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的来电打断缠绵,毛非开免提接通:“喂?”
“非非你在哪儿,我真的需要你救命。”
“啊?你到底怎么了?”
冉青趴在阳台上,背后是神神叨叨的庄强,他小声道:“庄强可能疯了,回来就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念经,我本来就够要命的了,他还不消停。”
毛非忙道:“五分钟,我马上回。”
“嘟”一声电话挂断,毛非鸡贼地把那篇名叫《话不多说》的文转发给庄周:“虽然我不知道冉青他具体怎么回事,但是肯定和这篇文脱不开关系,他不想让我看,等下回去了他肯定要让我删掉的,我就依着他删掉,然后熄灯钻被窝了,我再找你发给我。”
庄周被逗笑:“好,我帮你保密。”
毛非伸去牵他的手:“那我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汉服就到了。”
“你今天给我买的这一身我都好喜欢。”
庄周揉揉他指尖:“赶紧下车,不然真把你劫走了。”
毛非解开安全带,还是害羞:“谢谢哥哥。”
帽子一罩,推开车门就跳下去,一溜烟儿往楼栋里跑,跑到二楼了,站在走廊窗前看奔驰调头慢慢驶出视野。
214里。
气氛太诡异了。
冉青一见是毛非进屋,顿时拉着他:“手机拿来!”
比冉青还激动的是庄强:“毛非,我有一连串的疑问需要你回答!”
全部都在毛非的意料之中,他不紧不慢地先解锁手机递给冉青,再对庄强道:“问吧。”
“你不是说你表哥经常出差?”这是最大的疑惑点。
毛非嗤笑一声:“我家人丁兴旺,家族昌盛,七大姑八大姨们给我生了一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说表哥出差是三表哥,又不是庄老师。”
庄强一副万万没想到的震惊样。
连冉青都被震住了,他问:“小说我删了,但是你们在说什么?表哥?”
毛非坐到椅子上,准备开始胡编乱造,正巧一阵钥匙声,夏肖骁回来了。
冉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脸,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毛非眯起眼,再看夏肖骁也一副别扭样儿,拉过椅子坐下后,磕巴道:“都、都回来了啊。”
毛非嗅出猫腻:“你们俩怎么了?”
庄强对两人丝毫不感兴趣,插话道:“先说你!是谁叫我不许透露风声的,怎么转眼就大大方方说出来了?还是这两人早就知道,只有我被你们瞒着?”
冉青难得战队他方:“我们没事,你先说你。”
四个人仿佛四方会谈。
毛非开场道:“庄周,也就是我们宋老师的代课老师,其实是我的表哥。”
冉青、夏肖骁:“什么?!”
毛非知道两人误会大了,赶忙摆手:“我好几个表哥,我隔三差五去的都是不同的表哥家,但是他们统一都叫做表哥,所以,你们懂了吧?”
就庄强懂了,冉青和夏肖骁都知道毛非他压根就没有表哥,独苗苗,表的、堂的都没有。
两人互相看看,顶着大红脸又错开视线。
庄强问:“那庄老师是你几表哥?”
“五。”
“你家亲戚是够多的。”
毛非对改口做出解释:“我不知道他来代课,而且之前瞒着是因为怕大家说我是关系户,转来一个表哥当老师,会有私心偏袒啊,作业蒙混成绩造假之类的可能性,但是今天被撞见了,想想没啥大不了,他就是俺的表哥,咋滴,成绩作假不可能,但我就名正言顺地夜不归宿去串门,去他家吃大餐,难道不可以?”
冉青和夏肖骁已经出离震惊了。
夏肖骁试探着问:“非非,你表哥在来代课之前是做什么的?”
是赤巢的二少爷。
毛非怕说出来之后得帮他们接下巴。
他索性为裴黎摘掉替身身份,索性暗中坦白:“是酒吧老板。”
两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互瞧一眼,心照不宣地瞳孔地震:酒吧老板=表哥=非非他男朋友=庄周!
还有半小时就要熄灯了,谁都还没洗漱。
毛非认为四方会谈已经结束,他只等爬床私戳冉青问内幕,却不料庄强又发出疑惑的声音。
“碰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在买奶茶喝,对吧?你还想喂庄老师喝,是吗?”
毛非:“......”
庄强整个人都变身地铁老头:“你们...喝一杯?”
毛非:“......”
夏肖骁扑哧一笑,说:“喝一杯怎么了?俩男的喝一杯水很奇怪吗?何况他们俩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表弟。”
庄强嫌弃道:“不奇怪吗?明明是特别奇怪!”
