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就和所有小伙伴格格不入,虽然身处一个圈子,却明显的和他们不同,而且他从来没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总是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像个隐形人一样看着自己,从不搭理别人。
幼儿园是这样,小学是这样,初中也是这样。
高中似乎也没有改变,虽然中间有两年多的空白,但重新在一起后,尤涟也没听过宫鹤跟谁叙旧、打电话,他没跟自己提起过任何人,也没见跟谁约了出去玩。
就好像他的生活圈从始至终只有自己踏入过,其他再无旁人。
这个旁人,甚至包括他的亲人。
上课铃响起,傅欢说嗨了还不想停,但苦于上课时间到了,只能瘪瘪嘴坐了回去。
尤涟单手托腮,目光扫过身旁冒冷气的某人,心下更加疑惑。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中午吃饭时,尤涟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他不怎么能藏事,有问题必须提出来,否则就难受。
宫鹤正在用开水烫碗筷,闻言回道:“喜欢你的全部。”
尤涟说:“有点敷衍。”
宫鹤把碗筷放到尤涟身前的桌上:“没有敷衍。”
“那你具体点。”
“具体点也还是你。”
尤涟拧眉:“我认真的,你别光说那些好听的。”
宫鹤反问:“那你喜欢我什么?具体点。”
尤涟信手拈来,直接掰着指头数:“长得好,身材好,成绩好,性格好,最重要的是对我特别好,天下第一好的那种好。好,我说完了,换你!”他巴巴地看着宫鹤。
宫鹤夹了一筷子菜到尤涟碗里,沉思一瞬道:“不记得了。”
尤涟蹙眉:“啊?”
宫鹤神色不变,给尤涟夹完菜又拿了只新的碗给他盛汤:“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过去太久,你现在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
尤涟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这个答案又甜又叫人懵圈。
他想了想,又问:“小时候喜欢不代表长大也喜欢啊,总得有什么地方吸引你吧?”
宫鹤摇头:“没印象了。”
他放下碗,看着尤涟的眼睛,“我只记得我喜欢你,从小喜欢到大,已经习惯了。”
尤涟轻啊了声。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宫鹤冲又他笑了笑:“这个答案可以吗?”
尤涟眨眨眼,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
不是可以,而是非常可以,简直完美地戳中了他的心坎。
尤涟努力保持冷静:“你太会说了。”
宫鹤轻轻摇头,语气平淡却认真:“不是说说,是真的很喜欢你,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喜欢。”
强行维持的冷静烟消云散,尤涟的内心无声呐喊。
要不是在学校,他真的很想跑出去冲着天空叫两声!他后悔了,太后悔了,要是早几年对宫鹤好,是不是就能早快乐好几年?
之前他只觉得宫鹤对自己很宠,但这一刻尤涟觉得他是真的懂自己。
宫鹤知道他缺什么,知道他要什么,并且毫不吝啬地给予他,告诉他。还有什么比成为一个人的习惯更令人开心的吗?
对尤涟来说没有。
他太喜欢这种被接纳、被惦念的感觉,让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不再漂浮,不再游离,有了落脚点,有了归来处。
尤涟深呼吸一下,倏地揽住宫鹤的脖颈,用力吻上他的嘴唇。
爱意在这一刻勃发,充斥整个胸腔,心脏如擂鼓般狂跳。
他要宫鹤越来越喜欢自己,他要在宫鹤的心上扎根,他不止要成为宫鹤的习惯,还要让宫鹤永远离不开自己。
甚至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冒出——
他如果是一个Omega多好?那样的话就能给宫鹤生孩子。
他想和宫鹤永远绑在一起。
不计代价,不计后果。
嘴唇被粗鲁的吻技弄得发疼,隐隐尝到一丝腥甜,然而宫鹤一声不吭,不仅更加用力地抱住尤涟,还热切地回应着尤涟毫无技巧的吻。
小包厢的门被打开,端着菜的老板呆在门口。
宫鹤按住尤涟的后脑勺,热吻的同时眼眸锐利地扫过门口,直到老板知趣地退开,门重新关上,他才又闭上眼。
待到唇瓣分开,尤涟气喘吁吁。
不知什么时候他坐到了宫鹤腿上,整个人趴在宫鹤胸口,衣服被揉乱,唇角和眼尾是如出一撤的嫣红。
他眼睛亮亮的,里面像是蕴着光:“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他问。
宫鹤低头,目光落在尤涟红润的唇上:“在想什么?”
