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儿?谁小可怜儿啊白月光?你是吗?怎么个可怜法给爷说说?爷疼疼你。
特想发这句给人家,不过也就只敢在心里念叨。
钱多多皱着眉毛听了一会儿,然后评价:“我欣赏不了这种,你咋突然换风格了?”
张西尧平时唱的听的歌都很骚包,钱多多只能拿这个词来形容他,跟本人一样。
他看见张西尧如同吸大烟的纨绔般半眯着眼睛,一幅醉生梦死的模样,然后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嘘——”
别说话,爷吸收仙气儿呢。
钱多多:“……”突然想把他脑瓜子打劈。
张西尧瘫床上一遍遍循环,十一点熄了灯,他就在循环的歌声中睡着了。
……
周末,阳光从窗帘缝儿里透进屋里,张西尧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天光大亮。
他把手机丢一边,翻了个身继续与周公对弈。
如果叶端同意赴约张西尧肯定早早就起床打扮,可惜人有事儿。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张西尧打了个哈欠,往被子里缩了缩。
想想又抓起来手机给叶端发了个“学长早安,今儿天不错”。
发完自己捂被子里嫌傻。
呲呲冒傻气儿。
张西尧发完那句早安就睡不安稳了。
一直想着人家会回什么,翻来覆去成功把自己裹成了个人肉粽子。
过会儿一看,石沉大海,人没理他。
张西尧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儿,把手机一丢扔回床头,坐起来洗漱。
按开自动窗帘的遥控器一看窗户,今儿有风,没太阳,天儿好个屁。
完了,太他妈傻逼。
估计在白月光心里张西尧这仨字儿就跟傻逼划等号了,还嚣张,嚣张毛线球,二少爷萎了。
也不二少了,是二傻吧。
没回也正常,在叶端那边看来,张西尧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说过话的校友。
学弟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可能校友都勉强。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菜鸟张辗转反侧,深觉任重而道远。
张家的家庭氛围很轻松和睦,张西驰早恋张西尧出柜这俩事儿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鸡犬不宁,老张和吴女士彻夜长谈了三四五六回后,结果都是接受。
吴女士原话是:“就这俩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随他们吧,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就行了。”
后盾贼厚实,所以二少爷没有后顾之忧。
他有刘海儿,睡一觉起来铁定炸毛,回回炸的方向还不一样。张西尧一手拿着电动牙刷刷牙一手沾了水把冲天炮的头发往下按。
刷完牙洗完脸,张西尧把顽强的按下去又站起来的头发找个小皮筋儿撸上去扎好,洋葱张下楼了。
白月光说有事儿是真有事儿,青梅竹马的小姐姐从国外回来了,得跟人见个面儿,再陪着逛逛。
张西尧给他发消息时人刚坐餐厅里,说笑着呢,手机又倒扣在桌上,没看见。
叶端的青梅竹马是个温温柔柔的长发姑娘,叫古长歌,大他一岁。俩人许久没见着对方,点着烟叙起来以前的事儿。
古长歌把头发拨到耳后,问他以后想不想出国,说以后自己应该就常驻慕尼黑,到时候来的话能照应下。
叶端说不一定,说到时候再看吧。
“人往高处走,咱们叶教授肯定也支持你。”古长歌又点了一支烟。
“吸烟有害健康,姐姐。”叶端把烟灰缸往她那边又推过去了点儿。
古长歌看眼他手里燃得正欢的烟卷,笑一下:“把自己管好再来管我小叶子。”
陪人逛街的时候老叶打电话来,让他记得把人姑娘送回家,叶端说知道,放心吧爸。
挂断电话刚好看了眼手机,看见银行卡到账金额的短信眉头一皱,直接划走忽略掉。
往下就是张西尧那条消息,他微信昵称就是大名,张西尧仨字儿,但是叶端那天加完微信回寝室后直接就给他备注改了。
改成他重复两遍的四个字儿:嚣张的张。
那天张西尧问他记住没有,是真记住了。
微信推送,嚣张的张:学长早安,今儿天不错。
叶端抬头望了眼阴沉沉的天,眉头就舒展开了,这小孩儿确实有意思,给他弄得挺想笑的。
古长歌瞧见他这么点儿笑意,问:“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没什么,”叶端把手机揣回去,“走吧姐。”
晚上回去时候老叶正坐沙发上看记录片儿,听门锁滴一声就知道是儿子回来了,毕竟这家里就老叶和小叶俩人。
叶教授往玄关望一眼:“回来了小叶?”
