骗你。”周华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
应深将手搭在桌上,平淡地看着他,“嫌生活太滋润了?我可以叫人多照顾你的。”
“那倒不必。”周华笑了笑,客气摆手。
“该说的我想其他人已经和你说得够多了,我直接切入正题吧。我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我们是怎么抓到你的,让你死个明白,你告诉我刘馨文尸体的位置。”应深说。
周华怔了一下,脸色微变,但还是维持笑容说:“你觉得她已经死了?这话你跟市长夫人说过吗?她得伤心死吧。”
“我们当然都希望她还活着,但过了那么久,谁都想得到,存活概率极小。”
“为什么不可能活着?我可以让别人帮我照顾她。”周华反驳。
应深表情冷淡,不以为然,“是吗?但你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都没有。就连追随者,也是我们抓到你,让你以杀人犯的身份出名,才有人崇拜你,原本的你,一点都不起眼。”
一声清脆的撞击响。
手铐猛地一砸桌面,周华怒极,“别一副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三十年!你知道我能经历多少事,认识多少人吗?你觉得你能不错过任何细节?!”
“那你可以说,你托谁照顾刘馨文?我很乐意听。”
周华往后一靠,冷哼:“你故意套我的话?你先说。”
“好。”
应深点头。
“一般罪犯从童年经历就能发现征兆,比如频繁尿床,虐待小动物。如果把人成长的环境比喻成一个系统,它需要包含多种复杂内容,认知情感性格观念等等,都是后天受身边人和环境影响形成,要是缺少了什么,就会形成一个薄弱点。这种薄弱并不等于一定会犯罪,但如果有这样的弱点,一旦遇到相关的刺激,就可能会爆发,更容易犯罪。”
周华无聊地翻了个白眼,“你在给我免费上课吗?别人想听都听不到,我好荣幸啊。话说,我的这个案件很典型吧,会不会成为你们课程研究的案例?以后上课研究我的心理行为。那你不用给我做什么问卷吗?我们关系这么好,你求我的话,我说不定会答应你呀。”
他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看着应深。但应深并未理会,只是继续说:“就好比,你的过去。”周华眸光一闪。
“你父亲有暴力史,性格暴躁,从你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经常打你。你母亲知道这一切,但她并不帮你,你跟自己说她也无能为力,她打不过你父亲。你躲在角落舔舐伤口,默默地哭,但没有人来帮你,你母亲只是在一旁看着你被打。你恨你母亲吗?”应深深黑的眼,直直地盯着他,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周华深深皱眉,“这和她无关。”
“你想着长大变强壮之后报复,可你父亲病死了,你的怒气无处发泄,所以你开始偷偷关注着你母亲,但她已经有了新家庭,过得很幸福,完全忘了你。”
“我都说了这和我妈没关系!”他无意识攥紧拳头,更恼了。
“有一次你父亲喝醉酒,揪着你的头发往墙上撞,你差点就死掉了,可送到医院之后,你母亲给出的回答是意外,你太激动然后自己不小心摔的。据说,那时候你母亲一直待在医院细心照顾你,给你做好吃的,是出于愧疚心吗?因为没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周华双目泛红,眼瞪大若铜铃,“你不是来问刘馨文的下落吗?现在是在做什么!一直说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想不想知道啊!”
“那你说。”应深点头,像是无形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华深吸了口气,扯着嘴角露出虚假笑容,“即便只是尸体,刘小姐那么美,也多的是有人喜欢她,皮肤苍白,一株最新鲜的茉莉。她家人要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很伤心,确定要我告诉你吗?原本找到尸体见最后一面埋葬立碑,是一种慰藉,但市长和夫人得伤心欲绝吧。”
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明显,想要借此激怒应深,但他却不为所动,反问:“茉莉,是你母亲最喜欢的花吗?”
“哈?”周华嗤笑:“博士,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那看来就是了。”应深说完,站起身,“时间也差不多,我该走了。”
“这么快?”周华惊讶,“你不问了?”
“因为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谢谢你的配合。”
周华皱眉,神情古怪,反问:“我没说什么吧?”
“你没有直接说而已。”应深顿了下脚步,还是转头说,“你儿时住的房子,下面有个地下室是吧?”
周华脸色大变,猛地起身瞪着他,阴狠道:“你怎么知道的?!”
