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皱眉,伸手抹去鼻尖上的奶油,面上有些害羞。他低头,往嘴里塞进一口水果蛋糕,口中的蛋糕又甜又软,愉悦着舌尖上的味蕾,唐靖微眯着眼,只觉得一颗心脏也跟着掉进了甜点里。正欲吃第二口,只见叶黎光右手一手的奶油,直直就往自己的左脸上抹。
“好吃吗?”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叶黎光笑得很是开心。
唐靖没有回应,他抿唇,将手中的叉子插进蛋糕里,左手也抹了一把另一边巧克力蛋糕上的奶油,站起身就要往叶黎光脸上抹。叶黎光身子一躲,本来应该招呼上右脸的巧克力奶油,不偏不倚地顺着鼻梁往上,弄了叶黎光一额头。
“噗嗤”一声,唐靖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啊,唐靖,原来你这么坏!”
两个人手上全是蛋糕的奶油,你来我往间,笑闹成一片。
第二十章
由于玩闹的有点晚,加上两人的衣服上都沾到一些弄不掉的奶油,最后两人没能去成电玩城打游戏。
和唐靖约好另定个时间再一起去电玩城,两人在稻香庵门口分别,半小时后,叶黎光将自行车放回自家车库,上楼进了家门。
“不是说去剪头发吗?怎么弄得一身脏?”
叶文志正在客厅里看新闻,闻声往玄关处看,没想到一向爱干净的儿子,这时候衣服上沾着些黑色、黄色的东西,还有白色的不明物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菜市场打了个架。
“正好跟同学一起吃饭,给人家过生日。”
“过生日?”一张明艳动人的脸从厨房门口往外探,萧晓媚盯着满面春光的儿子,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小光,是给哪个同学过生日啊?”
看着自己母亲八卦的眼神,叶黎光心中叹气,“妈,是一个交情不错的同学,我现在的同桌。”见萧晓媚眼神瞬间亮了几分,他又继续道,“是男生。”
“你同桌?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虽然自家儿子人缘好,性格也不错,但是很少见他主动出去给别人过生日,一般都是和萧寅兄妹俩一起去参加生日会。意识到自己对儿子最近的认识出现了一些偏差,萧晓媚女士心中警铃大作,赶紧询问儿子最新情况。
“是不是上次在附中见的那个小伙子?”叶文志猜测道。
“对啊,他性子安静,没什么朋友,所以我就趁着今天,请人家吃了顿饭。”
“看得出来,”脑海中出现唐靖安静礼貌的模样,叶文志点头,“小光啊,你做的不错,以后多跟人家学习学习。”
“老公~你见过小光新同桌怎么不跟我说?”
没想到一向不怎么关注儿子日常生活的叶文志,不仅知道儿子的新同桌,还已经见过,萧晓媚面上吃惊,有些嗔怪地看向叶文志。
“我那天事情多,后来就忘了。”叶文志最受不得萧晓媚撒娇的模样,他老脸微红,解释道。
“那孩子那么好,我也想见见。”从厨房中出来,萧晓媚拉着叶黎光的手臂,开始晃,“小光,有机会让妈妈看看呗。”
等你儿子追到手了,你儿媳妇你想怎么看都行。
叶黎光心里想着。他低头,看着一直长不大的萧晓媚女士,随后拿出兜里的手机,摁亮屏幕,指着锁屏上笑得灿烂漂亮的唐靖,“诺,这是我同桌唐靖。”
“哇感情可真好,合照还当锁屏。”萧晓媚语气酸溜溜的,叶黎光都没把她的照片当成锁屏过!她努努嘴,仔细看着屏幕上俊秀好看的少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小光,你这个同桌,好像妈妈多年前的一个朋友。”
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萧晓媚不禁叹起气来。她小步跑回房间,从卧室里拿出一本有些老旧的相册,拉过还站在原地的叶黎光,坐到了沙发上叶文志的旁边。
叶黎光认真盯着萧晓媚手上翻的相册,那一张张相片上,是一群又一群美丽的女子,偶尔穿插着萧晓媚年轻时的单人照,看年代,应该是十年左右前拍摄的。
