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一开始?
顾与修听着反掌捂着额低低笑了声,他转过眼去看韩之白:“我果然不懂你。韩先生,请你放我走吧,你有家人,女儿,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伤害到旁人。”
“不可能。”韩之白捉住他的肩膀暗声道:“我怎么可能放开你?”
“如果我喜欢别人呢?”顾与修睁开清明的眼睛去看他,异常冷静。他上前一步逼迫韩之白回答:“如果我喜欢别人你要如何?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
“你不会。”韩之白下意识摇摇头。
毕竟,你曾经那么爱我。
这份爱细微到细枝末节。挑走菜里他厌恶的五辛,在他没睁开眼睛时偷偷的亲吻,所有耐心细致的安抚……
“你不会的……”
眼前这个人就像个彷徨无助丢了珍宝的孩子,顾与修索性合上眼睛别过头不看他:“可我不是非你莫属。人心是会变的。”
“我……”韩之白还想要说什么。“哥……”忽然细若蚊蝇一声,路邈讪讪从后头那颗高大的冬青树后头探出半个脑袋,“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听到。”
“你们?”顾与修先是一愣,又见他后头的沈知砚笑的就像是偷鸡的狐狸,他恨不得砸吧砸吧嘴,勾起那一双桃花眼毫无愧疚道:“不好意思,我凑巧听到了几个字。你们继续,继续。”
顾与修抿紧唇不说话了。
他抬步与韩之白擦肩而过,几步上前,目未斜视伸手抱起沈知砚怀里的言诺。
路邈愣了愣忙转过身:“哥?你去哪儿?!”
顾与修道了句:“去酒店……你做什么!”
话说到一半,路邈眼睁睁看着他哥一声惊呼被那个谁毫不费力打横起来往屋里去。
“我证明给你看。”那个人如是道。
什么?
他哥跟那个人就这样两个人走了。
路邈瞪大眼珠子接着言诺小朋友,傻乎乎自言自语:“他们去做什么?!”
沈知砚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十分沉痛道:“年轻的小朋友,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是吗……?”
“至于这只……”沈知砚低头看清扭麻花似的言小朋友诺,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镜:“还是交给我比较好。”
早上九点不到。
这时候温暖的玻璃花房空调已经温度调到适宜,将氲泽的水汽适合保养皮肤,韩夫人正此处在享用早茶。
茶是正宗的英式红茶,物价昂贵千金。至于那一叠当摆设的精致点心分毫未动。
太阳升到一定高处时日光暖烘烘的,她端起瓷杯专注翻了页法文绘本,也没留神之下忽觉腿上多了个软绵绵的小东西。
那双肉爪子还使劲去揪她衣服上的珍珠袖扣玩儿,韩夫人柳眉微拧,她放下茶杯不赞同挪过眼:“棠棠,我说你……”
不是棠棠。
五月闷热的天,那孩子仍胡乱套了件厚重的春衫,屁股后头跟着小小翠翠一截龙尾巴。他也不恼,一张喜人的胖脸蛋儿笑的像甜瓜。她的独子出生到那一叠相册至今锁在保险箱里头时时翻看,如今这个缩水版本的出自谁昭然若揭。
这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坐在她腿上的言诺开心的吐了个泡泡:“嗷……”
她机械的抬起头:“活的……活的?”
“是啊。”沈知砚轻推了推眼镜,十分体恤道:“您看看,这小模样模样像不像小白?”
于是,江城大家的长女,韩家的孙媳妇,端庄的活到这个份上头一回失态的不慎砸了杯子,泼了自己一身红茶。
好不容易等她似乎镇定的坐下:“那两个人呢?”
“正在忙。”沈知砚一笑如是道。
顾与修被带上…或者说是抱上来时,家里那些佣人一个个假装低着头看不见也不做声。
“你要做什么?”此时此刻他坐在床上抬起头,语气有些暗哑。
“绑你一辈子。”韩之白当真这么说。
“你疯了!”顾与修豁然睁大眼睛。
韩之白半跪下膝一手托着他的脚,顺手为他换上鞋子:“你忘了?我们结婚了。你是我妻。我们一家人应该在一起不是吗?”
顾与修闭上眼睛扭过头深深吸了口气:“我跟你……离婚了。”
韩之白低着头一心一意为他穿上另一只鞋:“没关系,我明天可以让他们把结婚证盖好。”
顾与修不可置信看着他:“你疯了!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你不是季疏……”
韩之白做完这一切才站起身。他低垂着眼睫看着他轻道了句:“我可以是这样的人。”
半晌无言。
顾与修攥紧床单望着他慢慢开口:“季疏是什么样的人?他想对我做那种事,你会吗?”
