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回去再庆吧。”
他突然不想待在明市了。哪怕只多一顿饭的功夫,“明天有一天休息时间,回宿舍喝到天亮尽尽兴。后面两周的行程可再没有空隙了。”
“也行。”
一群人只要在一起热闹就ok,具体的地点他们并不在意。
周舟把纪老师送的花拿了超大的礼物盒小心地封装起来,一起带离明市。回到宿舍点了餐,大家都在客厅里热闹,祁燃把盒子搬回了卧室,靠墙放在地板上。
就这样将要离开房间时,又向后倒了几步回来。他蹲在盒子前,拆开胶带,打开盖子小心地将花束拿出来。
那张手写的小卡片在运输中被颠簸得掉落,祁燃顺手拿下来放到一旁,盘腿坐在地板上看了会儿花。
花朵依旧生机盎然,娇艳得可可爱爱。
但他更希望的是,在这样的时刻里,纪寒景也能在场。
“……纪冬冬。”
他伸出手,摸了摸柔嫩的花瓣。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老是鸽我。”
聚餐开始时林秋名过来叫他,站房间门口就看见他坐地上跟花聊天,一挑眉,“呦,队长,跟纪老师谈心呐?”
“……”
“行啦。好吃好喝都上桌了,就位了就位了。”
“哦。”祁燃吸吸鼻子,“就来。”
这天晚上大家都开心,闹哄哄地玩各种酒桌游戏。到家就已经是午夜了,喝到两点钟都还在断断续续地往杯子里添。看那样子是有些喝到天亮的气势。
岑意酒量不行,也对这种饮料不感兴趣,单喝了果汁,在旁边围观看一乐呵。等喝得差不多,大家三三两两找地方醒酒的时候,他在沙发上跟祁燃聊天。
伴随着林秋名和尤奇互相搀扶着在卫生间抱着马桶轮流吐的背景声。他问,“燃燃,你今晚为什么不开心?”
祁燃已经被喝倒一波了。每次聚餐,作为队长他总是被群起围攻轮番灌酒的首选对象。这时短暂地打盹儿醒来,脑子还不太清明。听见这句却意外的语气果断,自我保护般否认:“我没有不开心。”
岑意点点头,“是因为冬冬哥没有来吗?”
“……”
祁燃揉了揉头发,罕见的有点烦躁,“干嘛提他啊。他都不在这。”
那就真的是因为他没有来才这样的。
岑意认识他久,许多小习惯彼此熟悉,看他喝酒就能察觉出不同。他不是贪量的人,一般被灌酒都会想办法拖延或把危机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但今晚有一杯是一杯来者不拒。喝了不少,也没见笑。
岑意从最开始就在围观,一直没太插手。主要是怕自己画蛇添足,想让他们自由发展。
可当下却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便不经意般点他一句,“你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祁燃脱口而出,“我当然喜——”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岑意歪了下头,“为什么不说?”
祁燃抿紧了嘴唇。心底里情绪翻滚异常,存在感强烈。最终却只说,“我是很喜欢他。就像我也很喜欢你们一样。”
岑意扑哧笑了,“一点也不像啊好不好。”
“哪里不像……”
“燃燃。”
岑意认真地打断道,“跟我说心里话吧。你就从没有想过,谈个恋爱吗?”
“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祁燃的回答依旧和从前被他问起时一样。只是语气酸涩得过分,“认识这么久,你见过我跟谁有过谈恋爱的念头吗?我根本就没法跟人谈恋爱的。”
“冬冬哥和别人不一样吧。戏里你们俩不是就谈得挺好么。”
“可那是戏啊,也早就已经结束了。我们说好要长长久久地做好朋友。”
“……”
他语气执拗。不知道是为了说服别人,还是为了瞒过自己,“我对他好,是把他当朋友。”
岑意叹了口气。寥寥几句便听出症结所在。
他害怕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终于写到这段了hohohoho
下一章挺重要
明天目测会很粗长
大家晚安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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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祁燃不愿意承认。
他甚至很难意识到自己在逃避。他从来都不往这个方向想,好像只要不去想它,被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担忧就不存在。
那些顾虑和忌惮,他自己不愿意触及,更不想被别人发现。连最要好的朋友都很难与之倾诉。
“你别跟他乱说话啊。”
甚而他郑重地嘱咐岑意,“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又不图什么。当朋友就很开心了——”
话还没说完,他肩膀传来沉闷的疼痛。没有反应的空档,眨眼间便转移到了心脏,骤然紧缩的窒息感让人喘不上气。
他难受地揪紧了胸前的衣料,那闷痛却又错觉般转瞬即逝。再难捕捉。像是有什么感觉被身体自动阻碍了。无法触及却又真实存在。
他突然脸色很差,岑意被吓了一跳,“不舒服吗?”
