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车里开着空调,但沐南还是觉得冷。
他哆哆嗦嗦地熬到了拍摄地,还没下车就已经彻底懵了。
只见拍戏的村口拉着横幅,上书“欢迎领导莅临指导”,横幅破破旧旧,显然是一脉相承用了不知多少年。
随着车子缓缓停下,一阵敲锣打鼓声传来,村口冲出来一群裹着大棉衣的村民,只是他们要么腰间系着红绸带,要么拿着花红柳绿的扇子。
——开始扭起了欢迎的秧歌。
成寒先下车,绕到沐南的一侧为他拉开车门:“来吧,大明星,下车视察生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东北,东北是我家
ps:昨晚做梦梦到自己把客户盖好章的审计报告丢了,今天早上六点就从梦里吓醒。所以你们看到这章的时候,我已经进入梦乡了。(这段太丢人了,明天起来删)
第51章
车门一开,寒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直接把试图起身的沐南拍在了座位上。
沐南穿着军大衣,笨拙得像只小熊一样,给人的感觉像是滚下车的。
成寒在旁边扶了他一下,生怕他重心不稳摔倒。穿着这一身,倒了之后能不能站起来就不一定了。
沐南晃晃悠悠地站定,跟着欢迎他的老乡和剧组成员打招呼。
出于礼貌,他把围在脸上的围巾扯下来一点点,露出脸颊。但不到一秒,凛冽的寒风就把他的脸颊割得通红。
“哦好疼。”沐南捂着脸颊,成寒连忙把围巾给他拉回去。
老乡们围到沐南身边,人人都说着一口亲切的东北话:“俺们这风老大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可不得被吹疼了?”
沐南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就被成寒一路带回了住的地方。
他原以为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却没想到,真正的傻眼才刚刚开始。
成寒这部戏是年代戏,讲的是知青来东北下乡时的生活。导演选中的这个村子因为太靠北,开发程度不够,很是保留了上世纪的特色。
一个小院子,围着院子建起三间房,就是一户人家的基本配置。
这地方没有宾馆或是招待所,剧组成员只能三三两两住进老乡家里。原本成寒自己住在一户人家的东厢房,现在沐南来了,匀不出多余的地方给他住,两人只好挤在一起。
沐南看着那红砖砌成的“床”,眼带怀疑地问:“这就是传说中的炕?”
成寒点头:“晚上烧起来,还挺暖的。”
因为小村子离城镇有些远,所以没有统一供暖,每家都是靠着烧炕来度过漫漫寒冬。还是剧组来了,给每家带了一个高功率的电暖气,才让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不至于冷到过不下去。
成寒给他打开电暖气,“先缓一缓,待会吃了晚饭就直接睡吧。”
“好!”提起吃,沐南瞬间又有了动力,“我还没吃过这么地道的东北菜呢。”
成寒原本今天下午就一场戏,趁着沐南缓的工夫赶着去拍完了,然后他回来接沐南去吃饭。
沐南已经彻底融入了当地的环境,棉袄棉裤棉鞋一应俱全,还带着厚厚的雷锋帽,活像是要去演林海雪原。
村长家被征用为了拍摄场景之一,他们现在吃饭的地方也就在村长家里的炕桌上。
成寒、沐南、导演、编剧、女主,一共五个人围着桌子吃饭。
为了迎接沐南的到来,老乡特意杀了一只鸡,让沐南吃上了最正宗的小鸡炖蘑菇。
此外还有很多特色菜,其中一盆蘸酱菜吓了沐南一跳。各种各样的菜洗干净后端上来,配上一碗大酱,就直接这样吃。
沐南看着盘子里的葱、萝卜、干豆腐皮,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这些真的能生吃。
但看其他几个人都吃得不亦乐乎,他也尝试了一下,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尤其是女主演,盘腿坐在炕上,拿着一根大葱在啃,和镜头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大家还喝了一点老乡家自酿的高粱酒,沐南以水代酒,同他们一起尽兴。
酒过三巡,导演先是有些上头了,他指着沐南和成寒说:“你们俩小子,现在娱乐圈里那么多假的,就你们真。”
沐南:“啊?”
