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看宁修一眼,却对尚泉说:“承泽喝了你的鸡汤,跟你也有关系。单是这样说,我们不会相信你。”
说着,那保镖把尚泉又压
得低了一些。
尚泉痛苦惨叫一声,说:“真的不是我!顾先生相信我,肯定是宁修!”
顾承安打了尚泉一巴掌,说:“顾承泽在做手术,你不要打扰医生了。”
于是尚泉再痛也不敢说话了,只能咬唇忍着,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宁修。
宁修说:“不是他。”
顾父看着他,问:“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什么?”
宁修还是摇头,说:“不是他,放了他吧。”
顾父端详宁修,宁修觉得顾父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怀疑他,又像是有所顾忌。
顾父看着张秘书,说:“他自己都这样说了,张秘书还要保他吗?”
保镖松开尚泉,往宁修的方向迈了一步。
张秘书站在不远处,不卑不亢道:“事情还没有定论,不好现在做决定的。顾总很看重宁先生,此事跟宁先生有没有关系,还要等顾先生醒了再做定夺,顾先生觉得呢?”
张秘书稍微低下了头,作出属下面对上司的姿态。但话语间的意思却是很清楚了:宁修是顾承泽宠的人,顾父和顾承安都没有资格管教。
先前顾父想对宁修发难,也是张秘书三言两语把话题带到顾承泽安危上面去的。
宁修多看了张秘书一眼,他从不关心顾家或者顾氏的事情,可现在看来,顾承泽的心腹竟然比顾父和婚生子更有威严?
张秘书借的是顾承泽的势,顾承泽是这样的有威严。
顾父叫人把尚泉抓来,也只是为了杀鸡儆猴。猴没儆到,他每多看宁修一眼,就会想起自己被架空到这个地步,因而心里发烦,走了。
顾承安走之前瞪了宁修一眼,说:“要是顾承泽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死定了。”
宁修看着顾承安,反问:“顾承泽死了,你就是顾家的长子了。顾家都落在你手里,这样不好吗?”
顾承安:“……我就知道是你干的!”
然后气鼓鼓地跟着顾父走了。
张秘书安慰宁修:“宁先生,顾总的手术不知道还要多久,你什么时候有胃口了,还是吃点饭吧。我就放在这个空病房了,护士站有微波炉。”
宁修看了手术室的大门一眼,说:“嗯。”
张秘书说:“宁先生,你不要过度担心。你愿意
陪在顾先生身边,顾先生一定是很高兴的。”
张秘书跟着顾承泽的时候,顾承泽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私生子。从那时候到现在,顾承泽不是没有生过病,但从没人关心他,更别提在手术室外守着了——顾父都只是来看了一眼,耀武扬威地惩罚了一下尚泉就离开了。
顾承泽胃痛时非要让宁修来陪床,那时候张秘书就确定了:对于顾承泽来说,宁修是很特殊的人。
宁修看着张秘书,问:“你知道顾承泽为什么会突然进医院么。”
宁修眼神黑漆漆的,语气并不疑惑。张秘书隐约觉得,宁修并不是在等待一个答案,而是在等待一个审判。
可这审判不是张秘书能给出来的。张秘书避开了宁修的目光,说:“这件事情还在查,相信会有结果。顾总不会冤枉人的,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
宁修在心底咀嚼了一下这五个字,然后不说话了。
.
顾承泽做手术的时候是有感觉的。
疼痛倒不是重点,可丧失对身体的掌控权,是他不能忍受的事情。
手术室的灯光很晃眼睛,顾承泽闭上眼睛,轻声叫:“宁修……”
但没有一个医生注意。
顾承泽就这样昏过去了。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浑身使不上劲,就连掀开被子都很艰难。
他一动,趴在床边的宁修就醒了。宁修神情有些憔悴,问顾承泽:“阿泽你醒了,你想做什么?喝水还是吃东西?”