“我看就你特别奇怪,”夏肖骁站起来,走两步到冉青身旁,拿起他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后一仰头,半点不犹豫地就把剩下小半瓶喝光光,再一抹嘴,问庄强,“奇怪吗?”
庄强:“......”
毛非都要起立鼓掌,他模仿庄强的嫌弃语调:“你才奇怪,就你穷讲究!”
庄强的嫌恶难以言表:“奇葩!”
说罢直冲阳台,脸盆牙缸一顿招呼,不出几下就弄得满地都是水。
熄灯了。
四个人各怀心事地窝在被窝里,四个手机都亮着光。
冉青和夏肖骁的问话一字不差:庄老师是你男朋友?!
非非:是,庄周是我男朋友,这个是真的要守口如瓶啊!
冉青:我缓缓。
非非:倒是你,你到底怎么了?
冉青:珍珍写的那文,是篇用词粗暴,情节粗暴,三观粗暴的黄色文学。
冉青:她连麦时念的片段都很正常,谁知道全文竟然是这样的,我还是和肖骁一起看的,越看越他妈的离谱。
非非:青青哥,对不起了,我在垃圾箱里找到了它,话不多说,我去欣赏一下。
对面床位一下子响起扑腾声,冉青坐起来了,嚷:“毛非,莫要让我下去捉拿你!”
夏肖骁也坐起来:“怎么了?”
庄强意外合群,撑起身问:“毛非,那你的腰上真的被朱铭撞伤了吗?”
毛非被围攻,缩在被窝里叫唤:“你们干嘛啊!真被撞伤了,没骗人!”
庄强暂且信了,躺下去了。
冉青威胁道:“毛非。”
毛非临危不惧,又说谎:“我骗你的!”
“真的?”
“真的,其实我都已经看完了,你捉拿也没用!”
冉青眼前一黑,都能感觉到临床夏肖骁看过来的灼热视线,他颓败,他无奈,他躺下去了。
今晚的庄强是十万个为什么:“看什么?”
夏肖骁烦他:“没什么,睡觉吧。”
宿舍归于安静,四人依旧各怀心事。
冉青:你有何感想?
非非:特棒!世界瑰宝!
毛非赶忙敲庄周:哥哥,文!
ZZ:[文件:《话不多说》]
ZZ:身为老师,看自己学生的成人文学,我现在还未缓过劲儿。
毛非更加好奇了,先回复一排亲亲:你身为老师还和自己的学生做成人运动呢!
ZZ:回味无穷。
双标,毛非咧着嘴傻乐:我给你改备注了,改成了“哥哥”。
哥哥:傻宝。
第40章 酸得够呛,柠檬有你就够了。
下午上课,毛非顶着两浓重的黑眼圈。
不为其他,只为珍珍那篇《话不多说》的绝美文笔和绝美故事,他一口气看到凌晨四点半,实在熬不住了,而且要不是主角名是对床的俩室友,他甚至可能要对着破镜重圆后既缠绵又恶劣、既浪漫又粗暴的大型做\/爱情节来上一发,实在是荡气回肠。
早晨大课浑浑噩噩,中午牺牲午睡继续追文,下午看见庄周了,黑西装,花纹领带,外头罩一件长风衣,毛非恨不得扑进他怀抱里酣睡两节课。
一反常态,庄强不坐第一排了,面无表情地凑过来挨着毛非坐,他趁还没上课讲小话,问:“看着自己的表哥在上面讲课,有何感想?”
毛非困巴巴的,真的要困死了,他摊开书往桌上一趴,嘟囔道:“想睡觉。”
“说正经的,到底什么感想?还有,我昨晚换位思考了一下,认为你各种行为还算是合情合理。”
毛非拿一双半阖的眼睛睨他:“......你真的好烦!你再烦我我就让我表哥点你起来回答问题!”
凶完转过头,面朝冉青趴,却不料被冉青青面獠牙一般地瞪住了。
“姓毛的!”冉青怒道,“你做的好事你自己招!点名什么的是不是你暗箱操作?!”
毛非不知道自己无辜装可怜管不管用:“啊?啥跟啥呀。”
“还装傻!”冉青想起两节课接连被点三次名,还怪座位不吉利,搞半天原来是身边有小鬼,他不顾夏肖骁拍他胳膊,继续质问毛非道,“从实招来!”
夏肖骁实属无奈:“别闹了,快答到!”
两人这才后知后觉,冉青忙举手喊“到”,毛非也规矩地坐正,对着庄周用他最拿手的一招---拿一双认怂的眼神求饶卖乖。
庄周放下花名册,唇边微微弯起,说:“课堂上禁止打闹。”
冉青面上低头认错,桌子下面拧着毛非的胳膊肉泄愤,不太疼,有点疼,毛非恶人有恶报的一边忍受一边央求:“我错了哥,我我我...”
