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走房间的清洁阿姨两个小时前才来过,刚把影帝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
季走没说这件事情,看了看自己手中扫把,眼眸略弯:“好,马上开始。”
“咳。”汪平轻咳一声,“那什么……”
汪平觊着季走脸色,犹豫了一下,选择走向恬不知耻的路线:“你觉不觉得,我的房间……也应该有一个人去打扫一下?”
“这里,一共有两个人。”汪平比划一下,“不过只有一套工具,所以……”
真的不是汪平不要脸,他平生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打扫了,所以刚才只买了一套清洁工具,早就想好了要坑季走给他做清洁。
不过……拿影帝当扫地机器人,汪平个人也觉得自己比较过分。
“所以汪平哥房间的清洁我就承包了。”季走笑笑,“放心,会打扫得很彻底的。”
季走提上扫把过去,从窗口扫地到卫生间门口,终于停下扫把,回过头,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着的尾巴。
“汪平哥,你跟着我干嘛啊。”
汪平从他扫第一个角落的时候就在后面跟着,除了不需要挥动扫把,和一直在打扫也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这样,还不如干脆一起打扫。
“没。”汪平嘴硬,掩盖自己不劳而获的内疚心,“我就是随便走走。”
季走知道他的意思,没点破,只说:“你去我房间看看?我买了点零食,有喜欢的就吃一点,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哦,行,那我去吃点零食。”
汪平走进季走房间,仅仅消失了两分钟,季走便看见房间门口冒出来个脑袋。
脑袋圆乎乎的,让人很想过去搓一手。
汪平站在门框边,眼巴巴看着季走。
“怎么了?”季走把垃圾倒在垃圾桶里,抬头看汪平。
“要么还是跟着你吧?”汪平等的就是季走这句话,他抱着个小抱枕,从门后走出来,“我一个人坐着……怪不好意思的。”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回来见季走,不跟在他身边,那不就亏了吗?
“好……”季走巡视了一圈房间内,“汪平哥,你如果比较空的话,帮我捆一下垃圾袋,行吗?”
“有空有空!”汪平迅速把抱枕和薯片一起丢桌上,跑到季走面前,蹲下看垃圾桶。
“是不是捆三下?”汪平仰着头,笑着问季走,“我看到百度上面说,要捆三下,才是对的。”
蹲在地上的汪平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衣,仰头看季走的时候,眉眼笑得弯弯的。
阳光刚好窜到门廊的位置,于是汪平的眼睛刚好被光笼罩,弯弯的眉眼直接把光都装了进去。
“嗯。”季走蹲下来,把自己的黑毛衣和汪平的毛衣挨着,点点头,“就捆三下吧。”
“给你看看大师级别的打结手法!”
汪平挽起袖子,捆绑垃圾袋。
就是件扔垃圾的事情,被他搞出了点艺术创作的意味。
就只有两个人的楼层,被他搞出了点十七八个人在的热闹。
季走安静地看着汪平被照亮成浅金色的眼眸,忽然觉得时间变慢,变得柔和,变得,永远都会这样。
·
两个房间并不大,季走扫,汪平捆垃圾袋,不到三十分钟,两位就完成了春节清单第一项。
汪平扔完垃圾回来,看了看两侧敞开房门,满意地点点头。
“看!”汪平过去拿薯片,无比骄傲地啃了一口,“这就是朕,打扫干净的江山。”
这项劳动中主要出力的季走点点头,胡乱吹捧:“汪平哥打扫得真好。”
汪平:“……”
正儿八经的功臣在这儿戳着呢,汪平不要脸的程度迅速收敛。
“咳,不说这个。”汪平捏了一片薯片出来,放在季走面前,“吃吗?”
拿食物堵住嘴,这位朋友就没工夫说话了。
然而。
下一刻,汪平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处柔软的东西舔过。
汪平猛地回头看季走,后者却已经抬起了嘴唇,轻咬薯片,非常清脆的一声。
季走嘴里嚼着薯片,无辜地看了汪平一眼,就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是汪平的错觉。
“怎么了?”季走吞咽薯片,问。
“没……没怎么!”汪平一捏薯片口袋,“那个,进进进入春节清单第二项!我昨天买的东西呢?”
“这里。”
季走从柜子里面拿出了昨天汪平买来的大堆红色年货,汪平把薯片一扔,红着耳朵蹲下去翻找,最终扯出两卷春联。
汪平展开春联,前后看了看,把春联丢给季走。
“你撕背胶,我贴!”