顾承泽说:“上厕所。”
但他没有力气,差点儿又倒回病床上。
宁修把顾承泽搀扶起来,慢慢扶到卫生间,又替顾承泽解开裤子,说:“你……食物中毒,现在浑身绵软无力,还有昏沉想睡,这都是正常现象。”
顾承泽纵横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小情人面前上厕所,不知为什么,竟然上不出来。宁修就背对着他,给他吹口哨。
顾承泽洗完手,想:只有宁修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
宁修又扶着他躺回床上,给他掖好被子之后就想离开。
被顾承泽拉住了袖子。
往常顾承泽都是攥他手腕,让毫无挣扎的空间。可这一次只能拉袖子,好像自己轻轻一用力就能挣开似的。宁修心里有些难受。
顾承泽说:“我不舒服,你跟我一起睡。”
宁修默了默,说:“好。”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顾承泽就把他抱住了。
宁修摸着顾承泽的腹部,问:“疼吗?”
顾承泽说:“只有你对我好。”
宁修没说话。
那药本该自己吃的。
要是自己能替他疼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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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下毒【长评-ark】
仅仅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五点,就有人来医院里“探病”。
顾父手里提着一盒水果,打开了病房里的灯,说:“承泽,你现在好些了吗?”
顾承泽和宁修拥在一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彼此都是睡眼惺忪。
宁修语气黏糊糊地,问:“怎么了?”
顾承泽倒是已经清醒过来,他皱着眉头,浑身上下好像散发着黑气一样,问顾父:“你怎么来了?”
顾父说:“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你现在生了病,不能去参加。既然如此,我找个人代替你去吧,你就安心养病。”
顾承泽慢慢坐起来,宁修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顾承泽说:“就算我不能参加,也还有张秘书。你凌晨跑过来,穿得西装革履,是什么意思呢?夺权?”
这权力本就是顾承泽从顾父那里夺过来的,可他现在的语气像是财产本来就属于自己,而顾父无权插手一样。顾父被顾承泽的态度梗了一下,但顾承泽的确是现在的掌权人,他无可奈何,只能好声好气地再次说道:“张秘书……那不是外人吗。”
顾承泽说:“张秘书是我的人。”
宁修第一次看见顾承泽用这样的态度跟顾父说话。虽然很欠揍,但他也是隐约知道顾父以前是如何对待顾承泽的。顾承泽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全是因为他自己有出息,顶住了顾家的各种打压。
宁修无条件站在顾承泽这边,只觉得顾承泽真是太帅了。
顾父的目光落在宁修身上,刚要说点什么,又被顾承泽打断了。
“宁修也是我的人。”
顾父:“……”
顾父说:“你确定他是你的人?你知道在你之前他是做什么的、遇到过哪些人吗?我打听过了,他以前是个律师。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给你做小情人,你想过没有?你不要太相信他了。”
当着宁修的面,顾父说得很不客气。
宁修听了没什么反应,连呼吸节奏都没变过。
顾承泽看了宁修一眼,只觉得顾父特别可笑。宁修显然是真的喜欢他,才会在事业的黄金上升期gap两年。等这份合约到期之后,宁修自然会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到时候顾承泽就把
人安置在顾氏总部。如果宁修想奋斗,他花钱给宁修开个律师事务所,让宁修当合伙人,也不是不行。
顾承泽说:“探病就不用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走吧。”
顾父只得先走了。
宁修看了眼天色,想叫顾承泽接着睡,谁知道顾承泽却更加坐直了身体,说:“把电脑和小桌板拿来。”
宁修愣了下,说:“你现在要工作?”
顾承泽说:“不然呢?”
