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出去时路邈捂着头也没当心,一不当心在门口撞了人。
雪白的本子撒了一地,顾与修低着头忙拾起那人的病历拍干净:“实在不好意思。”
“我没有关系。”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有些苍白,却跟清隽。他摇摇头轻道:“谢谢。”
这时候刚才那位医生听见动静出来,他一见这个人语气温和许多:“你来了?”
“是啊,贺医生。”
贺凭一笑,门轻掩上。
顾与修带着人刚出医院时小周打过了一通电话过来。那时路邈正冲在前头往停车场去,他原地接通讲了些事情等回头前后不过几分钟路邈人不见了。
顾与修没瞧见人担心的四下望去一步一步找着,“路邈?”
“你人在哪儿?”
会不会先去了停车场?
只是他找到停车场是豁然将脚步一收。
开外大热的天,候在他车外头三个男人穿着西装笔挺挺的站着,脸上是一模一样的神色。
“你们…找谁?”他问。
他们没有回答。
隔壁那银光熠熠的跑车却将摇下车窗,“顾先生,”车上那人露出的一双精致桃花眼放肆的打量着他,笑意深深:“不好意思,你有没有时间,跟我聊聊天?”
顾与修眉头紧蹙摇摇头,他刚要转身却忽睁大眼睛,车上那人有意的侧过身令他清清楚楚看到那被包的跟粽子似的丢在后头的人。
“路邈?!”
“上车吧,顾先生。”那个微微一笑。
顾与修上了车便僵着背坐着将指节蜷缩一动不动。他清楚听见后头路邈“呜呜”扑腾着好像摔了下去,可他也不能回头。
身旁那人斜放下车座靠在上头,他一双长腿散漫靠在坐垫上还收不下,此刻他正卷着自己的刘海笑眯和的审问顾与修:“顾先生,你喜欢时燕?”
时燕?顾与修顿时心生警惕抬首:“我不知道。”
“你说谎……可不是好孩子。”男人笑的灿灿,他从抽屉里拿了块薄荷糖丢到嘴巴里抵着舌尖咔擦咔擦嚼着吃完,直到口中满满一股甜丝丝的凉味,他才心满意足转过眸微笑着问:“你跟他,上床了?是吗?”
这车里冷气很足。冷风划过脖子,顾与修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慢慢将唇微拉来,也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直到看见那个人含笑欺身,就像是一块可怕的影子遮住了他的视线。
余下的,他便不知道了。
程芸打给顾与修电话一直没有接通。她合上手机抬起眼帘看着对面那人笑的露出一排雪白的牙:“这杯咖啡……我本来你身上泼。不过怕浪费了。”
“是吗?”韩之白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道。
程芸靠着椅背也笑:“我很好奇。像韩总这样的人心到底是怎么长的,才能……”她慢慢合掌:“才能抛弃自己的血亲伴侣去爱别人?”
“你说什么?”韩之白指节一顿豁然盯紧她:“什么?”
程芸搅拌着咖啡,笑着一个字一个字问:“你让他一个人做手术,一个住在暖气也没有的合租房……”
韩之白慢慢眯起眼珠凝目望着她:“你在说什么?”
程芸忽然不说了。她静静看着这个男人摇摇头只觉得可笑:“我说……”
韩之白一眨不眨盯着她。
突然来电话。
“韩总。”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是季疏。
“你在哪儿?”
“车上。”季疏伸长腿,他侧过眼将冰冷的指节贴着顾与修面握着手机一笑:“你的人给我泼了绿,怎么办?要不这样,我也睡一回?”
【作者有话说】:唱一首,我给你付出的青春都喂了狗
第32章 你们演电视剧吗?
“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季疏修长的指握着手机口中是一副轻描淡写询问的语气。
韩之白呼吸一滞握紧手机,他怎会不知像季疏这样游走活在灰色地带的人,没有道德,没有边界线。酒色***,药品,什么不粘上点?这个人就是个有恃无恐的疯子,这样的事情如果是他还真有胆子做得出来。
真是,太大意了。
“韩总,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季疏闲闲玩着顾与修的衣扣笑意晏晏,他夹着手机又问。
“你别乱来。”
电话那头韩之白低低急促一声,这声音听着还是那么冷冷清清,却叫季疏敏感的捕捉到了情绪。
“你急了?真难得。”他来了兴致。
他只要一想到从前在新闻采访里冷的臭石头一样的脸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那张脸又该有多难看?
