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毛非:“请你吃。”
毛非有点意外,赶忙松开吉他去接,吧里暖气充足,白花花的奶油有些融化了。
还有一盘,女主角看向庄周:“我许愿了,我想和你一起唱三首歌,可以吗?”
吧台里,裴黎一边对账一边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毛非。
没人接,裴黎晃了两下还是没人接。
他终于低头看去,看见乖仔蜷成一团抱着膝盖坐在箱子上,脑袋埋在胳膊里,一副鸵鸟样儿。
裴黎扎他心:“我不听我不看,所以就什么也没发生?”
毛非闷着声儿:“我闭目养神!”
看来矿泉水救不了他,裴黎收回手,问:“昨晚都干嘛了?”
还能干嘛?毛非不乐意搭理他,可除了他也没人可以再搭理。
他嘟囔:“生了大半夜的小桃花。”
裴黎一愣,地铁老头看手机:“啥玩意儿?”
“生完了还给我揉肚子,揉腰,给我涂药膏。今天睡醒了也给我大保健,服务太周到了,我一整天都没难受。煮的白粥也好好喝,黏糊糊的,和我们学校食堂里清汤寡水的完全不一样,我一口气喝了三碗,逛宜家的时候还在打嗝。”
毛非不再闷着,侧着脸枕在臂弯里,眼睛盯着吧台下面堆放的杂物愣愣出神。
“黑泷堂的烤奶好好喝。我们先去看房子,他竟然在我们学校附近,也不算附近吧,买了个房子,你猜是哪儿?”
裴黎仿佛在看着耍酒疯的醉鬼,随口问:“哪儿啊?”
“星垂天野,对,没错,就是那个星垂天野,我好气哦,我怎么这么仇富,我一辈子不吃不喝能不能买得起一个阳台啊...厨房好大,还是开放式的,他下周二就和他家猫一起住进去了...哦,他还问我以后愿不愿意和他同居。”
裴黎默默一笑,手在计算器上按来按去,问:“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不愿意啊!炮友啊,什么叫做炮友,我觉得他给我做饭吃已经超级不合规矩了,但是下午逛宜家的时候我们俩又一起挑了好多东西,你知道吗,那么多逛宜家的,我敢说就只有我们俩是这种关系...他真的好好哦,我就负责捧着奶茶边喝边看,他负责推车和分析实用性,我感觉我们俩像居家过日子的新婚夫妻。”
裴黎挑眉:“喜欢他?”
毛非眨眨眼,委屈死了:“喜欢吧,他太会了,他肯定看过超多撩骚集锦!可是我们才认识一周啊...我看小说的时候特别计较主角两个人认识的天数,因为不相信一见钟情嘛,感情升温哪会升得那么快,两三天就春心萌动爱上谁的...他会不会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癖好,不然这么好的男朋友,给我我都要乐屁了,他的前任为什么还要和他分手?”
裴黎反问:“你没问问他?”
“没有啊,问那么多干嘛,不是你说的吗,只那啥不关心。”毛非听着吧里男声女声的合唱,心里也没有好烦,就是说不上什么滋味儿,“我好难啊小裴哥,我拼命恪尽职守炮友的准则,他就一个劲儿越线又拼命往死里面暧昧我,要干嘛呀,不是想泡我么,不是已经泡到了么。”
裴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毛非仰起头也看他:“我、我是不是逻辑有问题?”
裴黎:“何止逻辑。”
两人一人无语一人茫然地对望了几秒。
毛非可怜巴巴地问他:“我是不是喜欢他啊?我也太没节操了吧,人家日久生情也是日了好久才生的情啊,我这才...”
毛非害羞,嘟着嘴改口道:“小裴哥,你和你男朋友怎么好上的?”
“不记得了。”裴黎拧开矿泉水喝一口,“我们已经两三个月没见面了吧,不是没见面,是没联系,杳无音信。”
毛非傻了:“啊?”
这完全不符合他对情侣相处的认知,这要是放在喜欢黏人的他身上,得疯了吧。
他问:“是...吵架了,在冷战?”
“不是冷战,就是不联系,一种默契吧,懂么?”
毛非使劲儿摇头:“要这种默契干嘛啊,好玩吗,是自虐吧!”
裴黎一笑:“其实说是男朋友,和炮友也没啥区别,下次见面了就是脱衣服上床,滚完床单吃个热乎饭,再下次又是个把月。”
“还、还可以这样么...”毛非蹙着眉看裴黎,“你好可怜啊,你不想他吗?”
“有时候会想吧,出轨的时候最想,把身上的男人想象成他,闭着眼做。”
毛非惊圆了嘴巴。
裴黎想抽烟,嘬了嘬牙:“难道为他守身如玉?”
