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很羡慕的样子。
虞惟笙有点想要开除他。
他当然也会想听听岑星的想法。只是当着岑星的面,问不出口。
岑星对他的仰慕中带着崇拜的成分,总爱主观的对他进行美化。虞惟笙捉摸不准以岑星的思路,到底是会回答“您还很年轻”还是“是很有魅力的叔叔”。
听起来都不怎么让人高兴。
一个Alpha整天在意自己的年龄,听起来很愚蠢。虞惟笙劝自己别再无病呻吟,有心思想这些,不如多关心关心岑星的身体状况。
岑星这段时间看起来毫无异状。
虞惟笙每天在他洗完澡后都要特地去浴室实地检查一下。趁一个Omega刚洗完澡跑去闻味道,听起来很诡异。岑星为此很害羞,每次都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等着。
虞惟笙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去判断力,确定不了浴室里带着湿热的空气中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甜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而产生的幻觉。
到了周末,他带着岑星去复诊,把这一周以来根据医生要求保存下来的试剂片交了上去。
化验报告要等两天后才能出,医生又问了一下岑星这几天的情况,让他去验了一次血。这一次的结果,一切指标接近正常。
最后依旧没能得出任何确切结论。
考虑到下周就是月考不方便继续请假,医生建议岑星去学校时随身携带能中和信息素的喷剂,定时预防性喷洒。
在回家的路上,岑星用手机对着虞惟笙感慨。
“有一种自己好像漏了一样的感觉。”
虞惟笙被他逗乐了,说道:“那补一补就好了。”
见岑星愁眉紧锁,他又安慰道:“趁着洞还小的时候补,以后就看不出破过。”
岑星点头。
两天后,岑星考试,虞惟笙独自去取报告,顺便挂了一个号,请医生先帮着解读一下。
当天坐诊的不是前几次那位专家,外表看起来还很年轻。在完整看过报告,又查看了前两次的化验单后,他问了虞惟笙一个非常意外的问题。
“病人在出现异常的这段时间里有过性行为么?”
虞惟笙惊讶过后,立刻否认了。
医生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他没有告诉你?”
虞惟笙哭笑不得:“他平时除了上学就是家里,两点一线。我们住在一起,不至于发现不了。”
他毕竟是个Alpha,若岑星身上带着别人的气味回来,他不可能毫无所觉。
医生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又问:“那么,病人在分化阶段,是不是有过非常频繁的性行为?当时是采用的什么样的避孕措施?”
虞惟笙愣了一下,心头涌起了一丝不悦。
“没有那回事。”他说。
“你最好回去和他确认一下,”医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摇着头说道,“下次还是让他本人一起过来吧,有些信息我们了解的不全面,没法下判断。”
报告同化验单不同,除了大堆数据外,最下面还有文字总结,用词比较专业,普通人能大致看懂一些。
看那上面的意思,岑星在这一周里的信息素释放量略高于标准值,但超得并不算多。超标数值以日为单位依次递减,很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次不明显的**期。
从虞惟笙这样外行的逻辑来解读,应该是由于抑制剂效果不佳造成的。
可总结信息里还写着,信息素成分有异常。具体那些名词,虞惟笙看不懂。
报告最终给出的建议,是进行更详细彻底的检测,注意随时回访。
那医生当时提的问题让虞惟笙不舒服,可事后想想,人家会这么问自然有其道理。
虞惟笙不觉得岑星会有什么荒唐的过去。他看起来那么单纯可爱不谙世事,不是会乱来的孩子。
可又转念一想,岑星这样的孩子无论经历过什么,应该都会保持那份可贵的纯真。或许岑星从前有过恋人,又甚至遭遇过一些不好的事。
他考虑着,该不该旁敲侧击一下。
私下提前问,总好过毫无心理准备被医生突然问出那样的问题。
可这未免也太难了。
岑星到家时心情颇为不错。为了防止意外,他给自己喷洒了大量的中和剂,浑身上下飘散着一股清新的苹果香气。配合上他明显透着喜色的神情,整个人透着充满活力的气息。
一进门,他就冲虞惟笙笑,跃跃欲试的站在虞惟笙跟前,明显很希望立刻被提问。
虞惟笙咽下藏在心里的那个尴尬问题,满足了岑星的期待。
“考得怎么样?”
