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集训正式结束。
回程在大巴上,祁宴把霍则塞到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他旁边,想着坐得近一点,方便他照料。
车上的人上来的七七八八,李教练循着走道行走,挨个儿找人。
祁宴抬头,正好与他对上眼,李教练登时加快脚步,祁宴挑了挑眉。
合着教练正在找的人就是他自己呢。
李教练:“霍则怎么样了?”
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学生,人好好地跟着集训,回去却病倒了,他这个教练不可能不过问一声。
祁宴扭过头,看着精神不济,再度睡着的霍则。
少年唇色显淡,额上还贴着退热贴,靠在椅子上,侧着脸沉睡。
可能是坐着的缘故,表情看起来睡得不是那么舒坦。
祁宴把身上外套盖到他身上,又伸手调了出风口的位置:“已经吃过药了,药效作用,估计正犯困呢。”
李教练盯着霍则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他皱起眉头:“霍则的父母都不在家是不是?回去家里有其他人照顾吗?”
关于这点祁宴早就想好了:“教练你放心吧,我把人带回我家,烧没完全退之前不准他走,每晚再给您电话汇报一声,您看如何?”
就算教练不提,祁宴自己也打算这么安排。
放着烧得迷糊的霍则自己一个,他可没那么大的心。
李教练听到祁宴这么说,眉头稍微松了些:“那行,霍则就交给你了,霍学长那边我会再亲自打电话说明。”
李教练和霍则的父亲是学长学弟的关系,在进校队以前,祁宴就知道这回事,所以听了这称呼也不怎么讶异。
祁宴:“麻烦教练了。”
他们谈话结束,熙江高中的游泳校队队员也全数到齐,大巴启程往学校驶去。
假期最后两天,路上还是可想而知的堵。
祁宴撑着下巴,思考照这个行进速度,回到家大概已是傍晚。
就算都在本市,堵车堵起来还是把不短的路程硬生生拉长了几倍。
相比出发那天车上的热闹,经历几天高强度集训的队友,此刻全摊在椅子上,脑袋一歪,呼呼大睡。
也许是累惨了,呼噜声此起彼落,祁宴勾了勾嘴角,眼皮子也有点沉重。
虽然训练的力道他还算承受得住,但接连几日被这样连番操练下来,身子也觉酸软。
即将睡过去时,右边肩膀蓦地一沉,把祁宴培养起来的睡意瞬间砸散。
他偏头看去,只看见一颗黑色的脑袋瓜子──霍则直接把祁宴肩膀直接当靠枕躺,一调整好位置,可能觉得舒适,还不想挪位了。
祁宴:“……”
他是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怼到刚开学那会儿的霍则脸上。
让霍则亲眼看看,成天要自己别靠近他的人,如今是怎么自己“投怀送抱”的。
考虑到对方是个病人,祁宴撇撇嘴,没有把人抖开。
他心里嫌弃得要死,实则却是连呼吸都放得慢了些,免得身体动作太大,把人惊醒。
换作是别人,他早把人踹醒,也就霍则这家伙走运。
肩上压了重量,祁宴本来以为自己八成睡不成了,结果他低估了身体的倦怠。
不出五分钟,也跟着歪在霍则那侧,两人头靠头睡得贼香。
他们前面坐着尤江旭,他精神倒好,不睡觉,却拿出手机,鬼鬼祟祟把同伴们的睡着的模样一个个拍了下来。
拍完后看着屏幕上的成品捂嘴偷笑,一转头,看见祁宴和霍则亲密靠在一块儿,精神一振,又把摄像头对准他们。
而这些,车上的众人都毫不知情。
等他们幽幽转醒,大巴已经即将抵达目的地。
祁宴睁眼,望着窗外往后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熟悉景色,快速眨了眨眼,脑袋霎时清醒。
不是……这也熟悉得太过了吧?
当大巴停在祁宴家门口,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李教练走上来,望着祁宴傻呼呼的神情,很不厚道地笑了:“到家了还不打算下车啊?”
祁宴总算反应过来,把身旁的霍则摇醒:“我这就下!”
