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端着碗回头,没什么表情:“路止,家里只有面条。”
“啊?”站在厨房门口的少年桃花眼原本亮晶晶的,听到这句话立马黯淡下去,嘴无意识的撅了起来:“叔叔,我不想吃面条。”
“嗯?”男人淡声。
“我想吃火锅。”路止扒拉着厨房门的门沿,眨巴着眼睛:“叔叔——”
秦斯焕打好蛋,把碗搁在流理台上,站在路止身前,看着像小狗儿一样望着他的少年,唇角无声扬了扬。
他抬手,在路止脸颊上捏了捏,微俯身,跟他平视,嗓音温柔:“宝贝,叔叔做的面条很好吃的。真的不想吃?”
路止抿紧唇。
秦斯焕很有耐心的说:“吃点儿吧,叔叔亲手做的呢。”
路止抬眸看了他一会儿,男人眉眼染上一层温柔,他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叔叔,那个……你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
秦斯焕勾着嘴角笑了笑,平静扬眉:“那是什么玩意儿?”
路止想说的话就这么又咽了下去。
他本来就在秦斯焕面前紧张的要死,好不容易鼓起了点儿勇气,现在又给瘪了下去。
路止坐在餐桌边,看着秦斯焕在厨房里忙碌煮面。
油烟机开着,橙黄色的灯光,秦斯焕腰间围了块围裙,勒出窄窄的腰身。
路止的目光往下。
秦斯焕臀部很翘,腿很长,路止又想起上次做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一大坨东西。
那玩意儿真的好他妈大。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他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没那么反感秦斯焕对他动手动脚,甚至自己也会开始幻想秦斯焕身上布料下的身体。
他好像……
真的喜欢他。
-
秦斯焕端了两碗面上桌,白色面条上点缀着几块红色的番茄,汤面上浮着一圈黄色的鸡蛋,还撒了一小把绿色的葱。
路止拿着筷子,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大理石的桌面,墙上悬着吊灯,灯一开,很有浪漫的氛围。
秦斯焕就坐在他对面,筷子拨着面,面汤腾出的白色热气拢着他的眉眼,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一点。
路止嗓子眼有点发干,把碗往对面一推,起身坐到了秦斯焕身边:“叔叔。”
“怎么了?”秦斯焕咬断快筷子上的面,坐直身体,问:“不好吃?”
“我有话想跟您说。”路止摇了摇头,心里紧张的跟猫爪子挠似的,手指无意识的转着筷子。
秦斯焕笑了笑,柔声问:“什么话啊?这么吞吞吐吐的。”
路止捏了捏拳,抬起头,对上秦斯焕黑沉的眼眸。他心口一紧,原本想说的话就拐了个弯:“我……我……不是,您、您、你能追我吗?”
秦斯焕略微诧异的挑了挑眉,手中的筷子放在桌上,手臂抬起,手肘搭在桌沿,托着下巴,目光静静看着他。
“追你?”他声音有点哑,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沉。
路止闭了闭眼,在心里骂了句我擦,再睁开眼时,硬着头皮点头。
“嗯。”他表情严肃,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又重复:“您能追我吗?”
秦斯焕轻笑一声,抬手将手臂上的衬衣卷了卷,露出小臂有力的肌肉线条,他又把手腕上的腕表取下来,放到桌上,而后靠在椅背上,神色似笑非笑的,掀了掀薄唇:“宝贝想我追你?”
路止几乎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他原本想说我喜欢您。
可太紧张,舌头一转弯,就变成了您能追我吗。
追什么。
追个屁。
秦斯焕这个王八羔子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喜欢上了。
路止咬着舌头,继续点头,“……嗯。”
“怎么追呢?我想想。”秦斯焕凑近他,嘴角的笑压不住,眼眸里也蕴着几分笑意,两人之间距离近的鼻息可闻,他说:“宝贝,今天晚上需要我先献上身体吗?”
路止眨了下眼,表情僵住。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小宝贝,你怎么这么招人疼呢。”秦斯焕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凑上去在他逼红的眼角处亲了亲,说话时还带着一股番茄的酸甜味道,语调宠溺,泛着笑:“你的意思是想和叔叔从最普通的情侣开始吗?”
路止:……
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秦斯焕这样说,到和路止想的有几分相近。
他又问:“先认识,再相处,再牵手看电影接吻上床结婚生小孩儿的那种吗?”
路止被生小孩儿这几个字砸的懵了下。
他咋舌,吃惊的问:“您还会生小孩儿?”
