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呀,我和他儿子见过面了...”
沈凉月后面的话贺明风没有听清,alpha的另一半的
脑袋也木了,呆呆地端着茶杯不知所措。他本以为参谋长隐瞒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心怀不轨地接近沈凉月,只要他挑破这点,便能把这不对劲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谁知道沈凉月对此心知肚明!
“难道公爵大人不在乎当后妈?真叫人跌破眼镜!”
卫兵的话像魔咒般回荡在贺明风的脑海里,如果沈凉月真的和参谋长有发展,在打靶场、他是不是还能算他们的半个媒人?!是不是因为他们失败的感情,让沈凉月觉得平平无奇、老实巴交的alpha,反而能给人安全感?!
贺明风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他想和沈凉月说,参谋长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可若有一个处处都好的alpha追求沈凉月,他是否就能坦然接受?不过是在说自欺欺人的谎话罢了,任何人站在沈凉月身边,他都不能忍受,即使是最无可挑剔的人选,在他眼里也是处处不足。
沈凉月并未受骗,他更没有劝阻的资格和立场,必须把不甘全压在心底。沈凉月愿意和谁的交往、就能和谁交往,愿意嫁给谁、就能嫁给谁,贺明风只有站在一边干看着,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里生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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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你!”小孩子伸直手臂举着一朵红的野花,满怀期待地看着沈凉月。
“这小子,”参谋长哭笑不得,事情说破后,他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和沈凉月做朋友,相处起来反而更加自然,“这么小就会给Omega送花了。”
“好漂亮,”沈凉月蹲在孩子身边,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耳鬓,“谢谢你,我很喜欢,帮我戴在这儿,好吗?”
这也许是沈凉月长大后戴过的最不值钱的饰物,可他却觉得特别珍贵。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把花梗插在沈凉月的鬓发里,银发熠熠生辉、衬得那朵不起眼的花也像红宝石似的耀眼起来,“...哇!”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张着嘴看着沈凉月发呆。
“什么事?”参谋长拿着通讯起皱了皱眉,“...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沈凉月随口问道:“你有急事?”
“抱歉,我得马上回办公室一趟,有紧急军情。”参谋长低头对儿子说:“今天就玩到这儿吧,我让保姆来接你...乖乖和公爵大人说再见。”
孩子不乐意地扁
了扁小嘴,灵动的眼睛有点湿润,沈凉月心里一颤,赶忙抱住他道:“如果您放心的话,请把他交给我吧...您忙完后去我住的地儿接他,好吗?”
参谋长犹豫地说:“这也太麻烦您了...他很调皮的...”
“不调皮!我听话!”小alpha眷恋地扑进沈凉月怀里,他没有母亲,从没有人对他这么温柔。
沈凉月向参谋长笑了笑,牵着孩子的手往军官宿舍走去,轻轻地说:“那你就跟我回家吧。我有一只猫咪,一会儿让他陪你玩,好不好?”
参谋长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他打心底真的羡慕那个能娶到沈凉月的人,公爵大人美丽的脸已足够令人神魂颠倒,可他柔软的心,比外貌更让人沉醉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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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极其适用于活了十几岁的雪球。它虽不会说话,但已经学会了看人眼色,那个孩子双眼冒光地把手伸向它时,它机智地读懂了主人的神情,默默地收回了爪子。
沈凉月把孩子抱上床,和雪球一起陪着他玩,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大门响动,这才意识到,刚才孩子急着看猫,大门可能没有关严。
“门怎么没关?”贺明风推门走进来,霎时间,他敏感地闻见了浅淡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从卧室的方向飘散出来!
沈凉月从屋里走出来,有点诧异地看着脸色发白的贺明风,“你怎么来了?”
“我...我拿文件,”贺明风像提线木偶般挥了挥手里的一沓纸,结结巴巴地说:“你屋里...有人啊?”他看见沈凉月鬓边的野花,更是眼睛都要嫉妒得发红,那分明是他们小时候的玩法!
“是啊,他在我床上,”沈凉月打开冰箱找出一罐果汁,才接着道:“...和雪球玩呢。”
贺明风的心情大起大落,为这一句话就几乎要犯心脏病,他默默地跟着拿着果汁的沈凉月往卧室走,终于找到了信息素的源头——幸而是个小孩子!