“在想孩子。”
尤涟弯起眼,没了往日谈起孩子时的逃避和瑟缩,反而主动说,“你不是想要吗?只要你能让我怀上,我就给你生。”
第43章
“生孩子”三字一说出口,仿佛打开了某种禁制。
像往燃烧的火堆上泼汽油,又像猛然打开蓄水池的闸门,矜持、羞耻的线被冲破,他们毫无顾忌地校园里放肆热恋。
曾经用来搪塞宫鹤的借口,现在也变成了现实。
他们追求着隐秘的刺激,在人群中交换视线,在排队时悄悄牵手,在厕所的隔间、在八楼的阁楼、在食堂二楼的小包间,交换炙热的呼吸,交换滚烫的体温。
他们像是一同患上了肌肤饥渴症,必须时不时地触碰对方。
尤涟也越来越沉溺于宫鹤的信息素,他的气味令他上瘾,轻嗅不够,浅尝也不够,于是渐渐的,在宫鹤的教导下他渐渐学会了如何汲取更多的信息素。
甚至克服了羞赧,不再拒绝信息素在身体里滞留。
尤涟想,这大概就是爱情。
叫人昏头,叫人晕眩,叫人愿意倾尽所有,又愿意抛开一切。
他仰头看着篮球场上轻松一跃,便把篮球扣入框中的宫鹤,心里盘旋多日的念头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他要选宫鹤。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都义无反顾。
十八岁的少年,狂妄得无所顾忌。
天是他的,地是他的,整个世界都在脚下,唯有爱情占据最高。
“宫鹤打球好帅啊啊啊啊!我疯狂鸡叫!!”
“以前他从来不出来打球的!天上下红雨了吗?!”
“我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我可以这句话我已经快说烂了!”
“啊,甚至想坐在他身上动。”
“铁做的笼子也关不住你这只水做的鸡!”
尤涟噗嗤笑了出来。
周围尖叫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几个女生偷瞄着尤涟,双手捂住羞红的脸。
今天这场篮球赛是一班内部组织的,因为全场Alpha,对抗性和可看度都非常高,因此其他上体育课的班级干脆老师同学一块过来围观。
毕竟高中的校园,难得有一些热闹的事情。
宫鹤本来是不参加的,但因为尤涟想看他打,所以就上了。
尤涟从来没有见过宫鹤打篮球的模样,而且由于是室内球场,比赛的又都是体质强悍的Alpha,所以他们全都换了篮球服。
无袖的宽大T恤和宽松的运动短裤遮不住健美有力的四肢,半蹲、起跳时小腿肌肉鼓起,充满着爆发力,布料也渐渐被汗水沾湿,由正红色变成深红色,隐约地勾勒出腰腹和脊背线条。
不光如此,还有……
“我天我天!那背上是抓痕吗?好多条啊!”
“背上是有点红,应该是刚刚对抗的时候撞到的吧……哎我草!姐妹你是列文虎克吗?真的有诶!”
“我又想鸡叫了QAQ”
“能把背挠破那人应该是长指甲吧,淦!到底是哪个小妖精?!”
那个小妖精就坐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一边偷听说话,一边低头看自己的指甲。
指甲其实并不长,前两天刚修过。
至于为什么会在宫鹤背上留下那么多痕迹,主要原因还是在宫鹤,而且尤涟发现自己在宫鹤身上留下的印记越深,他反而越兴奋。
球场上,宫鹤跨半场投进一记三分,全场掌声雷动!
他随意撩起衣服下摆擦了下汗,在尖叫声中扫向场边某个方向,接着眸色一沉,脸上也笑意全失。
坐在尤涟旁边的傅欢有幸目睹全程:“……”
她侧头看了眼尤涟,忽然庆幸他是个Omega,否则肯定难逃宫鹤毒打。也是没想到,他们俩已经到了互相看一眼都能瞬间黑脸的地步。
尤涟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抬起头却对上了傅欢的眼睛:“嗯?有事吗?”
傅欢摇摇头:“没有。”
“好吧。”尤涟抬起头,重新把目光放回球场。
-
晚上,他和宫鹤又是一起回家。
从前天开始,宫鹤给司机换了辆车,后座更加宽敞的同时,驾驶座和后排之间多了一层密封的挡板。
和往常一样,他们一上车就开始接吻。
像疲惫一天后互相给予慰藉,不带情欲,是舒适又绵长的吻。
“我要打一个电话。”两人分开,尤涟开口道。
宫鹤问:“给谁?”
