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朗的房间就这么简单。
梁易澄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房间里的生活会有多乏味。但像符朗和杨逾那样忙碌的人,或许并没有多少时间会生活在这里,每天回来都是倒头便睡……
梁易澄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正要出去,动作忽然定住了。
符朗……和杨逾?
梁易澄愣了两秒,立即抛开手中的衣服,冲到了床头,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用力地掀开了符朗的被子。
被子下空荡荡的,床上确实只有一个枕头。
梁易澄又跑到衣柜旁,再次打开衣柜。
衣柜里的衣物整整齐齐的,很好辨认,光从数量上看就不像是两个人的衣服。
虽说衣服款式上看不出个什么名堂,但裤子却是清一色的长裤。
可梁易澄分明记得,上次杨逾穿的也是短裤。
梁易澄努力按捺住内心的咆哮,蹑手蹑脚走进主卧的浴室。
洗手台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个漱口杯,和一把牙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客厅里的小白猫原本在努力扒着紧闭的走廊门,听见这熟悉的嚎叫声,立即迅速地钻进了沙发底。
果然没过几秒,梁易澄就冲进了客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咦,猫呢?小白?白狼?符白白?”
梁易澄兴冲冲地找了一圈,很快就发现缩在底下的小白猫。
小白猫一看见他,立即缩得更紧了,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然而梁易澄视若无睹,伸手把小白猫拽了出来,按在怀里又是一阵狠揉。
“喵呜——喵呜呜——”
小白猫嚎得声音都变调了,梁易澄才松了松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小白猫立刻躲回了猫爬架上的小窝里,拼命舔着自己的毛。
梁易澄再一靠近,小白猫立刻开始呲牙,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哎小白,不就是摸了几下,别生气嘛。”
梁易澄笑眯眯地把头凑到猫窝的小入口上,结果脸上差点挨了小白猫愤怒的一爪。
“啊,这么凶。”
梁易澄咋舌,回到沙发上坐下。
那阵让他疯狂的喜悦过去之后,他终于开始认真地思考。
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杨逾根本不住在这里。
符朗是独居的。
也许,还是单身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会一直觉得他们是情侣?
因为杨逾与符朗那亲密的相处方式?
但是,要好的朋友也能那样相处。
因为杨逾有符朗家的钥匙?
这曾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但现在,他也有符朗家的钥匙。
梁易澄思来想去,纠结得把自己的头发都抓成了鸡窝,终于决定去问个清楚。
当然,他不敢直接问符朗,但也不好意思单刀直入地询问杨逾,思来想去,给杨逾发了一条微信。
【一只橙:杨哥,你什么时候才回家?】
梁易澄觉得这条微信简直是凝聚了他的智慧。
如果杨逾回答了具体的时间,梁易澄就耐心地等到那个时间。倘若没有等到杨逾,又或是杨逾说他在家,那就可以再次证明两人并没有同居,到时梁易澄就可以放心地旁敲侧击询问他们的关系。
真是个完美的试探。
当然,最糟糕的情况是杨逾说不想回家,那么很可能是两人吵架了,杨逾是撒气搬了出去。
梁易澄正脑补着一出大戏,杨逾的回复就来了。
【不是土豆:你哪位?】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梁易澄愣了。他正犹豫要该不该坦白自己的身份,就错过了回复的时机。
【不是土豆:今晚我有约了。】
【不是土豆:等等,你的名字我有印象。我不打回头炮,不用等我了,顺便说一句,上次那不是我家。】
【一只橙:?】
信息量太大,梁易澄彻底蒙了。
【不是土豆:约之前我说过的,你肯定也同意过,Greened的记录你可以翻一翻。】
【不是土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姓杨?!】
【不是土豆:!!!】
【不是土豆:你G大的!】
【不是土豆:操,又是你?!】
【不是土豆:不吭声也没用,我知道就是你,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不是土豆:我再说一遍,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一定操得你再也下不了床,我说到做到。】
【一只橙:???那个……杨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是土豆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
梁易澄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自己的戏已经很多了,没想到杨逾的戏更多,他不过发了一个问号,杨逾竟然能回这么一大段。
但梁易澄是佩服的。杨逾竟能在他那只有寥寥几张风景照的朋友圈里推断出他的学校,这洞察力,应该说不愧是当保镖的人。
只是,杨逾不仅不住在这里,还在到处和人约炮?