“好。”
季走任劳任怨地替汪平拆开背胶,展平后才递给汪平,汪平举着春联走到门边,比划了一下,回头问:
“歪了没有?”
“没有。很正。”
季走看他贴好,又将福字递过去。
汪平看了看季走递过来正着的福字,又问:“福字是不是要倒着贴?”
“嗯,对。”
汪平贴了三张春联,刚才耳朵的红色逐渐褪去,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粉色浮着——此人从来都是个单线程的人,心里面装不下两件事情。
贴春联,就把影帝刚才……刚才舔他给忘了。
汪平忘了,季走却没有忘,季走撕开最后一张横批的背胶,注视汪平只剩薄一层粉色的耳朵。
他好像……
知道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季走不动声色,递过去最后一张:“汪平哥,横批。”
“好勒。”
汪平接过横批,刚准备往上贴,忽然发现有点不对——他们住宿楼的门不知道怎么设计的,挑高非常之高,至少有两米好几。
汪平举起横批,根本够不到顶端,他又伸长了手,往上举起,仍然是差了一点。
汪平刚准备踮脚,感觉到一股暖从身后传来,然后,他和一个人的身体贴住。
季走紧紧贴着汪平,声音从汪平耳朵上方响起。
“汪平哥,我来吧。”
季走说话的时候,有一股暖流擦着耳朵顶端过去,可能风太暖,把汪平的耳朵吹红了一度。
然后,季走举起来的手指和汪平的手指轻触,汪平下意识缩手,刚才耳朵的红,从浅红,变成了深红。
汪平一步窜开,把手里的横批揉到季走手上,站到一边,目光斜着,根本不敢看季走。
“你……你别靠太近。”汪平搓搓自己的耳朵,试图掩盖它自己就烫起来的真相,“会……会很热的。”
第39章 chapter。39
“很热吗, 我怎么不觉得?”
季走明知故问, 略先开了一点外套,朝汪平走近一步;汪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背后的骨头抵住了坚硬的墙。
汪平的手还放在耳朵上轻轻揉搓,仰头看着季走, 非常心虚。
“就……就是很热啊。”汪平不敢看季走眼睛。
“很热的话……搓自己耳朵干嘛。”
季走低下头,似乎是要仔细看汪平的耳朵, 他凑得离汪平越来越近,嘴唇几乎要贴住后者的眼睛。
两个人距离这么近, 汪平能够闻到季走身上沉稳的木调香, 还有……还有嘴巴里的薄荷香。
汪平搓耳朵的手指越来越快,耳朵尖都快被他搓秃噜一层皮。
“就是要搓搓看, 新年就是要搓耳朵, 你……你不知道吗!”
问题并不在于搓耳朵!
汪平终于反应过来了, 伸出手,一把推开季走。
汪平往旁边走了两步, 捂着耳朵, 回头看季走:“你孤陋寡闻, 我不跟你计较!咱们……咱们赶紧去买菜了,不然市场要……要关门了!”
·
汪平说完这句话, 兔子一样飞快地窜到电梯旁边——他好像突然对电梯运营产生了莫大兴趣,认认真真阅读上面的说明书。
季走缓慢地朝汪平走过去,走到他身后,看着他背影。
如果说, 刚才只是百分之五十的确定,现在就上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汪平对自己……
季走笑了笑,看向电梯门反光出来的汪平,什么也没说——不能一次性把人欺负太狠,恼羞成怒,跑了就不太好了。
汪平心跳得能跑出胸腔,电梯一来就窜进去,到了一楼撇下要去开车的影帝往外一跑。
住宿楼外阳光正好,汪平的耳朵在阳光下,更是红得发亮。
可能是被阳光晒了,滚烫滚烫的。
过了一会儿,季走开着车上来,汪平也没去副驾驶,一把拉后座位,借口要睡会儿,上去躺下。
季走从后视镜瞥了汪平一眼——一开始,汪平还真的是有点烦恼地翻来覆去,但时间久了,此人心比海还要大,居然也真的睡着了。
等三十分钟后季走在农贸市场门口停车,汪平醒过来,耳朵不烫,人也不害羞,基本上完全是把刚才的插曲忘了。
汪平拖着季走进市场内部,一进去,就感觉暖风扑面而来。
菜市场里被熟食的香味霸占,因为春节临近的缘故,每个摊位都收拾过,摆得干干净净,又满满当当。
两个人刚走几步,就听见“哗啦”一声,一堆鸡蛋糕新鲜出炉,被店主扣进不锈钢的餐盘里。
刚烤好的鸡蛋糕香味四溢,汪平上一次正儿八经吃东西还是昨天中午,闻着味道,喉结轻轻一滚。
“小兄弟。”店主的老婆看汪平这样,举起一块蛋糕笑嘻嘻地冲他晃了晃,“来尝尝看,我家味道好不好?”
