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尧背对着叶端回消息:“好咧!”
然后他就被拉进了个群,里面就他和岑重山汪洋仨人。
叶老师快过生日了啊。
他正在脑袋里疯狂搜索各大奢侈品牌的新款,瞥到了茶几上叶端最常用的东西。
打火机。
镜头相机什么的他不太懂,叶老师的那只Zippo有点儿旧了,领导决定给换一个。
“少爷,中午想吃什么?”
张西尧对家属亲手煲的汤念念不忘,就说想喝汤。
叶端上楼换衣服就要去买菜,让领导在家呆着,领导不干,要跟着一起去。
进入十二月后这两天突然降温,张西尧的外套不怎么挡风,叶端就找了一件自己的羽绒服给他穿。
张西尧就裹着不是自己的羽绒服,戴着不是自己的帽子,跟着自己的人出门了。
羽绒服也大了一个码,他脸本来就小,围在一圈儿毛领中间快找不着。
这会儿是上午,来买东西的人不少,他们买了两人份的食材跟水果就去结账。
叶端回家就忙活上了,张西尧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在旁边儿陪着他,东唠唠西扯扯,最后感叹一句:“叶老师真贤惠。”
他的头发长长了点儿,刘海儿遮眼睛,拿小皮筋儿绑起来,看着怪滑稽的。
叶端将煲汤的陶罐盖子盖好,调了下火候,听到这话想揉他脑袋,看见小辫子就收了手。
“欸干嘛不摸啊?”张西尧拉过他的手,自己在人家掌心儿里蹭了蹭,“那我自个儿来。”
蹭完还不够,把嘴唇贴上去,轻轻吻了吻他掌心。
一瞬间仿佛通体过电,全身感官集中在被吻过的那一处,血液沸腾,颜色全烧到耳朵根儿上。
张西尧在心里偷笑,亲完就跑。
他就看叶老师忙活来忙活去,调整火候尝盐味,想着上回送汤的时候叶端也是这样儿给他洗手作羹汤,胸口像发了酵,又暖又胀。
“用帮忙吗少奶奶?”
“歇着吧少爷。”
叶端摘了围裙带上,小黄鸭图案的,袖口捋到小臂,正在切冬瓜。
怎么说呢,烟火气特浓重,跟他本人气质相去甚远,巧妙的是两种气息竟然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捡到宝贝了,张西尧拍下他的背影,发了条微博:田螺先生[给你小心心]。
没多会儿就有人评论,还是上回一叶那儿跑来关注的粉丝儿:赌一毛钱是一叶老师。
这条被顶上第一,下面一片儿评论都是跟赌。
张西尧回复:不用赌,就是。
张大帅的微博又炸了。
“@一叶。”
“小哥哥给看看一叶老师的正脸吧求求啦!”
“一叶老师背影好帅啊天呐我死了!”
“好甜好甜祝99!”
他傻笑着一条条看完,只点赞了祝99的那条,全都没回复。
想看我们家仙儿?
没门儿!
十一点,汤的香气逐渐飘出来,十二点准时上了餐桌。
油菜翠绿,整整齐齐的面上撒了一小把葱花,还卧了个形状姣好的荷包蛋,汤是冬瓜排骨汤,很鲜。
一张餐桌两套餐具,对坐着一双人,颇具温情。
张西尧拿筷子抵住自己的嘴角:“辛苦我们家田螺先生。”
好嘛,叶老师又多了个绰号。
叶端笑了笑:“尝尝。”
面煮得刚刚好,不软不硬,荷包蛋是溏心的,冬瓜入口即化,排骨软烂,很对少爷胃口。
张西尧特别买账,吃了个精光。
吃完午餐休息一会儿就该睡午觉了。
张西尧睡不睡午觉完全看心情,昨晚上折腾得有点儿晚,今儿也想眯一会儿,和叶老师一起洗完碗然后上房间午休。
床单让叶端换过了,想着昨晚他们俩在这张床上干的事儿张西尧都忍不住脸皮发烫。
实在是太他妈刺激。
他赶紧打住自己往下的念头,乖乖躺在旁边玩儿手机。
他们俩微博早就互关,一叶老师看见微博图标上头的99+,点开来,全是在张西尧那条微博下的艾特。
叶端点开后偏头看了一眼张西尧,点了个赞。
随后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跟少爷说了声就午睡了。
张西尧往被子里钻的动作都是小小的,一点点挪进去,打量人家的眉眼。
怎么那么好看啊。
张西尧把他露在外头的肩膀盖住,才闭上眼。
这个午觉睡得长,他睁眼是下午五点,身边已经没人,坐起来一看,叶老师已经坐在电脑桌前修片儿。
张西尧感觉头上有个什么东西蒙住了耳朵,朦朦胧胧的什么都听不真切,一摸,拿下来个降噪耳机。
