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他还是老老实实说:“因为你太惹眼了。”
卫崇挑了挑眉:“你喜欢我的脸?”
谈愿诚恳点头。
“好变态啊你,写你的作业吧。”
谈愿:“……”
又过了半个小时。
也许是因为无聊,卫崇干脆拿了个抱枕俯下去趴在桌上,懒洋洋地监督他写字。
谈愿又不能专心学习了,烦恼地警告他:“你打扰我了。”
“那就不要偷看我啊,”他捏着谈愿的脸按头转向书本,“好好看书,以后有的是时间偷看。”
“我为什么要偷看你?”
“你光明正大地看也可以,我批准了。”
日。
说得他好像真的是变态。
谈愿化羞愤为动力,飞快写完了今天的作业。
“写完了!”他丢下笔,松了松手腕,“我今天的陪玩任务可以开始了吗?”
卫崇摘了耳机,诧异地看着他:“我没打算让你玩游戏啊。”
“你花钱看我写作业?”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谈愿难以置信:“你居然有这种癖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见他无心学习,卫崇也不强求了,把电脑开了,“玩一把俄罗斯方块还是黄金矿工?”
这人什么时候开始玩益智小游戏了?
谈愿说:“老板让我玩什么我就玩什么。”
“那就玩俄罗斯方块。”卫崇敲定了游戏,把鼠标递给他。
谈愿这个人,学习另说,玩游戏非常认真,往电脑前一坐,眉尖微颦,非常像个大佬。卫崇在一旁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的脸。
谈愿从不掩饰颜狗的本质,但他实际上也很漂亮,一个黑发白肤的小美人,有时候特别傻气。
谈愿专心致志堆方块,卫崇忽然喊了他的名字:“谈愿。”
他分神侧了下脸:“怎么了?”
“你不是直男吧。”
砰——
手一抖,一个方块落在了错误的位置。
他愣住了,静了好几秒才说:“我也不知道。”
“你还是第一次不坚持自己是直男啊。”卫崇眯起眼睛,“什么情况,你也是深柜?”
事实上,一小时之前,他也在这人面前坦诚过性向的迷惘了,还试探性验证了一次。
“是不是深柜我不清楚。”
就算和同性接了吻,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
记得好久之前,他对卫崇的朋友支招,说接吻能判断是否直男,现在他自己试了,又不确定了。
“如果你和我接吻,你会吐吗?”卫崇突然说。
“不会。”他操控着方块落地。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不会?”
卫崇的面孔咫尺之遥。
不知道卫崇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歪着头,噙着有点儿邪性的笑,视线很轻地落在他的嘴唇上。
谈愿不答,心想因为已经试过了。
“我之前就在想,我这么恐同,和你接吻的话会不会恶心,我也觉得不会。”卫崇说。
恐同人格也会受病症影响性取向?
谈愿随口说:“因为你不讨厌我吧。”
“不知道啊。”卫崇往后一仰,倚在椅背上,散漫地回答。
谈愿想了下,转过头问:“你要试试吗?”
卫崇打开烟盒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掀了掀眼皮,凝聚的眸光神色难明,“和我,接吻?”
果然还是恐同啊。
谈愿算是明白了,卫崇的恐同警告是薛定谔的猫,时有时无,全看心情。
“当我没说吧。”他耸肩。
房间陷入古怪的沉默,身上始终缠绕着如有实质的视线。
谈愿想着怕不是快发疯的征兆,又觉得也差不多该走了,于是谨慎告辞:“我回家了,下次再来吧。”
他背过身去,却一下子被擒住了肩膀。
“我没让你走啊。”卫崇拖长了语调,一种漫不经意的语气,手上的力道却完全不是这样。
卫崇拽着他走向房间里侧,谈愿被他抓得疼了,眉头皱了皱。
下一秒,他被推倒在大床上。
手和肩膀被摁住了,谈愿不舒坦地挣了挣,发现体力差距只好作罢。
“干嘛弄成这样啊。”他一脸困惑,“我又不会跑。”
“你刚才不就想逃走吗?”卫崇咬牙俯下身,火冒三丈地看着他,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见他生气,谈愿无奈至极:“那是因为很晚了啊,你知道我家离你这多远吗。”
卫崇神色稍缓。
他说:“我也很在意,为什么幻想和你亲密接触却不恶心……所以亲了再走吧?”
