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垂青这才想起来,昨天肖展确实和他说今天要去见客户的,原来肖展一早就出去了,他昨晚累了睡得很香,完全一点儿都没被吵醒。
两人在吧台边坐下吃饭,吃饭时,陆垂青总忍不住去看看手指上的钻戒,肖展见状,道:“我爸想在十月份办我们的订婚宴,小青,你觉得怎么样?”
陆垂青惊讶地抬起头,脸颊微微地一热,回答:“我……我都行啊,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
“我爸那边会帮我们安排的,需要的话会告诉我们,不用担心。”肖展顿了顿,“中铭那边最近有什么事吗?”
陆垂青迟疑了一阵,他莫名感觉肖展似乎话里有话,但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回答:“就是在忙新部门的事,我下周一就要开始培训了,等下个月部门的事儿都落实好了,项目也对接了,估计会好一些。”
肖展点点头,淡淡道:“那那个传言的事呢?怎么不和我说?”
陆垂青心里一惊,顿时面露尴尬,视线躲闪着。肖展的声音里显然带着几分隐隐的不愉快,不知是因为他瞒着他这件事,还是因为他受了委屈却不愿意告诉他,亦或者是二者都有。
陆垂青微微撇撇嘴:“你怎么知道的?”
“小叶和我说的,她男友在中铭人事部工作。”肖展回答,“不是你们部门的人都听说了,那应该影响不小吧?”
“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和你说啊,反正传不传我也都要升职了,而且后来也确实没再传了,告诉你不是影响你心情吗……”陆垂青看肖展的神色着实算不上高兴,故意拔高声音道,“干嘛啦,敢情你昨天和我求婚的时候心里还憋着这事儿呢,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未婚妻!”
听到这句话,肖展终于忍不住抬起嘴角无奈地笑了。
他的确是想好好地和小青谈谈这件事的,想不到陆垂青三言两语就把气氛给带歪了,光是“未婚妻”三个字,就让肖展心里的不愉快消散了大半。
看到肖展笑了,陆垂青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又道:“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也没影响什么,相信我人品的人自然会相信我,不相信的人当然听风就是雨。”
肖展:“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吗?”
陆垂青:“怀疑对象是有,但具体的不太清楚,我也不想追究了。而且咱俩不是要订婚了吗?这就是最好的澄清方式。”
肖展点了头,道:“下次有这种事别让我担心。”
那天下午,两人坐飞机返回S市,回到家后,陆垂青还得整理整理明天培训用的东西,肖展则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肖展给方嘉铭打去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开门见山地问道:“舅舅,前几天那个关于我和小青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了?”方嘉铭道,“小陆和你说的?”
“是我从小叶那听说的。”舅舅知道自己助理的男友在中铭工作,肖展用不着多说,“那件事是被人故意传开的吧?”
方嘉铭:“我让人在底下悄悄查了一下,这个消息一开始是和小陆同一个信托基金小组的人传出来的,那人叫吴栩,是做公司债研究的,和咱们公司的赵董有一些亲戚关系,是正规应聘进来的,平时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就是这回小陆被推举为副经理,他没被选上,去年那个论坛也是小陆把他比了下去,估计他心里不服气,想在公司里搞臭小陆的名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知道了你和小陆的关系,故意和周围的同事八卦,这才传开的。”
肖展听后沉默了一阵,道:“这事您不好做。”
“对,就算查到是他了公司也不好明面上惩罚他,毕竟三人成虎,中间有多少人添油加醋了也不知道。公司里本来也有这种检举制度,被他钻了空子,赵董的面子也还是得给点儿,顶多警告一下。”方嘉铭冷笑一声,“不过也就这样了,为了一点小事就非要争个高低,还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这样的人没什么出息的。”
肖展:“我知道了。”
“舅舅知道你心疼小陆受这种委屈,我相信你有分寸。”
肖展淡淡一笑。
陆垂青接受完为期一周的短期管理培训后,在九月上旬正式成为了新的房地产信托基金部门的副经理。
第一次担任管理层要职,陆垂青的办公室也从原来的研究部搬进了新部门里,有了自己单人的办公室。
