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闭目养神,闻言唇角弯起来:“把喜欢的都收藏起来,等有时间了我们也去。”
“真的吗?”毛非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听过一句话吗?不用羡慕别人的生活,他们只是照片比你多。”
庄周没听过,他被逗笑:“还记得我说带你去山谷里开直升机么?这个暑假就去,好不好?”
毛非挨着他的脑袋蹭蹭,难掩期待,问:“坠机了怎么办?”
用这么开心的语气说丧气话,庄周听了就骂他:“啊?你就不能盼点好?”
被抓住了痒痒肉,毛非赶忙求饶:“能,能能!你带我飞!”
夜半零点了,值班护士要是来查房,肯定要当场没收笔记本,盯着两个拌嘴架的人乖乖爬床。
拌嘴架,唇舌参战,战况绵软如糖浆,双方恋战如绞糖。
毛非先投降,他低语道:“想要吗?我...我可以给你口...”
庄周也低语:“傻宝,饶了我吧。”
窗外好像又飘起雨,笔记本也突然进入屏保。
毛非伸手去点触控板,重新唤醒推特界面,再往下滑一滑,猛地就瞪大眼睛呆住了。
庄周看向屏幕,是一个居家生活号转发的视频,视频里的两个男生正在下厨房,他猜测着问:“怎么愣住了?认识?”
毛非不甚相信,把视频全屏,看了几秒后就着急拿手机,边在微信里翻找边震惊道:“何止认识,他们俩,一个叫陈祈,一个叫苏呈音。”
庄周失笑,原来是他非非的白月光?
毛非的语音拨出去了,对面秒接,毛非立刻嚷到:“音音,我跟你说!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好,你们俩恩爱,但是你绝对不可以答应我哥拍涩情小电影,知道吗?你要坚挺起来!照片也不能拍!”
不难想象苏呈音懵圈的样子:“不是,我们没,没---”
“我们今晚就拍,”陈祈嘎嘣脆地接话,“且问你要如何?”
庄周竖起耳朵听陈祈的声音,同时又把毛非揽回怀里,用了点力气,勒着他,像是在宣泄占有欲。
他一边听他的非非和两人讲小品一样聊天,一边看评论里要溢出屏幕的赞美之词,心思回转,再多赞美也比不上他怀里人。
恰时苏呈音邀请开视频,毛非“嗷”一声sayno,他转过头看看庄周,就他们俩这车祸之后的病号造型,得是多缺心眼儿才会露相惹人担心。
眼神一交流,庄周点点头,于是毛非就胡乱扯谎:“那什么,在我导师家里呢,不太方便。”
又怕被追问,补充道:“今晚驻唱唱晚了,来借住一晚。”
似乎勉强能接受这个说辞,苏呈音关心道:“非,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注意安全。”
也或许毛非的恋爱信用在陈祈眼里着实太低,陈祈叮嘱:“要睁大眼睛,送人奶茶的事情看准了再做。”
毛非嘟起嘴,被训蔫了,紧接着又被庄周按住后脑勺悄悄摸摸地强吻了一口。
直到临近聊天尾声,毛非下唇还酥麻麻,被庄周咬的,他后知后觉地猜想庄周会不会失望,又会不会介意,他的腰也还被紧紧搂着,要不是左边小臂打石膏了,毛非敢肯定庄周会把他整个儿都揉进怀里面锁住。
毛非听见苏呈音说“拜拜”,溜到嘴边的道别转了个弯:“音音!”
苏呈音:“嗯?”
毛非拿起手机,认真道:“庄周,我男朋友的名字叫庄周,音音,我在恋爱中,就像你和陈祈一样恩爱,我下次就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
“咔哒”一声,房门开了,白衣天使的身影背着光,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让心虚的两人立刻发慌。
毛非不容苏呈音反应,生怕护士开口迫使他们露馅,他急忙道:“欲知详情,下回分解!”
语音挂断了,房间里静悄悄的。
值班护士言简意赅:“睡觉!”
两个人二话不说,麻溜儿地合上笔记本就去洗漱爬床。
窗外是真的下雨了,毛非把庄周安顿妥当,自己站在窗前看远处树影狂乱,风好大。
“这场雨之后就会彻底放晴了吧。”毛非一边嘀咕一边钻进被窝里和庄周手牵手,他讨好道,“你刚刚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庄周带些笑意,“倒是挺酸的,陈祈比我年轻。”
毛非拱在枕头里闷闷地笑:“你吃啥飞醋啊,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你也年轻,你一点不老,年上七岁跟我是最完美搭配!”
