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脸埋在他风衣里,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问他:“你爱我吗?”
左明瞳仁儿一缩,不答,却扳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拉出来。
罗曦就抱得他更紧了。
他又问了一遍,“你,爱我吗?”
“有没有过,一天、一次、一分、一秒?”
左明回答不出这样的话。
罗曦等不及了。
其实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但他在跟自己较劲。
他眼睛红了,湿了,偏了下头,带着泪痕一起吻在了他脖颈上。
左明:“罗曦!”
他一把把人推开。
罗曦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后背撞在墙壁转角的石棱上。
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出疼了,只有冰冷。
他含泪看着左明。
如此充满杀意的眼睛,确实让他清醒了一阵。
但他并不想清醒,他喉结一动,又扑了上去。
这一次,他直接揪着左明的衣领,吻在了唇上。
左明偏了下头,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
但是罗曦并没有放弃,他松开揪着他衣服的手,似讨好,似央求,颤抖着攀上他的额脖颈,不容他退开。
左明避无可避,不回应,亦不拒绝。
他只垂着眸子看着他放肆了一阵。
“罗曦……”
他张口道:“够了。”
罗曦动作一顿,随即,把另一只手伸进了他衣领里。
他道:“不够。”
不够。
他吻得越来越用力。
左明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他呼吸渐乱,直接抓住他的肩膀。
接下来,就是他要回应的时候了。
他也亲上了罗曦。
但是没几秒,炎燚眼睛突然一瞪,飞快地退了出来。
监视器前,图木:“卡!”
本来开始很流畅的,这样下去过一遍的话应该不会差。
图木严肃地绷着神经,举起大喇叭:“你干什么?”
开口就是一声大吼。
“你现在眼里都是欲望,欲望懂不懂?左明回应你了,他回应了又不是一秒,你现在震惊个求!”
真是疯到极致什么话都说。
瞪着炎燚道:“你要表达你的欲,你的占有、你的偏执,你要回应的更加激烈,ok?”
“很抱歉导演,是我的问题。”
还是池洲最先站出来。
要按平时,都不等他骂到这种地步了,炎燚早怼他了。
可是今天居然诡异地一句话也没说。
他只怀疑地看着池洲。
刚刚……他是不是舔了我一下?
炎燚耳朵尖儿红得发烫,抿抿唇。
到底舔了吗?
不太确定。
因为池洲现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脸色都没变,在喝程成递过来的水。
感觉错了?
他没有吗?
“别愣着了,”这时候,图木道:“准备,五分钟。”
炎燚就捏捏耳朵,坐在椅子上让毛毛给他补妆。
深呼吸,炎燚闭眼做好了调整,强迫自己把刚才的忘掉。
五分钟之后,第二次打板开拍。
这一次,还是罗曦占据主动,再次义无反顾地亲了上去。
他抓住他左明的衣领,一边讨好地吻,一边把手往衣领里探。
他说不够,卑微索要他的垂爱。
左明冷漠地回应着他,抓住了他游离的手,继而低头。
他的回应只是回应,是被罗曦挑起来的天性。
是没有感情的。
但那只是左明。
罗曦已经被缓慢带入戏了,他把他的偏执的占有,尽数落到实处。
可是这回,池洲亲了几秒,突然就偏头。
“抱歉。”
炎燚瞬间清醒,有点懵逼,且还脸热地看着池洲。
图木阴着脸:“干什么?”
池洲吸了口气,很真诚道:“是我……没准备好。”
图木:“三分钟。”
池洲吐口气,出镜了。
炎燚:真是操了!
他抹了下嘴,又得重新下去补妆。
接下来,第三次,第四次,到第七次,好像是亲疲了。
反正每次都出状况。
好几回叫停,炎燚嘴已经不是嘴了。
是两片没有感情的肉而已。
图木脸色越来越难看。
炎燚跟他合作了两次,算是很了解他了。
他知道图木心里憋了气,一个不舒服他就爱找事,逢人就骂。
果然,一分钟不到,炎燚刚端起水杯,一口水没喝着。
图木盯完了镜头:“炎燚,你能不能手别伸那么快,现在天冷知不知道?”
