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时,他被砸门声音给吵醒。
池信想,这是哪个邻居家这么没有公德心,大晚上吵人睡觉。
可他听了两句后发现这“邻居”在喊他的名字,被砸的也是他家的门。
是简柯!
池信从被窝里爬起,赶紧去开了门,简柯一拳砸空,踉跄着跌了进来。
简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气的气息,像一头愤怒的喷-火龙,一开口就会喷出巨大的火球把池信给烧成灰烬。
池信默默倒退了两步,说:“简总,你的钥匙呢?”
简柯说:“怎么?没有钥匙你就不给我开门了吗?”
池信说:“我这不是给你开门了嘛。”
简柯说:“我在外面站了得有十分钟你才来给我开门!打你电话也没人接!池信,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不接我的视频通讯,不接我的电话,不给我开门!”
简柯这几顶锅一股脑扣过来,池信顿觉万分冤枉,说:“我的手机被你摔坏后用的就是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已经彻底坏了无法使用了,而且这个点我睡得正熟,没有第一时间听到敲门声这也没办法啊……”
简柯气呼呼地说:“你还有理了!”
池信说:“我……”
池信条件反射地想说“我错了”,可话到嘴边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在解约合同上签了字,他和简柯已经不是雇佣关系了,他不用再把简柯当成菩萨一样供着,他可以为自己据理力争了。
于是池信的“我错了”拐了一个弯儿,变成了“我是有理”。
池信这一有理,就显得简柯无理了。
无理的简柯怒了,说:“池信,你就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你不接我的视频和电话,我担心得立马跑回来,连钥匙都没顾上拿,你却故意气我!”
池信微微歪着头,说:“有什么好担心的?”
简柯看了眼池信睡得翘起的头发,悻悻地想,的确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云彬这胃一痛,就痛了两天,简柯每次借口想走,云彬就一副痛得快要晕倒的样子,他就走不了了,搞得他连办公都只得在市中心公寓里。
简柯没有和云彬住一个房间,他把主卧给了云彬,自己跑去睡次卧,可云彬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竟趁他入睡时跑进了他的房间,想要挨着他睡。
若是一个情人这么不懂事,简柯早就开口训斥了,或者直接解约了事。可这个对象一旦换成云彬,换成他想了好几年的这个人,他骂人的话就出不了口,只得自己爬起来,打算又换一个房间。
云彬有些难过地说:“柯,你已经不愿意和我呆在一块儿了吗?我不需要你这么快又重新接纳我,像咱们大学才认识时当室友也不行吗?”
简柯说:“云彬,我们分开了好几年,我对你这几年的经历一无所知,你对我想必也不是多么了解了,非得凑一块干嘛呢?”
云彬说:“柯,我这几年身边从来没有过其他人,你呢?”
云彬的这个问题把简柯给问住了,他身边不仅有其他人,而且是有好多其他人,而这些其他人个个都像云彬,这话他要如何跟云彬说?这岂不是会让他们双方都很难堪。
云彬似是读懂了简柯的沉默,他低下头,不再看简柯,说:“柯,夜深了,我回我的房间睡觉了,你好好睡吧,晚安。”
简柯说:“你的胃疼好些了嘛?”
云彬说:“有你陪着我,好多了。”
简柯说:“那就好,睡吧。”
云彬走了,简柯的睡意也没了。
简柯又想起了池信,想得颇有些抓肝挠肺。
要不是云彬这里离不了他,他应该跟池信睡在一张床上,做-爱,或者说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哦,池信非说他签了解约合同所以不再是他的情人了,他们估计还会为了这个话题吵架。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比此时他在自己公寓的客卧里来得有趣。
简柯想到这里,就给池信去了一个视频通讯,响了好久都没人接,等接通的标志好不容易亮起,池信那边却什么一言不发,他才说了两句,那边又给挂断了。简柯紧接着又打了好几通电话过去,全都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简柯先是愤怒,觉得池信怎么这么会耍小性子,柯他愤怒了没一会儿,他又担心了起来。
他们本是在谈合约的事,还没谈出个结果来,他半途离开去见了云彬,且自那之后就没回过家,在外面过了两个晚上。池信宁愿提前解约也不签续约合同本就是抱着想要名分的心理,可池信不仅没有要到名分,他的初恋云彬,也是池信被当作替身的正主还回来了,他撇下对方就走,池信会不会想不通?