“凉月,”贺明风暗自松了口气,发根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冷汗打湿,“他是谁啊?”
“参谋长的儿子。”
贺明风的心瞬间又揪起来,信息素涌出了一缕,强大的压迫感立刻让那个孩子打了个寒战,幼小的alpha如同面对雄狮惊骇又警惕的幼兽,浑身僵
硬地睁着大眼。
“别怕,喝果汁吧。”沈凉月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抱着他安慰了一会儿,而后把贺明风拽出卧室,低声地斥责:“你吓到他了,信息素收一收!”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吃惊。”贺明风试探着问:“他没有保姆吗,为什么让你帮他看孩子?”
“孩子”两个字从贺明风嘴里说出来,沈凉月就觉得气闷至极,他不耐烦地瞪了贺明风一眼,很不客气地说:“我愿意帮他!”
沈凉月的态度让贺明风愈发心凉,难道沈凉月真的愿意去当“后妈”?他看着沈凉月紧蹙的眉头,踌躇道:“他......你...你很喜欢那孩子?”
沈凉月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他的眉头渐渐平展,眉梢眼角却笼上如烟的忧郁,像大江大河上的雾气缥缈升腾,他很慢地说:“孩子们,都是很可爱的......你不喜欢孩子吗?”
沈凉月望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何有点悲切,贺明风情不自禁地展开双臂轻拥住他,沈凉月竟也没反对,而是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Alpha、似乎在等他的回答。贺明风凑在他耳边,笑着低低道:“要是你生的,我就喜欢,我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啪”地一声,两个人随即都愣住了,文件四下乱飞、落了一地,贺明风的脸上赫然多了一个鲜明的五指掌印!
沈凉月的右手不停地发抖,掌心又麻又痛,他使出了所有的力气,贺明风的头被他打得偏了过去,用发胶固定的头发散落下来,狼狈地垂在额前。
这一嘴巴对贺明风来说,完全挨得莫名其妙,沈凉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失控地和alpha动起了手,等他反应过来,那一掌已经狠狠抽在了贺明风脸上。
贺明风茫然地转回头,正在说话时被冷不丁赏了个耳光,嘴唇磕到牙齿,他的嘴角淌出一线血迹。沈凉月看着他懵住的表情和嘴角的鲜血,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恨又可怜。
“我、我...你...”贺明风有些语无伦次,他嘴里都是血味儿,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是他方才的言语冒犯了沈凉月吗?这是贺明风唯一能在此刻想出的解释,“我...我不该那么说,确实太唐突了,你别生气...”
惩罚一个不知情的人,也许是不够公平的,法院也要
审判之后才让罪犯服刑,可沈凉月心里堵得厉害,他道不出实情,更说不出粉饰太平的“对不起”。
“你出去。”他换了另外三个字,语气冰冷得骇人。
沈凉月没再看怔然无言的贺明风一眼,他兀自回到卧室里,紧紧抱住了那个活泼温热、会笑会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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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认定一个人
这一耳光把两人间似乎已经重新升温的暧昧打回了冰谷,贺明风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这一巴掌归因为他自己语言的不妥当和沈凉月对那个孩子的维护。
原来沈凉月是这么喜欢孩子的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恨不能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并没有对这件事有任何幻想和憧憬。偶尔提及,沈凉月甚至还觉得他们应该先享受二人世界,而贺明风那时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如果沈凉月怀孕了,他们就马上结婚。
他曾发誓会对自己的伴侣永远忠诚,只是那时候,贺明风刻板的将伴侣与婚姻划上等号,他不明白誓言与盟约的根基从来都不在于伦理或法律关系,而在于认定一个人的坚定心境。
在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后,贺明风终于确信,沈凉月是他悠长曼妙的初恋、是他今生所求唯一的伴侣、是不能被任何人替代的独一无二。即使没有一纸婚书、即使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实质的关系、既是沈凉月再也不会回应他的感情,他也愿意为永远对他忠诚。