岑星立刻点头,笑意更盛。他没上楼,站着不走,双手背在身后动来动去,整个人左右来回晃。
虞惟笙依旧配合:“我就猜到肯定不错。”
岑星掏出手机,没有输入,直接按下播放。竟是在回来路上已经提前编辑好的。
“我跟霍行之对了答案,这次英语能上七十分。”
月考是百分制,七十分对他而言确实算是一个好成绩。也难怪小家伙那么亢奋。
霍行之名字里的那个行,念“xing”。这软件不够智能,念成了“hang”,当下把两人都给逗乐了,气氛欢快。
虞惟笙捧场,笑完对着岑星夸奖了一通,才催他赶紧把东西放下洗手吃饭。
岑星背着书包跑上楼,脚步轻快。
虞惟笙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的星星明明是一个为了手牵手上学就那么努力的傻小孩。
那种猜测,不可能是真的。
第43章 甚至想打他屁股
虞惟笙对着岑星本人实在难以启齿。又担心到了周末带岑星去看医生时被医生劈头盖脸问出来,小朋友会被吓到不知所措。为了提前心里有底做好准备,他辗转托朋友帮忙联系了一位医生,帮着先分析一下这份报告。
并非正式问诊只是朋友间私下咨询,对方没有顾忌,可以有话直说。在把报告发送过去后,对方很快打来了电话。
“你看到第三行那个指标没有?”他说,“一般二十来岁的Omega会出现这么明显的数值异常,都是因为短时间内频繁使用紧急避孕药。”
虞惟笙惊呆了。
“那个东西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经常用对身体肯定有影响,加上有些人体质特殊,症状会特别明显,”对方向他详细解释,“不过问题不大,至少半年内别再吃了,更换别的避孕方式,适当服药调理,会好的。不用太担心,也不用减少性.生活。”
“……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虞惟笙问。
那种假设对岑星而言明显不适用。
“有啊,”对方说,“病人有什么别的慢性病吗?呼吸道疾病之类的?”
好像也没有吧。
虞惟笙追问:“和这个有关?”
“有些药会含有一些刺激的成分,不耐受的长期服用就可能造成影响,”对方继续说道,“还有一些人腺体发育异常,也会有这种症状。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非常多,要具体分析。不过就我接触到的,这个年龄段至少占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紧急避孕药。”
“只有最近服用才会有影响?”虞惟笙问,“那天的医生还问了分化阶段有没有……”
“哦,这也有可能,”对方的语气比起方才要严肃了不少,“分化阶段比较特别,一般而言是不建议进行频繁性.行为的。有些小孩还在分化就大量服用紧急避孕药,这个对身体影响很不好,如果留下后遗症,那可不是调理一阵能解决得了的,要影响一辈子。”
难怪那天的医生会有此一问。
“如果不是这几类,想弄清具体的原因可就复杂了,我这样隔空看个报告肯定做不到。你得做好长期准备,慢慢排查。”
“有没有可能是单纯的压力过大或者抑制剂不合适?”虞惟笙问。
“理论上也不能完全排除,”对方说,“但实际上,至少我没见过这样的例子。”
现阶段也问不出更多信息了。虞惟笙对对方表示了感谢,挂了电话后忧心忡忡。
原以为是个小毛病,可似乎事情要比他想得更麻烦得多。
他现在很希望岑星是真的最近吃了太多紧急避孕药,毕竟听那位医生的话,这是最好解决的。
可惜,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绕了半天,虞惟笙还是决定问一问岑星本人。
他在岑星所有科目统统考完后,晚饭时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随口说道:“我那天去拿报告的时候顺便挂了个号,你猜医生看了以后问了我什么问题?”