萧晓媚翻过大半个相册,最后停在一张占满整个相册面积的集体大合照上,上面是二十几个身穿礼服的女子,应该是某一次集体表演后拍下的。萧晓媚纤细的手指停在第一排一张颇具古典美的年轻面庞上,只见那女子有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目秀丽,气质清冷,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妩媚天成,脸上挂着和气质完全相反的明艳笑容,两颊的酒窝很深,能看出来性格很活泼可爱,是那种第一眼见到就不会忘记的美人。
“真的好像,唐靖应该是林美芝的儿子。”不禁回忆起照片上已故的美人,萧晓媚声音很轻,“这个阿姨叫林美芝,当年是棠湖大学艺术系很有名的一位老师。人漂亮有气质,性格也特别活泼可爱,妈妈资历比这个阿姨浅,八年前才进的棠湖大学。那时候妈妈才跟这个阿姨认识没多久,就听说她带学生去外地表演,回来的路上不幸出车祸离世,当时这位阿姨才三十出头。”
“我第一次见唐靖,也觉得有点眼熟。”叶文志听萧晓媚这么一说,不免有点心疼唐靖,“看来那孩子性格那样,跟幼年丧母有关系。”
“唐靖一直一个人在外面住公寓,他父亲已经再婚了,”叶黎光想到唐靖总是对所有人所有事情冷淡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我们班班长是他后妈带来的哥哥,人其实不错,不过唐靖好像一直都不接受。”
“唉,这孩子估计有心结。”萧晓媚摇头,“当年这位阿姨婚姻美满,家庭和睦,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只能说世事无常,这么多年过去他爸再娶,也没什么错。但孩子肯定不能理解父亲的行为。”
“小光啊,以后多关爱关爱唐靖,”叶文志安慰着有些感伤的妻子,冲叶黎光叮嘱,“有机会,让那孩子来家里坐坐,怪可怜的。”
“好。”叶黎光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和唐靖八分相像的女人,用力点了点头。
唐靖,这个世界欠你的所有爱,我会加倍给你。
第二天一大早。
唐靖才刚走进教室,便见自己的课桌上摆满了礼物,有些放不下的已经挤到叶黎光的桌上。
“唐靖,补一句,十五岁生日快乐!”
一抬眼就看见唐靖站在门口,萧寅嘴里还吃着饺子,他冲唐靖挥手,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谢谢。”唐靖走至课桌前,道了声谢。
“你都不知道因为上星期运动会的事情,你在棠湖校园帖的人气直逼叶黎光,”又塞了个饺子到嘴里,萧寅指着那一桌的礼物,“而且那桌礼物有三分之一,还是男生送的。”
“对了,最大的那个礼盒,是我送的。”萧寅笑呵呵地提醒。
唐靖在座位上坐下,面对着一桌子礼物,有些无奈。他抬头看了眼教室前头的时钟,见离早自习还有十五分钟,他摇头,看来只能尽快处理。
首先,他找到压在下面的那个最大的礼盒,拆开后是一双爱迪达最新款的球鞋。冲萧寅道了谢,唐靖将鞋子用袋子装好,先放进书包里。
虽然他很感谢这么多人记得自己的生日,但跟他算得上有真正交情的人不多,他觉得没有理由收人家礼物,更不想因此欠人人情。唐靖动作很迅速,将剩下的礼盒按照盒子大小摆放好,随后挪动到萧寅的桌上。
“萧寅,这些能先放你座位后面吗?”
一直在后面关注着唐靖的动作,见唐靖收下了自己的礼物,萧寅很是开心。只是他看着桌上摆放整齐的礼盒,有点疑惑,“这些都不要了?”
“嗯。”唐靖点头,表情很是认真,“我不能收,等下午下课我会放到讲台上,让他们拿回去。”
萧寅愣怔地看着唐靖,才注意到唐靖剃了个极短的碎发,只是明明留短发该是更精神帅气才对,可唐靖却反而越看越秀气漂亮。意识到自己觉得唐靖漂亮,萧寅面色有些尴尬,他顿了几秒之后,将桌上的礼盒倒腾到身后的一块空地上,“行吧,送你的礼物你自己决定。”
“这怎么这么多礼物?”
李明启刚走近座位,就见萧寅身后一堆没拆的精美礼盒,不禁问。
“别人给唐靖的礼物,你不知道昨天唐靖生日?”
“怎么可能!我昨天可是亲自给唐靖送的礼物。”李明启将背上的书包甩到椅子上,满脸期待地戳了下唐靖的后背,“唐靖,你觉得我的礼物怎么样?”
那礼物可是他亲手做的,而且里面还有一封他写的亲笔表白书。其实也不能说是表白,就是表达他对唐靖特别的感觉。主要是唐靖对他已经够冷淡了,如果他还敢跟唐靖表白,那不是堵死自己靠近唐靖所有的机会了吗?李明启直男,但不傻。
“礼物?”
