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现代耽美]——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5-20

  但今天他不想再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毕竟同事和爱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许暮洲当然可以不在意“同事”的私事,毕竟这种关系的联系太过稀薄,只要工作结束就可以一拍两散,无论是得到或者失去都不会对人造成困扰,连半点多余的友善都不必付出。
  但是爱人不行。
  “爱”这种东西宝贵而单纯,严岑拿走了他为数不多的真心和全心全意的信任,就一定得承担拿走这些东西的责任。
  “男朋友”的身份和严岑有意无意的纵容给了许暮洲底气,他伸手拽着严岑的领子,不由分说地将人扳正过来。
  “我不清楚永无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我不会作出评价,也不会试图转变你们的看法。”许暮洲认真地说:“但是我问你,我现在看到的永无乡,这种工作模式,或者员工待遇都是真的吗……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我不知道的,你们被奴役或者被压榨折磨之类的事情?”
  “想什么呢。”严岑被他逗笑了,用食指指节蹭了蹭他的脸:“在你的想象里,我们是杨白劳吗?”
  “那为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时间,就意味着这种生活永无尽头。”严岑说:“普通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虽说是甜苦交杂,但总归是有滋味,不像永无乡……暮洲,归根结底是不一样的。”
  严岑没骗他,但也没完全说实话,许暮洲看得出来,他依旧隐瞒了什么——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什么。
  “如果秦薇愿意呢。”许暮洲又问:“在秦薇心里,如果宋妍能大于这一切,那对她来说,留下来就不算是一种折磨……为什么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严岑又没有说话。
  在宋妍送走秦薇之后,动荡的永无乡已经逐渐稳定下来。外面的雨声变小,一缕细微的阳光尖锐地刺破云层,洒在海面上。
  可是屋内的气氛比外面层层叠叠的乌云还要沉闷,屋内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许暮洲真正问的不是宋妍和秦薇,而是“严岑”和“许暮洲。”
  ——是他们俩。
  他们面前就像糊着一张脆弱的窗户纸,纤薄透明,都不用捅开就能看见对面是什么情景。
  但窗户纸在捅破之前,再怎么不济也是一张纸。就像遮羞布实际意义上并不一定能遮“羞”,只是表达了一种“遮羞”的意愿而已。
  许暮洲在试探,在逼问,想让严岑自己撕下这张纸走到他面前来,是也好非也好,哪怕是独断专行的决定也好,他都想听严岑亲口说。
  可是严岑依旧没有回答。
  许暮洲知道,这是宋妍的决定,他用宋妍做的事来质问严岑本来就很无理取闹。但是这话他只能跟严岑说,也只能对着他倾泻心中的不满和不安。
  严岑对许暮洲的特殊对待无疑给了他底气,就像哪怕是在争吵边缘,许暮洲依然本能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严岑能毫无保留地接受他的无理取闹。
  “你不想说,那我换个问题。”许暮洲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脾气,试图心平气和地说:“永无乡到底是什么地方?”
  严岑张了张口,还不等说话,就被许暮洲打断了。
  “我不要听你们的主观类比。”许暮洲说:“我要听客观真相。”
  于是严岑想好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他徒劳地张了张口,最后没有说话。
  许暮洲觉得很愤怒,却又很悲哀,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心底居然还是潜意识偏向严岑。他一边觉得比起独断专行的宋妍来说,严岑已经很温和了,一边在心里替他开脱。
  ——他也有苦衷,许暮洲想。
  许暮洲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他之前完全是被某种雏鸟情结迷了眼,以至于看严岑总糊着一层莫名其妙的滤镜。
  直到这时许暮洲才终于发现,严岑跟宋妍一样,他们这种人好像天生身上背着一种莫名的奇怪包袱,说得好听叫波澜不惊,说得难听点,就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现在严岑脸上原本游刃有余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柔软的内核。说来讽刺,那些紧张,不安和隐瞒,反而第一次让许暮洲感觉到了真实,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严岑也是个普通人。
  “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吧。”许暮洲到底不忍心将他逼得太紧,于是暂退一步,他叹了口气,心累地说:“我只问你一件事。”
  严岑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背。
  “如果之后你和我也走到这一步……”许暮洲说:“你会替我做决定吗。”
  严岑舔了舔唇,在敷衍过去和实话实说之间选择了后者。他说:“会。”
  “如果我告诉你,我愿意呆在这里,愿意给永无乡打一辈子工,你会同意我留下来吗?”许暮洲问。
  严岑的眼睛亮了亮,许暮洲能清楚地看到,在那一瞬间,严岑有为这个假设而感到欢喜。但那抹亮光转瞬即逝,很快又不见了。
  “不会。”严岑近乎冷酷地说。
  如果不是许暮洲方才一直盯着他的反应,或许就真的相信他这幅无情的做派了。
  许暮洲不知道他到底在顾忌什么,但冲着刚才他的本能反应,许暮洲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严岑。”许暮洲郑重地叫了他的大名,认认真真地说道:“一,我是个有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你不能替我做决定。二,我从不后悔。”
  严岑的手指动了动。
  “我再问一遍。”许暮洲沉声说:“会不会?”
