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越的手贴在他后颈,掌心又热又烫,几乎要灼烧起来了。
盛林明显从傅子越的吮吻中感受到他的情难自已,掠夺着、主动着……好像有很多情感想要向他倾诉,却无从开口那样。一股脑地,却倾泻在了这个绵连的吻中。直到盛林快喘不过气,傅子越才放开了他。
盛林脸红脑热,一时间羞得无地自容。
就仿佛之前两个人所有的接吻都只是一种礼仪性的接触,只有刚刚,傅子越那样近乎霸道地吸吮,才让盛林觉得,这真正是一个吻了。
傅子越大梦初醒般,耳朵边际也染了点不好意思的红,他拉着盛林的手,轻声说:“抱歉木木,今天我很高兴,有点失控了……”
盛林抿了下嘴巴,想让他别说抱歉,刚刚那样的吻,他还想要多来一点……可是盛林有点张不开这个口,沉吟须臾,也只是说:“我知道,你今天生日嘛,生日快乐!”
傅子越挨着盛林在床边坐下,眉眼映着柔和的灯光,显得分外温和,“谢谢木木,我今天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实在是太开心了。”
盛林攥着协议的手一紧,下意识藏到身后,挑眉问道:“怎么了?”
傅子越在公司里已经克制了一整天,只是他不好意思在工作人员面前有所表现。回到家,看见盛林这幅情状,心下又暖又软,便彻底绷不住,像是喝了通宵酒,这会儿心旌荡漾,抱着盛林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才回答:“我今天拿到《无生镜探》盖过章的合同了,这个项目彻底定下来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但是特别高兴。”
说完,傅子越又想抓盛林的手来吻。
可他轻轻一牵,盛林却下意识往后躲了下。傅子越这才注意到,盛林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盛林见他目光已经落到协议上,于是慢吞吞拿了出来,“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
傅子越眉眼舒展,也不问是什么,斩钉截铁地就说:“不管是什么,我一定都喜欢。”
盛林故意先道:“我给你买了好多衣服,还有鞋子,手表……一堆有的没的,刚刚让李阿姨放到衣帽间了,你明天再去看就可以。”
傅子越果然对此无动于衷,很平和地说:“谢谢木木,又叫你破费了。”
盛林顿了顿,最后才将协议翻过来,递给傅子越,“但那些不算什么,我还去你老家给你买了一块地。”
傅子越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他有些愣,追问过来:“你……去哪了?你买了什么?”
这回换盛林笑了起来,“去你老家呀!我收购了一个持有商业用地的公司,未来这块地的开发权和使用权就都归你了,你可以看下这份协议,不放心也可以找个律师帮你看看。这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只要你在最后签字,这块地,就是你的了。”
傅子越像是半天回不过神来,接过了协议,却迟迟没有看,而是盯着盛林,眼神里透着不可置信。
盛林眼睛弯弯,扑在了傅子越怀里,邀功般地问:“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傅子越却说不出话了。
他当然知道盛林会在生日的时候送他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是盛林一直以来的路数。送房子,送车子,或是打钱,傅子越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想到之前盛林说过,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好,只有花钱这一个办法。
所以他反复去回忆,那些他以为是拉远两人距离的东西,比如每个月到账的巨款,比如偶尔没有缘由就发给他的红包,比如每次盛林和朋友出去玩,也会给他买两件衣服鞋子回来,或许并不是一种金主地位的强调,或是对他肉·体的嘉奖。
而是盛林“想对他好”,是盛林也对他有一点点超出两人原本关系的“喜欢”。
可这是一块地皮。
傅子越迟缓地翻开协议,看到了最终的收购价格,忍不住心惊胆战。
这甚至比他之前几部戏加起来的片酬还高,是他根本不可能拥有的资产。
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一间民居,一处房产,而是……一个可以钱生钱,利滚利的巨额投资。
盛林怎么能送他这么……傅子越思绪堵住,甚至连如何形容都不知道了。
“木木……”他艰涩地开口,下意识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盛林眨眨眼,权当傅子越在同自己客气,很轻松地说:“哎呀,对你来说贵重,可对我来说不是呀!毕竟也不是平时,今天你过生日嘛,所以我想了很久要送你什么比较有意义。过完元旦的时候我特地去考察过的地方,真的是非常有升值空间我才买下来给你的。你不是说你妈妈还在老家吗?这块地你不要,写在你妈妈名下也可以的。我就是给你个人的私产,你怎么处理都可以,卖掉变现也好。”
傅子越脑袋里还是懵的。
元旦去的?