季疏愈发兴奋,他身子倚着皮座椅笑意灿灿:“韩之白,要不我让你的小情人跟你说句话?喏,”他把手机往顾与修手机塞,舒舒服服斜倚着身,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顾与修蜷着指节接过手机,他手心底全是汗险些握不住,眼前连着眼睫上也雾气蒙蒙看不大清。
“喂…”
当他一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难听的沙哑。
电话那头静静沉默几秒,顾与修听见韩之白放低语气安抚道:“你等等我,别怕。我马上过去接你回家。”
“不用。”顾与修下意识出口而出,他看着前头慢慢开口:“你别过来。”他身边这个人,太危险。虽然不知道是这人是谁,顾与修却务必清晰的知道,他很危险。
韩之白那头极不赞同:“你…”
“喂,我说你们两个演电视剧呢?”季疏一直听着,他一脸饶味摸摸下巴抢过手机,桃花眼弯起笑道:“在这儿演生离死别?真有趣。”本来他还没觉得有意思,现在倒是觉得好玩儿了。
顾与修转过头去看季疏,沉寂的眼睛望着他,睫毛被薄汗湿透:“你要做什么?”
季疏似乎想了想笑着凑过来:“我?只跟你玩个好玩的游戏。”
“韩总,半个小时后见。”他干脆果断的合上手机对前头那司机道:“走吧。”
“嘟…嘟…嘟”。
电话那头清晰的挂断忙了音。韩之白脸色看不大出来神色,他径自起身:“抱歉。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你等等,言诺的的事情你不想知道?”程芸见他要走忙道:“你不在意?”
韩之白闻言脚步一收。他僵硬直挺挺背着身目色晦暗如夜海:“我会自己去当面问他。”
这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程芸忍了忍,总算忍住没把咖啡往他身上泼出去。
韩之白一边拨通号码疾步往停车场走过去:“你去查一查季疏在哪一个酒店。”
“三哥……什么?!”
电话又挂了。
几分钟后提示严朗打来电话,他接通。
“三哥我查到了,人在国际酒店。喂…?”
挂了。
韩之白的那辆车已经逆行掉了个头上了大道,车速快的吓的旁边几辆车唯恐避之不及险险躲过,车主吓得摇车窗探头大骂:“神经病啊!开这么快赶着去见你大爷呢?!”
一小时二十五分钟后,海东国际酒店顶级套房1301。
季疏开门时身上还穿了身浴袍,他似乎刚洗过澡发上微湿漉,露出的大片胸膛滴水。
“韩总?你来了?”他看见韩之白眼睛一亮桃花眼勾起:“真速度。”
韩之白脸色实在不算好看,他抿紧唇也不看他径自往里头走:“人在那儿?”
季疏倚着门笑的灿烂,他回过身从酒柜里顺手倒了杯红酒抬起眼,咬字暧昧道:“刚才折腾累了,在里面睡着了。”
韩之白一言不发手握在门把推门进去,他忽轻描淡写饶味道:“不过,你这情人也有点滋味,难怪……”他别过眼笑着看过来:”你这样念念不忘。”
他说。
韩之白放下手慢慢抬起头转过身。
下午程芸把小朋友送回去店里时,时玥正趴在门口跟小狗分着吃鸡腿,她抬头看见走过来漂亮姐姐忙丢了骨头擦擦手往屋里跑,“爸爸!小弟弟回来了!”
时燕端着茶杯出来,在外头扫了一圈儿没看见顾与修微拧眉,他抬高下巴盯着程芸:“顾与修他人呢?”
这回换作程芸愣了:“他没回家?”
时燕不再理她,低头打顾与修电话,却没接通。
这时候有电话进来,他一接通就听到那个人说,“我亲爱的小叔叔,你要不要猜一猜我在哪儿?”
那头是久违的声音,听着似乎很开心。依旧是……那么欠收拾。时燕听着慢慢笑了笑,他取下眼镜,问:“乖,告诉我,你把你婶婶带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没开车
没开车
没开车
第33章 两个sb凑一对
婶?
我婶你妹!季疏听这话眯起眼珠子也不笑了,他抬起下巴浅淡的瞳盯着一处:“你……”
“嘟嘟嘟…”他话还没说完,时燕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时燕?!”
时燕挂了电话直接合上手机刚要走,他身旁程芸紧张兮兮凑上来大眼睛睁着挪也不挪看他:“怎么了?喂?!你去哪儿?!”