庄周舒坦了,说:“你是怎么通过一个下厨视频联想到小电影的?还专门打电话过去提醒苏呈音?”
“那是你不知道音音有多乖,多提醒一句,又不碍事。就像宋老师还不是特意提醒你生姜要回国了。”
庄周不想提起姜以勉,他反问道:“宝儿,你也乖,我们可以拍吗?”
“不可以!”毛非攥紧他的手指以示惩罚,又听庄周继续问,“那要是我偷偷拍了呢?”
毛非的脚丫子从自己的被窝里蹬出来,又钻进庄周的被窝里,他哼:“你敢!”
人家都是紧拥在一起手脚\/交缠,他们是手脚\/交缠但是各自睡各自的被窝。
庄周仿佛锲而不舍:“那如果不是小电影,是我偷偷拍了别的视频呢?”
“那就...”毛非幻想一瞬,“那就没关系,反正我啥样你没见过啊,上次还猴急猴急地在玄关弄我,弄的门上都是,小生和花旦还跑去闻---”
毛非越说越羞:“啊---你怎么是这样的庄周!”
还说别人,还不是怪他自己太浪!
轮到庄周闷闷地笑,哄他两句后还要问:“那如果,是我们认识之前呢?”
毛非:“......”
毛非稀奇:“你好多‘如果’,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
庄周只回应他一个极具迷惑性的温柔轻笑。
毛非试图假设一番,联想到了之前庄强用苹果交换他的汉服小视频,顿时浑身别扭,说不出的膈应,他摇摇头:“不大行,就算是你也不大行,庄强和我认识我都受不了他手机里躺着我的视频,更何况还是我和你不认识的时候,更加细思恐极了。”
庄周仍旧温柔地望着他,心里一叹,果然还是让他永远都不知道吧。
毛非小心翼翼地:“你干嘛呀?”
“睡前小话,不干嘛。”庄周用手心包住他的拳头,“睡吧,明天你就要出院了,我能指望你给我煲大骨汤吗?”
“能!”毛非信誓旦旦,“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翌日一大早晴空万里。
裴黎来了,靠在墙边看毛非睡眼迷糊地给他男人挤牙膏,笑话他刷个牙也要偷空打瞌睡,再陪他去换一次药,办理出院,最后送他回星垂天野。
裴黎有私心,他想去撸猫,昨天撸到了小生,今天他想撸到花旦。
到星垂天野时是上午十点多。
按照庄周的教程,毛非在冰箱里拿出一袋大棒骨,已经切好,其中的骨髓因为冷冻而成凝脂状,这是毛非最爱的“奢侈品”,他仿若已经闻见香味似的咽了咽口水。
手机设置成屏幕常亮放在置物架上,毛非洗干净双手,跟着教程一步步有条不紊地进行,他一边忙活一边叫唤:“小裴哥!”
裴黎在书房,没听见,他耳朵里只有小生打呼的动静,太抓人心尖儿了,裴黎拨弄着他的小耳朵:“上次你救我,这次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花旦端坐在书架上,离得远远的,啥也不干,就盯着小生任由揉搓。
裴黎软倒在沙发里,大腿上团着一团毛绒绒,十点多,是他平日黑白颠倒的生活里睡得最沉的时候。
他轻柔地抚摸,闭眼同它说话:“为什么叫小生啊?是因为花旦叫花旦吗?花旦小生,用乖仔的话来说是叫组CP是吗?”
小生打呼噜。
“在医院吃狗粮,在这儿吃猫粮,我可真难。”
小生开始舔毛。
“下辈子我也做只猫吧,无忧无虑的,多好。”
小生舔到了裴黎的指尖,软软的倒刺刮得他说不清是疼是痒。
花旦听见厨房有打火声,尾巴一摇,跳下书架跑去找毛非了。
毛非把手往围裙上抹抹,对着压力锅自言自语:“得嘞,就等大功告成。”
一低头,花旦在蹭他裤脚,他弯下腰把这团小可爱抱起来,“小裴哥呢?小生呢?”说着跟它顶顶脑门,“我在给你爹做好吃的,你爹明天就能回来了,别急。”
又倏然想起自己两天都在医院里,没洗澡没洗头,毛非赶忙把花旦放下,再被它带路到书房,看见裴黎已经靠着软枕睡着了。
小生仰起脸对他轻声喵呜一嗓子,毛非摸摸它眉心:“乖哦。”
浴室里水声淋淋。
毛非把自己脖子以下都洗干净了,就是找不到用什么姿势能避开伤口洗个头,他想念庄周,如果庄周在就好了,庄周不在,他只能等裴黎睡醒。
医院里,昨晚下单的手机已经送到。
庄周坐在沙发上打点滴,他一只手慢吞吞地操作,刚登上微信,还不待给他的非非发条消息,李维的视频通话就弹出来了。
庄周无奈,不用想都能知道是什么事情。
“喂?”
