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宁愿给他挡去所有风雨, 让喻礼永远维持那个天真烂漫, 有着一点小狡黠的灵动少年。
“等着看吧,有人该着急了。”喻礼舒舒服服靠着,又伸手拉了拉祁湛披在他身上的西装外套, 用力嗅了一口。
“就是不知道谁会先出手。”
祁湛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给他把脖子那里的衣服塞了塞, 温声道, “睡会吧, 到了叫你。”
然后又放了比较舒缓的音乐, 一路开得平稳。
喻礼猜的半点不差, 甚至比他料想的还要早一些就接到了张宏利的电话。
想来应该是已经把他查了个底朝天了。
“小礼啊,”张宏利的声音温柔得像个慈父,“你这孩子, 一个人闷声不响跑到A市去, 还吃那么多苦,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你爸把你托付给我, 是叔叔粗心没照顾好你,最早那几年忙着帮他稳定公司,都没顾上你,哎……”
一番话说得情深义重,要不是喻礼已经从谢卓那里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怕是都要感动到哭出来了。
“张叔叔对爸爸和公司的贡献,我都是清楚的,所以也怕给您惹麻烦,又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喻礼笑眯眯地跟他打着马虎眼,顺势在祁湛腿上翻了个身,正对着某个关键部位,还非常不怕死地伸手揉了一把。
祁湛闷哼一声,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瞪了他一眼,换来一个挑衅的笑。
“那有空就来找叔叔聊聊天,你也大了,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明天怎么样?”张宏利长叹一声,听起来还有几分不忍,像是要向他揭开什么残忍的真相。
“下周吧,我还在度假。”喻礼又追上去,故意去撩拨那个鼻息已经明显粗重的人,又轻又慢地伸出舌头舔过自己的嘴唇,朝人抛了个媚眼,“我这边一回来马上就给您打电话,现在要先
哄哄我的小美人,挂了啊……”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然后猛地蹿了起来,几步冲上楼。
他反应快,那个被他撩到快要失控的人反应更快,再加上腿比他长那么一点点,一把搂住腰把人抱了回来,然后直接摔在了床上。
“你的手是想做点别的事?”祁湛撑在他身上,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双手摁在头顶,目光沉沉,压抑着某种快要抑制不住的冲动。
“嗯哼?”喻礼毫不畏惧地跟人对视,扬了扬下巴,“是又怎么样?”
“小美人?”祁湛又问了句。
“是啊,”喻礼笑嘻嘻地,抬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我家肤白貌美,力大无穷的小美人,有问题?”
“没,”祁湛哑然失笑,“这张脸能让你喜欢,我很高兴。”
说完就要俯下身亲他,却被喻礼偏头避开,“傻不傻?”他挑了挑眉,“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才喜欢你,而是因为喜欢你,才觉得你长得好看。”
祁湛沉默了一瞬,“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书?”
小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给喻礼推荐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导致他最近的画风变得奇奇怪怪。
嘴里经常会冒一些情话,让人……
招架不住。
“没,就是我真心话。”喻礼朝他挤挤眼,满脸促狭。
祁湛沉默了一瞬,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细想之下,才发现他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他沉默了一瞬,嗓音游戏沙哑道,“你最好……不要学,就算学了,也不准跟除我以外的人说。”
“学了会怎么样?”