应深却回头,径直向外走去。
周华想都没想立刻追上去,但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范围,他咬牙急迫说:“博士,做警察应该是很正气凛然的吧?可你一点都不干净啊,十几年前就杀过人了,还是在当警察之前。哈哈,你是怎么逃过审查,伪造档案的?请教一下!”
门前的身影一顿,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又继续往外走,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身后不断传来周华恼怒的吼声,直到被警员控制住。
出去之后,应深靠在墙边打电话,“刘馨文被埋在周华儿时房子的地下室,位置靠近窗口,能看到院子里的茉莉花……”
挂断电话后,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一抬头发现身旁多了个人。
“你怎么在这?”
“我早就在外面等着你了,你没注意到而已。”沈文钦又问,“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应深背靠着墙,微微仰头,捏了捏脖子放松,“谈话之前我了解了一下他在这里的情况,他每到晚上都很暴躁,情绪不稳定,应该是曾经有被关在密闭小空间的经历,很反感黑暗狭小的房间,跟他谈了之后,发现他还是很看重他母亲,被害者的相貌特征也和他儿时的母亲有很多相似之处,而刘馨文是其中最像的。把她杀死在那里,也反映了他对儿时母亲的一种爱恨交加的矛盾心理,儿子通常都会有一定的恋母情结,但这个他充满期望的对象却没有尽好保护他的责任,所以他对母亲很失望,想要惩罚她。每个人都会对过去有遗憾执念,有些人能转移注意力找到别的寄托,有些人就困在自己画的牢笼里出不来。”
“所以他就是困死在过去,如果有什么方法能穿越时空,他应该不会管杀多少人,都要去报复他的父亲是吧。”沈文钦这么说。
“嗯。”应深眨巴了下眼睛,有点痛。
沈文钦注意到了,“很累了吧?你就休息一下,不用给我解释这么多。”
应深纳闷地看向他,“是你自己问的。”
沈文钦失笑,“我问,但你可以不回答啊。”
这么一说,应深倒是想起了沈文钦给他侧写说的很照顾身边人,性格温柔等,不禁道:“因为从事这份职业,同事之间有时也会互相侧写,说我工作.爱钻牛角尖,待人处事慢热高冷的人都有,但细心体贴什么的还真没人这么说过。”
“高冷慢热吗?我倒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啊。”沈文钦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我们相处时间短。”
沈文钦摇头,“不用谦虚,这是一种直觉,我做刑警几年下来的直觉,没办法解释,但一般还是挺准的。”
应深更纳闷。他没有谦虚,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就好比他智商185,16岁本科哲学法学双学位毕业,后又因为兴趣申请了帝都的大学,选择犯罪心理学专业研究,再去美国进一步攻读,20岁获得博士学位。按照一般标准来说的话,嗯,他就是天才。
“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来这了。”
“迎新会啊,我斗地主输了,所以就过来接你。”
应深听到笑了下,提醒:“别随便跟他们玩斗地主,他们从小就玩,很厉害。”
沈文钦努了努嘴,“看得出来水平,就先让他们高兴一回,我只是觉得输了也挺好,就无所谓了。走吧。”
“等等,我还要看看周华的会见记录和监控。”
“怎么了?”
“有件事我比较在意。”
像周华这样的重罪嫌犯,一般人是不能探访的,来见他的大都是警务人员,律师,还有心理医生。
原本该去的是邹远扬医生,但他家里临时有事,另一个医生代替他去了,登记的名字是应飞。监控录像里,名叫应飞的男人脸正对着摄像头。
长眉入鬓,狭长的眼显得十分锐利,如出鞘的利剑,冷酷无情。而这双漆黑的眼,正极其专注地盯着摄像头,像是要透过它凝视谁。
第16章 酒吧
应深和电脑屏幕里的男人对视。一旁的沈文钦看着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监控里显示的那个男人就在眼前,且应深和那人关系匪浅。
直到应深拿出手机,拨给罗一泽,“帮我查个人,来探视周华的心理医生,名字是应飞。”
没等罗一泽回答,沈文钦便说:“他们已经出发去酒吧了,手边应该没电脑,这事很急?你认识他?”
应深和应飞,两人的姓是相同的,只是巧合?
“不认识。”应深摇头,神情有些茫然。按道理来说,是不认识,但看着他的脸又有些眼熟,“可能是以前处理案子时碰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