炎燚:……沃特?
炎燚简直不敢相信这也能成为图木骂人的理由?
要被他刷新认知了,“是他叫停,你过来骂我有病吧?”
图木:“一分钟!!”
炎燚:……
他能怎么办?
他忍不住再来一句:真是操了!
一分钟之后,又来了一次。
这次炎燚已经预见到了,一点儿不意外,还停。
到第十二次,本来罗曦主动的一段,后半部分由他点火,左明就翻转过来,在他已经意识浅薄的时候,突然一个用力,揽住他的腰,往巷道里退。
剧中的左明已经杀了十个人,现在的他,已经与警察纠缠很久,对所有的一切都很冷静。
包括这时候。
所以按着罗曦的时候,他的呼吸是乱,但整个人的气场,仍然极有压迫感。
他含住罗曦,像是心里在叫停,嘴巴又停不下来的样子。
炎燚微仰头,启开唇迎合他。
但被他叼住了,好一顿撕磨,心里有点儿发慌。
空有一颗想占据主导的,并努力想往攻的一方面靠拢。
却总是被压住。
压得死死的。
他都喘不过气了。
隐约间,能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随着越来越深入,他两腿发软,有点儿撑不住。
就把重心都落在池洲身上。
这时候,图木那边又来了一句:“停!”
很暴躁的口气。
图木看着镜头,简直忍无可忍地咬牙:“炎燚,你再伸舌头我把你舌头拽了!”
炎燚刚从池洲嘴下逃出来,呼吸都没调整过来,闻言一愣:“……哈?”
我伸?
他看看池洲,又看看图木:“我特么什么时候伸了,明明是……”
他又看了下池洲,大声骂了一句脏话。
也不管了,直接杀过去翻镜头记录以证清白。
然后……
麻蛋,气血上头的场面,镜头拉近,拍得还特别清晰。
这就算了。
拍戏嘛,大家亲完都没有当真。
他主要气的是……
狗日的,从这个角度看,确实像是他在伸舌头。
并且看起浪荡的不行。
手都伸了,你连舌头都控制不好?
但是事实是……
炎燚觉得他要自闭了。
他发誓他没有。
因为……是池洲那狗日的把他舌头嘬出来的!
可他能怎么办?
拍戏过程,他只想赶紧拍完赶紧结束。
且他现在亲的嘴麻的不行,跟吃了一把花椒似的,他不想完事儿吗?
他特别想。
可重点是,他说了有人信吗?
没有。
做了恶的人恍如无事地在一边坐着,一点不惭愧,他干着急,越着急就是越心虚。
真是日了狗了。
图木就警告他?:“最后一次,再不行你们今晚就别睡了,一直亲着吧!”
炎燚:……
炎燚:“我亲你妹妹的亲一晚上!”
知道有口难言,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现在不想说话。
他想弃演!
五分钟之后,就位。
炎燚想把池洲咬死,瞪着池洲:说,“说,你是不是在报我骂你是狗的仇?”
池洲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回答道:“我没有。”
“少蒙我!”炎燚看了一下慢慢挪过来的收声器,揪住池洲的领子把他拉过来。
凶狠威胁:“最后一次了,你再吸我我……”
池洲眉梢微动,“嗯?”
“嗯个屁你嗯!”炎燚咬牙,一字一顿:“我敲碎你的牙!
池洲噗嗤……
他指天誓日,一本正经:“天地为证,是你……”
炎燚听不下去:“给老子闭嘴!”
他耳朵发烫,低声道:“好好亲。”
池洲立刻给他比了个手势。
这一次一遍就过了。
就在左明回应之后,罗曦反而是慢慢地清醒过来。
他没有退离,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亲吻自己的人。
道:“你想要我命的多么容易,何必呢?”
左明动作一顿,猛地退开……
拍完这一镜,炎燚回去就自闭了。
上到车上,他一头扎了下去不想抬起。
并在心里决定:以后谁让他拍吻戏他跟谁急!