其实相比沈凉月,贺明风才是两个人中更期待孩子的那一个,他太需要一个新的家,填补内心的空虚和空白。如果那个追着他叫“哥哥”的小天使,为他生下一个抱着他的腿喊“爸爸”的小宝贝,贺明风只要略想一想,就浑身兴奋得战栗发抖!他会毫不犹豫地付出一切保护这个家,为他的伴侣和孩子遮挡住所有的风雨。
贺明风完全不知道,正是由于他的“不忠”,他爱的人被推入了暴烈的风雨里。就像一只飞出巢去寻找家的无情的燕子,等他省悟归来时,他的巢已经倾颓破碎、俱被雨打风吹去。
“...您这副模样露出这样的表情,有点吓人。”秘书看着贺明风抽搐般勾起的嘴角和脸上没褪去的巴掌印,扶了扶眼镜道:“是不是被打得脑震荡了?我建议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贺明风手指按了按嘴角,瞥了秘书一眼,“你可越来越敢说话了。明天的行程是什么?我没记错的话,有一场需要公爵出席的活动。”
“我正要和您汇报这件事,公爵大人那边传来消息,他为耽误了元帅的工
作深感不安,要求以后的活动都由其他人陪同......比如参谋长。”
贺明风愣住了,不可置信地追问:“他真的这么说?特意点了参谋长的名字?”
“...是的。”秘书瞧见贺明风瞬间暗淡下去的神情,甚至想补上一句“节哀”。
过了许久,贺明风才自嘲地勉强一笑,他摸着脸上的痕迹,缓慢地说:“也对,我这样子,好像也不该出现在公众面前。”
“其实涂上消肿药膏,很快就会消去的。”
“留着吧,”贺明风低下头去看文件,“...也留不了多久的。”
“那我就去通知参谋长了?作战计划的草稿被打了回去,他这几天都在加班,不知道能不能配合。”
贺明风深吸了一口气,“让他去陪同公爵大人,一定不要分心、切记加强安保......作战计划我亲自替他做,还有,你明天跟着他们一起去活动现场。”
秘书不知该说他是大公无私、还是忍辱负重,只能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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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
贺明风坐在车里,远远望着活动的场地,“参谋长有没有一直陪在公爵大人身边?我怕他会因为任务太简单,就不够用心。”
“...元帅,说实话,这个任务不会有alpha不用心,您过虑了。”
贺明风挂断了通讯器,颓然靠在椅背上,原来保护沈凉月这件事,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很多人都能做的很好。枯坐了好半天,场地里涌出一队荷枪实弹的大兵,而后参谋长护卫着沈凉月走出来,站在专车前与参与活动的人挥手道别。他们并肩站着,看过去竟也很登对,只要沈凉月喜欢,谁又能说他们不相配呢?
那辆车绝尘而去,贺明风怎么也想不到,他可能会这样眼睁睁地失去沈凉月,如果沈凉月真的选择了参谋长,他的下属很可能会真诚地请他去证婚,并由衷地感谢贺明风的撮合。这好荒谬啊,一如他熬夜修改作战计划,就是为了让他的情敌陪着他的心上人,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公众面前。
贺明风疲惫地回到宿舍,他仍去买了一大捧香槟玫瑰,可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无声地把花放在了沈凉月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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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
贪污账目曝光,议会高官落马,牵连党羽数十人!”
顾云深看着报纸的头条打了个响指,笑得合不拢嘴,“小月亮真是来旺我的!”
他拨通了沈凉月的通讯器,嬉笑地开口:“亲爱的表弟,你过得怎样?”
“...还好。”
“怎么无精打采的?”顾云深拿起报纸,“我问你,你们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么问?”
“议会激进派的高官被人告发,牵连很广,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我猜是军部的人下的手。贺明风没理由主动来趟浑水,我就想着,是不是我们的元帅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沈凉月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来的第一天,就被人下了药,险些当众发情,幸亏贴了你给我的阻隔贴。之后就一直住在营区,没再遇到危险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追究那件事,他...也没有和我说过。”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有这种能力的人没几个。”顾云深突然压低声音问:“阻隔贴可阻止不了发情症状,你有没有记得用上我给你的另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