所以盛林和秦戍一起出去,居然是为了他买这块地吗?
盛林见傅子越不说话,便把协议往他怀里塞了塞,然后伸手按住,嬉皮笑脸道:“反正你心安理得收下就可以,不用想别的,我就是希望你新的一岁发大财,有好多好多钱,然后和我一样每天都很快乐,知道吗?”
说完,盛林直起身,主动在傅子越唇边轻轻一吻。
但盛林不知道,正是这一个吻,让傅子越彻底清醒起来。
所有的情绪好像都顺着盛林的这个轻吻涌进他的心里,傅子越太清楚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名利接近盛林的自己了,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再从盛林身上获取这些不该他得到的东西。
他拿得越多,在盛林身边的地位便越轻。
他没资格表达自己的情感,没立场去探求盛林的心意。
盛林每一笔钱,都是叫他封住自己□□的牢笼,因为他不配。
可傅子越还是希冀,这种关系能有休止的一天,他也可以对盛林说真心话,成为对盛林而言,更重要的人……他已经不甘心了,不甘心只做盛林身边一个被金钱买来的高级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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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要这块地?
如果拿了,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会永远锁在这里?
“木木……”傅子越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他很郑重,“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要。”
这次换盛林愕住了,他立刻反问:“为什么?”
两个人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在医院里争吵那天,僵持着对立。
可只有傅子越知道,那时候的他,并不害怕盛林的离开,甚至不畏惧关系的破裂。他本就一无所有,就算被盛林封杀、雪藏,对他的职业生涯而言,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已经在最糟糕的地方了,能得到一丁点奖赏,都会不再一样。
可今天的他,得到了很多,却在奢求更多。
他怕的不是触怒盛林以后在事业上被报复,他怕的是盛林一怒之下离开,再也不肯回来。
傅子越很小心地斟酌措辞,“木木……其实是我无功不受禄。我知道平时别的钱或者东西对你来说都不值得什么,你送给我,我都收下,也试图对你更好……这样我们是有来有往的,我们的关系是……是利益交换。但这个太……太超出我能承受的价值了,我不能拥有。我要真的拿走了,就一辈子还不清你了。”
盛林定定地望着傅子越,被他这句话吓得茫然起来。
什么叫一辈子还不清?傅子越想还给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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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林一下子最近的很多事情,想到傅子越拒绝他在项目上的帮忙,又想到他凭自己的能力顺利拿到了角色,盛林知道那是很好很好的戏,傅子越如今已经算是红起来了……所以他真的不再需要自己了吗?
傅子越说怕一辈子还不清,难道他现在对自己的好,就是为了还清这些,然后和他分开吗?
盛林登时恐慌起来。
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无法满足傅子越的野心,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是因为这块地吗?傅子越被他逼得要摊牌了?
盛林心中浮起无数的疑惑与忐忑,紧张的眼眶都红了,“所以你……你不要这个地吗?”
傅子越当然看出了盛林情绪迅速起伏,他以为盛林只是恼怒,便愈加放低身段,生怕像上次那样把人气走。“我不要这块地,但是我很感谢你,木木……不是因为地不好,也不是你做的不对,只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和我自己,还不能接受你这么厚重的馈赠。”
他这么说,盛林便愈加误会。
这一整晚的等待,几天来思前想后的忧虑,自以为坦然和遥远的结局,却比想象中来得要太早,也太快。
盛林望着傅子越,又难过,又无助,知道自己一定留不住对方了。
傅子越本就是一个陷在泥淖里的鹏鸟,如今他脱泥而出,只要震一震翅,就能扶摇而上,乘云而去。他是大明星,是天上最该熠熠发光的那一颗。
盛林何德何能,可以永远地拥有他呢?