祁燃摇头。几个深呼吸后很快平复回来,从沙发上缓缓起身,“可能是喝多了……我出去透透气。”
客厅里就剩他俩,其他人不知道都散去哪儿了。他脚步迟缓,走到门前猛地拉开,干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只穿了件烟粉色的薄卫衣,一出门肩膀就连颤了好几下,但也懒得再回去添衣服。正好醒醒酒,就在门口的木地板上盘腿坐着,望天发呆。
岑意一下子就猜中了他今晚不开心的原因。工作结束后他就一直在想纪寒景,甚至从舞台上回来,走进后台休息室的那一刹那,都在想会不会纪老师已经在这里等着他。
纪老师不在。只有那束玫瑰。
但花不会叫他燃哥,也不会笑。
之前就预料过的,赶不回来也不奇怪。再说大家都很忙,时间都那么宝贵,别人也没有义务非得来看他的演出。又没有观众费可以赚。
或是参加这次可有可无的聚餐。又吃不出个花来。
祁燃向来有信心,对自己的脾性还算是了解的。却不料最近变得这么小气,屁大点事儿都要耿耿于怀到现在。
不只是今晚,他最近都总在跟纪寒景的关系上,做出些与往日不同的举动。
或许没有人注意过。其实不仅纪寒景是冷漠无情的剧抛选手,他也是一样的性格。合作的伙伴友好相处,合作完就不再联系。除了团里的六个人,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新的朋友。
那么,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积极,积极得甚至有些刻意地把谁拉到自己的身边了?
年岁一久,这栋房子就像是他的家,一起生活的七个人也像是家人。那么,他有多久没有主动邀请谁来家里做客,并且迫切地想要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家人了?
除了纪寒景,祁燃不记得自己有对别人做过同样的事。
还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哪怕对方都不一定能理解这样的邀请对他来说有怎样的意义。
祁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像纪寒景那样出生在终点线上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承载着身边无数人的盛情,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关照。
他如此珍视,想要与其分享的时刻,对纪寒景而言,或许已经是司空见惯,甚至不值一提。
祁燃想,对他好的人那么多,好像也不缺我一个。
会有别人比我对他更好吧?他的朋友里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吧?
那我又凭什么让他特殊对待呢。
连同这份说不清楚的,一厢情愿的好意,对他而言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夜风更凉了几分。凉透心底。祁燃被冻得坐不住了,打算起身回屋时,听见院门外似乎有些动静。
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他刚要去看,院墙边上树底下,soda忽然从背光处走了出来,边往门口走遍不满地嘟哝,“这么晚了谁来啊。”
易池缓缓跟在他身后,从树的背面走出来。
“……”
隔着几米的距离,祁燃看着凭空冒出的两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他们俩刚才一直在那边?在那边干什么?
……还是算了。不想知道。
他走神的几秒钟里,Soda已经到了门口,从视讯屏幕上看到来人,嚯了一声,解锁开门键。
深夜里,纪寒景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前,还拉着行李箱,携着一身深秋的寒意。
见到他,开口一句毫不见外,“我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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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年纪相仿,又隔行没那么多规矩。Soda跟他说话便没什么顾忌。
总感觉自家队长受了他的委屈,即使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忍不住揶揄两句,“谁是你哥……怎么就你哥了?”
“……纪老师?”
