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班的许千山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芥末君

作者:芥末君  录入:08-13

  观众被醍醐煽起来的情绪还没下去,正是激动的时候,见这情况,一片哗然。嘘声和起哄声此起彼伏。有前排不知道是志愿者还是观众的翻上台来帮忙拉架,拉了偏架挨了拳头又打成一团。场地安保反应慢了一两分钟,上台的时候局面已经控制不住了,台上台下都是一片混乱。场地方见情况不妙,当机立断叫了警察。
  张未然把郑旭和阿杉从派出所带出来是第二天的事了。
  张未然显然有脾气,没开口说话,郑旭也就没说话。他还不服,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可是郑旭走出派出所,看到站在路边等他们的许千山,又不自觉地有些理亏。他不乐意许千山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张未然等他们都上了车,说:“浩瀚音乐跟胡非解约了。”
  阿杉本来在拘留所待了一宿,整个人萎靡不振,听到这话,顿时振奋起来:“这是好事啊!”
  张未然瞥了他一眼,继续道:“赵科放话说不准任何一家厂牌公司帮你们发《棒喝》。咱们本来是跟天际线合作发行的,刚刚他们打电话说做不了了。现在《棒喝》版号没了,要重新找出版社申请版号批文。销售渠道也要重新布置。”
  郑旭皱起眉。他们本来是想十月底醍醐两周年的时候发布专辑的。这下计划完全乱了。
  郑旭不知道张未然是不是怪他,但张未然特别能忍,不高兴的时候也不抱怨,把郑旭他们带回家就走人了。郑旭在卧室里待了一会儿,给谢微微打了个电话。谢微微比他们早几个钟头出拘留室,是被家里人带走的。郑旭想问问她一切还顺利不。
  一个电话拨过去,该手机号已停机。
  许千山见状,补充说:“我见到微微姐了,但是没说上话。她——”许千山犹豫了一下措辞,“她父亲和她在拘留所门口起了一些争执,然后一起离开的。后来张师兄来了之后也跟微微姐打了电话,那时候电话打通了,她说过一阵子再联系。”
  郑旭知道谢微微跟家里关系不好,她玩乐队的事也没跟家里说过。他拿不准谢微微现在情况怎么样,心里颇为烦躁,又想起张未然说《棒喝》前途未卜,更是抑郁。郑旭感觉得到许千山正担心地看着他。他情愿许千山走远点儿,别看见他。
  郑旭清了清嗓子,开口让许千山先回学校。许千山不想走,他想跟郑旭聊聊。郑旭可不想跟他聊。他沉下脸拉开了卧室门,向外一指。许千山难堪地站在原地,几次试图开口,但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最后默默地离开了。他看上去那么委屈。要是平时,郑旭多少会心软安慰几句。但现在郑旭没有那个心情。
  阿杉在外间客厅看见了,起身送了许千山一段儿。回来之后他见郑旭靠在门上发呆,便问郑旭:“怎么不让他留下?千山也是关心你。”
  郑旭听得烦闷,回房把卧室门一关。他当然明白许千山是关心他。他还知道许千山肯定在拘留所外头跟着熬了一宿。看许千山那副憔悴的样子就知道了。郑旭烦Lucky胡非两个傻/逼,烦谢微微的事儿,烦《棒喝》的前途,最烦的是自己烦还不够,害许千山一块儿担心。这些烦心事儿越想越过不去,郑旭不乐意再想,哐哐砸琴去了。
  谢微微隔了两周才跟醍醐其他人联系上。说是醍醐也不对,因为她联系上的是许千山。许千山在学校寝室接到电话,对面是个中年男性,先是盘问了半天许千山的学生身份,然后才把电话转交给谢微微。
  谢微微端着声音,用特别播音腔的普通话说:“之前跟你们学校文艺部策划的活动,需要重新敲定一下细节。这周六咱们负责人一起见个面吧。”
  许千山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听出了谢微微的声音,再稍微一想,就明白她这是在曲线救国。许千山有一学一,也端着腔调答应了下来。等挂了电话,他才开始犯愁。
  郑旭从拘留所出来就再没联系过许千山。这两周来,许千山发短信过去,郑旭也不回。许千山知道郑旭心情不好,没好意思打电话给他,上周又正好碰上了期中考试,没去成郑旭家。许千山有些担心郑旭是不是不想理他。他犹豫了一会儿,字斟句酌地给郑旭去了个短信。
  刚按下发送键,许千山就跟扔个烫手山芋似的把手机扔床上。他不敢看郑旭怎么回。但最令人难受的还是郑旭根本没回。许千山一边心不在焉地上网看新闻一边竖着耳朵听。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压根儿就没有振动过。
  许千山很失落。他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上周的阅读材料准备去图书馆写写摘录散散心。他背上书包,刚下楼就怔在了楼门口。郑旭正站在他寝室楼下,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地等着他。
  许千山两步跑过去,小声道:“你怎么来啦?微微姐说明天晚上的。”
  郑旭想,还能怎么?他想这小傻子了。郑旭伸手揉了一把许千山的头发。许千山吓了一跳,不乐意大庭广众下跟男人这么亲昵,下意识就躲开了。很快许千山又想起郑旭还在生气,怕这举动把人气跑,犹犹豫豫地,又靠近了郑旭身边,但脖子还是缩着的,那副样子明显是怕郑旭再欺负他。
  郑旭看得一清二楚,都懒得跟这不敢出柜的胆小鬼计较了。他只问许千山一句话:“跟我回家吗?”