如果他和符朗是情侣,符朗那样的洁癖……有可能容许这种事吗?
不对,更关键的是,杨逾是……在上面的?!
那符朗……
咳。
梁易澄脸上发烫,用力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及时停下了脑中糟糕的想象。
种种迹象表明,两人不仅不住在一起,甚至很可能还不是情侣。
那么,符朗为他做饭,给他钥匙,又是什么意思呢?
梁易澄又是一阵狂喜。
但高兴了没多久,他就忽然想起,以往他向符朗问起杨逾的时候,符朗的态度向来都是暧昧的,从未挑明杨逾不是他的恋人。
梁易澄登时蔫了。
如果符朗是喜欢他的,又怎会不明说。
正是因为不喜欢。
才会需要杨逾这样一个挡箭牌。
作者有话说:
凉一橙——一个刚从苦恋走出来又重新堕入苦恋的苦逼男人
橙:我的眼泪白流了
猫:我的毛白被揉了
第15章
“我告诉你吧小澄澄,你就是被人耍了。”
梁易澄闻言,抬起头,瞪了俞清铭一眼。
俞清铭若无其事地小口喝着饭堂的粥,不知是被烫的,还是故意的,直朝他吐舌头。
“怎么,我还说错了?他要不是对你不感兴趣,怎么会撩你撩成那样,还故意让你误会他?”
“他……”
“哎,我跟你说,就是挺多这样的渣男的,没事就喜欢到处乱撩,平时人五人六的,睡过之后就原型毕露……”
“都说了没睡过了啊!”
梁易澄烦躁地打断,有点后悔今天没买糯米鸡了。
俞清铭耸耸肩,又说:“哦,那他可能是心有余力不足,毕竟波/波肠……”
梁易澄:“???”
“你觉得他知不知道你喜欢他?”
梁易澄茫然地摇头。
“照我看吧,就你这傻不拉几的样子,他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戳破啊?随便撩你几下你就死心塌地,天天跑去给他喂猫铲屎,你说这么好的保姆上哪找去啊……哎别别别,我会噎死的!”
梁易澄夹起一个叉烧包,照着俞清铭的嘴比划了一下,懊恼地放回了盘里。
俞清铭惊恐地看着的动作,等到他放下手中的包子,才叹气道:
“我真伤心啊,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如今你却为了他恨不得往我嘴里塞SHI……”
梁易澄把叉烧包掰成了两半,用筷子夹起了半边,威胁地举在空中,坚定地说:“他不是这种人。”
“哦,这还病得不轻呢,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了……那这样吧,你喜欢他,他又单身,你干脆就去追他呗。到时候你就能反过来逼他表态,我就看他还能怎么装下去哈哈哈——等等,别塞叉烧包!你塞了我会忍不住吃下去的!我最近不能吃这些!”
梁易澄侧头看了他好一会,似乎是在考虑俞清铭的提议,又像是在认真思考到底要不要用叉烧包堵上那恼人的嘴。
最后,他低下头,几口吃掉了那个凉透的叉烧包,才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了?”
俞清铭登时扔下手中的勺子,气冲冲地说:“我那天不是说去蹲那个小哥哥吗?他可真难蹲,我去他公司门口蹲了几次,才终于让我遇上他回来。亏我以为他是狼狗,结果其实是条疯狗……”
梁易澄开始好奇了:“怎么?你们吵架了?”
俞清铭摆手:“没有,我们就见过一次,吵什么架啊。最开始他连名字都不肯说,我就趁他洗澡的时候偷偷翻了他的裤兜,看到那本安保人员证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那条道上的,吓得我都准备穿裤子跑路了,然后他就出来了……”
梁易澄叹气:“你怎么能乱翻别人的东西……”
俞清铭翻了个白眼,说:“梁二橙同学,你可真是天真啊!换你去开/房,对方约之前再三强调只打一炮,那架势巴不得让你按手印签合同,可他自己却连名字都不肯说,你觉得这合理吗?虽说长得帅吧,但你就真能放心跟他睡了啊?”