祁燃闻声有所察觉,几大步急急地走到跟前,见到来人狠狠一怔,“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不是说了要来庆功宴么。我听韩莹姐说你们结束后回文枝,就直接转机到这来了。”
纪寒景笑着说,“看来我赶上啦。”
这周都忙得脚不沾地,日程安排能赶就赶,争取一秒是一秒,就想能尽快回来。
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人,可算见到了。
他余光里瞄到soda和易池还黏黏糊糊地揽着腰拥在一起,不知两人的关系,只觉得机会难得要立刻抓紧。于是一步跨过门槛,有样学样,贴近祁燃结结实实地抱了一下,连同一声满足的叹息,“……想你了燃哥。”
“……”
祁燃觉得自己大概酒还没醒。听到他的声音像隔着水波传来,“我回来的飞机上看了昨天你们演出的录播,太厉害了吧靠我激动死了又不敢在飞机上欢呼像个神经病……你们晚上吃了什么啊我饿得不行了。”
“那你来得巧了。”
Soda接话,“正好开始喝第二轮。一起嘛,来来来。”
祁燃如梦方醒,“来……对,先进来,外面冷。”
四个人进屋,客厅里另外四个也已经在沙发上聚成一堆了。
岑意的谈心对象中途落跑,本来在考虑要不要去睡觉,冷不防却见纪寒景跟他们一起进来。先是一愣,又眉开眼笑地哇了一声,“冬冬哥来啦。”
“说多少次啊,别这么叫我。”
纪寒景啧了一声,脱掉风衣随手搭在沙发上,松开衬衫袖口往上推,“仗着你当爸了就为所欲为?”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共同笑了起来。从这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聊,甚至连寒暄的步骤都省略掉,随意得像是熟络已久的好友。
在他愿意的时候,居然是个热场小能手。
祁燃缓缓落座,看着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融洽了?斗地主能斗出这种效果来?
晚上聚餐主食依旧是涮火锅。易池和夏语冰去厨房拿了新一波的食材过来继续涮。
纪寒景赶路到现在,挑剔飞机餐难吃只喝了几口水。锅底沸腾,他不拘小节地坐在地板上撸起袖子开吃,间或表达自己对红锅的热爱。
团里除了祁燃和岑意,全都是红锅爱好者,每次为了他俩点鸳鸯锅都要嫌弃几句。这时响应的赞声一片。
“光吃吃喝喝的有点没意思吧。”
林秋名开始瞎出主意,“要不把电视打开?搜搜你们俩演的那部剧,放着当bgm热闹热闹。”
“你们俩”中的两位主角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对视的时机太恰好,祁燃被这样的默契慑到,率先移开了目光,却没说什么。
纪寒景注意到他眼神躲避,以为他不愿意这么玩,理所当然地代为开口,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大半夜的,你要是唠这个我可就不好意思了啊。玩点别的不行么?我会的桌面游戏可不止斗地主。”
“玩什么斗地主,行酒令会不会?”
尤奇脑子还没吐清醒,回到桌前就又开始上头了。豪气地一拍桌,继续嗨,“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喝!都给我喝!”
“……”
第二轮开始了。鉴于队长还没倒,祁燃依旧是被首当其冲被针对的对象。
纪寒景还没吃完,暂时不加入其中。
他原本还在跟着乐呵。在外面奔波劳累了许多天,到这儿来骤然放松,氛围很令人舒适。看这情形觉得他哥爱喝的癖好说不定是非自愿的。被这帮人灌出来的也有可能。
围观了一阵子,却敏锐地觉察出不对。
他哥今晚不是聪明小酒鬼的样子了。只喝酒,不怎么说话也不爱笑,看着像心里有事的小酒鬼。
经验之谈,纪寒景看出照这喝法再继续下去会醉得很彻底。明早起来肯定不好受。寻到时机便果断出手,将要递给祁燃的杯子截住,半空中转了个方向。
“我替他。”
一阵起哄后,大家不怀好意的目光便转移到了他身上。
祁燃得到休息的空隙退到旁边,窝进沙发里看着他们继续闹,偶尔露出浅浅的笑意。还很稳重镇定的模样。
脑子里的真实情况却如纪寒景所料,昏昏沉沉,快连不成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