唐靖这才想起,自己去找叶黎光汇合的时候是拿了礼物的,只是后来让叶黎光拿着之后,他就忘记拿回来了。
难得的对李明启展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唐靖面带歉意,“不好意思,我好像,昨天落在外面了。”
“啥?”见唐靖难得扭头面对面跟自己说话,李明启坐直身子,满眼希冀,可唐靖开口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直接浇的他不知所措,“怎么会落在外面?你昨天在哪家理发店理的发?”
“你怎么能把我的礼物给忘了呢?”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小,李明启盯着唐靖越发秀丽的面庞,只觉得越来越委屈。
“那可是我花了整整三天,才弄好的……”
“咦?唐靖,怎么了吗?”叶黎光脚步匆匆地从教室外面小跑进来,他将手上的车钥匙扔进抽屉里,见面前的三人神情各异,微喘着问。
“叶黎光,你还记得我昨天的那个礼盒吗?”
自知是自己弄丢了别人的礼物,唐靖能对脾气爆照的李明启冷淡,但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做的是有点对不起人。
“那个啊。不好意思啊唐靖,”叶黎光眉头轻蹙,有些抱歉的解释,“是这样的,我一开始忘在稻香庵了,后来我想起来回去问服务员,他们都说没看见。”
“那个礼物对你很重要吗?”
唐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目光看向身后的李明启。
“那是我送给唐靖的礼物。”
叶黎光循着唐靖的目光看去,李明启顺势偏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似乎都隐忍着什么情绪。
第二十一章
听人说,高一一班的叶黎光和李明启不合,两人打了一架。
叶黎光就不用说,棠湖一中公认的校草级人物,更是从来没听说他跟人起过什么冲突。李明启虽说人气和知名度比叶黎光差点,但也是个各方面条件优越的男生,在年级里不缺乏各路爱慕者,脾气是不大好,倒也不至于跟人打架。两个这样品学兼优的优质男生打架,难免令人大跌眼镜。
不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是几个女生说星期二的下午从操场后方的空地路过,看到两个男生剑拔弩张,大打出手,其中一个男生还冲她们瞪眼,她们一看是李明启,当时都吓跑了。当天晚上,两名正主的确一个挂了彩,一个直接请假没来,第二天来学校脸上也有伤。虽然正主都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定,于是棠湖校园站关于两人不和的打架帖,就一直传得沸沸扬扬的。
周遭的人都很好奇两人之间大打出手的原因,也震惊于一向温柔好脾气的叶黎光会跟人打架。萧寅和唐靖坐得近,都试探着旁击推敲过,但都无果。叶黎光和李明启两人很默契,都对脸上的伤和星期二下午的事情闭口不谈。
唐靖不知道萧寅有没有和自己一样,被两人关系的恶化波及到。他发现自从星期二下午之后,李明启和叶黎光对他的态度,都变得有些奇怪。李明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跟他搭话,而是一直用一种他无法形容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还总是戳一下他的背,让他回头,但等他回头后又不说话。
因为李明启一直喜怒无常,唐靖早就见识过,所以也没有那么在意。但叶黎光对自己的冷淡和不经意的疏远,让唐靖有些无所适从。或许从旁人看来,两个人还是关系很好,偶尔会有说有笑,叶黎光也像说好的那样,每天给自己带好吃的早餐,两人会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和晚饭。
但是叶黎光再没对自己做过亲昵的动作,就连有一次不小心拉住了他的手臂,叶黎光就跟是碰到烫手山芋似的,一瞬间弹开。更别说之前的摸头、揽肩和拥抱了。两个人似乎回到了刚开始坐同桌的时候,叶黎光温柔有礼,不会和他开朋友间的玩笑,不会互相打闹,更不会对他耍无赖。
唐靖看着锁屏上两人笑得无比灿烂的合照,回想起之前一个月以来与叶黎光相处亲密的点点滴滴,他恍惚地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其实现在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这是他最早能想到的,和叶黎光最好的关系。有交情,但不过分亲密,他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暗恋,不会奢求,也不会让叶黎光和自己困扰。
可爱情有时候就像在喝一杯上瘾的毒药,明知道饮鸩止渴只会将自己推入危险的境地,却还是越来越渴望仰头喝下去那一瞬间,无比甜蜜和美妙的致幻感。他已经不由自主地抿了好几口,如今的感觉,就好像在经历吸毒的戒断反应,很空,也有些痛苦。
‘向光T#深夜心情#毒药上瘾后的痛苦’。
退出微博,唐靖打开微信,盯着置顶上方叶黎光的头像,点了进去。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两个星期前的周日,叶黎光陪他过生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