嘶。
叶老师真招人疼。
叶端胳膊肘儿支在桌上,左手抵住下巴,右手握着滑鼠,神情专注,没注意张西尧已经醒来走到自己身后。
领导就没想打扰他,把耳机轻轻搁在桌上就要走。
一点点微小的动静儿没瞒过叶老师,侧头看一眼:“醒了。”
“嗯,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叶端点点头,继续工作。
张西尧走到他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前,一排排细细打量,从上到下,最上面的应该是小时候的,一本本的连载漫画,往下越见丰富,钢琴谱儿、杂文古籍、小说文集、摹过的字帖等等。
他在重重叠叠的唐诗宋词见看见本儿《霸王别姬》,就抽出来,坐在飘窗那儿翻着看。
垫子挺软,靠枕刚刚好的高度,估计叶老师平时也这么窝在窗台看书,张西尧占了人家的地儿心里还挺美。
很和谐的画面。
张西尧看了几十页抬头歇眼睛,就看脊背笔挺的叶老师养眼。
半本书看完,看人家十来回。
张西尧挺乐意这么待在叶端身边儿,哪怕什么都不干,就那么陪着他,看着他,就很舒坦。
就觉着,这他妈才是生活啊。
周末时光张西尧不爱出门儿,他们家里什么都有就懒得动弹,叶端是在家干自己的事儿也不出去,俩人还挺相似。
你忙事情,我就在身后陪着你。
多好啊。
张西尧想着如何才能增加更多这样儿的时间,楼下门铃打断了思路。
他把正要起身的叶老师按回去,自己下楼。
先从猫眼儿看了下,一小哥,他问:“哪位?”
“顺丰快递!叶先生您的快递到了请签收。”
张西尧打开门签了,寄家来他想着应该是老叶,放客厅的时候瞟一眼才发现收件人是小叶的名儿。
他直接拿上楼去:“叶老师你快递。”
男朋友看一眼:“好,谢谢。”
叶端拿了美工刀就拆开了,拆完脸色就变了。
一套情趣内衣,黑的,蕾丝的,男款。
还他妈开裆的。
操。
张西尧也愣了。
还有一卡片儿,上面写的话特他妈露骨:咱俩第一次我就穿的这个,想起来了吗叶宝贝。
落款是你的甜心程淼。
张大爷一瞬间大脑空白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半张不张的,都忘了生气了。
那套傻逼情趣内衣就大剌剌地摊在桌子上,像一块儿丑陋的疤。
两人对着沉默好会儿,张西尧先开的口:“是以前那个转学生吗?”
叶端点头:“是。”
挺难受的。
张大爷一直都是快乐的,跟火一样的,这会儿也燥不起来了,心跟掉冰窟窿里似的,拔凉拔凉的。
妈了个巴子。
他骂一句,给东西卷吧卷吧丢垃圾桶。
生气,很生气,凭什么啊,我这正儿八经男朋友都没跟神仙真枪实弹地搞过,你他妈一破鞋想从良想你妈呢。
要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心口堵着,他丢完自己跑阳台抽烟了。
叶端没阻止他,他自个儿难受,知道少爷也难受。
因为一个人难受一对儿。
这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躺同一张床上,都睡不着,背对背,也没晚安吻。
张大爷气死了要,又没人可以说,只能自个儿翻来覆去的。
跟有个小锤儿敲他脑瓜子一样,叮叮叮,叮叮叮,快给敲碎了。
他装睡,不知道那傻逼玩意儿还给不给叶老师打骚扰电话。
叶老师闷骚,除了有时候在他面前骚还闷,什么都不说。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他闭着眼睛生气。
叶端也抓心挠肝儿的,喊了两声少爷,没搭理他,凑过去看,眼睛闭着呢。
叹了口气。
今儿忘记开勿扰了,十二点的时候电话准时振动起来,跟催命似的。
叶端直接给挂了,还打,连着打三次,挂了三次。
最后来个条短信:宝贝你真挺绝情的。
叶端准备给关机,听见少爷出声了:“给我看看。”
灯啪地打开,张西尧面无表情的,将他手机拿过来翻。
那条他看过的“想你”不在了,估计是被叶老师删除了,干干净净的。
通话记录的未接电话也删了。
张西尧憋着火问:“那天咱们出去轰趴,晚上电话是他打的吧?”