  严岑抿了抿唇,他无意识地皱起眉,露出一种被逼到绝路的焦躁表情来。
  许暮洲耐心地等着他回答,他甚至放缓了呼吸的频率,生怕这种莫名其妙的因素打扰严岑。
  “……不会。”严岑说。
  许暮洲终于确定,严岑和宋妍一样,他们都有无法坦诚之事。
  “我懂了。”许暮洲说。
  许暮洲站起身来,退后一步,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打量着严岑——先前有件事,一直被他忽略了,或者说他想到了,只是没深究。
  许暮洲一直觉得,严岑在恋爱之后对他有些太过纵容了。按许暮洲对严岑的了解来看,对方的性格从来不是非常善于跟人沟通交往的那种,更别提恋爱了。
  但严岑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恋爱的青涩感,他体贴,温和,从不吝啬亲近,无论许暮洲是打趣还是调戏,全都照单全收,还能反过来配合他。
  这很好,当然很好,从“男朋友”的角度来说,严岑简直可以在男朋友评比大赛上得满分。
  可是现在许暮洲忽然发现,从恋爱到现在,严岑对他从来没有要求。
  无论是脾性多么温和的爱人,或多或少总会对另一半有所要求,这跟性格强势与否和尊重与否都无关。因为两个人生活习惯不同,观念不同,在相处磨合的过程中总要有所不同,于是就需要有人迁就。
  这是个有来有往的过程,在相处磨合中实在太常见了。
  但严岑好像没有,他只是一味地,在配合着许暮洲的步调,找到最令他舒服的那种恋爱模式。
  问题在于,严岑绝不是那种没有自主意愿的人。恰恰相反,在他已经养成了很自我的性格和处事习惯的前提下,这种被动的配合就显得非常反常。
  ——就像是在笨拙地,在自己认知范围内竭尽所能地对他好一样。
  许暮洲原本以为他严哥光棍这么多年,一朝恋爱找不到节奏是很正常的事,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你纵容我,迁就我,无论说什么都对都好……是不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想之后的事情?”许暮洲说:“你把这段感情当成限定品,所以觉得很多事情都没必要计较,不必改变我。反正也是要分开的,对吧?”
  严岑默认了。
  许暮洲苦笑一声,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没办法指责严岑,也没有资格指责他。
  其实他早该明白,按照严岑的性格,隐瞒本就是一件无所必要的事。但严岑现在有了情绪,想瞒着他什么——这是因为严岑喜欢他。许暮洲想,他看到了宋妍才明白,严岑和宋妍一样,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才有了破绽。
  于是许暮洲满腔的反抗因子都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刚刚才燃起的火苗只剩下一缕青烟。
  爱情是一把双刃剑,你得到甜蜜,敞开心扉接纳另一颗心的同时,也将柔软的心暴露在了刀锋之下。


第129章 囹圄(五)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许暮洲借口要去餐厅吃饭,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严岑没有跟上去,虽然他跟许暮洲一直以来保持着“一定要一起吃饭”的奇怪默契,但今天对方显然不想跟他这么亲近,于是严岑也识趣地没提起这茬。
  许暮洲被严岑气得憋了一肚子火,当然也吃不下去什么。他借由这个托词离开房间之后,却没想好去哪,他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在上楼和下楼之间选择了前者。
  ——谁知道下楼会不会撞见宋妍,许暮洲想。
  自从秦薇离开之后,永无乡的秩序恢复了正常。许暮洲路过四楼的时候往走廊另一头的窗外看了看,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风和日丽,之前的风雨飘摇俨然是种错觉。
  许暮洲心气不顺,在心底冷笑一声,脚步一转,往五楼的办公室去了。
  许暮洲是一时兴起,但钟璐却是早有准备。
  五楼的办公室大门半掩着,就差在门上贴一张“请进”的条子。许暮洲站在门口,对着这扇疑似鸿门宴的大门犹豫片刻,还是遵从心意,推开门走了进去。
  钟璐正倚在办公椅中看着窗外的风景,指尖的烟刚刚点燃,烟嘴上的唇印还只是浅浅一层。
  她听见了房门开合的声音,眼也不抬地问:“怎么不敲门?”
