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昨晚的安排,珍珍也会带上两个姐妹一起来面基,于是冉青一共点了六杯饮品,甜的苦的,热的常温的,都有。
他们找了个露天遮阳伞下的位置,刚坐下就听一阵歌声响起,是不远处的街头驻唱。
毛非两眼放光:“我想去看看!”
夏肖骁随意地坐在藤椅里,从老父亲变成了一副大佬样儿:“去吧,别跑丢了就行。”
“跑丢了我们俩也要掉脑袋了,”冉青把氢气球系到扶手上,“快去快回。”
毛非连声答应,提起他的长衫衣摆就往驻唱那儿大步走,顺带给庄周发消息:发现了新的谋生之路!
驻唱歌手是个年轻小哥,身前放着敞开的吉他包,里面零零散散有一些打赏。
毛非操心到,江滩风这么大,这要是给吹跑了可怎么办?
唱的还成,毛非自认要比他优秀一些,他拍了一段小视频发给庄周,配字:以后我们出去穷游,路上没钱了我就这样赚钱,给你买窝窝头吃。
庄周过了半分钟才回消息过来,直接是视频邀请,毛非赶忙接起,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找耳机戴上。
“喂?”
“非非啊。”
画面里庄周正在健身房里跑步,上身赤裸,汗津津的,让那声昵称带着微喘的低哑,听得毛非一直酥软到尾巴尖。
昨晚两个人第一次体验视频爱爱,毛非害羞,又被撩得没法,仅凭一人之力把那张大床拱得乱七八糟,拱完了,湿着屁股不乐意动,真是被伺候惯了,连洗澡也要好声哄。
毛非面红耳赤,周遭又嘈杂,他遮掩着屏幕怕被人偷窥,狗狗祟祟地往人少的地方跑,听耳机里庄周笑话他:“嗯?我的傻宝为什么这么可爱?”
毛非捏着话筒:“干嘛呀突然的,昨晚还没视频够吗?”
“想吃窝窝头,想看看你。”
“等会儿啊,让我找个犄角旮旯。”
江滩小树林里的石板路旁有供人休息的座椅。
毛非沿路走了三四个才遇到一个空的,他赶忙坐上去,拿稳手机,说:“吓死我了,要是叫人看到,还以为我在搞什么裸聊呢。”
庄周把速度一点点调慢,问他:“冉青他们呢?见到了吗?”
“还没,还在等。”毛非说到这就小声偷偷道,告状似的,“庄啊,你知道吗,昨晚我们那什么之后,我不是出来洗洗吗,我看见他们俩那屋的灯都是开的,我还以为他们没睡,就跑过去看看咋回事,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庄周摘下发带,揉一揉,胡乱擦擦脸上的汗:“嗯?”
“我都看呆了,我看见一个屋子里压根没人,另一个屋子里,他们俩抱着睡在一起,还不关门,就这么正大光明。”
“他们没有发现你?”
毛非摇头:“睡得一动不动。今天早上起来了,他们俩个装作无事发生,我也没敢多问。我现在真的好疑惑啊,他们俩---”
庄周见他突然顿住,好奇道:“怎么了?”
毛非气音:“斜对面的在骂人,在吵架,好激烈。”
庄周叮嘱他:“不要凑热闹!”
“没有,不是,是在电话吵架。”
毛非朝那三个女生瞄去,她们穿着甜美华丽的漂亮裙子,与形象完全不符的是其中一个女生满脸不耐烦,说话也夹杂着脏字,旁边两个女生在催她快些快些,她生气道:“追姐的男人能排到江对岸去,老娘稀罕伺候你!分就分,成天婆婆妈妈就一事儿逼!劳资游戏里的老公多了去了,少你一个不少,滚!”
“啪”地就把手机壳翻过来扣上了。
毛非赶忙收回视线,看见庄周正严肃地望着自己:“非非,我刚刚说什么了?”
毛非哪里知道,他光顾着听热闹了。
庄周的眼神很明了:要挨揍。
“我...”毛非装傻充愣,“我得回去了,晚上再跟你视频。”
视频挂断后毛非没有把耳机摘下来,他还佯装在聊天的样子,听见另一个女生问:“他胡搅蛮缠了一路,他到底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那女生把手机装进提包里,“游戏菜逼,还油腻小气,骗他过生日他都不给我发红包,搞了他半个月,白搞了。”
“行啦行啦,下一个更乖,”另一个女生站起来,看看手表,“这一个也更乖,不仅乖,还帅,你赶紧会会去。”
草木新芽,春暖花开,可毛非坐在树林里,有一种冷风吹透的感觉。
他想,不会吧。
毛非收起耳机,慢几步跟在三个女孩子身后,低头边玩手机边偷听耳朵。
听见她们说下周还要跟哪个奔现,后续计划是什么。
听见她们说又瞄准了哪个新目标,准备下鱼钩。
听见她们吐槽各自的第多少号个老公,分别各有什么优缺点。
也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妄想要是钓上钩了,肯定能滋润好一阵子。
毛非抬起头,望着三个心怀不轨之人的背影,心下凉凉。
他猜,哪一个会是珍珍?