宁修与顾承泽对视,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持。他做律师的时候也是没日没夜地加班,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推着顾承泽往前走。只是他没有想到,顾承泽竟然真的对自己这么狠。
宁修给顾承泽拿来小桌板,又把电脑放好,还给顾承泽倒了一杯水。
顾承泽说:“你困的话,就先去旁边空病房里睡。”
宁修摇摇头,说:“我看着你。”
宁修没睡多久,眼睛还是眯着的,像猫一样。他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着顾承泽。
天色很黑,外面很静。顾承泽看着宁修,仿佛能在灯光下看到宁修脸上的绒毛。他朝宁修招了招手,说:“过来给我亲一下。”
宁修有些犹豫,说:“你的身体……”
但还是朝顾承泽走。
顾承泽揽着宁修的脖子,在脸颊上亲了一下,说:“现在只能到这一步,剩下的等我好了再说。”
宁修脸红了。
……
顾承泽处理完紧要的邮件,再一抬头,发现宁修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靠在椅背上,头一砸一砸的,很是可爱。
正巧护士过来查房,顾承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己下床,朝外面走去。
护士跟着他出来,他问护士:“医生呢?”
护士说:“在办公室里,我带您过去。”
他是有胃病不假,但那时候的疼痛来得太突然、太剧烈,不是胃病的疼法。有人对他下手,是要付出代价的。
护士在顾承泽前面引路,无端觉得气温变低了许多。她转过头去看顾承泽,感觉顾承泽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
顾承泽是这家医院的股东,出了事情之后医生不敢怠慢,通宵待命。这时候看到顾承泽过来,自然要问:“顾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好
些了吗?”
顾承泽摆摆手,不回答无关紧要的问题,直接道:“怎么回事?”
医生说:“我们检测了您的血液和胃液,发现了一种特殊成分。短时间摄入这种成分,会让您休克,也会影响心脏和氧气供应。您现在四肢无力,就是这种成分的后遗症。如果长时间服用,可能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顾承泽说:“这成分哪里来的?用来做什么的?”
医生说:“胃液中的浓度明显高于血液中的浓度,因此可以断定是服用。只是我们还不能够确定源头……请问您最近24小时之内,吃过什么?”
顾承泽冷静回答:“尚泉的鸡汤,张秘书买来的早餐。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张秘书是顾承泽的心腹,顾承泽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张秘书头上去。因此跟顾父一样,他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尚泉。
没想到医生又问:“请问您的食物,过了哪些人的手呢?”
顾承泽神色变了些,说:“你是说宁修?”
医生说:“我只是在探讨一种可能性。”
顾承泽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顾承泽问:“你在这个医院,工作几年了?”
医生说:“我从中心医院跳槽出来,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了。到现在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
顾承泽说:“二十多年前,顾氏属于他。现在,顾氏属于我。你要知道,你是在为谁工作。”
医生面色僵了一僵。他的确是受到顾父的指使,到顾承泽这里来上眼药的。
顾承泽见敲打过了,于是转身离开。
但医生叫住了他。
医生有些迟疑,说:“虽说如此……这也是我作为医生的义务。我认为不该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部分。”
顾承泽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宁修还在睡,头一垂一垂的,下巴都快要砸到锁骨去了。顾承泽想把宁修抱上床。
谁知顾承泽刚一靠近,宁修就醒了过来。
宁修仰头看着顾承泽,语气有些惊慌,说:“阿泽!”
在短暂的偷眠中,宁修梦到顾承泽因为自己出了意外。
还好睁开眼,顾承泽就在面前。
顾承泽摸了摸宁修的脑袋,说:“做噩梦了?去床上睡,就不会做
噩梦了。”
宁修眼神还是不安,语气也轻飘飘的,说:“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顾承泽说:“什么事?”
宁修说:“你之所以会食物中毒,是我造成的。”
宁修语气平静,没有半分犹豫。
他自己的失误,就一定会自己承担。他早就做好了向顾承泽坦白的准备,只是睡觉之前顾承泽看上去有些脆弱,他犹豫了一下没说。刚刚顾父来的时候,情况又不太对。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是最佳的时机。
听到这句话,顾承泽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什么意思。”
顾承泽揪着宁修的衣领,想把人拽起来。但刚刚中了毒,力气不足,竟然没成功。
宁修配合他的动作,自己主动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