成寒在桌下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听着就好了。
沐南知道,但凡是大导演,多少都有点古怪的脾气。眼前这位导演,显然是喝多了后就开始跑火车。
他又说道:“我们这群人,大冬天往这不毛之地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能为了能拍出好戏!”
“当年的知青前辈们,他们不也都是二十多的年轻人。他们往这苦寒之地,一待就是半辈子。”
“可现在呢?选演员,一听来这拍戏,一听不是什么大IP,什么大投资,一个个都避之不及。”
“还是你们好,成寒现在身价那么高,还愿意来这穷山恶水拍戏。沐南呢,”
说到这里,导演打了个酒嗝:“你对他是真爱,我明天给你安排个客串角色加进去!”
导演越说越激动,最后眼里甚至泛出了泪花。俨然一副被生活和残酷的娱乐圈现状逼到绝境的导演。
但沐南和成寒面面相觑,看着他这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位就是去年电视剧学院奖最佳导演的获得者呢?
看来这位导演心中有个压抑了十多年的演员梦。
吃完饭两人一同走回去,野格和艾嘉挤在西厢房,因为太冷,两人已经早早睡了。
于是沐南和成寒回去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黑暗。
成寒熟练地开灯,住家的老乡已经将炕烧好,一摸床铺上暖暖的。
“快睡吧,”成寒脱掉厚重的大衣,“明天戏很早,你自己睡到自然醒就好。”
这回沐南没多问,因为屋里就一张炕,他只能和成寒睡到一起。但还好老乡“贴心”地准备了两床被子。
但沐南看着箱子里的皮卡丘睡衣陷入了沉思,这个温度实在不允许他换上睡衣,但他不换睡衣又睡不着。
于是,他灵机一动,拿着睡衣钻进了被窝里,等被子捂热后,在里面换了睡衣。
成寒一回头,就看见像只毛毛虫一样蛄蛹着的沐南。他无奈地笑笑,问道:“后悔过来吗?”
沐南只露个脑袋在被子外面,闻言摇了摇头。
“来找你说正事的。”沐南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定一下演唱会的选歌。”
“就这事?”成寒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是“这值得你跑过来一趟?”
沐南的小脑瓜点了点:“电话里说不明白,但演唱会前又见不到了。”
成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自诩足够了解沐南,有时候也不知道沐南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但他突然觉得不对,沐南真的会为了一首选歌千里迢迢跑到这苦寒之地吗?
成寒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却又觉得难以置信。
他试探地看向沐南,只见沐南正等着渴望的大眼睛看着他。瞬间,一股被寒冷禁锢了许久的冲动破土而出,然后愈演愈烈。
他没有躺下,而是走到了沐南面前。
北方的炕是头朝外睡觉的,他双手拄在沐南头两侧,两人正好反过来对视着。
倒着看人,五官会变得非常奇怪。沐南笑了一下:“你干嘛啊?”
但他话音未落,成寒却突然附身亲了下去。
这次接吻,和以往的所有接吻都不同。
两人上下唇反向相贴,竟然莫名地契合。而原本沐南会伸手推开成寒,这次也因为太冷,而抗拒从被窝中伸出胳膊。
成寒结结实实地亲了他一顿,直把沐南亲的脸颊泛起红色。
“说,”成寒稍稍抬起身子,“到底为什么过来?”
沐南偏过头去,似乎对他趁人之危这件事有很大的不满。
“来看我的?”成寒自问自答道。
沐南脸上还泛着红色,“才不是,就是没拍过戏,看看片场是什么样的而已。”
“哦,这样。”成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明天五点半起来拍戏,叫你起来和我一起去。”
“大可不必!”沐南喊道,“也没有那么想看。”
成寒笑得像只老狐狸:“不是想看拍戏吗?怎么不看呢?”
沐南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来和你商量选歌的,你又不相信。”
成寒逗人逗得差不多了,自己也拖鞋躺到沐南身边,和他隔着一床被子:“睡吧,明天不叫你。”
“哦。”
沐南平躺着,直的像根筷子,半天也没翻身。这不是他不想翻身,而是一翻身裹好的被窝势必会露出缝隙,捂出来的热气就会漏出来。
成寒见他半天不动,轻易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他面对着沐南,伸出修长的手臂把他连人带被搂进怀里。
“翻身吧。”他说。
有成寒给他压着,他翻身也不担心被子会被掀开了。
沐南先是翻向背对着成寒的方向,又转向了面对他的方向。
“怎么睡不着?”成寒问道。
沐南不知怎的,情绪有些低落,他说:“你每天都是这样过的吗?”
