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顾斯然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屁股下面放了一排针,如坐针毡地感觉让他愈发得不敢与顾尧对视。
他嘴上虽是稀里糊涂说的渣男该说的话,可心里又是酸酸涩涩。
相顾无言地吃完了午饭,下午是没课的。顾斯然被折腾了一个晚上,又是困顿了,自己窝在床上便睡着了。
再一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挪着去上了个厕所,也不想叫顾尧,一个人没开灯抱着锤子妹妹撸着。
锤子妹妹已经长胖了好多,肉乎乎的真像是个土拨鼠一样,圆圆的小脸蛋配着圆圆的绿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顾斯然。
锤子上嘴舔了下顾斯然的手指头,又仰着肉嘟嘟的小脸看着他。
顾斯然叹了口气,说道,“锤子锤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跟顾尧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是,我是说过我喜欢他。但那、那是我之前脑子一团浆糊,信口胡诌的啊,我也没想到会成这个结果。”
“还有……我不知道我自己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吗,锤子。”
“明明是我拒绝回复他,但是看他不继续,我心里也不舒服。我就感觉……感觉是被他抛弃了一样。”
“可明明那个做了渣男,翻脸不认人的是我啊。”
“……”
顾斯然拿头哐哐地撞了两下床头柜,锤子上来prprp地给他舔了舔脸颊,又蹭了蹭他。
“锤子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好迷茫啊……我觉得我自己做错了事。”
“你知道吗,我犹豫过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喃喃自语让顾尧听见了,他听见了顾尧出门的动作,可却没有听到自己房间被敲响的声音。
顾斯然噎了一下,本来想要立马翻身上床盖上被子的动作凝滞在了空中。他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上不知所措了起来。
星星点点的火光从窗户上透露出来,顾斯然余光往下瞥去,却见顾尧正在下面抽着烟。
他静静地在窗边抱着锤子看着顾尧,见顾尧一支烟夹在手上许久又扔到地上踩灭,周而复始脚边已经有了许多烟屁股。
但顾尧却并没有多吸上几口,他只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一支烟从头燃烧到尾。
他像是灵光乍现一般,猛地回头,却是见到二层楼上没有开灯的那间卧室里,顾斯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目光相接的一刹那,顾斯然立马别过了头,只剩下锤子妹妹还在傻乎乎地探头探脑。
顾尧却是站定在楼下笑了起来,他的嘴角弧度很大,像是已经确认了早已存在的一个事情一般。
手中的烟烧到了末尾,他扔下盒中的最后一只,将面前明火全然熄灭收拾干净,便快步上了楼。
不着急。
这些事情他当真不能着急的。
在顾斯然的授意下,好似一切都被归还到了原点。
顾斯然正常地和顾尧上下学,说说笑笑的。可看在陈叔和王阿姨的眼里,却是不大对劲儿。
两位老人家私底下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到底是谁冷落忽略了谁。
之前教授说的那位企业家已经上了飞机,过两天便会教授他们课程。
所有人都十分期待,唯独只有顾斯然还是一个劲儿地觉得来人恐怕就是沈行止。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嘴就是开光的。
那天下了课,顾尧先去卫生间洗了手,顾斯然一出门就撞上了和教授聊天的沈行止。
沈行止似乎并没有意外地朝着他打了个招呼,说道,“斯然,又见面了。”
顾斯然恹恹地打了个招呼,也没多问,下了课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沈行止却拦下了他,笑道,“斯然,我是为你来的。”
顾斯然皱眉,看着面前这个西装笔挺、温文儒雅的男人,觉得他是不是坐飞机的时候脑子被气压挤坏了,成天都在说什么胡话。
教授听不懂Z国话,但是看他俩的眼神应当是认识的,就朝着他俩笑笑,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悠长的走廊当中只剩下沉行止和顾斯然两人面面相觑着,沈行止狭长的眼睛眯了眯,便笑道,“斯然怎么这么冷淡,我记得从前的时候,你和小安可都喜欢跟在我身后的。”
“沈大哥也说了是从前。”顾斯然说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们都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怎么能继续抱团呢?”