  许千山立刻小鸡啄米式点头。郑旭看得好笑。他转身大步往外走,许千山“哎”了一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时隔两周,许千山终于再次留宿在郑旭家。这次他们什么都没做,不过许千山还是很高兴能跟郑旭和好。次日二人带上阿杉,一起去了谢微微电话里约好的咖啡厅见她。
  谢微微已经等在那里。他们一入座,谢微微便开口道:“我要走了。”
  郑旭吃了一惊:“你去哪儿?”
  谢微微摇头:“不知道,可能去上海广州什么的吧。我爸想把我关起来,我要赶紧跑了。”
  阿杉脑回路比较简单,立即撸袖子说:“你爸干什么的?咱们找人去教训他。”
  谢微微白了他一眼。
  郑旭正色道:“我们能帮忙吗?”
  谢微微一哂:“帮什么忙?那个人死脑筋,看到你们怕是会报警。随他去吧,我先南下待两年。他要是能想通,我再回来。”她的视线从阿杉看到许千山,又看向郑旭,在每个人脸上都停留好一会儿,像是想把他们的样子记住,也像是想说些什么临别留念,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谢微微说:“今天就是来跟你们道个别。过两周我就走了。”
  郑旭紧紧皱起眉,但也无话可说。如果说他们做乐队是兴趣,这兴趣已然占用了生活太大的一部分;如果说他们做乐队是职业,这职业又不能挣钱糊口。三哥留不下来,谢微微留不下来,胡非这样的天才吉他手要变成什么妖魔鬼怪才能勉强求生。郑旭能留下来,不是因为他有多天才,只是因为他无牵无挂,只是因为他无所求。
  但人是不可能永远无所求的。


第8章
  谢微微静悄悄地走了,走在十一月初,连个告别演出都没办。剩下来郑旭和阿杉,在找吉他之外,又得开始找贝斯。郑旭驻唱的那间酒吧老板陈哥给他们介绍了一个新来应聘驻场乐手的吉他手,三人交流了一阵,感觉还可以,却也没当场拍板,就先合作演几场驻唱观察一会儿。郑旭不想再招来个KL那样儿技术过硬但没脑子的了。
  新配置还在磨合期,郑旭听得出来最近演的歌都差点儿味道,阿杉的鼓也不如平时有活力,失误变多了。鼓是把控曲速的关键,没了贝斯,律动就靠鼓了。阿杉的失控直接带跑了吉他和键盘,不懂的听着热血沸腾,懂行的听着乱七八糟。新吉他抱怨了几次,阿杉认错说回去多练,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但乐手内部过去了不算完,酒吧老板陈哥也听出来了问题。他由着郑旭他们三个自由奔放地演了两个月,等新年那场演完,二号下午陈哥把郑旭叫来,让他考虑自己单干:“来听你们唱歌的,大部分是你的粉丝,也有谢微微的。你看谢微微走了,就剩个阿杉。他技术也一般,你不如把醍醐拆了,自己单飞,演出的时候再找乐手。张未然那里肯定有空闲的乐手资源给你。”
  郑旭想也没想,当场就拒绝了,陈哥也没说什么。醍醐在这家酒吧驻唱两年,都快成一景了,陈哥不会轻易赶他们走。郑旭有这个底气。他还特意叮嘱了陈哥别跟阿杉提。结果阿杉不知怎么还是听说了。有天郑旭和阿杉演完回家,阿杉没拉帘子,盘坐在沙发床上吃着盒饭。郑旭路过客厅倒杯水。阿杉忽然抬起头跟郑旭说:“咱们拆了吧。”
  郑旭一惊,差点儿把杯子摔了。他回头瞪阿杉:“别瞎说。”
  阿杉“哎”了一声:“我没瞎说。旭哥,我知道我基础不行,都是你和未然哥提携。这半年给别的乐队打工,我也发现了,我学歌确实是慢,确实是不合适……我想,我回家去找个正经工作,可能还好些。”
  郑旭放下杯子,沉声道:“醍醐就是咱们三个,现在微微走了,你也要走?”
