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暑雨又转了回去,平视前方:“行8,你们开心就好。”
苏祁寒以为姚暑雨是真心对这趟出行感到特别抗拒,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镜头下,伸手挠了挠姚暑雨的右手腕子。
“姚总,辛苦你了。”
姚暑雨嘴唇一勾,心里十分熨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凸起腕骨处小痣周围的皮肤都被挠得泛了红。
“不辛苦,你……们喜欢就行。”
姚暑雨好心在镜头记录下给钱富金留了面子,钱富金却不想买账:
“懂的,我们喜不喜欢无所谓,苏小四儿喜欢就行。”
姚暑雨满意点头:“嗯,懂事儿。”
苏祁寒略显慌乱地打开了车上的音乐,反应过来姚暑雨还得听导航,又折腾着把音乐给关了。
姚暑雨知道他这是又害羞了。
嗯,心情很好。
他略作思忖,对苏祁寒说:“拿我手机给老莱打个电话,连蓝牙。”
苏祁寒以为他有事找赖殷,就听话地解锁了手机,把电话拨了出去,假装没听见钱富金在后座小声嘀咕:“看见没,苏小四儿能直接解锁姚总的手机呢。”
不过,假如苏祁寒知道姚暑雨这个电话是要打出去干什么的,可能他也就不会帮忙拨号了——
“歪?姚总?有事儿?”
姚暑雨一本正经:“哦,没事儿,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们几个要去山里玩。”
赖殷沉默三秒:“……谁们?”
“小阿九和他的室友。”就在赖殷心里平衡一点的时候,姚暑雨补充了一句,“还有野弟、安歌和秦声。”
赖殷:“……”
姚暑雨好心解释:“现在在拍vlog,免得到时候视频投搞出去,弹幕又要刷我不带你玩儿。”
赖殷:“拜拜了您嘞。”
贵寝四人:“莱恩好惨一男的。”
吐槽完,富成城还专门补刀一句:“还好没站错CP,不然我此刻得有多么痛苦。”
姚暑雨轻嗤一声:“老莱是‘全民狂欢’的课代表,不带他玩才是放过他,我不指望你们几个小孩儿能有多成熟,但还是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我的良苦用心。”
话虽这样说,但他之前甚至也不知道叶俊他们仨会跟来凑热闹。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没良心的透露出去的消息。
姚暑雨话音顿了顿,又指示道:“小阿九,再给Kim打一个。”
苏祁寒:“……可、可以拒绝吗?”
姚暑雨没说话,偏过头来挑起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苏祁寒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抬手给金砺拨了电话。
“干嘛?!良心发现啦?!知道我放假还得帮你这位监制大人策划最后一期‘创作学院’啦?!你早干什么去啦?!懂不懂法呀知不知道法定节假日加班三倍工资呀?!”
姚暑雨冷漠:“挂了吧还是。”
金砺:“你大爷……有屁快放,又带着小上九去哪儿玩了?”
被点名的苏祁寒:“经理你好,节日快乐!”
钱富金:“总经理大人今天也是元气满满啊!”
金砺:“你、你们好……姚总,你又公开处刑我,我必须要跟野弟吐槽你。”
姚暑雨没所谓地说:“他的车跟在我们后面呢,去山里玩。”
金砺沉默半晌:“……老莱呢?”
“哦,”姚暑雨实话实说,“他不在,我刚给他打了电话。”
金砺:“那我就平衡了。”
姚暑雨继续说:“不过安歌和秦声跟着野弟一块儿来了。”
金砺:“拜拜了您嘞。”
等了一会儿,金砺还没挂电话,姚暑雨意外:“还有事儿?”
金砺:“野弟开的什么车去?”
姚暑雨如实回答:“红色甲壳虫。”
金砺:“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没换呢!他那外形,也太不合适了哈哈哈哈!”
后面甲壳虫上的叶俊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挂了电话之后,懂事的富成城建议苏祁寒:
“四儿啊,你回头做了啥好吃的,记得给莱恩和经理弄点过去,十年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
苏祁寒端着相机上下晃动点了个头:“嗯!我才给他们寄了月饼!”
