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双手退到了自己的身体两侧,撑在了被他坐着的沙发扶手上。
……腰总算没那么累了。
可在姚暑雨看来,他分明是朝后退了一些,整个人却呈现出了一种张开怀抱接纳他的感觉。
两人之间没了阻隔,姚暑雨如愿以偿地把人“挤”在了自己怀里。
苏祁寒懒洋洋的,没有动弹。
就算没给姚暑雨一个火热的回抱,也显得十分温驯乖巧。
姚暑雨可能也是弯腰弯得有点累,现在稍微站直了些,苏祁寒低着的脑袋刚好在他心口往下一些的位置。
他进门的时候敞开了拉链,苏祁寒把脸整个埋到他外套里面的那件柔软毛衣上,几乎是下意识地蹭了蹭。
侧脸偶尔碰到冰凉冰凉的拉链,都会让他轻轻颤抖一下,再小心翼翼地躲开。
两相对比之下,姚暑雨胸口的位置可就太暖太暖了。
姚暑雨把他这些讨人喜欢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更是一片柔软。
“小狗似的蹭什么呢?暖和么……”
明明是打趣的语气,苏祁寒却能很好地分辨出当中的允许和纵容。
就算像个小狗,也是一只能在他面前随意撒欢儿的小狗。
苏祁寒埋在姚暑雨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两人方才在酒吧里都是脱了外套的,所以里里外外的衣服上都沾染了一些烟酒的气息,味道并不好闻,换作平时,苏祁寒一定是不愿靠近的。
可偏偏现在这种味道里混杂了姚暑雨的,时轻时重地萦绕在他鼻尖,竟让他嗅出了一股蛊惑人的气味来。
像是在特别的时间,从特别的场所带回家的,那种特别的心悸。
苏祁寒没理会那句打趣。
他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把手重新搭回了姚暑雨的腰上。
双手手指轻轻扣在一起,搭放在姚暑雨脊椎最后几截的那个位置上。
而且……还伸进了外套里。
“抱一会儿,你就去洗澡。”
姚暑雨明知不可能,但还是要占这句口头便宜:
“一起?”
苏祁寒在他后腰上轻轻掐了一把。
“……嘶。”
大概是演戏演习惯了,姚暑雨装疼装伤的技术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再墨迹下去估计鸡都快打鸣了,挤在一块儿的俩人这才不得不分开,一前一后地去洗了个热水澡,洗掉身上带着的来自冬天夜晚难免的寒意。
这回是姚暑雨先去洗的澡。
理由是冬天被窝凉,特别是这屋有一阵子没睡人,总不能让苏祁寒暖着床等他。
所以当苏祁寒洗完澡,吹干头发,关了灯,带着热腾腾的体温钻进被子里的时候,这一张单人睡宽敞,两人睡打挤的床,已经充斥着满满的沐浴露味儿了。
关灯那瞬间的可视度非常低,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相对的,每寸皮肤上的感官都迅速活跃了起来。
一道熟悉的体温和自己的融在了一起。
姚暑雨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没了烟酒味,味道干净而温暖,是属于苏祁寒的、惯常的味道。
像破晓时分。
其实现在……也确实快要到破晓的时候了。
姚暑雨闭着眼睛,终于有了一点踏实的困意:
“五点多了……我一个老人家,竟然陪你们一群小孩儿玩了个通宵,真是万万没想到。睡吧小祁寒,睡到你饿醒我们再起床,闹钟关了,谁的电话都别接。”
苏祁寒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唔。”
姚暑雨温柔地亲亲他的发顶,按理说闹腾一晚上,这会儿多半已经不想睡觉了,但就因为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小祁寒而让他顺利酝酿出了浓重的睡意。
苏祁寒找到熟悉的位置窝好,也闭上眼睛,鼻尖在姚暑雨的喉结上磨蹭了一下。
他说:“……二十岁。”
姚暑雨挤出一个拖沓的鼻音:“嗯?”
