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这事告一段落之后,倒是邵华,跟掐着点一样给他来了个好消息。
“你们两个的信息素二次鉴定已经完成了,于老师的信息素完好,鉴定结果与你本身一致,问题出在宁宁身上。”
付睢宁皱了皱眉,指着自己,“是我小时候那场车祸的关系吗?”
为了他们的事,最近邵华一直泡在实验室里,现在也是在实验室,拿着平板跟他们视频通话,旁边的仪器上还在做实验,一边道:“是,经过我反复多次的实验证明,未发育完全的腺体受伤,也会有一定概率导致长大后的信息素基因变异。而这个变异是否是影响你们契合度的原因,我还要花一些时间做匹配实验。但是,最迟不会超过半月,应该就能出结果。”
两人皆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邵华的话,不由是给了他们一丝希望。
“最近,真的是麻烦你了。”
邵华还是同往常一样戴着口罩,仅露出的那双眼睛,眼尾微弯,像是露出了笑意,“没关系,也不算麻烦。你们这个案例,也算是在信息素基因鉴定领域的一个重大发现,对临床上治疗缺失症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于长洲愣了一下,好奇发问:“缺失症是什么?”
“信息素缺失症,也称腺体缺失症。就比如像付睢宁这种小时候腺体受过伤的,或者是因为母胎基因遗传,或是其他的各种未知因素,在幼儿时期就可能患上缺失症,长大以后无法分化,甚至可能会失去腺体,从而影响身体的各项机能。”
“很多人都是因为信息素缺失症英年早逝,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每个人,小时候大概十岁左右都会做一次系统的体检,为的就是检查有没有患有缺失症。在十来岁的年纪,是最容易查出来的时候。从小检查并通过药物治疗是可以痊愈的,只是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但是其实很多时候,即使查出了缺失症,也不一定能知道是因何原因,因为可能导致缺失症的原因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原因,就无法对症下药,在治疗过程中,医生难免需要做很多尝试,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而失败会导致的不良因素也太多了。所以每个患者在进行缺失症治疗前,都会跟医院签一份同意书。”
“承诺即使治疗失败,也不能同医院追究任何责任。”
邵华说着,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你们应该庆幸,付睢宁没有因为小时候的伤而患上缺失症,他这只是单纯的信息素基因变异。”
于长洲心头一紧,不由转头去看付睢宁。
付睢宁本人倒是没多大反应,握了握于长洲的手以示安慰,转头又问道:“那……能不能问一下,这个匹配的结果,你有多大把握?”
邵华明显地笑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我确信你们之间不可能只有55%,否则无法解释你们的敏感症。不用我说,其实你们自己应该也感觉得到敏感症在你们身上的作用,发作时候的症状,互相之间的感觉……虽然我没有给你们做过完整的腺体检查。”
“如果你非要问的话,这个数字应该不会低于85%,最少也应该是在高契合度范围内。”
“总之,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至少确定了你们之间的确存在信息素基因变异的情况,也算是个好消息嘛。”
邵华又叮嘱了他们几句,就把通话掐断了。
于长洲趴在付睢宁怀里,闷声问道:“宁宁,万一我们……我是说万一,万一真的没有那么高呢?”
付睢宁搂着他笑了笑,“哥,如果真没那么高,你就会因此而离开我吗?”
于长洲摇头,“不会。虽然认识你到现在也才小半年,可总感觉跟你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我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意志不坚定,我认真用心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我喜欢你,所以就算只有55%,我也不会离开你。”
付睢宁低头看着他,“作为一个Alpha,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要有担当,要负责任。既然你都不会离开我,那我更不能抛下你了不是?”
于长洲笑了笑,搂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对了,我都没见过你父母。我爸你都见过好多次了,我爹……反正你也知道是谁,等你腿伤好了,我带你回家去见见他好不好?”
“哥……”付睢宁低头凑近了些,笑着问他:“都说准备谈婚论嫁的人才会要双方见家长,你是……嗯?”
于长洲神色一滞,脸颊微红地瞪他,气势不足声音来凑,“刚还说什么要负责,才说完你就想赖账了?”