第55章 失败的奔现画上了胜利的句号
毛非在星巴克的拐角处站定,他五味陈杂,茫然无措,抱着自己的挎包靠到墙上发愣。
三个女生已经看见氢气球了吧,已经和冉青,和夏肖骁对上线了吧。
毛非想,怎么办?要撕破脸吗?
毛非又想,不对啊,为什么不撕破脸?我的冉青哥被人,还是被团伙联合耍的团团转,她们作恶在先,难道还要照顾她们的面子吗?!不该奋起、怒起、如熊熊大火燃烧而起,将其全数讨伐吗?!
来往的路人侧目,对这位表情变幻莫测的白袍小公子投来新奇目光。
毛非下定决心,站直,深呼吸,正要转身迈步时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吓得他心脏跳进耳朵里。
是夏肖骁,估计看他半天没影儿,着急了。
毛非直接挂断电话,再次深呼吸,毅然决然地走出拐角。
星巴克的露天座位被一圈矮栅栏围起,毛非没守规矩,直接跨进去了,他看见那三恶人正背对着自己坐成一排。
夏肖骁看见毛非了,扬扬手,待他走近时笑骂道:“我就差打给庄老师了。”
毛非没跟他说笑,他拉着他坐下,一时间在这张长方桌上形成了三对三的诡异局面。
为何诡异?
因为在毛非出场的那一瞬间,本是和冉青笑笑闹闹的三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地怔愣住了。
周围的喧闹衬得此处格外安静。
冉青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问:“怎么了?”
“没有啦!”坐在毛非对面的女生拄着下巴笑道,“这个就是非非吗?好可爱啊,我刚刚都看呆了!”
另一个女生心照不宣,猜测毛非一直戴着耳机在视频,或许并没有听见她们都说了些什么露馅的话。
三个女生不谋而合,尽挑夸人的词语往毛非身上砸。
毛非提着一口气,简直被她们吵得脑袋嗡嗡。
他在想要怎么措辞,这不比当初他质问朱铭学长,他作为当事人想怎么骂就怎么骂,现在这是冉青的网恋,他要顾及他冉青哥的面子。
毛非一鼓作气,丝毫不理会她们的甜言蜜语,他说:“刚才,你们也看见我了吧?”
三恶人装得一手好无辜,眨巴着眼睛看向毛非,口径十分统一---没看见。
毛非一腔怒火,把她们的恶意卖萌自动解读为轻蔑和不屑,他气得不行,使大劲儿抓到夏肖骁的手腕上:“肖骁,我们先去别处走走,接下来的让冉青哥自己解决吧。”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肖骁低沉地“嗯”了一声,看向垂眸不语的冉青,再用冷冰冰的视线一一扫过她们,可还不待他站起来,坐在毛非对面的女生开口了:“什么意思啊?真的没有看见你,星期六人来人往,是非非你看错了吧?”
毛非不想跟她说话,听她叫自己昵称都膈应得要命,拽着肖骁就要走。
珍珍拿起热可可喝一口,再看向冉青,猛一下子就撞进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神里,她倏然笑起来,说:“老公,你肯定相信非非,对吗?”
毛非听见了,真想替冉青答一句“对”,再答一句“别特么再叫我老公”!
不等冉青答,珍珍叫住往栅栏外跨步的毛非和夏肖骁:“别走啊,搞得好像我们以多欺少似的。”
夏肖骁二话不说就折身回去,毛非犹豫一瞬,心想,看来这是要当场撕破脸了。
这张长方桌再次恢复到三对三的局面。
毛非猜不透女生的心思,被戳破谎言,按道理就算死皮赖脸不道歉,不也该是灰溜溜地赶紧撤退吗?难道她们还能有理了?摊开说自己的罪行难道不是自取其辱吗?
珍珍先开口:“非非---”
毛非打断她:“劳资叫毛非!”
