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遗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那就换个办法吧。”
林匪石可能是脑子锈了,居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盯着他呆呆地问:“……还有其他办法吗?”
江裴遗无声凝视他片刻,然后单膝跪到床上,弯下腰含住了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J、唐安、台桑的一个地雷
感谢李于的三个雷,感谢归途的火箭炮!
谢谢大家!!!【另外因为霸王票是我手动整理的如果不小心有遗漏的话可以微博戳我哦
第131章 终章(上)
林匪石被他这样吻上来,心里竟是一惊,下意识地就往后躲——然后才反应过来江裴遗也感染过黑宴了,根本不怕跟他唾液交换,于是又近乎贪婪地贴过去,牙齿轻轻咬住他的嘴唇,再缱绻挑住他的舌尖。
他们似乎真的很久没有接吻过了,对比其他如胶似漆的小情侣,这两个人的生活完全可以用“清汤寡水”来形容,他们经常连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在离乱硝烟中接吻是很奢侈的事了。
“——这个办法不错,”林匪石最后在他的唇上恋恋不舍地掠了一下,忍不住低笑道:“以后每天都让我舔一舔,就当是吸收你的□□了,好不好?”
江裴遗嫌弃地皱了皱眉,点了一下鼻尖,说:“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恶心?”
林匪石:“嘤。”
明明就很正直,根本没有想歪。
然后他又心疼起来,抬手很轻很轻地捧着江裴遗的脸,低声说:“你多吃一点补血的东西,瘦了这么多,我看着好心疼。”
江裴遗不自在地低了一下头,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雪白的耳朵尖儿有些发红。
在病床上坚持不懈打了半个月的营养针,林匪石终于被允许自己进食了,不过由于身体原因,忌口的东西很多,海鲜、麻的、辣的、烧烤、各种垃圾食品统统都不能吃,所有能产生快乐的小零食都被打了鲜红的叉号,林匪石现在每天的饮食日常就是瘦肉和小白菜,简直痛不欲生。
林匪石在江队的死亡凝视下艰难咽下去最后一口小白菜,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再吃两天我就变成白菜成精了。”
江裴遗伸手摸摸他的皮肤,这时候触感已经滑腻多了,肤色也变白了不少,他轻声说:“再忍几天吧,应该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林匪石海獭似的用手心搓了搓脸,道:“到时候我就连夜出院,刑满释放再也不回来了。”
江裴遗起身收拾桌子,顺口不经意问:“出院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林匪石认真想了想,说:“想和你共余年。”
江裴遗:“………”他停下来,转过头去默不作声地看着林匪石。
林匪石摊手道:“感觉我的前半生太辉煌,后半生没有其他人生理想了,只想跟喜欢的人白头偕老,应该不过分吧?”
江裴遗感觉这人脸皮实在是“天高地厚”,但又确实没办法否认,很少有相同年龄的人能够站到林匪石现在的位置,甚至有些警察终其一生都不能达到林匪石这十年来的成就。
林匪石慢慢悠悠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江裴遗怔了怔,小声地说:“……跟屁虫。”
林匪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又怎么了?”
江裴遗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郭启明身后带着两个人来了,他推开病房的门,说:“林匪石,你看谁来了?”
林匪石“嗯?”一声抬起头,然后猛地挺直了腰背,动了动嘴唇:“爸,妈。”
江裴遗也从他身边站起来,看着门口两个中年男女,礼貌温声道:“伯父、伯母。”
林匪石的母亲热泪盈眶地慢慢走到病床边,凝视着他轻声问:“阿流,你还好吗?”