她跟着追上时燕。
“接人。”
时燕冷不丁吐出两个字。
顺道,还得收拾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
下午一点,国际酒店。
电话被挂断时季疏坐在沙发上,他脸色实在不算好看。那握住手机的指节紧紧摁着屏幕,掐的指节苍白,仿佛这是掐着谁的脖子。
时燕……他危险的眯起眸,“哥,车里那个人怎么办?”偏偏他的下属阿三跟在后头傻乎乎的问:“那小子再这样撞下去可…要成个傻子了。”路邈还在车上扑腾,也没个处置。
傻子?干他屁事?季疏磨磨牙根吃着糖,放下腿,语气很不耐的掀起眼皮道:“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
“是。”
阿三应声退出去,季疏想了想嚼完糖往里头卧室走去。
他一进去此刻那人在床上安安静静躺着。刚才两支镇静剂下去倒是不闹了,也不像扇他耳光那时候那么凶,很乖顺。
他放肆扫过一圈,伸手掐了掐顾与修的下巴,手感还不错。他心琢磨着,这人模样到看着不错,虽然素了些不过…还算这腰细长腿的,架在身上也舒服。季疏在江城出了名的水旱通吃,这些年跟他的床伴有个规矩,定要是腿长,最好有双好看的眼睛,就像…
季疏收回神掐着他的下巴嗤笑一声,随手扯了衣服上的扣子。
也不知这时候韩之白是个什么模样。他想着,就觉得有趣的很。那冰块头好像还有洁癖?
季疏眸光一暗,低下身,吻过他的眼睫。
……
一小时后,下午两点,季疏刚洗完澡韩之白找上了门。
“他人呢?”韩之白进门便问。“在里面。”他也不拦着让开道儿,神色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不过,你这情人也有点滋味,”他喝了口红酒对韩之白笑道:“难怪…你这样念念不忘。”
韩之白松开手。
“不如这样,你把他让给我?”季疏放肆的说着暧昧的言词口中仔仔细细描摹着说与他听。
韩之白一言未发走进去,又不稍片刻后就出来了。他关紧了门转过身那双盯着季疏的眼睛暗沉的卷着戾气又强行隐忍着怒意问:“你…用药?!”
“呦,生气了?怎么,不舍得?”季疏还欲说什么忽随机而来的是贴面而来的掌风。
季疏豁然掌反掌撑着身险险躲开,他抬起眼一看几步开外韩之白已经慢慢卷上袖子居高临下望着他。
“抱歉,失手。”韩之白的语气听着没有一丝起伏却说:“不会有下一次。”
动真格的?看来,你认真了。季疏松松骨头起身,他笑的一双眼睛邪气肆意:“正好,我也想知道韩总的手段。”
真有意思。
下午两点四十多,高楼外日暮向西,也不像刚才那样炽烈。
刚才,似乎…是什么东西碎了。
顾与修在睡梦中听见外头有些吵闹的动静,他轻拧眉微微睁开眼睛动了动手指。
他的身体绵软无力,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软绵绵的。他努力睁眼睛望去,这屋里很暗。只开着一盏鹅黄的灯。灰色窗帘拉的厚厚的遮住,透不出一丝光。
头很疼。他牵强活动指节,反掌拢于眼前,闭目想了想只觉得脑袋里昏沉沉的,似乎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刚才,他好像被跟路邈在医院,又在停车场遇见了什么人,再然后……却是想不起来了。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与修摇摇头撑着床起身,眼前模糊。他醒了醒神,低头看了看才发觉自己的衣服敞开大半,手上勉强看出有几处印子,刚才…?
那个人?!
他捂着眼睛系上衣扣跌跌撞撞下了床,
门轻掩没关上。
顾与修扶着头推出去走了有几步,他到了大厅忽收住步子定定看着一处。
这时候大厅里头一片狼藉。雪白的真皮沙发上跟发生了惨案似的颇了大块大块暗红的酒液,翻倒的桌椅横七扭八,这真是满地狼藉。
“呦,你醒了?”季疏回过头挑起眼一笑,他收回手,大刺刺上前曲下腰凑近顾与修眼前,吐字暧昧的道:“怎么,这才一会儿就想我了?”如果他不是下巴上淤青未消还破了几处口子,这张脸怕是更有说服力。
顾与修没有仔细听,忽瞥见地上有血!他心下陡然一颤,抬眼朝季疏身后看去。
韩之白手上被玻璃割破的口子滴滴答答落在毯子上,他也浑然未觉的正抬起眼看自己。他受伤了,顾与修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