“可以,您请。”谈愿认命地点点头。
卫崇静了一下,盯着他的脸,毫无防备、任他摆弄的少年……他的心速快得不正常了,从前也没有与谁接吻过的经历,其实也就是把嘴唇贴上去这么简单吧,就这样一个动作,他小心又紧张,那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底渐渐清晰。
关于妒忌、暧昧与占有欲。
接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或者几十秒,两人滚烫四目相对,只是一瞬而已,卫崇又俯下身,将脸埋在他脖间,一声不吭。
谈愿心想,经过一天两次同一人的实验,好吧,他确实不是纯直男。
“你什么感觉啊。”卫崇又问。
谈愿如实道:“我觉得……你的舌头可以给樱桃梗打结。”
“?”
“脾气很硬,嘴唇挺软。”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埋在他脖间的脸颊好像更热了,呼吸也是。
谈愿疑惑了:“你是在害羞吗?”
“我没有。”
“那你可以起来吗,你身上好热。”
“借我抱一会儿怎么了?”
“……哦。”
可是卫崇好像起反应了。
谈愿对此欲言又止,鬼知道卫崇的性向到底怎么回事啊。
静了少顷,卫崇忽然直起腰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声音沙哑:“你今晚在这里睡吧。太晚了,回家不安全。明天早上我送你上学。”
他的侧脸面无表情,强行冷静,仿佛刚才抱着谈愿的人不是他。
谈愿也累了,想了想决定答应:“你明早能起来?我七点半就得到教室。”
“可以。”卫崇语气烦躁,“你快点睡。”
谈愿扯了扯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抬头问:“你呢?”
“我出去抽根烟。”说着,卫崇顿了顿,又凑过去在谈愿唇上亲了一下。
☆、第 50 章 朋友
50 朋友
谈愿设了闹钟,保险起见,又比往常的时间调前了十分钟,毕竟他还没坐卫崇的车去上学过,万一卫崇睡晚了呢。
三更半夜,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煎妮:._.睡了吗
谈愿打了个问号。
-你不是去抽烟了吗,这么久还没回来?
煎妮:在外边吹风
谈愿:?
煎妮:我朋友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朋友?
?
咦。
他突然醍醐灌顶——
结合刚刚卫崇的反应,这是我朋友就是我系列啊?!
……煎妮妹妹未免也太有情趣了,朋友马甲字里行间全是“深柜”、“我爱男网友但我不听我不听”。
谈愿有心捉弄他,于是邪恶地回复:你朋友到哪一步了?
煎妮:接吻
谈愿:哦,接下来就是做.爱了呗
煎妮:??????
谈愿:好像有点太快了?
煎妮:我朋友也这么想
谈愿:昂,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可以和同性接吻算不算同性恋啊?
谈愿:毕竟我也没有和女孩子接吻过嘛
煎妮:?
煎妮:你不会是想和女生接吻试试吧?
谈愿: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煎妮:呵
谈愿:我没有比较好的异性朋友
煎妮:………………
谈愿:你有吗
煎妮:wrndy
煎妮:不准亲别人!
谈愿:没有啊,我只和你亲过
煎妮:._.
谈愿:你呢
煎妮:男女都没有,你是第一个
煎妮:所以,不准和女生接吻
谈愿:?凭什么
煎妮:喂
煎妮:你就非得弄清楚你是不是异性恋吗
谈愿:纠结这个的人不是你朋友吗?^^
煎妮:。
煎妮:反正不行
谈愿:唉,好迷惑哦
谈愿:难道只有上床才能分辨我的性向了吗
煎妮:你去看GV得了
谈愿:哦,你电脑里有吗
煎妮:手机里存过,删了
煎妮:明天晚上回家再看,现在骚什么
谈愿:?我哪里骚了
煎妮:……
煎妮:你是挺清纯的
谈愿:你这么夸我,怪不好意思的☆(ゝω·)v
煎妮:。
煎妮:滚去睡觉
谈愿:好的老板m(__ __)m
料想他今晚恐怕睡不着觉,谈愿就产生了愉悦感。男孩子就该坦坦荡荡,又恐同又深柜的可不行。
卫崇和鄢深住的地方似乎只有他和阿姨两个人,早上起床吃饭的时候,谈愿发觉这个阿姨家里多出一个留宿到天亮的人一点反应也无,甚至还客气地做了两人份的早餐。
存在于卫崇和鄢深口中的家人,他还没见过。
说到这里,卫崇的心理评估怎么样了?