祁湛深呼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我会控制不住……”
自己点的火自己灭,这一场闹到了深夜,祁湛也察觉到喻礼的情绪稍微有些不稳,索性让他耗光所有力气,好好睡一觉。
可乍然之间见到那么多仇人,喻礼还是不可避免得做了噩梦。
小时候被喻鑫带着去张宏利和陈远斌家里吃饭的样子,他们的夫人长得都很温婉,性格也好,跟妈妈很有话题。
三个女人在厨房忙碌,三个男人在客厅里畅享未来,互相打气,他就在叔叔们给买的玩具堆里消耗时间。
然后变故突生,原本和颜悦色的亲戚们瞬间变了脸,夺走了他们最后的倚身之所,以为可以信任的,爸爸关系最好的朋友骗走了他手上的股份,母子两流落街头,缩在那个破落的,小偷都不愿意光顾的出租屋里。
还有那猩红的一片血色。
“不要……别……”喻礼半夜开始呢喃,出了一身冷汗,那些曾经最悲惨的,他自以为已经稍稍释怀的场景,都被今天的事情勾了出来,一遍一遍在他脑中回放,激起那最最痛苦的回忆。
“妈妈……不要这样……”
“都滚!滚开……别碰她……”
祁湛被惊醒,摸到了一手的潮热,喻礼已经蜷缩成一团,泪水流了满脸。
“祁湛……湛哥……”
到后来,他又开始叫祁湛的名字了。
大致猜到他梦到了什么,祁湛用了点力气把人叫醒,喻礼眼神还有几分迷茫。
“没事了,我在呢……”祁湛撑起身子摸了摸他的脸,准备下床去给他拿毛巾擦汗,一条腿还没来得及跨下去,就被喻礼长腿一伸,直接骑在了他身上。
他的眼睛赤红,隐隐泛着水光。
喻礼一只手撑在他的腹部,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稍稍用了些力,轻易就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红印。
“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喻礼咬牙道,在梦里,他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在最后的最后,只能看着这个人的背影,怎么跑都追不上。
“对,永远不会。”祁湛毫不在意脖子上那只手,他只是满脸心疼地巡视着喻礼脸上的泪痕和痛意,恨不得替他承受这一切。
他伸手想帮他擦擦眼泪,却被喻礼用同样的手段捉住了双手摁在头顶,“这是你说的,我记住了,如果再有下次,只要人还活着,不管躲在地球的哪个角落,我都不会放过你。”
喻礼咬牙道,凶神恶煞的,落在祁湛眼里却是极可爱的。
“好,都随你。”
喻礼松了力道,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瓣,又撬开唇舌探了进去,含糊道,“我只有你了……”
一吻毕,两人都有些微喘,喻礼胡闹了一晚上的腰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是极地的不安却依旧驱使着他去做些什么。
他主动脱了上衣,又抓了祁湛的手放在自己后腰,直接道,“抱我。”
这样坦诚面对自己欲.望和渴求的人,简直把祁湛迷到不行。
既然不够累,那就再来几次好了。
总要让他什么都来不及想才好。
这几天没有工作,喻礼就拉着祁湛在小房子到处胡闹,闲了几天,一直等到陈远斌的电话,就知道时机到了。
这两个人,在他的计划里无比重要,一个都少不了。
等到张宏利第四个电话打来,喻礼才慢悠悠开始了他的“回程之旅”,还像模像样地给人带了点纪念品。
“小礼长大了,叔叔很欣慰啊!”张宏利拉着喻礼的手,把他仔仔细细打量了番,眼里的心疼和慈爱根本藏不住,又在他手上拍了拍,“现在你懂事了,自己也开公司了,有些事,就可以跟你说了。”
他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当年自己是怎么努力地在救公司,甚至为了帮喻鑫稳定住局面,把喻礼给他的9%股份合在一起,才稍微掌握一点话语权。
那时候小小年纪的喻礼只知道爸爸欠了很多钱,他妈又完全不懂生意,只想着凑钱去填这个窟窿,便把两人名下的房产和股份全部委托给张宏利去操作变现。
想当然的,最后房子落在了喻谦他们手里,股份自然就被张宏利私吞了,这才勉强能跟陈远斌分庭抗衡。
但是说起来,他总是做了多少了不起的事,只是实在能力不济,没法力挽狂澜。
至于以后又是如何不抛弃不放弃,把一个近乎“破碎”的喻氏重新经营起来,喻礼是半点都不想回忆。
听着就想笑。
“当年你拜托叔叔卖掉的股份,最后我都想办法收回来了,过段时间就还给你,你先在A市留段时间,叔叔答应过你爸爸要照顾好你,放心,你们的房子也都会拿回来的。”张宏利拍了拍喻礼的肩膀,一副拿他当亲儿子的架势,话里话外全是在为他考虑。
这话说得可虚伪,但凡他真的想还,早几年就会还了,不用拖到现在。
“张叔叔客气了,不过现在爸爸都不在这里,喻氏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妈妈又……S市对我来说也就是个伤心地,我准备把股份卖掉,然后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喻礼眼神微黯,语气都有几分疲惫。
“爸爸不准我去看他,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过好我自己的日子,再说这点股份我还没放在眼里,要不是因为是爸爸留给我的,根本都不想回来,平白惹我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喻礼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张宏利的表情,见他开始沉思,微微勾了勾唇角。
那么,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第84章 我养你,养你一辈子
归还股份?