“嗯,刚给长歌送回去。”
老叶点点头,等小叶坐下休息会儿聊了几句。
“儿子,你这个暑假有什么打算?”
快六月了,七月初就放暑假。
叶端想了想:“没什么打算吧,应该还是一个人出去转转。”
他是个摄影爱好者,一放假喜欢带着单反四处走走,拍些东西。
叶遵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喜静,旅游都是自己一个人走,感觉怪孤单的。
“爸爸这个暑假要去外地参加研讨会,参观参观其他学校,估计得走一个多月,你自己可以的吧?”
叶端独立性很强,点头道:“没事儿,您去。”
过会儿他说:“爸,她又给我银行卡打钱了。”
叶教授一怔,继而神色如常:“给你的你就拿着。”
这个“她”就是叶遵的前妻,叶端的生母程灵羽。
叶端眉头皱了皱,要给父亲看银行发来的信息。母亲打来的款他一分没动,都在卡里存着,从高中开始一月一次,攒到大二已经是一笔很不少的钱。
他点开信息调到银行那条,放到父亲面前。
五年差不多六十万,知道他拿到驾照后又送了辆路虎揽胜。
程灵羽本人倒是没出现过,钱打卡里,车钥匙让秘书送来,叶端不接受就打电话长篇大论。
叶端知道她是想补偿自己,可是缺失的母爱是能用钱补回来的吗?
程灵羽一直看不起父亲,他是知道的,这个女人一直认为金钱才是最重要的,重要到为了钱可以放弃对普通人来说重要的一切,比如孩子,比如家。
叶端从小学开始就听父母吵架,母亲嫌弃父亲挣钱无法满足她的需求,说父亲没本事。这种话从三年级听到初二,终于在初三戛然而止,他们离了婚。
“她的钱我一直没动,等毕业以后还给她。”
程灵羽和叶遵离婚后迅速凭着好长相找了金龟婿,嫁入豪门当阔太太,这么多年叶端只知道这些,还有她自己开了个公司,又生了孩子,反正过得特别好。
叶遵瞥了一眼余额数字,慢条斯理的:“还什么,她欠你的。”
叶端没说话,把手机收回来。
家里俩单身汉日子倒也好过,平时都在A大食堂解决,周末轮着做饭,有时候出去吃就不开火,卫生是家政三天过来打扫一次。
叶教授是个很开明的父亲,家庭氛围轻松而愉快,聊天话题也很跳跃,不像父子倒像是忘年交。祖父母都是妙手回春的医生,外公外婆是机关干部,很看重教育。
叶端书香门第里泡大,也正如名字所起、家族所期望的一样,君子端方。
他从小优秀到大,比较慢热,看着不好接近,也不爱笑,给人感觉挺高冷的。再加上那张好看的脸,莫名其妙多了个“冰山男神”的绰号,收到的情书和表白多得要命,追他的人不计其数。
叶端往往视而不见,该干嘛干嘛,整个就一大写的拒绝,但迷弟迷妹依旧很多,一直持续到现在。
不过想追他的最后都被冰山冻得心灰意冷,夹着尾巴走了。
所以新晋校草也是A大最难追的男神top one。
他想起来还没回复张西尧的消息,你来我往是规矩,就回了个信儿。
因为白月光不回消息张西尧一整天都跟丢了魂儿似的,最后喊钱多多上线吃鸡。
他手法还挺犀利,没想到第一把就扑街,大神是个伪装的菜鸡,上来就给他弄死。
再开的时候手机响了下,正在和最后俩幸存者狗着就没顾上看,等又输了后,他叹一口气,说句不打了。
玩游戏就图一乐呵,不乐呵就先不玩儿。
张西尧在电脑桌下一通乱摸,抽出来一条烟拆封,开盒,拿一只塞嘴里咬开爆珠,拿打火机点燃。
他抓起手机,想着估计又是app的推送,看一眼,精神了。
白月光给他回消息了!
激动地点开:
“抱歉没看见,晚上好。”
中规中矩,彬彬有礼,带着礼貌的疏离。
张西尧叼着烟端详了那行字几眼,该怎么回呢?