大巴的司机是李教练的亲戚,估计他特意嘱咐了一番,才在回到校园之前先把祁宴他们直接送到家。
拿上行李,祁宴对着教练和师傅道了声谢,挥了挥手向靠窗位置的伙伴道别,便把还没完全清醒的霍则拽着,往自己家走。
“你今天先住我家,病好了再回自己家住吧。”
祁宴要带人回家过夜的事情,事先已经打电话通知家人。
他们刚进门,一听到门口的响动,梅姨和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母亲都迎了出来,一个接过他们背包,一个不住关心。
祁母:“客房梅姨已经收拾好了,阿则今晚好好歇着,觉得不舒服要立刻告诉阿姨,知道吗?”
霍则脑袋像被一团糨糊糊住,压根没法思考,只能点点头,像个提线木偶,祁宴让他往哪儿去,他就怎么走。
他没法做出判断,知道祁宴这么做才是最好的,所以他也完全放任自己任由祁宴折腾。
用完晚饭,霍则吃的并不多,起码肚子里垫了东西,胜过啥也没吃的好。
把人送到客房休息以后,祁宴也跟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吧,祁母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丈夫下班,看电视的这短短一个小时里,祁宴就从房里出来不下三次。
等到第四次的时候,祁母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是担心阿则,不如今晚你俩一起睡同间房吧?省得你这样跑来跑去,阿则就是刚睡也得被你吵醒。”
祁宴的手正搭在客房门把上,被自己母亲点破,面上带着尴尬。
憋了憋,他才挤出一句:“霍则睡得挺好的。”
他说的倒是真话。
每回祁宴进房查看状况,霍则都好好躺着,眼皮子连动也没动过一下。
不过祁母说的话也在理。
祁宴打算这次进去,干脆就睡里面了,省得真的哪回把霍则给吵醒。
走到床边,祁宴伸手轻轻揭下贴在霍则额上的退热贴。
使用时间已经过了八小时,也差不多该换了。
他动作很轻,弯着腰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撕开。
腰腹因为这几天训练肌肉有点酸疼,维持这样的姿势时,感觉皮肤像一根弦被绷紧到极致,在断裂的边缘不断徘徊。
终于,黏着的部分仅剩最后半个手指宽的距离。
整个撕开,祁宴松了一口气。
气才呼出一半,祁宴对上睁着眼的霍则,一口气梗住。
“呃……吵醒你了?身体怎么样了?”
问出的话得不到回应,霍则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烧退了吗?退热贴刚拿下,也不知道用摸的准不准。”
祁宴伸手打算先探探他额上的温度,还没碰到霍则额头,手腕就被人攥住。
“?”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祁宴被按到床上。
罪魁祸首霍则撑着床,如同盯着猎物的狮子,一双眼直盯着被困在他双臂中的祁宴,盯得祁宴背脊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预收文《和死对头互粉怎么破》,喜欢可戳专栏收藏~
【文案】
姚以诺,网红创作歌手,新歌一推出,便屠榜各大网络平台,也成了他进入娱乐圈的敲门砖。
采访时他对记者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跟国际词曲作家--Yun合作。
Yun的词曲风格缱绻缠绵,
据闻是针对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为灵感所作,
姚以诺不禁大叹:“是哪个瞎子,竟看不上Yun这样有才华的大师!”
采访结束,得知Yun真的对他递出邀请,姚以诺欣喜若狂。
他满怀期待到了指定地点,
谁料出现在那里的人竟是他学生时期的死对头──傅允迟。
“……抱歉我认错人。”姚以诺转身就想走。
傅允迟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你没认错人。”
自己的男神竟是曾经的死对头,姚以诺觉得这世界太玄幻。
后来,他发现,自己好像就是他嘴里那个瞎子,姚以诺无语望天。
“不带这样玩他的。”
姚以诺说。
指南
1.1v1,HE
2.暗恋多年终成真系列
===============
谢谢“三言君”、“孤独的根号三” 、“椰子”灌溉营养液~MUA!!
第三十二章
虽然有床垫的缓冲, 可猝不及防被摔了一下,祁宴脑袋还是有一瞬的空白。
“霍则你干啥!”
终于回过神来,祁宴瞪着按住他手腕的霍则, 不晓得这人在发什么疯。
祁宴扭动手腕想挣脱, 他才挪了一点位置, 霍则的手就把他圈得更紧。
不只如此, 人还直接倒在他旁边, 手脚都缠了上来。
“乖。”
乖?