秦斯焕懒洋洋的笑了下,倚在椅子上,轻轻摇头:“不会啊。”
语毕,他坐起来,拿筷子把碗里的鸡蛋挑到路止碗里,又加了几块番茄:“多吃点儿,这么瘦还挑食。”
路止吐了吐舌头,心情一下轻松起来,他点头又摇头,辩解道:“我还算是好的,我妹妹比我更挑食。”
“她挑她的,叔叔又管不着。”秦斯焕睨他一眼:“你别跟她学。”
“那你也管不着我。”路止鼓了鼓脸颊,说道:“你现在还是我追求者呢。”
秦斯焕大掌揉乱他头顶的头发,声音里氤氲着笑:“行,叔叔追你。”
-
晚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路止穿着秦斯焕给的一件白色浴袍,腰间松松垮垮的打了个结,露出大片白皙精致的锁骨,锁骨处有深深的凹陷,还凝着几滴水珠。
他朝沙发上坐着的秦斯焕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沙发凹下去一块儿:“叔叔,我晚上睡哪儿?”
秦斯焕手里拿了个淡蓝色的文件夹在看,他还没洗澡,衬衣袖口处沾了几滴煮面时溅上的油渍,闻言看向他。
少年浴袍下的小腿笔直光洁,没有一般男生茂盛的腿毛,反而是白的养眼,脚趾也泛着粉。
他顿一下,压抑住心底的欲念:“睡客房吧。”
路止靠在沙发上,舒服的打了个滚,半晌又闲不住一般的把脑袋枕到秦斯焕大腿上,他洗过头,发尾还有点湿,一下就打湿了西裤的布料。
秦斯焕小腹紧了紧。
路止仰着脸,盯着秦斯焕的下颌,好奇:“咦,叔叔,你怎么没有双下巴?”
他鼻尖动了动,一转头,额头就撞上一个东西。
“……艹。”
路止红着脸看着西裤下面顶起的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的超级重要,就是叔叔对小鹿态度转变的开始。
第19章 抱紧
半夜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暴雨,闪电在空中拉扯出凄厉的一条线,光线透过窗帘,将整个房间在一刹那照亮。
轰隆隆的声音炸开。
路止从梦中惊醒。
他胸腔喘息着,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梦里女人的谩骂声还有男人的嘶吼声夹杂,不断的在他耳边重复着,循环往复。
摆在窗台上的盆栽被雨点打得晃悠,终于承受不住暴雨的袭击,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路止扯紧搭在身上的薄毯,身体细微的颤抖,额头往外冒着冷汗,哆嗦着手,摸开了台灯。
客房很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四周死寂,耳边只能听到雨点砸窗的声音和雷电肆厉的声音。
他的手无意识的捏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胳膊撑着身体挪到床沿,胡乱的趿上拖鞋,借着台灯的光走出客房。
隔壁就是秦斯焕的房间。
房间里还亮着灯,门没关,灯光从门缝里透出一线。
路止咽了咽口水,伸手推开房间门。
门缓缓被推开,房间里偏黄色的灯光射.进瞳孔,他眯了眯眼,抬手挡了下,站在房门口,唇色泛着白,唇瓣翕合,声音沙哑的像在烈日暴晒的沙堆里捻磨过:“……秦斯焕。”
男人正双腿.交叠靠在床头柜上,膝盖上搁着笔记本电脑,闻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路止:“怎么了?”
闪电一道一道的划破天幕。
少年的身体在小幅度的发抖,牙齿死死咬着唇,眼睫上沾了碎珠,眼角都逼红,额发被汗水沾湿,黏在额前,狼狈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看清后,秦斯焕心一跳,扬声问:“做噩梦了?”
他把笔记本合上,将盖在腿上的被子推下去,连鞋也没穿的下了床,大步走到路止身前,将他搭在眉尾的手臂拉开,垂下眼:“怎么这么多汗?”
路止脸色很难看,目光空洞洞的点了点头。
“跟叔叔说说,到底怎么了?”秦斯焕抬手擦了擦他眼角,安抚似的在他背上拍了拍:“嗯?”