“嗯,今天怎么样?”
庄周笑道:“还行,明天上午换完药就能回家了。”
李维点点头,切入正题:“你爸跟我说了,让我别再操心你的事。几年前让我别再操心你哥,现在让我别操心你,你们三个姓庄的眼里全都没有我。”
庄周叹息,耐心道:“我刚回国时确实挺窝囊的,跟你们僵了那么久,结果灰头土脸连书都还没读完就跑回来了。当时我听你的话,我爸我哥也劝我,的确我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经验,但是妈,你记不记得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李维面容冷淡:“你们把她又送回来,我千挑万选的,你们又把她送回来。”
庄周沉默片刻,学起李维的自说自话:“我愿意去你的美容院,当学习当练手当什么都好,你答应我,只要我把你的美容院从一家扩大成七家连锁,能让你在你的朋友圈里抬起头,就不再管我。”
李维闭口不语,庄周说:“七家,在我来云泞的前一个星期,已经做到了。”
视频仿佛卡顿,其实是两个人在僵持。
时间一点一滴,庄周深呼吸,打破沉默:“别再给我安排女人,我爸都已经不操心他的赤巢将来有没有人能继承下去,你也别再对我抱有希望,我虽然是被姜以勉折腾过,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会喜欢女人。”
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庄周索性彻底撕破。
“你以为我哥的孩子会继承赤巢,你就想要我的孩子来继承你的美容院,等我的孩子长大成人,正好是你年老退休不得不把决定权交出来的时候。妈,你曾经逼迫我相亲,好几次她们想给我下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李维猛地站起身,抱着胸在桌前来回地走,压抑怒火,她能感觉到她真的无法再控制庄周了,不会听她的话的,不会听她的命令。
她站定在视频中央,说:“我千挑万选的,既然当不了儿媳妇,怪可惜,我把占姚辞了吧,让她顶替占姚的位置。”
庄周看着李维,有点想自嘲,他这个妈也是够得上作天作地,搞的这些事儿...用他宝贝儿的话来说就是狗血吧?
“行。”庄周心想,说不定占姚反而会挺高兴,“辞了吧。”
李维挂断了视频。
庄周放下手机,手指点着屏幕,宋语松五月回,还剩一个多月,正好。
庄周点开占姚的对话框:甜品店的店长,有兴趣吗?
第49章 三句话离不开一个庄老师
周日晚,学校后门,林荫树下,一辆宾利。
毛非实在是认为这辆车过于迷人眼,开进学校开到他的宿舍楼下不大合适,再叫人看到他从车上下来,非常不合适,再叫人看到他拎着行李箱上车被载走,更加不合适。
裴黎嫌他事儿多:“大晚上的谁看你啊,而且这路上全都是水,你拉着箱子不得溅的到处都是泥巴?你不嫌脏我还嫌。”
“那、那好吧。”毛非的伤口痒痒,他隔着纱布包抓抓,妥协道,“那你别下车,行吗?”
“怎么?”
“你比你的宾利还要迷人眼。”
裴黎被逗笑,点火给油:“不行,我没上过大学,我要抓紧这个机会到处看看,还要去你的宿舍瞧一瞧。”
这让毛非怎么拒绝,这让毛非无法拒绝,裴黎早早入社会他是知道的,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打拼下来一个坐落繁华地段的清吧,还有豪车和房,毛非自问换作他,别说二十五岁了,恐怕五十五岁他都没本事办得到。
毛非先去门卫处登记,放行后他就给裴黎介绍沿路的教学楼都是哪个学院的,有的记不住就瞎胡说,等开到宿舍楼下了,毛非戴上兜帽才敢下车:“我们宿舍就在二楼,一个搬砖去了,还有两个在打游戏。”
裴黎问:“你要怎么介绍我?”
“就,小裴哥啊,我跟他们说我有好多个表哥,你和庄周都是其中之一。”
“那我等会儿不小心说漏嘴了怎么办?”
毛非的钥匙丧生于车祸,他一边敲门一边道:“不要紧,这两个是知情人士,知道我在谈地下师生恋。”
夏肖骁来开门,看见毛非的纱布包后惊讶地瞪大眼:“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