公司给陆垂青安排了一个助理,这位助理是去年才从另一家房地产公司跳槽过来的,毕竟这个新基金涉及房地产项目的很多流程,有房地产行业工作经验的助理能给陆垂青带来不小的帮助。
陆垂青把办公室收拾整理完毕之后,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办公室的吊顶,再看看自己桌上副经理的名牌、与桌角放着的新印的名片。
浅灰色烫金的名片上,规整地印着“副经理”三个字,这三个字,在别人眼里看来或许就是一个值得倾羡的头衔,但于他来说,着实还有几分特别的意义。
这不仅仅是对他工作将近三年所付出的努力的认可,更是对他回到过去这六年所付出的一切的认可。
他离他真正想要的生活,又更加近了一步。
副经理的工作比起陆垂青从前的调研工作来灵活得多,他要处理和打交道的人和事也比以往大多时候只面对数据的时候多多了,虽然在工作时间的安排上宽松许多,但压力是一点也没有减小的。
他们部门所负责的基金并不像市面上已有的那种,房地产信托基金市场在国内才刚起步,他们也必须沉下心来好好地深入了解和把握这个新兴市场,成效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见的。
完成今天的工作的陆垂青收拾东西回家,他径直离开公司,走过大楼前的绿化带,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公司大楼某层的窗户边,一个人影正满面阴沉地盯着他。
吴栩站在窗边,看着陆垂青的背影,神色满是嫌恶。
从前年第一次和陆垂青一起出差的时候,吴栩就发现陆垂青面对当时价值扫描的袁经理时,就是一副想故意引起对方注意似的矫揉造作的姿态。
前不久,吴栩偶然在路口看见肖总的车,肖总的车公司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而站在他车边的人,正是陆垂青。吴栩清清楚楚地看见,二人动作亲昵。
他从不认为自己哪里比陆垂青差,可为什么陆垂青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比下去?凭什么?就凭他是个Omega,他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体给自己找关系?
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吴栩的家庭条件不错,先不说自己与董事会的赵董有一些亲戚关系,虽然不是很亲近的亲戚关系,但也足以让公司里其他同事和他说话时都带上几分尊敬了。
他的父母是做工程的,因为前几年有一个工程的验收出了点小问题,结果这两年一直投不了标,家里的收入有些吃紧。不过,上星期他父母的工程公司终于是和招标公司谈好了,就差最后签合同了。
那个工程是个大项目,如果真的能够把合同签了,那确实可以缓解他们家的燃眉之急。
就在这时,吴栩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之后,手机那头猛地传来他的父亲愤怒的吼声:“你给老子在公司惹了什么事?!”
第67章
吴栩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时面色茫然又惊异,不解道:“爸你吼什么啊?!我干什么了我?!”
“公司的招标黄了!本来合同马上就要签了,结果现在孙总又说不和我们签了!转头去找别的公司了!”
吴栩心里一震,连忙快步走到洗手间里,他心里也明白这个招标对他们家有多重要,他爸妈的公司本来就有些入不敷出了,要是这次投标再失败,那就真的得开始抵押家里的房子了。
吴栩焦急道:“怎么就不签了?!你们前两天不还说这事儿板上钉钉了吗?!”
“孙总和我们明说了,有人给他打电话了,让他不要把这次的标给我们!”吴栩的父亲怒道,“那个人是价值扫描的董事长肖展!孙总原话,说肖总说了,你们儿子得罪他了!我们就算是赔本给他做工程他也不敢把标给我们了!”
吴栩心里一惊,愣愣道:“肖总让人……不要把标给你们?!”
“你是不是想把你妈和我气死?!”吴栩的父亲喘着粗气,声音愤怒得像是要把自己儿子一口吞了,“我和你妈低声下气累死累活地走动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和孙总谈好了,明天就要签合同了!现在孙总说不给就不给了,合同也没签,我们也没地方说理去!你到底哪里得罪了肖总啊?!啊?!那种人是你得罪得起的吗?!”
吴栩想到他传出去的那个传言,心中一下有些慌了,这事儿会传到肖总耳朵里他当初也不是没想过,但他本就是打定主意方总不会惩罚他,最多就是给他一些不痛不痒的小警告,毕竟他也是为了公司的名誉着想变相举报这种行为,是占理的一方。
更何况当初方总连自己的亲儿子潜规则员工都没给方少面子,难道肖总一个外甥还能越过自己儿子去?
可肖总是怎么知道他家投标的事的?!
吴栩兀自定了定神,支支吾吾地把肖总潜规则公司里一个员工的事被他发现、继而向公司变相检举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
吴栩父亲一听,当即就问道:“那个员工是谁?!”