“没有啊,我就问问。”付睢宁笑得愉悦,“我现在腿伤都还没好,你身子也没养好,等过些时日吧,我把我母亲接过来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你放心,她很好相处的,和善温柔,我喜欢的,她也一定会喜欢。”
于长洲红着脸瘪了瘪嘴,想起他只说了接母亲,又问道:“那你爸呢?”
付睢宁原本挂着笑得脸僵了一下,随后,那张好看的脸上挂上了一个有些凄苦的笑,“哥,上次我问过你小时候的事,闲着无聊,不然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
“尽管这个故事,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我只记得,我的童年,很黑,很暗,很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不行日不动了,白天都在忙忘了修文了,明天看有没有时间抽空一起修吧。
还有我看见你们对徐昭好像反应都挺大的...说恶心啥的我都能理解,这怎么还有说蠢的?
至于契合度,反正是高的就是了,这个不能剧透,等写到再说(应该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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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宁崽悲惨童年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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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喜欢无极哥哥 7瓶;祁醉你个老畜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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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修
第39章 三十九条鱼
屋外漆黑的夜幕,天上的阴云隐去了皎洁的月光, 盖住了闪烁的星星。
夏夜里, 连鸣蝉声都没了, 一切似乎都十分寂静。
旧城区的小楼里,残破的外墙, 狭窄走廊堆满的杂物,昏暗的灯光映在小小的身子上, 孤独的身影站在楼梯口,眼神空洞地盯着一扇刷着红漆的木门发呆。
一个小女孩走到他身边, 给他递了一颗牛奶糖,“宁宁,给你吃。我听说, 吃糖不会饿, 你先吃了垫垫肚子吧。”
小女孩纯真的脸上有一丝不舍, 细细的柳叶眉皱在一起,把糖塞进他手里,“我先回去了, 我妈知道一会儿又该说我了。等叔叔阿姨不吵架了, 你就赶紧回去吧。”
小男孩空洞的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 “谢谢莹莹姐姐。”
叫莹莹的小女孩冲他笑了笑,转身就跑上了楼。
男孩盯着的那扇门终于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满脸戾气, 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嘴里骂骂咧咧,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走到男孩身边时,眉头一皱,十分嫌弃地低头看了他一眼,“赶紧滚回去,呆在外面做什么,你也嫌老子是吧?小兔崽子……”
男孩有些瑟缩,小小的身子透着一丝害怕,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往那扇开着的门走去,徒留身后男人恶心难听的辱骂声。
骂了几句,许是见他没反应,那男人就转身走了。
屋子里,地上跪坐着一个女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嘴角青紫还带着血渍,眼角的泪痕还没干。
见男孩进来,那女人慌忙撑着地站起来。大约是想给他扯出一个笑,却无意牵到了脸上的伤口,笑容显得有一丝僵硬,“宁宁,回来了?”
男孩跑过去抱着她,“妈妈,莹莹姐姐给我的糖,给你吃。甜的,吃了就不痛了。”
女人揉着怀里男孩的头发,看着那颗糖,强忍着眼泪又给他塞了回去,“孩子,你吃吧,妈妈不疼。饿不饿?妈妈去给你做吃的?”
男孩摇头,低着头小声道:“家里没有吃的,我知道。”
女人脸上的笑僵住了片刻,把男孩赶回了屋子里,“胡说什么,去写作业吧,妈妈去给你做吃的。”
男孩被推进屋里,关门前,他回身看见母亲撑着桌椅走路的样子——佝偻着背一瘸一拐的,行动极为缓慢。
……
午夜梦回,清醒的一时片刻,屋外传来那熟悉的打骂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喧闹。
“钱呢!你他妈把老子的钱都藏哪里去了!”
“家里哪还有钱,不都给你拿出去赌了?我卖了嫁妆卖了房子车子,好不容易还了你的欠债,你都答应我不去了,为什么又欠了这么多?”
“他们出老千!不然老子肯定能赢回来!你不是前两天才发工资?磨叽什么,快给我!”