苏祁寒在静谧的黑夜里勾起嘴角,耳尖微微发烫,轻飘飘地说:
“二十岁之后,唔,你就可以不用非得……穿着衣服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一章,明天改一下,昨天的还没过审,哭唧唧
☆、带我回去吧
二十岁之后,就不用非得穿着衣服睡觉了。
四舍五入一下……实在是不得了。
姚暑雨难得酝酿起来的浓重睡意瞬间跑了个精光。
可是苏祁寒这个肇事者却好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抛出这句话的,他倒好,说完就踏踏实实地窝在了姚暑雨怀里,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均匀。
小年轻的精神来得快,去得也快。
苦的是老年人。
姚暑雨满腔热情卡在喉咙眼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模糊的人影,在黑黢黢的夜里,独自上头。
不过,就算无人分享此刻的激动喜悦,姚暑雨也还是一万分的心潮澎湃。
——澎湃的下场不太乐观,想入非非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有重新酝酿出半点瞌睡,要不是苏祁寒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舒服让他不方便动弹,他能身体力行地表演一个辗转反侧。
冬天的早晨,天亮得没那么早。
姚暑雨透过窗帘缝隙瞄了一眼外面的天,有一种自己还能睡很久天才会亮的错觉。
虽然苏祁寒这种挥舞着小爪子在他心口挠上一挠的行为吊足了他的胃口,但左右已经一月份,离美妙的“二十岁”也没剩几天好等。
姚暑雨自己安慰着自己,终于在第一线天光出现之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但“睡到饿醒再起”和“谁的电话也不接”这两个原定计划非常遗憾并没能实现,甚至在九点前就宣告了破产。
——从八点起就一直给姚暑雨打连环call的人不是金砺,也不是钱富金。
毕竟他们那堆人里有百分之八十的醉鬼。
而醉鬼只有通宵,没有清晨。
……会在这个点扰姚总清梦的,毫无悬念只有一个人。
虽为亲爸但更似后爹的姚杰林。
手机从八点一直顽强地震动到八点四十,要不是它连着充电线,这会儿怕是已经给震没电了。
等姚暑雨脑子里冒出“我他妈怎么没关机”和“千万忍住挺贵的不能砸手机”这两个念头的时候,他人已经清醒了大半。
苏祁寒在床上滚了一圈,抛弃了枕了好几个小时的手臂,人团起来缩到床沿,拿被子捂住了脑袋。
姚暑雨眯着眼睛望着“离他远去”的苏祁寒,心中怨念更甚。
他强压火气,默念十遍父慈子孝,接通了姚杰林打来的第十八个电话:
“……老年人都不配拥有睡眠的吗?”
但意料之外的是,姚杰林没像往常一样跟他打趣,声音反倒阴沉得很,听起来比他还“强压火气”:
“你人在哪儿?”
姚暑雨皱了皱眉头,翻身仰躺,抬起有些酸麻的手臂遮住额头,不太清明地模糊道:“在家。”
“屁!”姚杰林一个控制不住,冲他吼道,“你妈刚从你那儿回来,屋子里除了外卖盒啥都没有!”
姚暑雨微微拿远了手机,勉强回了点神,这才想起自己在哪:
“别诈我,我好久不吃外卖了……忘了,我在宿舍,昨天百大颁奖,没回去。”
姚杰林沉默两秒,问:“跟那个小孩儿在一块儿是不是?”
提到“那个小孩儿”,姚暑雨缓缓睁开了眼。
方才没注意,但现在他能透过电话,听见陈莜的只言片语:
“老林!你干什么!我叫你别打电话、别打电话,有什么大道理不能等孩子回来再讲,差这么一会儿吗……”
姚杰林没有回她话,再次沉声问:“问你话,是不是?”
姚暑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灵醒了。
他想了想说辞,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姚杰林那边再次沉默,半晌扔下了一句:“给我回家!”
姚暑雨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揉揉眉心,如实回答说:“今天有安排,明天再回。”
起码得带着醉鬼们坑金砺一顿饭吃吧?
电话那头的姚杰林一下就压不住火了:“老子是在跟你商量吗?我让你给我回家!”
姚暑雨皱着眉头偏过脸来看了苏祁寒一眼。
人还好好的蒙在被子里,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姚暑雨尽量轻声但没退让地说:“明天回。”
陈莜带有一丝埋怨的声音再次响在电话里:“老林你这人,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就会跟你儿子较劲……我不管你了!你爱咋折腾咋折腾吧!”
姚杰林哼了一声,这是他在陈莜面前最大限度地表示不满了。
哼完,又对着电话吩咐道:
“行,明天就明天。”
“崽种,你最好别给你老子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地回家!”