池信看着温温顺顺的,骨子里却是要强的人,这次对他的打击想必会很大。据说太大的打击会让人心里压力急剧增加,池信不接他的视频通讯也不接他的电话,会不会就是因为压力大了钻了牛角尖?
要是池信有个万一……
简柯顺着这个思路去想,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因此连给云彬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直奔池信的公寓来了。
池信完全不能理解简柯这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他只想弄清简柯的意图然后回去睡觉。
校园网剧这两天进入了收尾阶段,拍摄时间安排很紧,他得一大早就起床去剧组呢,要是没有休息好,拍摄状态肯定会受到影响。
池信的角色是大学校园里的人气学长,帅得能让女学生们走不动道儿的那种,要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与角色形象就严重不符了。
池信打了个哈欠,说:“简总,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商议好不好?好困。”
简柯说:“你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池信说:“是啊是啊,简总在我心里。”
池信顺口敷衍简柯都敷衍惯了,倒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简柯的怒气和担心却在这句话里消散了。
简柯别别扭扭地说:“哼,算你识相!”
池信懒得跟简柯多说了,转身回房,简柯就紧跟在他后面。
池信前脚进屋,也不管后面的简柯,“砰”地把门给关上了,门板差点儿撞到简柯那英挺的鼻梁。
简柯:“???”
简柯“哐哐哐”拍门,池信把门打开一条缝。
池信睡眼朦胧地说:“简总,你还有什么事吗?我真的好困。”
简柯说:“你什么意思?让我进去!”
池信说:“简总,这是我的房间,你去另一个房间睡吧。”
然后池信再度把门给关上了。
简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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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简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他人高腿长,窝在沙发上并不舒服,可却是这几天来他睡得最好的一次。
简柯睡着前还在心里骂池信,小情儿居然不准金主进卧室,简直是上房揭瓦,可一睡着了,他又在梦里抱着池信亲了又亲。
啊,你做人怎么能这么分-裂,这一点儿都不总裁!
简柯是在手机铃声里醒来的,来电人是云彬。
简柯烦躁地挠挠头,把来电给摁断了。
简柯看了眼池信的房间,门还关着,又看了眼鞋架,鞋还在,这是还没起呢。
他走到窗台,点燃了一根烟。
云彬不在的日子里,他因想念云彬找了很多替身,把这些替身当作拼图板块,拼出一个他想要的云彬;当云彬真的回来了,他却没了那股想念,反而想要逃避,他现在满脑子想的不是云彬,而是池信,一个云彬的替身,一个他花钱雇佣的情人。
一根烟抽完,池信起了。
池信穿着睡衣,露出大片的锁骨,脸在枕头上压出了红印子,迷迷糊糊的状态看上去很可爱。
简柯打开落地窗进屋,池信皱了皱鼻子,说:“好大的烟味啊。”
简柯又退回了阳台。
简柯说:“我刚抽了根烟,都散过味了,你这鼻子也太灵了吧。”
池信像是这才注意到简柯,说:“简总,你还没走吗?”
简柯一下就黑了脸,说:“我为什么要走?你要我走去哪里?”