“你会讨厌我吗?”他反问。
“会。你……”
话未落尽,韩之白低过身扣住他的下巴吻过。
十几秒后他韩之白才松开,他似乎笑了笑:“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不生气那天。”
“韩之白……”顾与修挣扎着,他却重复着俯身吻过迫使他张开嘴探去。
顾与修咬紧牙,情急之下顺手抄起案上一个什么东西朝着眼前人砸了过去。
韩之白慢慢松开手,退后。
顾与修被吻的唇红肿,身上的衣衫也有些敞开,他胸口起伏着呼吸看清自己的模样,话语全是提防:“你走开!”
韩之白却没有做声,他轻拧眉低头看过去。
血,一滴,两滴正在顺着敷着额头的掌缝慢慢落下。
【作者有话说】:我是偷懒没偷成的嗝
有想念燕燕的小伙伴吗?
他可能暂时起不来了嗷。明天放新伙伴上来
还有嗷大家后知后觉韩同学离婚了,然,顾老师背了个第三者插足婚姻的锅,越描越黑……
嗝,实话是韩同学是我写过的最蠢情商最低的攻(真的)
阿衍寡情正道,因为清楚明白自己的目的利益而做出抉择放弃太傅,属于清醒认知。
小容容少年心黑芝麻,处死王叔是十年目的。
至于说韩韩…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还做什么,他护着秦小姐一声不吭四年,他想要顾老师又顾及前者,这就像个死结团团转
我不洗白他,绝不
第53章 逃
顾与修低眼看过去,却只一眼便身形莫名一颤,他的指节因为过分用力攥紧床单硬生生掐的掌心苍白。地上滚落了一支钢笔,笔帽未盖,锋锐的金色笔尖略沾的是韩之白的血迹……
顾与修只觉心脏被骤然掐的几乎透不过气那样疼。也许是还未抹去不舍得韩之白受伤的习惯,也许别的,他将这归咎于自己混乱的思绪,只是这样。
短暂的这一刻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十几秒他才慢慢抬起头试了几次张开口,说话时睫毛微微颤抖:“你……抱歉……”
“我没事。”韩之白摊开掌心轻轻笑了笑:“你别担心。”从医多年,他只稍稍想了想就能判断出自己伤的并不重,虽然出血也只是略破了些皮肉。再说韩家耳提面命拎着小辈从小开始学习防身术,他从前也遇到过比这样更恐怖的情形。
可惜在顾与修看来,那一道血迹顺着眼角流下却很骇人。“我去叫人过来!”他别过眼跄着就要出去,“你别走。”韩之白忽伸手拉住他:“你陪我一会儿就好。”
“你陪陪我。”他说。
顾与修恍神脚步一收,当真依言慢慢转过身去,韩之白取过纸巾擦干净面上的血迹安抚着道,“你看,我没事。”
顾与修不看。他咬住下唇低声道:“抱歉。”
刚才情急之下他并未留意桌上那是什么东西。
“我真的,抱歉。”
韩之白听了却靥足一笑。他屈膝半跪,从这个角度视线看过顾与修低下的一截细长脖颈,脆弱,苍白,怯糯的晃眼。
他用指尖反掌扣紧他的手,面上笑意乖顺而明亮:“学长,我很开心,你还是在关心我。”
“我……”顾与修还没来得及张口,他自顾自言弯起眸打断:“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吴阿姨做你喜欢的酸辣鱼?我让他们送上来好不好?你如果想见言诺,待会儿我让人把他抱过来。”
他的语气很愉悦。
顾与修慢慢听他说着陡然呼吸一滞,他整颗心沉重的麻痹坠下被窒息的泡沫包裹,似乎连着呼吸间木兰花的味道同样也消失了。
眼前这人面上没有一丁点儿可以称之为恼怒的神色,也似乎完全没有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那样的自言自语。
这时候他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他完全没有机会离开……
顾与修慢慢缩回手闭上眼睛,不再听。
半个小时后。
韩之白下楼时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抱着肉团团亲了又亲,手里反复揉他一头小卷毛乐呵的乐不拢嘴“:我早就说什么?不用验,这就是我们韩家的种!”