姚暑雨不是很能理解这一车人的慰问行为,问道:
“怎么,我不给老莱知会一声,弹幕要刷‘姚总今天抛弃糟糠了吗’,我只给老莱打不给Kim打,他们迫害不了老莱,必然要去迫害Kim,都是十年的朋友,还不得一碗水端平了,不分轻重才对。”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祁寒一眼:
“我说了,你姚总做事一向很公平。”
苏祁寒的思绪又飘回了自家卧室床上,手忙脚乱地停止了录像,打开包,把相机塞了进去。
姚暑雨抽空瞟了一眼:“宝贝儿,装反了。”
苏祁寒:“……”
车内空间里飘扬起了凄凉的歌声。
钱昊:“我应该在车底。”
金锋:“不应该在车里。”
富成城:“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苏祁寒:“……”
其实贵寝这波突如其来的社会实践也都是临时起意,几个人起初确实是想在A市旅游,但离校那天,他们听富成城打了个电话。
富成城秉承“我优秀就要让你知道”的精神宗旨,打电话也没避着他们,电话里大概是跟对方说这个假期临时有事,约好的义工得请个假,以后找时间补上。
打完电话的富成城一回头就看见三双透露着崇拜的眼睛,浑身发毛:“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苏祁寒、钱昊、金锋:“感觉整间寝室都升华了。”
再加上他们一群还没把学校地皮踩热的新生,对这种能加综测分的志愿者活动都特别上心,正好赶上中秋国庆连放,假期余额充足,于是钱昊和金锋一拍即合,拉了干啥都觉得新鲜的苏祁寒入伙,最后又把刚出义工旧坑的富成城给拉进了志愿者的新坑里。
一次具有特别意义的社会实践活动就这样拍板了。
虽然没人考虑过姚总同不同意。
于是四个人开始在网上找长期需要志愿者的地方,疗养院、医院甚至动物保护协会都看了,最后还是决定去山区的希望小学里给祖国的花朵浇浇水。
虽说是山区,但他们选的地方也不算特别偏远,地方也有扶贫政策,至少山上还有路过车,不需要他们弃车步行,途中的安全也相对能够保障。
就是得开将近五个小时的车。
叶俊那边还好,路过服务站的时候,秦声这位不吭不响的老司机换到了驾驶座,红色甲壳虫身上笼罩着的违和感终于消失了。
姚暑雨这边就惨了一点,一车十八九岁的小孩儿,就算考到了驾照,姚暑雨也不敢把车拿给他们开。
——哪怕人家敢开,姚暑雨还不敢坐呢。
前半路车上还闹哄哄的,后半路大家也懂事了点,不去闹腾姚暑雨了,睡觉的睡觉,啃月饼的啃月饼。
姚暑雨冲后座吧唧嘴的金锋说:
“多大了还吧唧嘴,掉的到处都是渣——富小一怎么受得了你。”
金锋嘴里包了一大口月饼,话音模糊:“里四不四对窝闷有森莫误解?”
本来都快要睡着了的金锋叹了口气,冲姚总抱了个拳:“球球您别cue我了。”
姚暑雨透过后视镜看了睡得正香的钱昊一眼,语气竟难得带上了一丝怜悯:
“还好钱小三儿睡着了,要是醒着,得有多寂寞。”
苏祁寒憋着笑,无可救药地觉得姚总埋汰人的时候也是个酷盖,心里痒痒,于是又伸手在姚暑雨手腕子上的小痣周围挠了挠。
姚酷盖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累不累?睡会儿吧,到地方叫你。”
没等苏祁寒答应,他就支使金锋:
“小二,把后面那个U型枕给他递过来。”
“姚总,你到底有多少F站的纪念周边?”金锋依依不舍地把U型枕递给苏祁寒,“手感真好,还有多的没?”
姚暑雨腾出一手,在苏祁寒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乖乖戴好枕头,然后回答:
“多的枕头没有,富小一的肩膀倒是空的。”
金锋一手比着一个孔雀头,慢慢从自己嘴边滑过:“OK,我闭嘴。”
富成城捂住耳朵:“我又做错什么了呢……”
钱昊抽抽了一下,睡得更香了。
姚暑雨的车很宽敞,苏祁寒本来坐着也很舒服,但还是乖乖地把U型枕戴在脖子上,想了想又问:
“姚总,你开车能枕着这个吗?”