冉青松下些力道:“你什么?”
毛非赶忙把自己的胳膊救出来,抱在怀里不让他碰:“我给你写一篇反攻文,叫《埋头苦干》行不行?”
冉青:“......”
脸颊一片飞红,冉青神色羞耻地怒视他。
庄强还来凑热闹,“安静!”再戳戳毛非,“什么叫反攻文?”
没人理他。
冉青翻开书,指尖捻在页角上轻轻搓,夏肖骁同他一般动作,不知在心猿意马什么,小半晌后低声安慰道:“别听他瞎扯。”
冉青抿着唇“嗯”一声,他已经给珍珍发过无数个“折服”的表情包以示这文令人发指的程度,但是,这文依旧躺在他的手机里没有被删掉。
他偷偷看了一大半了,太想知道文中的自己和“夏肖骁”破镜之后,是怎么重圆的。
又想起接吻的情节,冉青默默深呼吸,页角被他捻得卷起,他往左看看毛非,看他哈欠连天,再往右看看,看见夏肖骁认真地埋头做笔记。
他嘀咕道:“删了吗,文?”
笔尖稍顿,肖骁骗他道:“嗯,删了。”
课间,214整整齐齐地趴成一排,一个昨晚费尽心思琢磨事儿,一个沉迷神仙写作,两个气氛暧昧当鸵鸟。
庄周在讲台上看得好奇,一面为学生答疑解惑,一面点亮手机发消息:我的乖宝怎么了?
直到上课毛非才睡眼惺忪地看到微信,他回:困困困困困,下课我就直接跟你走好不好?
好容易捱到放学,书交给冉青,毛非蔫在座位里妄想庄周来公主抱他。
庄强催:“走啊毛非,一起去食堂。”
毛非站起来跟他一道往外走,走到门口,站在走廊里绝情道:“拜拜,我要去表哥家吃香喝辣。”
要不是有随后而来的庄老师当靠山,庄强定要嗤他一声。
庄周把车钥匙递给毛非:“我得写一份本周小结,估计半小时,你先去车里等我。”
附近没人,毛非趁机撒娇:“我好困。”
“去车里睡,”庄周想揉他支楞巴翘的头发,“储物箱里有奶糖,自己拿。”
毛非把钥匙揣好:“你不用着急,你慢慢写。”
庄周笑道:“嗯,去吧,看你眼睛都是红的。”
“眼红你,你今天也好好看。”
“没你好看。”
毛非傻乐,在楼梯口和他分开,下楼时和朱铭碰上了一面,没打扰到他被爱情滋润的好心情,倒是让他想起他从小卖部拿的健身海报,他还没去报名尊巴呢。
解锁奔驰,毛非立马钻进副驾里,把座椅调成半躺的角度,窝在里面查健身房的坐标,查完,再给他心心念念的小裴哥发消息:哥,你还好吗?
裴黎没有回复他。
毛非握着手机等睡着了,脑袋歪着,嘴里含着一颗奶糖,奶味口水从唇角泌出,拉成丝儿在肩膀上糊了一小片,庄周打开车门时就瞧见这么一幅形容邋遢的画面,可惜情人眼里出西施,庄周赶忙抓怕一张,当即设置成锁屏和壁纸。
他坐进主驾,关门声吵醒了毛非,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子上就被呼上一张纸,他嘶溜一口,懵懂道:“你回来了。”
“擦擦,”庄周低笑,“昨晚干什么去了,困成这样?”
“看《话不多说》。”毛非任由纸巾黏在脸蛋上,瘫着,眼神望向窗外移动的风景,“等下个月见到珍珍了,我要给她颁发最佳文豪奖。”
“我也看了,确实写得挺好。”庄周说,“但我用文档把主角名全部替换成A和B了,不然负罪感太强,看不下去。”
毛非伸了个大懒腰,说说话才缓过神,他胡乱擦擦嘴角,颇为嫌弃自己,一歪头,看见肩头被晕湿了一块,登时心疼得要命:“脏了!”
这是庄周给他买的新衣服,他当宝贝。
“没事,下次去干洗店拿你的棉服时,再把这件送去洗。”
“脏了...我才穿一天...”
庄周笑道:“再给你买,现在就去买,好不好?想逛逛街吗?”
毛非调高座椅,发现已经驶出学校了,他慌忙点开手机导航:“不买,不去,我们先去健身房,我要去跳尊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