  阿杉笑了起来:“别呀旭哥,别瞎煽情。咱们不兴这个。现在也就是快到年底了,没什么活动,明年你看着吧。明年迷笛,我还回来给旭哥当鼓手。”
  郑旭不听他这套:“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难为你了?陈哥跟你说了什么?赵科是不是?他不让合作乐队找你?”
  阿杉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陈哥没说话,赵科更不至于。我就是个无名小卒,还没那个荣幸在赵老板那边挂号。我就是帮人做实录打了一场——”阿杉犹豫了一下,“就Lucky之前打工那个乐队,我怕你不高兴,没跟你说。他们的曲子好难啊。我以为他们为难我的,但后来听Lucky的现场录音,我确实不如他……稳定性,音色控制,都输他好多。”
  阿杉看起来特别沮丧。郑旭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阿杉自己肯定比郑旭看得清楚。阿杉的优点是在台上的感染力,是他特别练过的那些花活,是爆发时极快的手速。他在现场非常耀眼,活力四射,录《棒喝》这种鼓写得比较简洁规整的专辑也没问题,但真的做一个职业的外援鼓手,阿杉统共练了三年鼓,基本功是不太够的。
  “醍醐要能再牛/逼一点儿,你也就不必去他们乐队打工。”郑旭低声道。
  “哪儿能这么说。”阿杉摇了摇头,“还是我水平不行吧。我吃不上这碗饭。”
  郑旭还想劝阿杉留北京,大不了先找个工作糊口,他也能帮忙联络。但阿杉已经下了决心,要回老家。郑旭劝了几轮,确实是劝不回来了,便也不再劝。他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双手抱头,想,怎么回事呢?明明半年前一切都欣欣向荣,醍醐都要出专辑了,牛/逼。怎么才半年,专辑没个准话,醍醐也彻底散了?
  郑旭翻了个身,从裤子里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许千山。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许千山。刚在一起时是被许千山的主动惯出来的,打架那事儿之后则是因为觉得伤自尊。许千山不记仇的,那天郑旭去他学校,他知道郑旭不生气了,之后还是照常来陪他。郑旭有时候背对着床上的许千山弹琴,弹着弹着就有点儿愧疚,没法面对那么耐心等他的许千山。
  郑旭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也觉得有点儿愧疚。他现在肯定不如平时那么有意思,搞不好还会冲许千山发脾气。找许千山干嘛?他什么都不懂。郑旭肯定不能往他身上撒气。但郑旭不知道还能找谁了。谢微微和阿杉都要走了,他难得地感觉如此无助。
  接线音把郑旭从那种莫名其妙的无助里吵醒过来。他正要挂断电话,许千山却已经接了起来。
  许千山小声说:“你等一下哦。”
  然后一阵桌椅的响动,许千山的脚步声。郑旭猜他大概在图书馆,为了接他电话而小跑出来。郑旭不说话,听许千山的呼吸声和灌进电话里的风声。
  郑旭说:“许千山,我心情不好。”
  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一点儿不说前情提要。许千山吓了一跳,慌张无措,下意识地问道:“那——那我现在去你家?”
  “你不是要期末考试了?”
  许千山为难起来。半晌,他犹豫地提议道:“你……你要不要听我念书?”
  “念诗吧,”郑旭说,“你之前写的那些。”
  郑旭指的是许千山托张未然带来的那些歌词。许千山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按照郑旭的意思念给他听。旧的、新的,都有。许千山确实写得不错,很清新,跟郑旭的直白风格不一样。郑旭听他念玻璃里透出过去的影子,听他念池塘里追逐流云的虫豸,听他念一个夏夜遇到身着火焰的爱人。
  “是我吗?”
  许千山小声说:“是你。”
  郑旭安静下来。他说:“我爱你。”
  张未然最后在一家影视公司买了个版号。销售渠道还是没有,他只能跟郑旭两个人一家家音像店铺货,又在网上宣传。郑旭那段时间驻唱都在打广告,人家戏称醍醐乐队改名叫醍醐广告公司了。一通吆喝下来,线下铺了大几百张的量还没卖出去,线上倒是先有了小几百张的预销量。郑旭因此有了一些稀薄的希望。
  《棒喝》的平面设计是谢微微做的,制作则是张未然全程跟下来的,郑旭都没过问。但他留了三张他自己设计的丑不拉几的版本,醍醐仨人一人一张。他自己那张,让谢微微走之前在扉页签了字,又把这张给了阿杉签名。结果阿杉还回来的时候,整张纸都给他真情实感地写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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