毛非不敢说“情侣之间就该守身如玉啊”,他干巴巴地:“看、看情况吧。”
“我出轨的时候,说不定他也正逍遥呢,我没什么负罪感。”
“哦...我,我跟他约法三章来着,第一条就是不许和别人好。”
裴黎笑出声:“那看来我和我男朋友还不如你们俩呢。”
毛非抿抿唇,真不知道说啥才好。
一阵海浪似的起哄声,舞台上的歌声终于停下来,毛非后知后觉,这特么早就不止三首歌了吧!
他仰着脸看裴黎:“我现在好气啊!怎么不是我过生日!”
裴黎嫌弃道:“就会嘴上厉害,窝囊废。”
毛非气得跟河豚似的,还没法反驳。
倏然庄周出现,对裴黎道:“非非呢?”
裴黎“哼”一声,眼睛往右下斜瞟:“说什么昨晚生桃花什么鬼的,生完了产后抑郁了吧,跟我这儿犯矫情说了一堆胡话。”
毛非要杀了他。
庄周微微倾身,终于看见了缩在地上的、仰着脸的、表情又急又羞像是百口莫辩的毛非。
第23章 管他娘的谁是谁呢!
毛非想起以前看过的动漫和电影,那些超能力诸如记忆消除、时光倒流、空间转换等等,但凡他能拥有其中一项,哪怕只能使用这么一次,他现在也不会如此窘迫。
许是唱歌唱得热了,庄周把袖口往上撸一撸,露出一截好看的小臂,还故意加入裴老板一伙欺负人玩儿:“是么,说什么胡话了?”
裴黎道:“说你对他太好了,浑身不得劲儿,他喜欢坏角色,最好跟洪世贤一样。”
毛非大叫:“小裴哥!!”
没人理他。
庄周纳闷反问:“洪世贤?好像有点耳熟。”
“品如他老公,‘你好骚啊’。”
“哦!这么一说我就对上号了。”
毛非蹭地站起来,脸蛋红成热气球,再加把劲就能如愿地升空高飞带他离开此处了。
他超恨,可他这张嘴皮子根本说不过裴黎这个老狐狸,于是巴巴地望向庄周,一对上那双又温柔还带着笑的眼睛,毛非就漏气儿了,嘟囔道:“我没有...”
可怜可爱的,庄周不逗他了:“嗯,知道你没有。”
毛非杵着,仍是难堪害羞,他弯下腰从他刚刚坐着的箱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庄周:“喏。”
裴黎适时旁白:“六十八,从你剩一半的工资里扣。”
“...你打劫啊!明明十八!”
“被迫吃狗粮,五十块钱的精神损失费。”
毛非被怼得要发毛。
“...扣就扣,都扣掉吧,我今天不唱了!”
“正好,我这儿是正经清吧,我还担心就你这小媳妇儿样,等会儿唱着唱着就生起桃花来,多吓人。”
毛非好气、超级气,在庄周贼鸡儿愉快的笑声里恼羞成怒,“嗷”一声扑到裴黎身上去捉他痒痒肉:“枉我叫你一声哥!你就这么对我嘛你!”
裴黎很怕痒,两个人毫无形象地在吧台里闹成一团,正当裴黎架不住兔子咬人要示弱时,前来的服务生轻咳一声,解救道:“老板,调酒。”
裴黎掐着毛非小细脖:“非,乖,调酒。”
笑得喘得话都说不连贯。
好歹毛非收手了,也是一副衣衫不整龇牙咧嘴的糟糕样儿,裴黎朝庄周撒气:“你也不管!”
庄周不管,看戏喝水。
毛非抓抓头发,小打怡情,打完身心舒爽,又对裴黎爱起来了:“小裴哥,那我走了啊。”
裴黎嚷他:“赶紧走!完犊子!”
吧台侧边有小门,毛非推门出来后朝庄周叫唤:“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我很快回来。”
再快回来庄周也要跟着一起去。
储物室里黑漆漆的,大家都在外面忙活。
毛非扯动领口散热乎气儿,他开门,又准备开灯时被拦住了,庄周握着他手腕把他压到门板上。
“唔...唔唔!”