他想了想,把手机凑近嘴边儿,微微压低声音,说了个“晚安”。
第6章 普通话挺标准的
搞播音的,声音难听等于饭碗给砸地上了,还是碎成渣渣那种。
张大帅作为学校御用主持人,声音肯定是好听的,再加上他有意压低,就特别撩。差不多是姑娘男孩儿都喜欢的那种,耳朵能怀孕了。
而且晚安这俩字儿,其实是有点儿暧昧的。
拼音“wanan”,每个字母停一下,就成了我爱你爱你。
尤其是唇齿间酿出来的,带着温暖湿润的气息,经过电子传播也掩盖不了融于声的那点儿东西。
所以张西尧是故意的,毕竟晚上了,所谓饱暖思那什么嘛。
他有经验,所以除掉招牌痞笑就是这晚安了。
校草玩的一手好篮球,也玩儿的一手好欲擒故纵。
算盘打挺好,一般人估计遭不住。
叶端陪老叶坐了会儿就回房间洗澡看书了,手机亮了几次,是倒扣在桌面上的,因此没能吸引主人的注意力,虽然有时正放着也是一样的待遇。
阅读灯从九点半亮到十一点,翻完尾页叶端拿铅笔在扉页上写了阅读完的日期,五月三十号夜十点五十五分夜读完。
他习惯如此,开始与结束时都会在扉页上用铅笔写日期时间,如果忽略那两行清峻的浅浅铅痕,还会以为是一本新书。
叶端做什么都这样儿,条理分明,认真仔细,也没什么外界因素能干扰他。
他从书桌前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放好,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拿起手机看了眼,回了几条重要的,扔床头关灯睡觉。
那句苏死人的晚安没得到回应。
说晚安的不止张西尧一个,神仙不爱听语音,直接语音转文字了。
哦,晚安。
普通话挺标准的。
叶端没听着那句苏死人的晚安,只有这么个想法。
好嘛,碰一鼻子灰。
等到凌晨一点没等着回信张西尧就睡了,心情不是很美。
发消息那会儿肯定没睡呢,可怎么对爷的拿手好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啧。
他翻了个身,恨恨地闭上眼睛。
……
新的一周。
张西尧自个儿查过金融专业三班的课表,又跟别人打听打听了白月光,得到最多的词是“高冷”。
他细细琢磨了下,觉得追人这事儿不能急。
其实他性子挺急的,但是白月光太他妈冷了,给冻得脑子都木了,燥不起来了。
那就先慢慢接触着吧。
周一没几节课重合,教学楼也是一个东一个西,想制造偶遇就不成了。
张西尧洗漱完睡眼惺忪地随便套了T恤短裤去操场出早功,其他专业要跑操,两拨人都跟看猴儿似的看对方。
突然眼前一亮,个高腿长的白月光简直头顶自带光圈。
叶端塞着耳机听歌,专注着,没注意周围,也没看见正往这边儿来的播音系扛把子。
张西尧跟班长打了招呼就直接插进跑道,并入跑操的人群中,有人认出来他:“张西尧!”
“早上好啊。”附加一个招牌式笑容。
他快跑几步,跟叶端并排:“学长早。”
叶端这才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来,摘下一侧的耳机看张西尧一眼:“早。”
张西尧稍稍靠近了些:“请问鄙人能否有幸预约一下学长这周末的时间?”
敢情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叶端:“真不用。”
张西尧顿时就耷拉一双眼,看着可怜巴巴的,说句好吧,然后又接了一句:“这是你拒绝我第二次了。”
两人一起转了个弯儿,继续跑。
要是不同意估计能天天问一遍,叶端就说:“行,我周六不大方便,周日可以吗?”
行啊,怎么不行,能约出来就是好事儿。
张西尧点头:“好,到时候我找好地方微信联系你。”
叶端说好,眼见张西尧又要跟着他们再跑一圈,看一眼:“你们播音系不是要练声?”
张西尧这才愣过神来,看见点名老师正往播音生聚集地那儿走,赶紧跟白月光道了别,慌慌张张地冲出跑道。
叶端瞧着他的背影远去,觉得这小孩儿实在是有点儿意思。
是好玩儿,不是对他有意思的意思。
他们早操结束得要早些,就往张西尧他们那看了一眼,还没散,跟张某人对上眼,挥了挥手,意思是我走了。
张西尧看见了,也冲他挥挥手,嘴角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