岑星立刻紧张起来,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对于自己的信息素异常,他在意的很。
“他说,有可能是因为最近吃了太多避孕药。”虞惟笙说。
他说得很轻松,表情语气都带着笑意,仿佛在谈论一个荒诞的话题。就如预料中那样,岑星立刻呆住,脸也红了。
“我跟他说不可能,”虞惟笙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我们家小孩很乖的,只知道念书。”
岑星红着脸,低着头,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
虞惟笙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岑星完全没有摇头否认的动作,甚至表情逐渐染上了忐忑不安。原本涨红了的脸,也逐渐失去了血色,变得泛白。
心中反复默念着“不可能吧”,虞惟笙勉强保持着笑意,问道:“怎么啦,在想什么呢?”
岑星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接着拿起一边的手机。
“医生还有说什么吗?”
他用手机问道。
不对劲。这孩子太不擅长掩饰了。这样的提问,简直就像是在默认一般。
“星星,”虞惟笙看着他,“你不会真的吃了那种东西吧?”
岑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看着他。
虞惟笙心中警觉。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你有什么必要吃那种东西?这段时间你应该都……”
岑星终于摇头。他的眼眶逐渐变得湿润,再次拿起手机,重复了方才那句话。
“医生还有说什么吗?”
他一直看向虞惟笙,脸上写满了慌张不安,一副快要被吓哭的模样。
“……我去找人打听过,”虞惟笙心中虽难以置信,还是决定先安抚他,“如果只是因为短时间内紧急避孕药服用过量,调理一阵半年左右就会好的,不严重。”
可他说完后,岑星完全没有松懈下来。他握紧了手机,在屏幕上一阵胡乱划拉,想要输入,但好像组织不好语言,眼眶里的泪水眼看就要溢出来。
“星星你别急,”虞惟笙意识到情况不妙,放下碗筷,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伸手轻抚他的背脊,“没事的,先冷静一下,慢慢说。”
岑星抬头看了看他,一眨眼,水珠子立刻沿着面颊往下滚。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拿起手机,缓缓输入。
从虞惟笙的角度,能直接看清他打的字。
——如果不是最近呢?
虞惟笙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略一迟疑,接着伸出手,握住了岑星微微带颤的手指,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问道:“星星你告诉我,以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岑星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虞惟笙表面平静,心中却是焦灼一片。他努力想要再说些安抚的话语,可一时间却找不出合适的句子。
他为自己的想象感到心疼和愤怒,觉得面前的岑星变得愈发可怜,愈发需要他呵护照顾。
正当他想要干脆地伸出手臂抱抱岑星作为安慰,却又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大脑短暂的高热退去后,他终于能够辨别,岑星现在的表情分明透着茫然,像是在认真思考他所指为何却得不到答案。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岑星竟像是心虚般低下了头。
猜错了?
虞惟笙也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就算并非是他所猜测的最坏可能,会吃避孕药,还能为了什么呢?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吃那种东西。”
岑星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心翼翼打字。
——大概是一年前。
那差不多是他临近分化的时期。
虞惟笙在一瞬间犹豫过,这是否属于窥探隐私。可最终,他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
岑星却不回答。
这孩子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模样伤心不已。
好像也不难猜了。岑星那时候才十六,比现在更年少单纯,必然喜欢一个人就往上扑,不顾及后果。若他一直偏爱年长的对象,对方又心术不正,会发生些什么也不奇怪。
虞惟笙心头堵得慌,开口时依旧温和:“没事的,都过去了。”
岑星却摇头。他拿着手机,继续打字。
——那如果不是最近吃的,也能调理好吗?
虞惟笙的心脏瞬间揪了一下。
一年前的事情,若调理一下就能好,也差不多该好了。按照今天那位医生所说,分化期间吃了过量的紧急避孕药,可能会影响一辈子。
是哪个混蛋对懵懂无知的少年做出这种事?
虞惟笙缓缓地深呼吸了两次,才能平静开口:“可以的。就是慢一点,需要的时间更久一点。只要乖乖吃药,都会好的。”
岑星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放松下来,整个人不再紧绷着,他的眼泪反而落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