  许暮洲不见外地往办公桌对面一坐,语气不善:“你留了门,不是知道我要来吗。”
  钟璐笑了笑,心情愉悦地瞥了他一眼,说道:“看,今天的天气很好吧。”
  “……在二十分钟之前,还没这么好。”许暮洲很不给面子地说道:“何况,以‘正常’这种标准波动的天气,不能称之为天气吧。”
  “小孩子谈了恋爱吵了架,不要拿别人撒气。”钟璐终于转过身来,不赞同地说:“不然吃瓜路人多无辜。”
  不等许暮洲说话,钟璐就弹了弹烟灰,自顾自地说:“你们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奖励积分已经分别打到你和严岑的账户里了……嗯,当然,我之前答应过,这次额外任务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承诺,你可以选择现在使用还是最后使用。”
  “这不是个清理任务。”许暮洲开门见山:“你这次选严哥去执行任务,从一开始就没奔着消除执念去的吧。”
  “这个任务到结束为止,秦薇的执念都没有消除,甚至因为任务疏漏摸到了永无乡来。”许暮洲淡淡地说:“但是你现在说,任务完成得‘很好’。那就说明让秦薇放下宋妍根本不是这次的任务重心。其实这点我早该想到,严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根本没有在秦薇身上下功夫,他只是自己在做推动任务线发展的事情……像是短暂的用另一个身份替代了秦薇。”
  许暮洲顿了顿,说:“这才是你找严哥去执行任务的理由吧……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得是他?”
  “小孩子太聪明也不好。”钟璐话是这么说,只是眼神在许暮洲身上大咧咧地转了一圈,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是因为你严哥异于常人,只有他能胜任这个工作。”
  许暮洲被钟璐那种露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搓了搓手臂,忽然想起一件小事来。
  当初初到永无乡时,宋妍对他说,永无乡给严岑请帮手这件事是为了侧面保护严岑的安全。当时宋妍话里话外都是永无乡对严岑的重视,许暮洲本来以为是因为清理系统只剩这么根独苗格外金贵,但是现在顺着钟璐的话茬一想,他才隐隐有了别的猜想。
  “我来永无乡也有一阵了。”许暮洲说话的速度比平时要缓慢一些,显得十分谨慎:“我个人认为适当了解工作环境,会提升工作效率,所以——”
  “问吧。”钟璐弯着眼睛,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管钟璐是打定主意敷衍他,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她既然话说得这么大方,许暮洲当然不会客气。
  “我想问的问题很简单。”许暮洲说:“永无乡一共三套系统,除了几乎不需要员工的‘审判’系统之外,剩下两套系统的人数差距为什么这么悬殊?”
  “那当然是因为……”钟璐拉长了音,笑意盈盈地说:“潜在员工对象不一样啊。”
  许暮洲手指一紧。
  严岑一提起工作模式就语焉不详,对永无乡的实质情况更是绝口不提,许暮洲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猜测——永无乡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而且凭严岑那副样子来看,永无乡反倒并不一定是完全脱离普通人认知的地方,不然他实在没有必要这样严防死守,好像只要泄露出半分线索,许暮洲就能猜到真相一样。
  对于许暮洲来说,神秘的“永无乡”外头虽然罩着一层迷雾,但并不是一块毫无缝隙的铁板。
  玩儿了这么多年推理侦探游戏,许暮洲明白的最大道理就是“线索永远不会放在明面上”。
  既然永无乡是个“工作”场所,那从什么地方获取“员工”,这些“员工”的底细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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