“尤灿。”
尤涟拿出手机冲他晃晃,“猜猜我要跟他说什么。”
宫鹤眸光微动,镇定道:“遗嘱的事?”
尤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直接当着宫鹤的面拨通了尤灿的电话。电话一通,他便率先出声道:“哥,我做好决定了。”
在看不见的阴影里,宫鹤的手用力攥紧。
他的呼吸放得极轻,面无异色,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尤涟开口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被狠狠地吊起。
尤涟侧过脸,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柔和的月光,也映着宫鹤脸。他说,“我还是想跟宫鹤住一起。”
下一秒,心重归原处。
宫鹤不着痕迹地舒了下气,他勾起唇,故作疑惑:“什么跟我住?”
尤涟冲他笑着对电话里道:“是啊,他在我旁边。”
忽然,尤涟顿了下,诧异道,“什么?”
宫鹤眼皮一跳。
“哦……我知道了,我想想,好,好,我知道了,嗯,拜拜。”尤涟挂断电话后仍拧着眉。
宫鹤问:“怎么了?”
尤涟说:“我哥跟我说明天尤家家宴,时间是晚上七点,我也得过去。”
说完又低着头翻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果然有詹雅婕和尤弋的电话,还有尤弋发来的家宴消息,只是因为他刻意忽略,所以没注意到。
宫鹤又道:“能不去吗?”
尤涟摇摇头:“好像不太能。”
而且他听尤灿话里的意思,这场家宴根本就是詹雅婕特意为他准备的,一点不像家宴,反倒像鸿门宴。想到这,他对宫鹤道,“你能去吗?你是我未婚夫,应该也能参加吧?”
宫鹤想了想,问:“尤灿怎么说?”
尤涟摸了摸耳朵:“他让我小心点。”
这话说出口都尴尬,没想到现在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都要小心彼此,还挺叫人唏嘘的。
宫鹤说:“我陪你去。”
“那我们明天晚自习请假?”
“你忘了?明天礼拜六,考完试就能走。”
宫鹤上下打量尤涟,“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穿正式一点。”
“正式的衣服我衣柜里有。”
“我没给你买过。”
“行行行,你买给我穿。”尤涟乐了,凝重和担忧瞬间消失,他换了个姿势枕在宫鹤腿上。
伸长手,柔软的指腹摸上宫鹤的下巴,细细摩挲,然后又往下滑,指尖点上凸出的喉结,喉结滚动,他的手就也跟着动。
尤涟问:“明天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见家长了,你紧张吗?”
宫鹤反问:“你紧张吗?”
尤涟摇摇头:“刚开始有点,但是你说你也去我就不紧张了。”
有队友了就是不一样,腰杆都挺直了,“他们要是敢针对我,我就躲你背后!”
“不用躲。”
宫鹤看着尤涟说,“你不用怕他们,也不用怕任何人。”
尤涟嘶了声,笑着道:“肉麻,但好听。”
他摸上宫鹤的嘴唇,“你这张嘴怎么这么会说?说的还都是我爱听的,真的绝了。”顿了顿,“接吻也绝了。”
说完,他勾住宫鹤的脖子,仰起头再度把唇印在宫鹤唇上。
只要跟宫鹤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原本令尤涟排斥的尤宅暗斗,有了宫鹤陪伴,也变得无所谓起来,再也不能影响他的心情。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考完试,他们没有去逛商场,而是回到暖春门庭,像打卡一般,接着昨天,在家里的每个房间留下痕迹。
今天轮到的打卡点是客厅。
大门锁着,但窗帘是拉开的,下午四点半太阳还未西沉,外面霞光漫天,火一般的红透过玻璃,照在宽阔的沙发上,把交叠的人影也染成深深的橘红色。
他们完全不像晚上要去赴一场鸿门宴,紧张和忐忑也在他们的脸上找不到分毫。
甚至直到坐上车,并且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尤涟纠结的点也不是近在眼前的家宴,而是宫鹤这个混蛋太过分,居然用生孩子的借口又一次不给他清理干净。
尤涟难受地抱着肚子,好看的眉头拧得紧紧的,玉似的脸上薄红未褪,嘴唇红润发肿,一看就知道刚被狠狠地采撷过。
他今天穿了身丝绒质地的黑色西装,款型修身,面料上绣有暗纹,是宫鹤昨晚连夜让人改出来的——用他穿过的西装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