珍珍点头:“毛非,你看见我们了?可是我们真的没有看见你,我们三双眼睛呢,说不定你真的看错了。”
毛非气得手握拳,强忍怒气压低声:“今天江滩风大,把你们说的那些话全都吹到我耳朵里了。如果现在你们换个性别,我早就把这杯喝的泼你们脸上了!”
坐他对面的女生挑起眉:“喂,大庭广众的,你确定要闹吗?你猜猜看,闹起来了,别人是会帮你们,还是会帮我们?”
毛非不如旁边两位沉得住气,他仰靠到藤椅里捂住脸,把无处发泄的怒火闷成咬牙切齿。
一直没吭声的冉青说话了:“明天也没必要陪你参加会展了吧,我们好聚好散。”
珍珍低头拉开她的提包,把手机拿出来放到桌上,指尖一下一下点在手机壳上:“你知道吗,其实你特别难得,长得好看,脾气也好,还出乎意料地好忽悠。我微信里有三四十个老公,你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毛非听罢就要气炸了,脑袋发热,眼眶也发热,这个女的,竟然让冉青受公开处刑的侮辱!
怪不得把他们叫回来,怪不得一点不怵,原来是脸皮够厚,原来是根本就不在乎,根本就是把冉青当一个可以玩弄的笑话!
毛非腾地跳起来,对着珍珍吼道:“你够了!”
一旁夏肖骁更是按捺不住攻心的盛怒,刚站起来还不待发威,就被冉青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别动手!”
夏肖骁没想动手,他想要抢过那个手机摔到地上,再踩烂,踩碎,碾成渣!
动作太大,方桌被碰得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桌上的饮品东倒西歪泼洒得到处都是,谁也没能幸免,眨眼之间衣服全都被毁了。
女生尖锐的惊叫声登时响彻这片休息区,椅子是一整条长椅,一旦失去平衡,三人一溜儿全都四仰八叉地摔到地上去。
裙摆翻乱,洒满了热可可、咖啡、果茶的工业水泥地仿佛泥巴滩,滚了三个人满身脏污,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了,任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这对任何一个女生,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惊叫声变成哭喊声,她们手忙脚乱地挣扎着要爬起身,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夏肖骁赶他们走,冉青和毛非伸手去拽她们,星巴克的服务员也赶过来处理现场。
简直就是一场滑稽又丑陋的闹剧!
珍珍跌跌撞撞地被拉起来,自己还没站稳,就像疯子一样去推冉青,嘴里哭骂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和诅咒,冉青没预料到她这一推,往后跄了两步被夏肖骁揽住。
夏肖骁厌恶至极,对她道:“赶紧滚。”
话音才落,被毛非拽起来的那两个女生就照搬珍珍,一边哭哭啼啼地诅咒一边把毛非推搡到地上去,服务生想伸胳膊接,没能接住,眼睁睁地看着毛非那一身白长衫摔成了黑泥袍。
毛非痛得闷哼,半个屁股都摔麻了,他气得恨不得真跟她们动手,扯着嗓子发泄怒吼:“你们能不能要点脸啊!”
三个女生蓬头垢面地蹲在地上捡她们的手提包里散乱出来的东西,珍珍抖着手翻开手机壳,眼里恨意滚滚,说:“我要报警!!”
江滩派出所。
民警看着星巴克提供的监控录像,很明了,这一团糟心事儿是最先碰撞到方桌的夏肖骁引起来的。
民警拿笔敲敲桌,看看这方三个脏兮兮的男生,再看看那方三个脏兮兮的女生,说:“道歉。”
如果眼神能杀人,夏肖骁现在已经被对面三双眼睛给刮成肉泥了。
他嗤笑一声,一点诚意都没有:“对不起啊,本来只想摔你一个手机,没想到你们自己腿脚不好摔个人仰马翻。”
珍珍尖叫起来:“你人渣!你败类!”
毛非歪歪着身子坐,他那瓣屁股着实疼,他被魔音刺得心烦意乱,也跟着叫唤:“到底谁人渣!谁败类!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吗?!”
另两个女生也尖叫起来:“我要让你们拘留十五天!”
警察头疼,拿笔录本拍拍桌面:“安静!”
安静了,只余抽抽噎噎。
冉青深呼吸,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珍珍说:“要你们道歉,要你们赔偿我们的衣服,手机,手提包,还有精神损失费!还要你们被拘留十五天!”
冉青摇头:“不可能。”
珍珍扬起下巴,发型全乱了,像顶着个鸟都不稀罕住的鸟窝,她轻蔑道:“是么,那就没办法了,叫你们家长来吧?怎么样?让你们家长看看你们是怎么欺负女孩子的,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们使用暴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