姚暑雨轻笑:“不用,就是从家里给你拿的。行了,睡吧。”
苏祁寒却摇摇头:“我不累,想陪你聊天。”
后排金锋和富成城早已经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酝酿睡意去了。
苏祁寒怕姚暑雨不答应,又追着说了一句:“有人陪你聊天你才不容易走神……行吗?”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姚暑雨流里流气的瞥了他一眼,说,“就是老想着你,更容易让我走神。”
苏祁寒耐不住姚总老是没个正经,逮住机会就玩命撩,刚准备伸出爪子再挠他一下,就被姚暑雨反手抓住了。
欧陆在高速上驰骋,又稳又快,姚暑雨的手指绕着苏祁寒的,“以牙还牙”的挠了挠。
——又温柔,又轻佻。
☆、心善大企业
车驶下高速,又七拐八拐地开了好一阵子,歪在后座自发打盹儿和被迫打盹儿的仨人都醒了瞌睡。
被颠醒的。
这一路要么是盘山路,体感跟坐过山车差不多;要么就是在满是石块的烂路上颠簸,体感跟坐弹簧差不多。
所有人都抓住了能抓住的车扶手,只有金锋还能玩儿的不亦乐乎。
这位大学生一到不平坦的地方,就张开嘴巴发出一声连续的“啊”,车抖一下,他的“啊”就跟着抖一下,声调画着波浪线“啊”了一路。
对于姚暑雨来说,苏祁寒哪怕幼稚一百下,那都叫可爱,换成金锋偶尔幼稚一下,那就叫讨嫌了。
双标得非常理直气壮。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这趟赶鸭子上架的社会实践,会像金锋的“啊”一样,一波二三三折。
自家小男朋友兴高采烈,他淌这趟浑水也甘之如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敢把金锋扔下车去。
姚暑雨咬着后槽牙,掌着方向盘那只手的手背上泛起青筋:
“金锋,要么你自己永远闭上嘴,要么我让你永远闭上眼。”
钱昊从后视镜里瞟见了姚总那张比他家黑锅还要黑的脸,强行忍住了自己想和金锋一起此起彼伏“啊”一路的愿望。
富成城被带着在盘山路上一转,人都要晕了,他把脑门贴在车窗上,车一颠簸,他脑袋就能在玻璃上撞出“duang”的一声巨响。
他晃晃脑袋,想把眼前的星星晃走,然后有气无力地说:“吃一堑长一智,安全出行,切勿携带傻逼。”
苏祁寒坐在副驾驶,没有任何不适,在他看来,姚暑雨开车时完全没有夹带私人情绪,要怪只能怪路况太过于差劲。
但苏祁寒此刻却跟着啊了一声,懊悔地说:
“刚才该把你们录下来的!”
“这么敬业?”姚暑雨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要不我们再重新吵一次?”
苏祁寒面色凝重地摸着自个儿的下巴。
“……我开玩笑的。”姚暑雨看了一眼后视镜,姿势熟练地转移话题,“也就是我心大,什么都没问就敢跟你们往这山沟沟里开,野弟他们仨现在肠子都该悔青了吧。”
金锋挺起胸膛:“校方那边是富小一儿联系的,他干这个可熟了,咱们这个社会实践团队的人员信息——包括编外人员,全都跟学校确认过了,到地方也会有人来接,您就放心吧,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姚暑雨嗤笑:“人家富小一都没得瑟,你在这儿瞎骄傲什么。”
富成城脑袋再次duang的一声撞在玻璃上:“……呕,你这个搞邪教CP的,能不能放蒸煮一条生路。”
姚暑雨大笑两声,认真开车去了。
其实姚暑雨心也没他自己说的那么大。
他是在载着苏祁寒赶往A大跟钱富金汇合的时候得知了旅游变社会实践的消息,还得知了编外人员从他一个变成了他、叶俊、安歌和秦声四个。
内心再崩溃,他也没舍得说苏祁寒,只是打电话把叶俊给数落了一顿。
但是发牢骚归发牢骚,当时他就确认了一下几个学生崽是不是把他们自己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看来富成城确实有很多做义工、志愿者的经验,跟希望小学那边接洽得还算不错。
姚暑雨在心里叹口气,让他们几个自己折腾一下也挺好的,毕竟社会实践,重在实践二字嘛。
马上抵达目的地,姚暑雨最后确认道:
“今天到了就该吃晚饭了,你们计划要在学校里待满三个白天,对吧?”
贵寝四人齐刷刷点头。
姚暑雨略作思忖:“六号‘创作学院’最后一期,我要尽早赶去B市拯救你们的经理大人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最迟当天一早就得走。”
金锋不受待见,富成城半死不活,苏祁寒肯定是姚暑雨的小尾巴,只有钱昊代表该团队发言:
“五号下午五点半学校就下课,咱跟孩子们合完影,一人一碗泡面解决一下,就可以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