“不知道,医生是发给我家里又不是发给我。”对此,卫崇混不在意,“如果有问题,他们会做决定的。”
精神病的话,不应该独居吧,万一哪天突然发疯……
谈愿心想,卫家这个做饭阿姨的薪水一定很高。
六点半,谈愿出门了,天刚亮堂起来,风大,他坐在车里一路打哈欠,时不时瞄几眼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卫崇,侧脸冷隽迷人。
想起昨天那两个吻,他浮想联翩了一阵子。
“到了。”
卫崇停车在路边,一扭头发觉谈愿盯着他的脸发呆,仔细看,视线停在某一处。
他扬了扬眉:“需要来个迟到的早安吻吗?”
“不必了。”谈愿幡然醒悟,“老板对不起。”
卫崇看着他,忽然阴阳怪气:“晚上你又可以和鄢深约会了,是不是很开心?”
“……还行吧。”谈愿谨慎地答复。
又是送命题,可恶。
“跟我在一起开心,还是鄢深?”
“都开心。”他回答得很套路。
“听清楚问题。”
“你们是一个人啊,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谈愿一直试图纠正他的二人论,叹气道,“好了,我快迟到了。”
卫崇嗤笑:“你真是这么想的啊。”
“对啊,我走了。”谈愿下了车。
如此看来,卫崇也好,鄢深也罢,都非常固执。
长期吃药也无法改变他的认知……
可能只有他们切片合一才能认知融合了。
傍晚放学,郑叶与谈愿一齐去了补习机构,奇怪的是这一次鄢深迟到了,推开教室的时候,什么人也没有。
谈愿在教室等了又等,过了十几分钟,人还没到。
他在手机里找到鄢深的号码,发现还在黑名单里,把号码拖出来,但是电话打出去,没有人接听。
没多久,补习机构的工作人员找到他,说是卫崇没来上班,谈愿不明所以。
“具体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的电话没人接。”工作人员如此说道。
好吧。
没有教师的话,这节课也不必上了。与郑叶说了一声,谈愿先回家了。
路上又给鄢深打了电话,仍然没有人接听。
他想了下,又给卫崇发了消息。
一直到晚上,这两个人都杳无音讯。
谈愿睡不着了。
雾都花园……
他也没怎么纠结,掀开被子下床。
时间紧迫,他破天荒地打了的士,抵达目的地快十一点了。路上下了大雨,谈愿没有带伞,他很匆忙地从雨中跑进门厅,在控制台上联系上了12号。
接视讯电话的声音是家里的阿姨。
“他不在,”她平铺直叙地说,“请回吧。”
“他去哪了?”
“不知道。”
“他平常还有哪些去处?”
“不知道。”
线路掐断了。
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
门外大雨倾盆,少顷,也无停止的迹象。谈愿别无他法,走向雨中,在公寓大门下躲雨,天冷得不像话,他一边发抖一边在APP打车。一束光突兀地穿过雨滴,照到他脸上,他眯起眼抬头,看见疾驰而来的黑色汽车。
他没在意。
车辆在他身边停下。
门开了,一个年轻人从车厢走出,拎着一把黑伞。
他的神情很遥远,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隔着一层雨幕看着他。
谈愿分不清这是鄢深还是卫崇,张了张嘴,没叫出来名字。
“我是鄢深,”他垂眼,牵住谈愿的手,“你看不出来了。”
“你们有时候很像。”谈愿说。
谈愿湿漉漉地钻进后车厢,暖气很足,他没那么发抖了,水渍在真皮座位上流淌着,他擦了一把,被鄢深捉住了手指,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件干净毛巾,很仔细地擦拭他身上的雨水,从手臂到脸颊头发,有条不紊,动作不急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