大爷的。
经过这一次,他感觉要留下心理阴影。
你说好好的一场吻戏,好好拍不行吗?
大家即便动情了,最后拍出来只要顺利,谁也不说什么,无所谓。
可是……
算了,不想提。
他都闹不清气别人多,还是气自己多了。
捂住疯狂砰动的心,他特别想静静。
没几分钟,郝正倾应该是听说他这边结束了,打电话过来问阮铭今天怎么样?
阮铭把手机拿过来,炎燚接都不想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嘴。
阮铭没办法就开了扩音。
炎燚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根本也没听郝正倾吧吧地说了什么。
他躺在椅子上闭着眼,不由自主回忆刚才的一幕,想把池洲撕烂!
他凭什么撩了人还作妖?
他凭什么要嘬我……舌头?
他凭什么一点儿事儿都没?
想了想,他又气:
我凭什么就压不住他?
想得很多,且复杂。
总之就是很乱。
因为在这之前,炎燚以为就算自己不直,也会是个1,是上边的那个。
可是今天,池洲弄了那么一出,狠狠地打醒了他,让他第一次觉得他像个0。
真瘠薄……
炎燚又想爆粗。
为什么我不是,啊?
“明天我过去探班,你有什么要带的?我过去的时候给你捎过去。”
炎燚没有感情:“没有。”
那边郝正倾想了一阵,“那你巧克力还有吗?”
炎燚冷漠:“有,不要。”
“别的呢?什么也不需要?”
炎燚不说话了。
郝正倾等不到:“喂?”
炎燚半天,抓着扶手坐起来,觉得不甘心。
“有。”他道。
郝正倾:“什么?”
炎燚咬牙:“你那里有没有主攻的片子?”
郝正倾:……
炎燚:“那种一下子能把人压死的,压到活不过来的、没气儿那种!”
郝正倾:……
还有谁?
请问还有谁?
还有谁有这样不让人省心的艺人?
真是好瘠薄心累!
他直接把电话挂了:想疯滚一边儿疯去!
炎燚就继续躺着。
过了一会儿,耳边阮铭说:“炎哥,池影帝过来了。”
炎燚一听他名字就从座椅上弹起:“不见——”
阮铭:……
他尴尬地笑笑,缩起肩膀:“实在对不起啊炎哥,现在有点儿晚了。”
刚说完,池洲直接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炎燚:……
炎燚板着脸坐在一边,瞪他:“你又想做什么妖?”
“谁?”池洲微怔,笑指自己:“我吗?我没有。”
说的可真了!
“你还说没有……”炎燚暴起,特想抽他。
但是扬起手,眼睛却不自觉往嘴巴上看。
大家都一样,都肿了。
红红的,沾了血一样的颜色。
迟钝的羞耻感蜗牛一样爬了上来,炎燚脸颊有点儿烫,偏过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是故意的!”
池洲立刻:“不是,我发誓!”
炎燚冷嗤,“你发誓?你发什么誓”
他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池洲:……
也是实在忍不住,抖着肩膀笑出声。
炎燚:“你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有、有点儿……”池洲往炎燚那边倾了倾身,抬手捏一下他红红的、还在发麻的嘴巴。
道:“炎老师忘了,你也有一张鬼!”
炎燚:……
炎燚:“滚蛋!”
他愤而扑棱开他的爪子,扭头朝他抛了个明晃晃的眼刀子。
池洲屏息,赶紧识趣道:“好了,我的错。”
他道:“别生气了炎老师,我请你吃好吃的。”
炎燚就瞪了他。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生气。
他是在撒娇。
特他么娘,像个被老公欺负的小媳妇儿。
所以越想越别扭。
炎燚冷着脸:“你来干什么?我告诉你,现在巧克力蛋糕不管用了,奶昔我不喝,巧克力也不要。”
池洲一哽。
不过很快,他想了一下,就往前道:“那巧克力味道的池先生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