“那是留着给宁宁买东西的!家里什么都没了,他才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个臭小子娇娇弱弱的,能长到哪里去,长大了估计也成不了Alpha,没什么用,养他做什么。”
“你说的这是人话嘛!他是你儿子啊!我说了家里没有钱就是没有!”
“臭娘们,你非逼老子动手是不是?”
……
又是那熟悉的打骂声。
漆黑的屋子里,门口角落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身子蜷缩着,细小的胳膊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目光空洞地不知望着什么地方。
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映出他眼尾一滴晶莹的泪珠。
妈妈说,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出去会被爸爸打的。
可是,妈妈为什么在外面?为什么爸爸一直在打她?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妈妈了……没听见吗,她在哭呢……
-
日子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男孩在狭小的弄堂外,看到了无数的围观群众、鸣笛的警车和救护车。
他怀着疑惑,穿过喧闹的人群,步入小楼,朝着他熟悉的那个门走去。
可门口,被拦了一条黄色的线,上面写着字,是他不认识的字。
门口有两个穿着警察衣服的叔叔,其中一个蹲下来挡着不让他进去,“小弟弟,这里不能来,快走吧。”
他很疑惑,“为什么不能?这是我家。”
那两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个转身进了屋子里。
不一会,又出来一个,也穿着警服。
那男人蹲下来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傅睢。”男孩脸上扯出一个笑,嘴角隐约有个小梨涡,笑起来有一点小小的骄傲,“我妈妈给我起的,她说我小时候特别安静可爱,你们可以叫我的小名,我的小名叫宁宁。”
那男人看着他,刚要说话,背后又来了个人,“队长,收拾好了。”
男人站起身,低头看了他一眼,冲他伸出手,“走吧,宁宁。叔叔带你去,再看看你妈妈。”
男孩有些犹豫,但还是伸了手。
那男人带着他进了屋子里,一股刺鼻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奇怪的一声,像是踩到了什么,男孩停住了脚步。
低头才发现脚下一滩红色的水,鲜红地倒映出了他疑惑的模样。循着望过去,转角隐在架子后面的地上,有一只手,手腕的地方有个烫伤的疤。
他想着:妈妈前两天给他倒水,没拿稳,水壶打翻了,手上受伤的也是那个地方。
身边的男人把他抱起来,带着他往里走,眼前的景象慢慢完整起来。
躺在地上血泊中的人,俨然就是他的妈妈。
男人把他放下来,牵着他站在不远处。
他就看着自己的母亲,睁着眼睛躺在地上,身边满地的鲜血、脚印,狼狈不堪。
他侧着头,想看妈妈还在看谁。
他想伸手,却被身边的男人拉住了。
他说:“宁宁,你妈妈,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呢。
早上他去上学的时候,妈妈还说,晚上回来要给他煎排骨吃。
小男孩手里握着一颗糖,滚落到地上,那是妈妈最喜欢吃的糖。
他早上在路上捡了一块钱,去杂货店找那里的奶奶施舍了一颗。
那颗糖其实很贵的,上次莹莹姐姐给的糖妈妈让给他了,他想再送一颗给妈妈。
可他只有一块钱,买不起一袋子,就只问卖东西的奶奶要了一颗。
奶奶其实给了他三颗呢,一颗他自己吃了,一颗想还给莹莹姐姐,还有一颗是留给妈妈的。
可是,身边这个叔叔说,妈妈死了。
“叔叔,死了,是什么意思?”他蹲下去把糖捡起来,又伸出手,那颗糖安静地躺在他那小小的手心里,“妈妈还没吃糖呢。”
男人看着他,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宁宁,你妈妈,再也吃不到这颗糖了。”
……
他后来才知道,“妈妈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父亲嗜赌成性欠了许多的债务,酗酒家暴,失手错杀了母亲。
母亲过世,父亲入狱,法院强制变卖了他们家所有的东西,还是没能还清父亲欠下的债务,因此,这些债务就转到了家里其他亲人的名下。
可也因此,每个亲人都想着跟他撇清关系。
于是,他便成了无人收养的孤儿,被送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里的每个孩子都不喜欢他,他们会围着他笑话他,骂他,打他,往他身上扔小石头。
“杀人犯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