梁易澄冷漠地说:“可你不还是睡了。”
俞清铭被噎了一下,脸上发红,说:“我、我这不是确认过身份了吗?证上写的那个公司是个很有名的外资大企业,总不能请坏人当保镖吧?反正,不管他是做什么的,我都挺满意的,人帅器大活也好,腹肌还都是真的。照我的经验事前说只打一炮的人多半都是在装逼,但他事后还真不回信息了,我只好直接去他公司堵他了,结果正好遇到他出完任务回来。”
梁易澄惊呆了。敢去外资大企业门口堵人还是为了约炮的,俞清铭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结果那混蛋看到我先是假装不认识,后来被我撩得受不了了,才提着我去了无牌小旅馆。”
遇上俞清铭这样胆大包天的,那位保镖小哥哥恐怕也是够无奈的了。
梁易澄忽然就有点同情他了。
“我准备都做好了,看见他在脱衣服。他竟然要脱衣服?!他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去他公司门口堵他的?!我看见他穿着那身西装我就硬了一路,我能让他脱?!”
见俞清铭激动得要拍桌,梁易澄连忙抱起自己的玻璃瓶装的山寨维他奶,胆战心惊地喝了一口。
俞清铭瞪了他一眼,又说:“我就说让他直接来,他突然脸就黑了,转身要走人——我当时都吹了半天空调了,屁股凉得要命,心也凉,就吼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行?’不过小旅馆隔音似乎不大好,隔壁房好像都安静了……然后他就气炸了,然后就开始,呃,就……你懂的,反正我中途就昏了,醒来之后连路都走不了,医生让我吃一星期流食……真是惨得跟遇到疯狗似的,不带他这么玩的吧。”
梁易澄差点被维他奶呛到,安静了好半天,才说:“碰上你这样的,是个人都得发疯。”
俞清铭撇撇嘴:“他不乐意的话不能好好说吗,明明可以好好商量的,何况我不就让他别脱衣服而已,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算了,Greened上的好男人多的去了,啊对了,要不要哥给你传授追炮友的一百种方法?不过,首先,你得先和他成为炮友——”
梁易澄面无表情地端起盘子,迅速起身走人。
“哎,等等我啊,嘶——”
俞清铭虽然有时候很毒,但梁易澄其实挺佩服俞清铭的。
虽然大多数人会被他那放/荡不羁的言行迷惑,但梁易澄知道,俞清铭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和惊人的洞察力。
高中时代,梁易澄曾以为俞清铭的直觉和洞察力,别名叫gay达。毕竟,和几乎一眼就能认出同类的俞清铭不同,梁易澄是没有gay达的。
他看谁都是直的,甚至有时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是直的。
当然,在他那些青春旖旎的梦里,从来就没有女主角,可他竟然还没想过去找原因。
可能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稀里糊涂的gay了。
因此,当俞清铭把他堵在放学后的教室,委婉地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生的时候,他才醍醐灌顶。
就像是一条在漆黑的夜里迷路已久的小船,忽然被几万瓦的舞台聚光灯打在脸上那样。
他呆立了一会,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激动地喊道:“是,我是!那你呢,你也是gay吗?!”
俞清铭目瞪口呆,惊恐地环视一圈,差点就想拿黑板擦堵上他的嘴。
后来,梁易澄一直把俞清铭当好兄弟,俞清铭也一直拿他当好姐妹,两人经常一起犯蠢。
但时间久了,梁易澄终于察觉,俞清铭其实是很聪明的,真正蠢的,大概只有他自己。
上次,俞清铭就是那样轻而易举地戳破了他苦心经营的拙劣谎言,逼迫他面对自己的内心。
正因如此,他才会感到恐惧。
但不管符朗究竟是不是真如俞清铭口中所说的那般,他都不打算逃开。
梁易澄轻车熟路地打开符朗家的门,小白猫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到梁易澄的面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弓起的猫背分外的高耸。
小白猫又长大了。
他揪着小白猫的两条手臂,把它提了起来,掂了掂,严肃地说:“小白,你长胖了。”
小白猫不搭理他,扭开头,不悦地蹬了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