“把那小孩儿也给我带来!”
也不等姚暑雨回答,就径自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让姚暑雨有点轻微的茫然。
耍什么花招……?
还崽种。
他这个老子什么时候能从古惑仔的坑里出来?
他缓了两秒,打开微信,果然看见陈莜的消息:
- 别理你爸
- 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
姚暑雨非常赞同他亲妈的观点,回了一个“好”字,果然就没理他爸。
然后翻了个身把苏祁寒连被子带人一起裹进了自己怀里。
倔强地睡了个回笼觉。
踏踏实实的困意战胜了苏祁寒的生物钟,饥肠辘辘又战胜了困意。
下午一点,苏祁寒顶着一头杂乱无章的软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靠在床头呼噜了一下头发,人似乎还有点懵,像在疑惑姚暑雨为什么把他挤到了床沿。
而且自己还很幸运地没掉下去。
睡惯了大床,还以为能随便滚呢?
苏祁寒一动,姚暑雨就醒了。
他在心里暗叹一口气,今天这个觉睡得也太不顺利了。
趁着苏祁寒还在发呆,姚暑雨突然往前一挪,苏祁寒还抖了个机灵。
姚暑雨也没干别的。
他用脑袋拱起苏祁寒的手肘,从手臂和被子的缝隙里钻了过去,然后稳稳当当地隔着羽绒被躺在了苏祁寒的小腹上。
脸还往柔软的被子里埋了埋。
苏祁寒听见他瓮声瓮气地说:
“小祁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自己睡着睡着就滚到床边来了,我是怕你掉下去才跟过来的,这锅我不背啊……”
“……啊,”经常在姚暑雨面前造假自己睡觉不老实的苏祁寒眨眨眼,有点怀疑,“是这样吗?不应该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姚暑雨隔着被子传出了闷闷的笑声:
“嗯?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苏祁寒表情有点空白,没由来地皮了一句,“你做梦打我了?”
“是是是,”姚暑雨微微仰起脸,眯着眼睛接了这个不存在的锅,“梦见有个小孩儿不听话,喝完酒就撒酒疯,我就教训他来着,结果把人打跑了。”
苏祁寒故作严肃地正经着一张小脸儿:
“嗯,我在梦里,我看见了,就是这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融进了彼此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姚暑雨也坐了起来,感觉并未宿醉更胜宿醉,脑袋有点沉,眼睛有点涨。
他掀起半边枕头,把扔在那儿的手机捡起来看了一眼,姚杰林没发微信,陈莜估计是知道他还要睡,也就没回他,除了一些App的推送和乱七八糟的群消息之外,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富成城在执着地呼唤:
- 姚总,或许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 宿醉的人们还在梦里续命
- 但孤独的富雨荷再不进食就得嗝屁了
- ?在
- 背着一条人命你们能睡安稳吗!?
- 生活好难我好烦.jpg
姚暑雨对富成城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毫无负担地笑了。
不仅如此,还要把消息拿给苏祁寒看,让他也一起笑一笑。
苏祁寒也把他的手机递过来给姚暑雨看,果然“苏小四富裕多金又有钱”的四人小群里只有“富小小”一个人的悲壮发言。
诸如“如果世界忘了我,请帮忙记得我”之类的。
活像临终遗言。
笑痛快之后,姚暑雨总算是良心发现,给富成城打了个语音电话。
不出意料,秒接,不知道富成城翘首以盼这个电话盼了多久了。
在富成城哭出来之前,姚暑雨把电话打发给了苏祁寒。
苏祁寒坐在床沿穿着套了一半的毛衣再三保证:
“出门了!真的出门了!!我们马上就到!!!”
富成城半信半疑:“真的?”
“嗯!”苏祁寒笃定,“真的!”
“好吧,要是姚总说这话我还不太信……”富成城小松一口气,但又留了个心眼,确认道,“那为什么周围这么安静?”
苏祁寒一秒都不带犹豫地说:“在停车场呢,当然安静,说话声音大点还有回音呢!”
“哦……”富成城还是不放心,“那怎么没有脚步声呢?”
苏祁寒觉得富成城的智慧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
他脖子上套着毛衣,钻袖子的动作都不敢大了,生害怕精神紧绷的富成城捕捉到噼里啪啦的静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