成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他明白沐南的意思,他是在推己及人地为自己感到难受。
但他自己反而没觉得多难受,很多粉丝和观众都在感慨演员辛苦,但成寒明白,身为演员自己的感受和外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去到再艰苦的环境,都是带着使命感和任务感,以及还算丰厚的片酬,因此风餐露宿和酷暑严寒忍忍都能过去。
倒是沐南这些外人看来,他们倒是都有着为艺术献身的伟大。
“习惯了,没你想的那么辛苦。”成寒低声安慰他。
“所以,你是在关心我吗?”成寒又问道。
沐南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而成寒却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向自己。
“我可能等不及了。”成寒说道。
“等……等不及什么?”沐南小心翼翼地试探。
成寒将他拥入怀中:“南南,答应我好吗?和我在一起,我们不等到演唱会后了。”
沐南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我我我……我演唱会很耗体力的……又唱又跳……”
成寒瞬间明白了沐南在想些什么。他顿时失笑:“在一起,是恋爱而已,不一定现在就要做你想的那件事。”
这下,沐南的脸彻底红透了:“哦。”
“所以,你愿意吗?”成寒又问道。
等待沐南回答的这几秒中,成寒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情绪。他到目前的人生大事小事都经历过不少,但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心如擂鼓如坐针毡。
他觉得要是再晚几秒听到沐南的回答,他就真的会紧张到心脏病发作。
但还好,沐南对他还是仁慈的。
只听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叭。”
作者有话要说: 就酱,开始恋爱。
第52章
“真的?!”成寒的语气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紧张。
他坐起身子看着沐南,眼中的熊熊火焰像是要把沐南燃烧殆尽。
沐南点点头,然后侧身过去不看他。他的脸颊渐渐染上一层绯红,红色一路蔓延,甚至传染到了耳朵尖。
成寒却像是转陀螺一样把他转过来,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沐南,我最后和你确认一遍,你确定要和我在一起吗?”成寒的眼神有些危险,沐南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个词——“黑化”。
他犹豫着问:“所以……跟你在一起,会有什么风险吗?”说完,他自己还干笑了两声。
但成寒却没小额,而是说道:“如果你确认要和我在一起,那我就永远不会放手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沐南哆嗦了一下,他觉得成寒的眼神有些吓人。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已经是自由恋爱的年代了,哪有你这样的,还不能分手了?”
“你现在就想和我分手?”成寒反问道。
沐南觉得有口难辩;“不是现在想,但是以后呢,要是以后不想在一起了呢?还不能分手吗?”
只见成寒摇了摇头:“我不会的。”
“不会什么?”
成寒一字一顿地说:“不会让你产生不想和我在一起的想法。”
沐南撇撇嘴,他是不知道成寒哪来的这个自信,能让他一辈子都不想分手。但沐南也只是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其实他早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是喜欢成寒的。而且同成寒一样,他并不能说上来是从哪个时点开始喜欢他的。
总之在两人相识的这漫长的二十年里,他们从陌生人到熟人到死对头,最后成了现在彼此相爱的一对情侣。
他们的整个童年和青年时期都交织在一起,甚至没办法找出完整的一段没有对方的记忆。
而长大后,两人又阴差阳错有了婚约,原本的一对“怨偶”,却又再绕了一大圈后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造化弄人啊。”想到这里,沐南皱着眉头感慨了一句。
成寒被他故作深沉的样子逗笑了,他捏了捏沐南的鼻子:“装什么老成?”
沐南拨开他的手:“你怎么还不睡觉,不是五点多就要起来拍戏?”
成寒笑着躺到了一边,反问沐南:“你觉得我睡得着吗?”
沐南想想也是,毕竟两人虽然亲过无数次了,但还是纯洁无比的初恋,必然要激动一阵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