“就我前阵子和你说的那个不知道怎么当上副经理的那个。”吴栩不屑道,“还不是一个靠自己身体上位……”
想不到,吴栩的父亲顿时大惊失色,恨铁不成钢地又怒又懊恼:“你干这些事怎么就不经过脑子啊?!你怎么就不先打听打听,那人可是肖总的未婚妻!怪不得孙总和我提了一句说什么肖总马上要订婚了,人未婚妻和你儿子一个公司的,是新部门的副经理……我当时还纳闷孙总干嘛说这事儿,敢情是拐弯抹角提醒我呢!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儿啊!”
吴栩的父亲哑火片刻,随后颓然怔愣道:“完了,全完了……要是肖总一直揪着这事儿不放,我们家投一次他就招呼一次,我们家还上哪里接工程?几百号人还等着开工资呢……你妈都哭了大半天了……”
吴栩闻言,浑身顿时如坠冰窟,他愣愣地听着父亲在电话里的怒骂与颓废的喃喃声,脑子里一团乱麻。
等到吴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一件多大的蠢事、惹到了多大的麻烦之后,他浑身一抖,像失去所有力气似的,一下跌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十月中旬这天周日,陆垂青早早地就起了床,今天是他和肖展的订婚宴,昨晚大半夜了他都兴奋得睡不着,今天起床时倒也一点没觉得困。
宴会订在S市最知名的一家婚宴酒店,负责的婚庆公司也是肖展的父亲当年结婚时的那一家。
订婚宴的现场布置、基本的流程和需要邀请的嘉宾让长辈那边都点了头之后,才把具体的安排给肖展和陆垂青看,看看他俩还有什么想要的。
陆垂青看那订婚宴策划方案,从头到尾都处于没见过世面的震惊状态。
他也是参加过订婚宴的人,他印象中的订婚宴就在一家好的酒店摆几桌酒席,请一些亲朋好友来吃吃喝喝,再由长辈宣布一下订婚就行了。
陆垂青不太确定道:“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现场布置就不说了,总的金额就足够赶上陆垂青装修一套房子了,剩下的酒席菜品、酒水小吃、服装饰品、嘉宾礼盒等等所有东西都奢华尽显,连订婚宴邀请函的包装都是业内知名的设计师设计。
“我家那边挺看重订婚的。”肖展回答,“而且我爸妈都希望隆重一点,没事。”
陆垂青是没什么需要添加的了,他关上手里那简直比公司里的产品运营方案还厚的宴会策划方案,道:“肖展,答应我,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简单点吧,真没必要……”
这次肖展家把订婚宴办得这么隆重,高调地邀请了三百多位嘉宾,不仅仅是肖展家和陆垂青家的亲朋好友,更是有许多肖展和他的父亲在商界的好友,实实在在地向外宣布了他们的婚讯。
肖展的家人有意让外面所有人都看到,他们家有多重视陆垂青,让那些还观望着两人关系的人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后知道该尊重谁就行了。就算是那些赶着来阿谀奉承的,也得认准对象。
这两天陆垂青和肖展都住在肖展父亲家里,周日这天,一早就有化妆师来家里帮他们打理外形,陆垂青是从来没经历过这事儿,乖乖地坐在客厅里让发型师帮他吹头发。
陆垂青今天特意让关小洛和袁宁来家里坐坐,他们两人自然是他订婚宴头一批要邀请的人。没过多久,陆垂青就接到了关小洛的消息说他到门口了,他一时也顾不上自己头发了,连忙起身出门迎接。
关小洛抱着他的女儿和袁宁一起站在院子里,看见陆垂青出来了,关小洛原本还在啧啧赞叹地打量着肖展家这宽敞的院子,一抬头看见陆垂青,顿时一愣,随即笑道:“哇,陆哥,你今天太好看啦,我差点以为是肖总家请来捧场的哪个明星呢!”
陆垂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呼两人进来坐。
关小洛的女儿小珈今天被打扮得像个糖葫芦,从头到脚都穿的红色,头上戴着个红色的小渔夫帽,穿着小红袜子,手里还拿着一只玩具上下不停地甩。
小珈刚一岁零一个月,陆垂青之前就听关小洛说过,小珈性格大概会和小洛一样,以后会是个挺活泼开朗的姑娘,整天都好动,见谁都笑哈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