“是。”
“你那天情绪不好也是因为他那个电话,对吗?”
“对。”
再问一句:“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然后你不接就发短信?”
还是点头。
张西尧把手机丢给他:“我要是不问是不是你就不说?啊?那天我看见了,想你,想你,想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不信我是吗?你自个儿憋着舒坦吗叶端?”
张西尧头一次喊他大名儿。
他穿了鞋就要下地:“你给我气死得了!”
第37章 叶老师好绝一男的
是真挺他妈生气的,要炸了。
有事儿说出来解决啊,一直自个儿憋着憋死你算了!
“阿尧,阿尧!”
男朋友说着就要拉他,张西尧一把躲开,难受死了,不想让你碰我,也没注意称呼的事儿。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平时淡定得一批的人现在慌得一批,连忙解释,“想自己处理,不想影响你心情,不想让你知道不开心。”
张大爷脾气一直很急,小火山爆发了,压不住枪,突突的。
“是吗?我那天一直等着你告诉我,你说出来,咱俩一起处理,但我没等到,你还是憋着。我是你对象,明白吗?我是你男朋友,你得信我,自个儿憋着是不是特有意思?”
他捂着脸叹一口,实在是气得不行:“叶老师你这人真挺绝的,太他妈绝了,不仅长得绝做事儿也绝,这点儿小事儿就直接自闭了,你说是为我考虑,我不为你考虑吗?我不心疼你吗?”
气死了气死了,张西尧一跺脚就往门外冲,哭腔都出来了:“我有时候就觉得你没那么喜欢我,什么都不跟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咱俩就是玩玩儿啊?!从始至终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追,跟还跟不上,像个二傻子似的一路小跑,我跑起来了,你开始飞了,我追不上,我真追不上……”
“我不是要跟你吵架,我脾气一直烂,很着急,也很心疼你……”
张西尧顿了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但是现在,咱俩……彼此冷静一段儿时间吧。”
他转身下楼,随便套了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就出门。
叶端愣了会儿,披件外套抓起钥匙追出去。
张西尧的车已经开走,他慢了些,寻不着踪迹。
这么晚,能去哪儿呢?
叶端出了小区门,漫无目的地开车在路上转来转去,匆忙之中手机也没拿。
已经将近两点,最深最暗的夜,他在马路上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幽灵。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
我是你男朋友。
张西尧说过的话在脑海中交叠重合,一次次重重敲在他心上。
是喜欢的,喜欢他快要溢出来了,就是叶端太拧巴了,十分喜欢,七分拧巴,剩下三分表现出来的就一分,能感受到的其实也就没多少了。
他靠边停车,伏在方向盘上,脸埋在掌心。
会回家吗?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向张西尧家驶去。
张西尧心头压了块儿石头,一路飞驰到了家,麻烦门卫开门。
大叔睡眼惺忪的:“欸,二少爷。”
张西尧道了歉又道谢,车也没往车库停,直接丢在院子里按了指纹上楼。
他脑子也乱,恍恍惚惚的,开了房间灯一看,身上穿的是叶端的羽绒服。
张西尧心蓦地酸起来,瘫倒在床,把羽绒服盖在自己脸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淡淡的薄荷味儿,像个瘾君子,图一口吊着命的烟气。
他的的确确是上了瘾。
门卫又被唤醒,看见辆熟悉的黑色路虎,开门放行。
叶端道歉完,问:“请问,您家二少回来了么?”
“刚回来,”大叔打了个哈欠,“进去吧,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怕困。”
“谢谢您。”
他驶进院子,看见那辆停得随随便便的黑色辉腾,一颗心送算塞回肚子里。
叶端往别墅看,整栋里头只有一盏灯亮着,无疑,是张西尧的房间。
十二月的夜,他竟出了满头的汗。
张西尧把衣服挪开,起身去洗脸,鬼使神差地往窗边望了一眼——
树下藏着他坐过好几回的车,躲躲闪闪,不想被发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