毛非单手推搡他,想要说话,可惜嘴唇被碾磨得太重,舌头也被纠缠得太深入,他像个三明治的夹心,后面的面包无处可躲,前面的面包还越压越用力。
毛非赶忙换战略,换推搡为顺从,攀住庄周的肩膀配合着吮吸和轻咬,用濡湿的口水慢慢安抚他,叫他变成一块浸了水就软和下来的面包片。
庄周喃喃:“非非。”
毛非哼:“干嘛呀,发\/情了吗,这里有摄像头。”
最后那句话没什么存在感,庄周并没有因此放开他分毫。
“看你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有趣,这么好。”
“我没有...你和小裴哥一样,就知道笑话我。”
庄周又亲他,在黑暗中用柔情蜜意包裹住他。
“不是笑话你,是喜欢你。”
毛非傻了,眼睛湿漉漉的,连呼吸都不敢。
庄周问:“我和她一起唱歌,你不高兴了,是不是?”
毛非咕哝:“倒也没有。”
“都和小裴哥说什么胡话了?”
“什么小裴哥,你比他还大两岁呢。”
庄周轻笑:“跟着你叫。”
毛非又傻了,庄周吻他、催他:“说什么了?”
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来,毛非垂下水光莹润的眼,低语道:“说你好。”
“嗯,还有呢?”
“还说...说你对我也好好。”
庄周很轻很轻地笑起来,亲吻时唇角也没有落下去:“喜欢么?”
手腕被放开了,毛非就抱到庄周腰上去,特别乖巧:“喜欢。”
接吻缠绵沉醉,一方漆黑的小屋盈满暧昧。
倏然,门板微震,喧嚣吵闹伴随乍起的摇滚音乐沸腾在整个MOMO,也打断储物室里摸黑偷情的两个人。
庄周稍稍离开他:“非非。”
毛非从意乱情迷中被吵醒,果然被黑暗加持的温柔更具迷惑心神的威力!
一瞬间毛非心里比MOMO还闹,他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更想让庄周把“喜欢你”一字一句解释清楚,剖开揉碎,下定义举例子做论证,可是又组织不好语言,连怎么问出口都不知道。
他推开庄周,手往墙上胡乱摸到开关,啪一声,白炽灯照亮房间。
毛非抵在门板上,抿抿唇瓣:“先、先回去吧。”
庄周捧住他脸蛋,好像猜透他,也摸透他:“不怕,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舞台上,驻唱翘班,比赛顶上。
灯光不再慢悠悠,跟迪厅一样五光十色地流转,有些人仍坐在位置上,更多人则是站起身扭摆摇晃,甚至还有一个捉一个跳起了兔子舞的。
麦克风握到了一个服务生手里,同在舞台上的还有好几人,人手一瓶雪花啤酒,他们在等着口哨声起,比谁最快速吹完一整瓶。
毛非受不了这种环境,心跳跟着节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他捂着耳朵挤到吧台前,要把钥匙还给裴黎,他大声喊:“吉他还在舞台上!”
裴黎点点头表示听到,又从保温箱里拿一瓶纯牛奶递给他。
毛非嘿嘿笑,转身刚想找庄周,就听舞台上传来主持人夸张的惊呼:“四秒!这次获胜者依旧是我们的鲸吞女王!女王,今晚惯例免单,你可以随---”
话筒被高马尾女生伸手要走,全场暂歇,裴黎见状也调小了音乐声。
毛非拿胳膊肘碰碰庄周,赞叹:“她好酷啊是不是!”
庄周笑着低头在他耳边“嗯”一声。
只见女生扫视全场,最后朝吧台看来:“这次我不要免单,换个福利行不行?我想跟今晚新来的驻唱帅哥亲个嘴儿!”
MOMO的房顶要被起哄尖叫声掀翻,不知道谁先恶俗地喊“亲一个”,此起彼伏全都跟着学舌。
裴黎伸长了胳膊戳毛非,大笑道:“乖仔,傻了吧!”
毛非是傻了,无数双看热闹的眼睛都望着这边儿,却不是在期待他的反应,而是在怂恿站在他身边的庄周赶紧上演他们喜闻乐见的刺激戏码。
毛非歪过头看他,耳朵好像被震聋了,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你...不算违约...”
那个女生已经跳下舞台走过来,人群主动为她让开一条小路,还未走近,庄周扭头对裴黎道:“裴老板,要得罪你的常客了。”
裴黎“哦?”道:“无妨,翻十倍记你账上。”
女生站到庄周一米外,丰乳细腰大长腿,高马尾垂到屁股,一晃一晃,特别飒。
气氛几乎奔向高\/潮顶点。
耳鸣直刺大脑,毛非也亦步亦趋地微微后退,背靠吧台已经无法再躲远一点了,他握紧奶瓶,生怕自己冲上去捣乱,那才真的是瞎霍霍砸场子。
女生对庄周扬扬下巴:“亲一个?能亲不?”
庄周臂弯里还挂着羽绒服,他笑道:“抱歉,不能,我心上人就在旁边,不能还没追到手就先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