“谢谢!”
汪平也不客气,接过老板娘手里的鸡蛋糕,掰开吹了吹便咬了一口,然后汪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汪平没咬第二口,而是转向季走,冲他举高蛋糕。
汪平刚要把蛋糕喂到季走的唇边,忽然想到了什么,手臂迅速一落。
“你……你自己拿着吃吧。。”
汪平把那一半蛋糕往季走手中一塞。
可能是蛋糕太烫,热气儿烫到脸上了,汪平的脸又开始发红,一路蔓延到眼尾,耳朵,后勃颈。
季走接过蛋糕,轻咬了一口,看了看汪平的耳朵,又看看蛋糕,忍不住笑:“嗯,挺好吃的。”
“真的?”汪平马上去看季走表情——他凭直觉,季走是真的很高兴。
季走高兴,汪平也高兴,他马上取出钱包,转向老板娘:“好吃就买——老板娘,给我买五斤。”
老板娘:“……?”
鸡蛋糕这种东西轻盈不压秤,五斤……是准备吃到天荒地老吗?
老板娘看了一眼跟在汪平身边的季走。
“五斤太多了,我们两个根本吃不完。”季走走到汪平身边,耐心道,“我还有别的想吃的,你给我买别的吧。”
“行!”汪平从善如流,“那就少称一点——你还想吃别的什么?随便挑!别客气!今晚你的年夜饭,就被我承包了!”
这句话,竟然把逛个农贸市场说出了逛顶级奢侈品商店的架势。
季走看了一圈,挑简单的说:“土豆炒肉丝吧。”
这个根本不难。
汪平把蛋糕塞给季走让他边走边吃,转身就是卖土豆的摊位,回头就去买土豆去了。
“土豆怎么选啊?”汪平问老板。
“土豆不需要选。”老板一身匪气,粗声自信,“我家土豆每一个都是最好的!”
“……真的假的……”
汪平不太相信这种吹牛皮,但是他也确实不会选土豆,正好这时有个中年女人过来,汪平便提个塑料袋,鬼鬼祟祟地跟着女人一起挑选。
季走提着香味四溢的蛋糕,站在汪平身后看他忙碌。
汪平头顶是一扇窗,阳光斜射进来,汪平手边的番茄被阳光照亮。
洒上了些水,非常灵动。
就像汪平明明只是低头挑个土豆,也恨不得漂亮得好像一张画。
从汪平回来就一直持续的那种暖意,在季走胸腔翻涌。
季走看了一会儿汪平,忽然看见隔壁摊位有个送货上门的牌子,上面有个微信二维码。
季走瞥了眼认真挑选土豆的汪平,拿出手机,扫描二维码,加上老板。
送菜上门:【您好。】
季走:【您好老板,今天还有送菜□□吗?】
送菜上门问了下季走的地址,季走报了串数字过去。
送菜上门:【四点前可以,之后就要回家吃年夜饭了。】
季走:【那市场上别的东西也能帮忙代买一点吗?】
送菜上门:【那得加钱。】
季走直接给老板转发了一个三百的红包过去:【跑路费,其他另算。】
送菜上门:【行!您地址给我,要什么菜打给我就行了。】
季走扫了一眼隔壁菜摊的各种蔬菜,正在低头输入蔬菜名字,还没输两个,就看见了自己面前出现一小片阴影。
新鲜的泥土味扑鼻而来。
汪平举着一袋土豆,献宝一般地给季走看。
“看,我精心挑选的!是不是品质很好。”汪平非常骄傲。
季走瞄了一眼,看得出这些土豆离长芽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汪平哥,你好会选。”季走真诚道。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汪平骄傲地挺直了自己的胸,“OK,下一个,想吃什么。”
汪平手捧土豆,认真看着季走。
他家学弟目光放远,似乎是在认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