韩夫人忍不住抱怨:“爸……你抱了好一会儿。小心累着腰,这孩子沉的很。要不……”
“沉也不给你。”韩老忙着逗孩子:“乖乖快叫太爷爷,叫太爷爷。”
言诺坐在老爷子的膝头茫然睁大黑眼珠忽打了个奶嗝,他这大半天被带到陌生地方让人喂啊又亲又抱的已经有些困了。好在小朋友天性开朗也不认生,也没怎么哭闹。
“呜…”他试图找了一圈儿,没见欺负人的舅舅也没见爸爸,索性捂着爪子打了个哈欠表示拒不配合,这个动作却引得老爷子更是开怀:“这孩子聪明,像我。”
韩之白默不作声拐下楼没一丝声张,他回厨房到了杯柠檬水,刚拿起杯子忽然察觉沈知砚跟在后头站着也不吱声,便放下杯子不明看他一眼:“怎么了?”
“小白,你的头…怎么了?”沈知砚微微一笑:“还是你是想告诉我走路平地摔?”
韩之白垂下眼睫解释:“钢笔。”
“小白,乱放东西这可不是你的习惯。”沈知砚笑着眯起眼珠子,一瞬目光微烁:“这可不太好。”
韩之白转过眼去看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别做的太过分,容易引火烧身。”沈知砚似无意提了句将话里一转:“对了,下周老爷子要给你儿子办个宴会。”
雷厉风行,倒是符合韩老的作风。韩之白喝了口水,转过眼道:“那很好。”
“你打算……如何解释?”
“什么?”
沈知砚抚掌轻叹:“秦家那帮人。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位小秦公子在外头用名义上还是你的小舅子。顾先生那边你怎么解释?还能含糊一辈子不成?我觉得你……”
话没说完,门口骤然有人急急打断:“我呸!你俩这是黄鼠狼偷鸡不吐骨头!”
这呛口辣椒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韩之白听了还有心思说冷笑话:“你的麻烦来了。”
沈知砚眼皮一抽:“小遇……”
宋遇进来到也不看他,人三步并作几步已到韩之白眼前,他昂起头张嘴朝这个人嗖嗖嗖丢刀子质问:“顾先生呢?你打断怎么解释他的身份?你打算把他放在火上生烤?”
韩之白一双暗眸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会解释。”
“解释?”宋遇抱着臂冷冷勾起嘴角:“是解释你跟情人弄出了个孩子?还是解释你心肝宝贝的秦小姐跟别的人生了个孩子你韩公子高风亮节甘愿当便宜好爸爸?你觉得大家会信哪一个?给你颁个奖牌好不好?”说到最后他抬起下巴挑衅。
这话换个人丢下去还能听个响,可惜韩之白这般性子。
韩之白只沉默着看了他便半分钟转过身也没回答,是头也不回朝沈知砚丢下话:“看好你的人。”
“你才你的人!”小辣椒咬牙铁齿弹起来。
“小遇,小白真的是对顾先生真的是一片真心,他只不过是……”沈知砚试图替他那白痴弟弟解释,之白只不过是…是…蠢了些?
“不善言辞。”他最后选了个看起来正常的理由。
“那还真是奇怪,”宋遇捂着嘴作诧异状:“你快去看看你弟弟的嘴巴还在不在?难不成是给封上了?”
“小遇…”沈知砚无奈挫败,“我不提了好吗?”
“你等等。”宋遇退后一步细细眯起眼珠子,他又想起旧账气上心口,话里索性将两个人并为一框菜:“也是,你们家三位少爷都是成精了的妖孽,又哪个是吃素的和尚?对吧。沈……导?”他当初怎么没看出来连那个林洲,也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精。
听到又提及黑历史殃及池鱼,沈知砚连忙哄着转换话题:“兜兜快睡醒了。我们去看看她好吗?”
“呵。”他冷哼一声,却想起来也不知道顾先生,怎么样了。
顾与修那一觉睡了很久。
当从三楼望去那座金色的喷泉水线中华灯亮起时他关上灯仍蜷缩在被子里。他不知道那天关于伤口韩之白是如何跟家人解释的,总而然之没有人上楼来向他过问,就这样过了五天。
这是第六天,他越来越不想动,不想睁开眼睛。
身旁忽一沉,是韩之白心满意足抱着他。
韩之白支着下巴贴在他身旁阖上眼,顾与修背身慢慢的睁开眼睛试图把手收回去。
“醒了?”只那么小的动静,韩之白清晰察觉到后起身用胳膊圈紧他,撑着额问:“吴姨说刚才送上来的吃的你没怎么动,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言诺呢?”顾与修索性翻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