盛林情绪彻底失控,没绷住,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他泪眼朦胧望着傅子越,崩溃地哭道:“我就知道你要走了,我就知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送你这么贵的东西,你不肯留下来了是不是……以后我们都不能在一起了是不是……”
第62章
盛林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奔流不止,不过须臾,便满面湿漉。傅子越第一次见盛林这样哭,条件反射地将人抱住,盛林扑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甚至微微发颤,紧紧地揪住傅子越的衣服,仿佛这是两人最后一次拥抱。
傅子越轻拍盛林的脊背,脸色有些僵,可内心却陷入前所未有的狂喜。
……盛林为什么这么怕他离开?为什么会为他这样嚎啕大哭?
难道盛林对他,也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傅子越只觉自己心跳加速,所有的情绪都堆叠起来,一股冲动在他内心疯狂鼓噪。
“木木,木木……”傅子越轻声贴着盛林的耳边唤,盛林擦着眼泪抬头看他,可眼泪却越擦越多,泡在泪珠里的瞳仁清清亮亮,积攒的却是不舍与难过。
说出一切的念头像是被疯狂吹满的气球,就在爆炸的边缘滚动。他用指腹小心地触碰了一下盛林的脸,“木木,别哭,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盛林根本不信,哭得像是岔了气,泪水汹涌,但手还搂着傅子越的脖子,舍不得撒开,好像一松手傅子越就真的会走了似的,“你接了戏了,也不需要我了,我送你的地你也不要……你就是要走了,明明william他们说只要一直给你钱你就不会离开我啊,为什么……嗝……为什么你不要……”
傅子越顿了顿,任凭欲望占领大脑,指使他的身体先理智一步做出了行动。他低头吮住了盛林的唇,把盛林接下来的话统统封进了两人唇舌间。
盛林被动地接受了一会傅子越的吻,兴许是想到两人接吻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便忽然凶猛起来,像个刚刚学会打架的雏兽,张牙舞爪地展开花架式,不顾一切地反扑傅子越,想要争夺两人之间的主动权。盛林主动舔舐着傅子越的舌尖,一点点推抵傅子越的占有。两人勾缠之间,傅子越心中更是怦动,他双臂收紧,将盛林完全锁在自己怀里,打开全部,任由对方来掠夺他的氧气与自由。
在这个毫无攻击力的小动物面前,傅子越选择束手就擒、缴械投降。
盛林没想到傅子越如此配合,以为对方已经没了激情,只是任他快活。盛林一瞬间得到了全部,却顿感索然无味,失了兴致。他眼泪下意识流下来,淌进这个吻里,一时变得酸涩不堪。
他绝望地推开傅子越,哑着嗓子低吼:“你为什么不能要我的地……如果你不是要和我分开,为什么不要我送你的东西……”
傅子越仿佛听见自己心里的那根弦在这样委屈的哭声里终于崩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因为我喜欢你。”
盛林闻言一愣。
傅子越抓住盛林松开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又重复了一遍,“木木,我喜欢你。”
盛林定定地望着傅子越,目光显得有些失焦的茫然,“你什么意思?”
傅子越刚刚全凭一腔冲动,把隐忍已久的话不管不顾地说出了口,此刻被盛林追问,才终于回归冷静,一时又有些后怕。
他贸然表白,只是因为被盛林的眼泪打动。他想让他别再哭了,又希望能让对方放下心来。自己从没想过离开,更舍不得辜负他的心意。只是因为喜欢,不想让这个畸形的天平,歪斜得更加严重,难以挽回。
此刻,傅子越还握着盛林的手,低头间轻轻摩挲,掩饰着自己的忐忑,“我就是话里的意思,木木,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离开你。我没有想过要走,甚至想一直……一直陪你下去。如果你嫌我烦,觉得我讨厌了,随时可以让我离开。但只要你不说,木木,我就在这里,永远不离开你。”
盛林闻言愣了下,一直像自来水一样往外流的眼泪也止住了,“……所以是我误会了吗?你……你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只是不喜欢这块地?”
“我没有不喜欢,是我不能要。”傅子越心底温柔,用指腹擦着盛林眼角的泪痕,“有没有这块地,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木木,我知道你待我好,以后我也会待你更好,但这已经和金钱无关了。”
盛林眨了眨眼,忽然握住了傅子越的手腕,“没关系,你喜不喜欢这块地,我还是可以继续给你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