祁宴眼睛瞪得老大, 还没说什么, 谁料霍则对着祁宴说完这句话,眼睛一闭, 趴在祁宴身上,呼吸声又变得绵长。
淡淡的苦橙花香扑鼻, 祁宴被压得满头金星。
祁宴憋了憋, 不禁无语问苍天:“……到底谁不乖?”
他现在手脚都被霍则长手长脚给压着, 刚刚探了探霍则的额头, 烧明明已经退了不少,却不知道为何,两人肌肤相触的位置祁宴还是觉得温度略高,不由怀疑起自己难不成也病了?
想伸手摸摸自己额,看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 结果手被压住, 抽也抽不开。
祁宴嘴角抽抽。
被这么箝制着也不是个事。
祁宴打算把人掀翻了自己起来, 然而转头看见霍则, 想到他现在还算是病人,蓄起的力气就泄了大半。
他躺回床上,无语望着天花板。
“……算了, 反正今晚也是要睡这儿的。”
他只是不想吵醒霍则,并不是没有力气挣开!
──祁宴只好这么说服自己。
高大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他们两人从小到大什么举动没做过,但是这么亲.密的姿势,的确还是有点暧昧过头了吧……
祁宴抿了抿唇,努力忽视自己脸上越来越高的热度,脑海中拚命把自己思绪抽离,免得真闹出什么笑话。
他回想着霍则病中的所作所为,在心里一笔一笔记了下来。
走路要他扶、洗澡要他服侍、连睡觉都要他陪……等,祁宴心安理得地运用了各式夸饰法,把自己想象得特别高大上,面上神色都因此得意了不少。
等霍则康复的时候,祁宴打算掰着指头,把他干过的这些“丰功伟业”,一个个数给他听,看霍则这家伙能有什么反应。
哼哼。
想着想着,集训这几天积累的疲惫感涌上。
祁宴本来就是很容易入睡的体质,不用多久,眼皮子一张一阖,眼睛闭上,呼吸频率也跟着隔壁霍则越发一致,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到天明。
这次十一长假,教练特别留了最后一天给校队放假。
难得不用早起,但平常已经习惯天刚蒙蒙亮就起身锻炼的运动员,时间一到,还是准时转醒。
可能是前一天睡得多了,霍则睫毛轻颤,半睁开眼,率先醒来。
天还未全亮,加上有窗帘的遮挡,屋里视线称不上明亮。
他的手环在床上另一个人的腰上,祁宴侧着脸,因为脸颊压枕头上的关系,嘴巴略略张着。
霍则静静望着他,目光温柔。
他抬手,摸了摸祁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祁宴的发丝很软,所以要是睡乱了,头发就特别容易定型,每天早上都得跟乱翘的头发做搏斗。
掌心的触感太过真切,让霍则轻轻拧起眉头。
──这还是他做过最真实的梦境。
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安稳睡在身侧,也只有在梦里,他才能靠近得这么恣意。
霍则的动作不小心惊扰了祁宴,祁宴砸巴下嘴,揉了揉眼睛:“你醒啦?”
刚清醒,声音还发不太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祁宴轻轻撑起身子,把自己的手探上霍则的额头:“我看看还有没有发烧。”
他手触上霍则额头的时候,霍则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摘掉了罩上的一层薄雾,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昨天被祁宴照顾着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还有他接了自己回家住方便照料的事。
“好像没烧了。”祁宴伸长着手嘟囔。
霍则倒吸一口气,迅速退到床沿,动作太大还把祁宴惊了一下:“你又怎么了?”
病好了又开始发疯?
霍则扶着额头,掩下眼里的惊涛骇浪,宛如在强迫自己接受什么事实似的。
“……没事。”
千言万语,他心里的千万个惊叹号也只能一个个强压下去,换作一声稀松平常的“没事”,来打消祁宴眼里的困惑。
“我先去洗漱。”
霍则眼神避开祁宴,径自下床去了洗手间。
这间客房霍则并不是第一次来借住,摆设和开关位置什么的,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关上门,霍则靠在门板上,闭眼按了按自己眉心。
他算是想起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了。
烧昏了脑袋,梦境现实不分,幸好没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行为,也没把自己真正所想说出口。
不然的话,祁宴不会这么平静。
霍则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