张宏利当他是三岁小孩么, 没弄死他直接抢就不错了,还不如主动扔出去让他们狗咬狗。
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谢卓当年跑路之前留了一手,虽然知道他们都各自隐藏了真实的账目,却也让他们形成了对立的局面。
各自超过40%的持有率, 谁都不肯服输, 才互相牵制到现在。
但随着喻礼的出现,这个平衡将被彻底打破。
不管谁先动手, 反正着急上火的肯定不会是喻礼。
从张宏利这里离开还没多久, 陈远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喻礼回想了下这个人的性格,心里大致有了方向。
贪财又懦弱, 胃口比谁都大, 却又希望凡事留一线, 也是可笑。
不过也幸好如此, 那时候张宏利又急着跟他分庭抗衡, 不然自己还有没有命活, 可真的不好说。
陈远斌这个人, 相处起来就舒服多了,毕竟他对你的那些算计都明明白白摆在脸上,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
或许是看他小, 或许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反正没把他当盘菜。
“小礼长大了,自己都有公司了,这很好, 你现在也是公司股东了,也该熟悉一下公司的运作,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陈远斌看起来比张宏利年轻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没他那么多算计,眉间的刻痕都要轻一些。
身材圆润,看起来就是个有福像的。
“谢谢陈叔叔,但是我不打算参与公司管理,”喻礼毫不见外地盘腿坐在沙发上,戳着给他专门削的水果盘,大口大口嚼着,含糊着把他跟张宏利说过的话重复了遍。
“转让股份?”陈远斌有些吃惊,虽然他们都在暗地里想办法把喻礼手里的股份搞到手,但是就这么直白被他说出来,总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毕竟如果没有谢卓的话,他们在喻礼面前就还是那个喻鑫最信任的,甚至能拿身家性命相托的好兄弟。
顶多是在事情最早期没有顾得上年龄尚幼的喻礼,不那么称职罢了。
但是对于几乎无父无母的孩子来说,他们已经是唯一值得信赖的长辈了。
“股份很重要,你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叔叔们也就是替你爸爸看顾着公司,等他出来是要还给他的。”陈远斌柔和了神色,语重心长道。
“可是太麻烦了,”喻礼伸了个懒腰,“我没那么多空闲来回折腾,而且我一点都不喜欢S市,如果拜托你们帮忙管理,那还不如直接转给你们,反正到最后都是爸爸的。”
喻礼心头冷笑,等喻鑫出来还给他?
他们可真敢说,当年生怕他判的不够狠,还使了些手段,巴不得直接枪毙,到现在也是无期,出不出的来都是两说,就算出来了,这喻氏怕是也早就改姓了。
“这件事再说吧,这种决定还是要谨慎一些的,”陈远斌小心翼翼瞥了眼喻礼的神色,斟酌道,“但是在那之前,公司的有些事你还是要做到心里有数的,近期的目标和账目之类的……”
然后他发现喻礼听到账目的时候,稍微愣了一瞬,像是突然才想起来这回事。
“账目?”喻礼缓慢地眨了眨眼,神色凝重了些许,“那时候的账目有吗?我想看看。”
他看着陈远斌,目光诚恳,还带着几分对长辈的依赖。
陈远斌细细观察了他一会,确认他对当年的事并没有起疑,只是单纯好奇,才放下心来,伸手拍了拍喻礼的肩膀道,“本来就是应该给你的,等我整理好了你直接来拿就好。”
喻礼满脸的感激,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会话,扯东扯西半天,都不再涉及什么敏感话题。
等他出了门,拐过一个走廊,立刻掏出电话,上面显示的是通话中,时间接近一个小时。
“我饿了。”他软下语调撒娇道,“等会去吃牛排。”
“好,”祁湛温声道,然后话筒里传来了发动引擎的声音。
“不要边走边讲电话,地下车库有减速带,先看路。”祁湛听着那边的喘气声,又下了车,刚关上车门,就被人从背后扑中。
他被扑得往前跨了一步,然后迅速站稳,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手掌抵住了大腿根,“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