林匪石——周流将手臂伸给她看,安慰温柔说:“我已经好多了,早就脱离危险期了,妈妈你别担心。”
周父没有说什么,只是感激地对江裴遗点了一下头。
郭启明单手插着腰道:“今年的省级评优名额给你送到公安部去了,估计两个月就能出结果,不过最后有没有你还不一定,别抱太大希望。”
——省级往上是国家级个人荣誉称号,那就是全国一级英模、二级英模的级别了,不过因为林匪石现在还活着,不是光荣牺牲的“烈士”,想获得这个荣誉没那么容易。
如果当时林匪石不幸死在黑宴的魔爪之下,那么以他“生平过往”,起码是二级英模打底的,国家在授予荣誉称号的时候,会优先考虑那些再也不能回到人间的烈士英灵。
目前全国范围内还能喘气的一二级英模加起来没超过二百个,是千万分之一的存在,走在路上堪比国宝大熊猫,林匪石感觉他是没有那个资格的,而且他跟其他同事也不太一样,对这种高高在上的荣誉称号其实并不在意。
他只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漂亮花瓶。
周母轻轻握着林匪石的手,试探着问:“你上次回家说……这是最后一次行动了,是真的吗?”
林匪石点头道:“嗯,以后不做卧底了,不想让你们跟着我提心吊胆,但是应该还会在公安体制内工作,具体怎么样听裴遗的安排吧。”
周母是不知道江裴遗给林匪石输血这件事的,没有任何人告诉这两个老人,她只当江裴遗是不离不弃守在林匪石的身边,这俩孩子已经“私定终身”了,于是语重心长地问:“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林匪石:“………”
江裴遗:“………”
周母又道:“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裴遗也三十多了吧?早点安定下来,周流这孩子总是不让我们省心。”
江裴遗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被“催婚”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用目光不停在林匪石身上戳戳戳。
林匪石干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这个等出院再说吧,母上大人。”
周母道:“到时候把名字改回来,还是要姓周的,周流这个名字是你爷爷起的,那时候我们周家正是处在困境的时候,这个‘流’字有‘逆流而上’之意,希望你能一路向前走,唉,我倒是你能顺流而下,什么心都不用操了。”
林匪石内疚地说:“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我担心了。”
周母道:“以后你平安就好了。”
郭启明在一旁感叹:“匪石啊,你的命可不是一般的硬,阎王爷三番五次地叫你都叫不走,当时烈士陵园的墓地都给你准备好了,硬是没用上。”
林匪石无声笑了起来:“有裴遗给我保驾护航,黑白无常哪敢带我走。”
林匪石的父母都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衣服行李什么的都还放在车里,两个人在医院呆了两个多钟头,就先回宾馆收拾行李了,说下午再来——等他们都走了,林匪石刻意压低声音暧昧道:“哥哥,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江裴遗看他一眼,不冷不淡道:“自己收拾嫁妆过来吧。”
林匪石想了想,道:“嗯……以后你打算去哪里?”
江裴遗垂眼道:“我不清楚省厅会把我安排到哪儿,或许还是回重光市吧,如果可以调岗的话,就去你父母的城市,你跟他们分别那么久,以后多陪在家人身边吧。”
——江裴遗永远那样设身处地、细致入微,以他特有的举世温柔对待爱人,林匪石忍不住贴在他身上:“我的嫁妆马上就收拾好了!”
江裴遗的唇角往上勾了勾。
又过了一个月,林匪石得到了出院许可,他的身体基本上完全恢复了,从皮肤上看不出与常人的任何差别,甚至从前因为烧伤而产生的伤痕都不见了,新长出来的皮肤白玉似的,白皙而光滑——确实担得起“完美无瑕”四个字了。
出院之后,林匪石跟江裴遗乘车离开当地,去见了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省厅审讯室。
天明身上带着手铐脚铐,被两个刑警押到了铁椅上。
那刑警意味深长地微笑道:“一会儿有个人过来看你,不要太惊讶。”
天明嗤笑了一声,没理会他的装神弄鬼。
——当林匪石手脚健全地推门而入,风度翩翩对他颔首一笑,天明神色巨变,眼里出现难以置信的神色,瞳孔瞬间收紧!
林匪石则双手勾在背后,一下一下踮着脚尖,神气活现地在天明眼前走了一圈,然后往他眼前一凑,微微一笑:“想不到吧?在时隔半年,还能见到我活着出现在你面前。”
天明气定神闲的模样碎了一地,死死地盯着林匪石,仿佛要把他身上烫出几个窟窿,几乎失声道:“怎么可能?!——”
林匪石无动于衷地跟天明对视,画在脸上的微笑逐渐淡去了,他没有说话——他不想告诉天明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想让天明知道江裴遗都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这个人渣不配知道。
林匪石盯着他一字一句轻声说:“我这次来,只想对你说一句话,你的黑宴不是战无不胜的,总有一种更为无坚不摧的羁绊可以击败它们……天明,你输的一败涂地。”
天明脸色涨红:“不可能!”