他微微退后两步,抵着背后的走廊墙壁。
顾尧一出来就看见顾斯然和沈行止这剑拔弩张的模样,快步上前用自己还沾着些水的一双手拉住了顾斯然。
顾斯然与他对视一眼,心中却是落了定。
顾尧朝着沈行止点点头,说道,“沈大少这回是来J大教学的,望您知。”
说罢,便领着顾斯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前。
沈行止却轻笑了一声,说道,“斯然,那杯红酒,可是我亲手倒给你的。”
---------------
第42章 红酒真相
顾斯然明显愣了一下,攥紧了顾尧的手。
他之前已经刻意跟顾尧保持距离了,可现在这个场景,却是下意识地将顾尧当做了他的依仗。
顾尧感觉到了手上的力度,便停下脚步,扭头说道,“沈大少、沈先生,我们从来不记得什么红酒,也不记得您当时到底做了什么。如果您非要我们记得,想来……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沈行止脸色一沉,这顾尧竟然开始威胁起了他来。
他看着流转在顾尧和顾斯然之间的气息,竟然裹着些疏离的甜腻。
他不禁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顾斯然听到他皮鞋趿在地上的声音叮叮当当的,便揪着顾尧出了门。一出门就下意识地晃悠了两下顾尧的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像是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甩开了顾尧,一头钻上了车。
他没忘记自己系安全带,做的滴水不漏让顾尧无处下脚。
可撞上沈行止的事情,还是让顾斯然心中不安定,特别是沈行止那最后一句话。
话里面的意思却是极其惊悚的。
沈行止亲手倒的红酒,意味着什么?
顾斯然打了个寒战,有些不敢往下想去,可是思绪又不自觉地牵引他向下而去。
沈行止知道那药,更是他亲自动手的,而且目标还是自己。那——
“沈行止对我有想法?”
顾斯然满脸的大问号,他真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这结局让他宛如吃了一斤翔一样,上头又作呕。
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对顾尧和沈行止到底有多大区别,只是一察觉到沈行止对自己的意思,他就觉得浑身跟长了虱子一样不自在。
顾尧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要不是顾斯然的安全带捆的紧,恐怕他要直接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
“怎么了?!”
他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顾尧却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没事,是鸟。”
顾斯然哦了一声,继续扣着他的手指甲,恶心沈行止做过的事情。
顾尧看着后视镜中自己的眼眸,怎么也没法平静下来。
刚刚沈行止提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儿。可当真顾斯然直接提出来的时候,他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从第一面见到沈行止的时候,他就从沈行止看顾斯然的目光中读出了欲望。
只是时间太快,他也没太在意,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现在却是直接揭开在他的面前,他怎么能不在意。
顾斯然是他的。
他的宝贝,怎么能容得下旁人觊觎。
这回课晚,到家王阿姨就给做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
“快过年了啊。”顾斯然看了下日历,还有三天就到了大年夜。而顾老爷和顾夫人却没有像是陈叔说的那般,要过来A国陪着他们一起过节。
顾斯然也不敢提,他也知道顾老爷和顾夫人一定是忙的焦头烂额的。
王阿姨也瞅了一眼日历,问道,“小顾想吃点什么?”
顾斯然摸着肚子砸了咂嘴,说道,“想吃鱼。”
“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王阿姨把这事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还是吃酸菜鱼?”
“酸菜鱼就不了吧……”顾斯然连忙摆手说道,“显得我整个人又酸又菜又多余的。其实就是想,吃个鱼,让顾家年年有余就好了。”
“那尧少爷呢?”
“我都可以的,王阿姨。”
王阿姨自己又在小本本上添了一笔,问道,“你们有没有同学要来吃的?”
顾斯然笑着摇了摇头,“人家A国人,不过春节的。”
王阿姨自己跟自己的小本本去玩了,顾尧和顾斯然也回了自己的小楼里面。
他默默看着顾尧,说不出来话来。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先跟顾尧说话了,都是顾尧来找他说上一句,他就随口搭一句。
可今天却是忍不住了,直接说道,“顾尧,沈行止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好像就是那天之后,他再也不叫顾尧哥,反而换了大名。
也许是心底里就叫不出口了,更或许是他根本不想让顾尧当他哥。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连忙补了一句,“哥,你怎么看?”