路止抿着唇瓣摇了摇头,脊背微微弯下,额头撞在他胸膛上,带来一股湿濡的触感。
“……叔叔。”
少年的声音很轻,闷在他胸腔,在雷电不断的夜晚染上几分糯。
秦斯焕身体一僵,手臂顿在空中好一会儿,直到路止伸出手,抱住他的腰,他才将手臂垂下去,环住了少年的背。
“谁欺负我们家宝贝了?”秦斯焕在他脊骨上顺着,心疼的哄:“告诉叔叔,叔叔帮你讨回来。”
路止额头在他胸口蹭了蹭,是摇头的意思。
他闷闷地说:“我能和您一起睡吗。”
秦斯焕眸色一暗,手按在少年瘦削的肩上,喉结滚了滚,只回了一个“嗯。”
他求之不得。
-
房间里的灯关了,空调打得有点低,雨夜气温本就不高,秦斯焕怕他着凉,把空调上调好几个度,又拿干毛巾让他擦汗,最后又用被子把路止裹住。
他躺在床上,和路止之间隔了有一个人宽的距离,侧身看向平躺着的少年:“好点儿了没?”
路止朝他的方向翻过身来,腿蜷了蜷,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闪电偶尔会亮,路止的眼睛在夜里亮晶晶的,像亘古银河的碎星。
他抿唇,手从被角伸出去,两根手指拽住了秦斯焕睡袍一角,小半张脸都埋在薄薄的毛巾被里,又喊他:“叔叔。”
秦斯焕对路止这声叔叔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小少年比他小十二岁,他一直都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他,现在这个小孩儿这样无助的喊他一声叔叔。
真是要人命。
他应:“在呢。”
路止的脸在软软的枕头上挪了挪,朝秦斯焕这边挪过来,一点一点的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将头往下压了点儿,额头抵着秦斯焕的下巴。
又喊了声:“秦叔叔。”
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古龙水的味道钻进鼻子,下巴上细细的胡茬有些刺刺的,贴着额头不怎么舒服。
可路止原本惊惶不定的心,就这样安稳下来。
秦斯焕隔着被子揽住了他的背,将他圈进自己怀里。
路止实在瘦的不行,就算隔着一层被子,都能摸到嶙峋的骨头。
小少年的呼吸喷在他喉结上,又痒又磨人。
路止松开扯着他衣角的手,慢慢的从被子里探出手臂,伸出去,抬起,抱住秦斯焕的腰,将整个身体都塞进他怀里。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
“您能再抱紧点吗。”路止软乎乎的声音砸在秦斯焕耳膜上。
几乎是瞬间,秦斯焕就收紧了手臂,力道大的,似要把他融进骨血。
秦斯焕的手掌在路止背上轻拍,边安抚他边问:“宝贝到底怎么了?”
在平时路止听到这声宝贝,鸡皮疙瘩都能被恶心的掉下来。
可这一刻,路止却十分贪恋这种温柔。
从小到大都没人向秦斯焕这样对他好,这样耐着性子哄他,顾忌着他每一点的小情绪。
路止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的烟草味,说:“叔叔,我小时候,爸爸和妈妈老吵架。”
这本该是埋藏在他心底的秘密,轻易都不跟人提起。
“他们吵架的时候,宝贝害怕吗?”秦斯焕嗯了一声,声音里有点倦意,但是搭在路止背上的手却一下一下的拍着。
“我不记得了。”路止说:“我妈妈特别势利眼,我爸没本事,老被她骂。她发起脾气来还会拿藤条抽人,经常打我爸爸,可她没打过我和路瑶。”
秦斯焕笑了一下,柔声说:“你妈妈脾气这么爆啊?”他捏了一下路止的耳垂,不知想到什么:“跟你倒挺像。”
路止躲了躲,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拧着眉:“我脾气很好的。”
“是吗?”秦斯焕低笑了声,笑声沉沉的。
路止听得耳朵有点痒。
他继续说:“我妈妈走的那天,是一个晚上,那天她拿酒瓶子砸我爸的脑袋,都砸破头流血了,外面下好大的雨,闪电一直在劈。”顿了下,他声音低下去:“然后她就走了。”
“再也没回来过。”
第20章 腹肌
那时候路止才七八岁,路瑶三四岁的样子。
路孟晟和周格吵架时,小小的路止就睁着眼睛看在一边看着。
那年路家没什么钱,路孟晟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二手房地产倒卖公司,常常接不到业务。
路瑶身上穿的T恤还是路止小时候穿过的,隔了几年,颜色褪去,变得灰扑扑的,袖口的地方还被磨烂了。
晚上暴雨砸在地上,阳台外的窗户上倒映着房间里的景象,雷电声凄凄厉厉,像濒死之人绝望又无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