池信说:“去你初恋……算了,你没走也好,我离去剧组还有点时间,不如咱们来谈一下解约的问题吧。”
解约解约解约,简柯一听到池信说这两个字就烦。
简柯说:“谈个屁的解约,我们没有解约。”
池信无奈地说:“简总,是你说不续约就提前解约,你一个堂堂的总裁不能说话不算话吧,再说了,我已经在解约合同上签字了,签订合同什么的也不能那么儿戏啊。”
简柯说:“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一个字都不知道。”
池信:“……”他被简柯如此光明正大的耍赖给震惊了。
池信想着没吃早饭的人脾气不好,去厨房弄了早饭。
简单的牛奶鸡蛋和馒头,端上桌后叫简柯来吃。
简柯一边吃早饭,一遍警惕地盯着池信,生怕池信口中又吐出解约两个字。
一顿饭还没吃完,简柯的手机又响了,来电人还是云彬。
简柯想要挂断,可他看了池信一眼,改变了主意,接通了电话。
云彬的声音响起,的确是和祁柏连相似的少年音。
云彬说:“柯,你在哪里?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
简柯说:“我在忙。”
云彬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简柯说:“没有,你有什么事?”
云彬说:“没什么事,就是醒来看你不在,想你了,我一会儿打算去超市买食材,晚上做一顿大餐,你什么时候回来?”
简柯说:“等我忙完了再说。”
云彬那边静默了会儿,才说:“好,那我等你。”
简柯挂了电话,盯着池信。
他刚当着池信的面接了云彬的电话,他想看看池信的反应。
池信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说:“简总,我该出发了,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咱们解约的后续事宜。”
简柯说:“你就跟我说这个?”
池信说:“呃……那我还需要说什么?我目前最迫切的需求就是想和你谈解约后我所能得到的利益划分……”
简柯用牛奶杯敲击桌面,说:“你要我说多少遍,没有解约!”
池信叹了口气,说:“简总,你不能因为咱们的合同不是法律保护的劳务合同就不按照正常流程来走啊……你解雇了我,又想返聘我,我想我是能够拒绝的返聘的。”
简柯一副你在说什么鬼的表情,说:“你就把我们的合约当作是劳务合同?”
这下轮到池信一脸你在说什么鬼的表情了,“难道不是吗?”
简柯:“……”
池信看了眼时间,不能再等了,他让张兴阳不要再来接他之后,又得自己去赶地铁,再耽搁一会儿就得是人挤人的早高峰,尽管天气转凉,可车厢内人太多照样会很闷热,他可不想一身臭汗地去片场。
池信说:“简总,我急着出门,我们约个时间好吗?或者你的行程还没有排出来?我也可以和赵助理联络。”
简柯握着拳,说:“行,你非要跟我谈解约合同是吗?咱们现在就谈!”
池信说:“我要走了……这几天就要杀青,进度耽搁不起。”
简柯说:“我送你去片场,咱们在车上谈。”
池信说:“也好,这样能节省彼此的时间。”
简柯说:“你的时间值几个钱?”
池信说:“我的时间不值钱,简总的时间值钱,我也不能耽误简总值钱的时间。”
简柯:“……”
池信说话的方式其实没有什么改变,但他的态度却有了显著的变化。
当两人是情人关系时,池信说话时都像是带着笑,把简柯当作世界中心般捧着,偶尔有了不听话也是小小的情趣,无伤大雅;可两人不再是情人——池信单方面认定他们已经解约了之后,池信说话的语调和从前并无不同,可他的话变得没什么温度了,落在简柯的耳里像是一坨冰,冰得他像是置身于深水之下,有种窒息的烦闷。
车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简柯随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
一个柔美的女声说:“接下来为您播放的新生代歌手柏奕的最新单曲……”
简柯果断关了收音机。
池信说:“柏奕这首歌挺好听的,为什么要关掉?”
简柯说:“你听柏奕的歌?”
池信说:“音乐排行榜随机播放听到过几次。”
简柯说:“不准听了!”
“简总,我听谁的歌你也管吗?”池信有点无奈,说,“简总,我们已经解约了,以后我要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应该都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了,对了,你不是说在车上愿意跟我谈解约后的事宜吗?”
简柯说:“池信,除了解约这个话题,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跟我说的了是吧?”
池信说:“简总,我们本来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来着……当然,你想聊什么我可以陪你聊,但在这之前,我想先把解约的事给落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