他甚至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看这个林匪石是不是“冒牌货”,但是被旁边两个刑警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林匪石目光冰冷地看了他片刻,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天明在他身后不甘心地剧烈挣扎:“等等!你说清楚——”
林匪石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事,亲人病危了,来晚了抱歉。
感谢暮暮,K&J的地雷谢谢
感谢收藏订阅留言,明天也会晚,但一定会更
第132章 终章 (中)
林匪石走出公安局,迎着烈日朝阳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打开副驾驶的门:“我回来了。”
江裴遗转眼看他:“这么快?”
“没有说几句话,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林匪石伸了个懒腰,那一截修长手臂在日光照耀之下白的反光,他用一点蔫坏的语气道:“我就是不想看他心安理得的模样,最好搅合地他人生最后一段时间鸡犬不宁……啧,我可真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
——林匪石心疼江裴遗为他吃了那么多苦,不想让罪魁祸首好过,以天明的性格,看到他还好端端地活着,估计要在拘留所里辗转反侧想破脑袋,到死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匪石现在浑身都舒服了,靠在软椅上放松地说:“亲爱的,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领导那边怎么说?”
“省里让我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等沙洲那些人的法院判决下来之后,去留再由我自己决定。至于你么,”江裴遗轻轻眯起眼睛,“就算你每天都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国家给你的补助也够你逍遥自在一辈子了。”
林匪石鼓了一下脸腮,说:“不是都说了以后都跟着你啦。”
江裴遗缓缓发动起车子,不徐不疾道:“我是这样打算的,这段时间回重光市把交接工作做完,等沙洲的案子全部尘埃落定,就去你父母的城市,这样你跟家里人联系也方便一些。”
林匪石胸无大志:“我都听你的。”
江裴遗匀速开着车,眼睛余光快速扫过外面花红柳绿的街道,忽然问:“要吃冰淇淋吗?”
林匪石:“!”他散架了似的脊梁骨一下就直起来了,一双桃花眼“blingbling”地冒光。
江裴遗手下方向盘打了个弯,将车调头回去,停在冰淇淋店门口,打开车门下车,道:“在车里等我吧。”
门口风铃叮叮当当响,店员微笑得体声音甜美:“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一个原味冰淇淋,”江裴遗轻车熟路地说:“加山核桃、黑糖和奥利奥碎。”
“好的。”店员转身按照要求给他做了一个豪华冰淇淋套餐,递到江裴遗面前,“一共十二元,扫码支付即可,您慢走。”
江裴遗拿着冰淇淋回到车里,“吃吧。”
林匪石伸手接过来,舔掉了最上面的尖角,好像得到了小鱼干的慵懒大猫,心满意足地在车座上躺成了一张饼。
他似乎一直很容易满足,实现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愿,就可以让他开心许久,并不是很难养活的人。
第三天晚上,他们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重光市,回到了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家,林匪石扣着江裴遗的五指,像从前很多次那样,跟他一起走在小区的路上,灯光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他们两个人像是从黑暗两端生长而出的花,各自在深渊中踽踽独行,又于人世间相遇,命中注定的藤蔓交颈缠绕,为彼此绽放,从此枯荣再不分,一共瑰丽绚烂、一共繁花似锦。
“来,”回到家里,林匪石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豪迈道,“让我抱抱。”
江裴遗犹豫不决地看着林匪石细瘦的腿,好似在看着一根嘎嘣脆的火柴棍,怀疑他那小身子骨可能但不住一百多斤的重量。
“算了,”半晌,他还是没敢坐上去,在林匪石腿上按了一下,“你这个……”
这时候林匪石忽地伸手一捞,直接把人拉到了怀里,江裴遗一时不防,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跟他撞了一个满怀。
林匪石把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低声说:“裴遗,等我以后七老八十的时候,身体可能确实就不行了,那么唯一剩下的一点力量就是每天拥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