顾尧却是思索片刻,回复道,“别理他。”
沈行止能直接追到J大来,也是脑子不怎么灵光。而且这快要过春节的日子,他不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过节,非要往A国跑,也是有点意思。
顾尧轻轻磕了磕手指,又说道,“然然不用怕,我在呢。”
顾斯然听他那话说得,又是想笑又是无奈。
他叹了口气,心中有股难言的情绪想要对着顾尧发泄出去,那股子气堵在他的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憋闷地难受极了。
顾斯然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去问顾尧,顾尧到底将他们两个的关系视作了什么,而不是自己心中到底怎么想的。
却没想到话未说出口,手机便先响了起来,电话是来自于顾老爷和顾夫人的。
顾夫人在电话里面说三天后就是大年夜,他们两个答应好顾斯然要一起过节的,不能爽约。
顾尧和顾斯然自然高兴,只是两个人心中都有郁结,怎么都解不开,更怕顾老爷和顾夫人看出端倪来。
尤其是顾斯然。
他之前觉得自己演技颇好,连顾尧都能骗得过去。可后来才发现,他这蠢兮兮的演技,恐怕就能自己安慰自己吧,顺便还搭了自己进去。
顾斯然心中虽然对顾老爷和顾夫人即将的到来兴奋着,可刚才一句话没说出来的憋闷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他看着面前的顾尧,这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顾尧见他一直失神般地盯着自己,刚想问话,便见到顾斯然逃也是的跑开了,说道,“我去跟陈叔和王阿姨说下这个事情。”
顾尧想要拉他,却被他像个泥鳅一样跑走了。
跨过小院到达了旁边的佣人楼,顾斯然也逐渐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哪里需要他去通知陈叔,恐怕陈叔早就先他一步得知了消息。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怎么变,陈叔就算嘴里叫着小顾,但是心中还是将他当做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少爷。
他沿着小院儿绕了两圈,有些无可奈何地蹲在了台阶上,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
---------------
第43章 心焦气乱
顾斯然抬头向上看去,是陈叔。
陈叔笑意盈盈地问他,“小顾,怎么坐在这了?”
顾斯然叹了口气,没回答。其实陈叔算是从小陪他长大的,顾老爷和顾夫人不在家的时候,一直是陈叔陪着他长大的。
陈叔在他旁边坐下,他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缓缓趴在陈叔腿上,喃喃自语说道,“陈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叔拍拍他,说道,“怎么了?”
“我好像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顾斯然这一句话说出来,自己都把自己震惊到了。
他是喜欢顾尧的吗?他竟然是喜欢顾尧的?
顾斯然只觉得自己脑子一迷糊,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可当真是他心里话才对,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本心。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喜欢顾尧的。
也许是在顾尧拦着顾老爷,也许是顾尧替他挡着沈行止。也许……也许更久之前呢,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他在看到顾尧的那一瞬间就一见钟情了。
顾斯然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自己心底是喜欢顾尧的。
可他不能……
顾老爷刚刚找回了自己亲生儿子,要是又被自己拐了呢。他不能把事事都做到这么绝,让旁人一点退路都没有。
况且,他甚至还不知道顾尧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感情,是只想擦擦屁股负个责,还是什么别的。
顾斯然叹了口气,眼角却有些红了。
他不能再是从前那个骄纵的大少爷,他身后早就没了顾家人肆无忌惮的宠爱。他现在就是个身份尴尬的假少爷,凭什么去招惹人家真真正正的真少爷啊。
顾斯然垂着头,想的有点怪多的。
陈叔却是轻声笑了笑,说道,“喜欢的人不去争取,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比如我……”
顾斯然猛地抬头看向陈叔,陈叔确实现在快五十岁了,一直没有结婚生子,反而将自己当做他的孩子一样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