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尘!”柯琛惊叫出声,快步上前把他抱起来往楼下走。从他倒地到被抱走,也不过十几秒的时间,门关上时,会议室里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路上,柯琛知会了郭梓尘老板,又提前联系好医院,下车时,院长推了一会要做的手术亲自来接应。郭梓尘一直安安静静的,像是昏睡又像是休克,柯琛根本看不出来,柯琛陪在床头守着,过了好久才见院长走进来。院长手里拿着检查结果,脸色十分难看。
柯琛心忽的沉下来,脸上也是阴鸷地可怕,捂着闷痛的心脏缓了好久才抬眼冲院长点了点头。
院长把郭梓尘的脑CT递给柯琛,解释说:“病人以前大脑受过重伤,旧病复发再加上严重的转移性病变,现在大脑中长了个不小的肿瘤。”见柯琛惨白一张脸没有说话,院长又解释说:“目前还不清楚是良性还是恶性的,需要做进一步检测才能得知,”
还想说什么,看柯琛脸色难看到极点,马上闭了嘴不再说了。空气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墙上挂着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响动。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院长以为柯琛不会再说话时,他又突然说了话:“一会我给他办住院手续,你联系顶尖的脑科专家,尽快给他做手术。”
“柯少,”医生顿了顿,犹犹豫豫还是说了出来:“不管良性恶性,病人脑瘤的位置正中大脑中枢,手术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而且…就算成功了也有可能全身瘫痪,或者永远都醒不过来,还不如不做手术,兴许还能活个一年半年…”
“我说做就做!”柯琛抬起头,暴怒的手臂滑过桌面,玻璃水杯摔碎在地上,纸张哗啦哗啦落了一地,吼出来的话不知道是说给医生还是说给自己:“我要你们治好他!”
院长被柯琛周围散发的翻腾怒意镇住,一句话没敢再说。
……
晚上六点半,张承文看了眼表,估计郭梓尘快回家了,方才的轻松谈笑消失不见,紧张感升腾而至,胃都开始抽痛痉挛。天色已经黑下来,花园里开了彩灯,他大哥二哥,赵婧还有关系要好的朋友们布置完求婚现场,此时正屏息凝神,就等另一个主角登场。
又过了会郭梓尘还没回来,张承文有些着急,拿出手机给郭梓尘拨过去,只是电话被对方挂了,疑惑之际手机再次响起来,接起电话却是家里司机的声音:“先生…那个…”
张承文:“怎么了。”
司机战战兢兢道:“没接到人…郭先生老板说,下午时他和柯少…提前走了。”
“柯少?谁,柯琛?”张承文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挂了电话又给郭梓尘打过去,一直打,一直被挂断,几次之后张承文开始心慌,忍不住给柯琛打过去,同样被挂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接愣在原地。
缓了缓,张承文攥着戒指安慰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再等等,没准一会就回来了。
等到八点多,依旧联系不上郭梓尘。原来花园里欢快的气氛突然弥漫一股子尴尬,小爱尘肚子饿的咕咕叫,委屈地大哭起来。弦音攥着块小饼干安慰他:“弟弟不哭哦,先吃个饼干,妈妈一会就回来了~”
小可在一旁冷着脸把拽着弦音的小胖手拍开,冷声道:“别吵了!就知道哭!”
弦音气的瞪小可,又看向爱尘柔声道:“不哭了,过来哥哥抱抱。”
爱尘伸出胖乎乎的胳膊正要抱,小可赶忙把弦音拉开,怒道:“不准抱!”
小孩这边吵起来,大人也跟着不耐烦,张承煜看了眼表,对张承文催促道:“打个电话问问,出什么事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过来,张承文脸涨得通红,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他打了两个多小时电话一直被挂断,说郭梓尘和柯琛在一起不想回来?有苦说不出,难堪又憋屈。
走到没人的地方再次给郭梓尘打电话,本来已经失望,觉得又是白费功夫时却被接起来,张承文激动地还没组织好语言,却被那头浇了盆冷水。
电话那头响起柯琛烦躁的声音:“有事?”一瞬间张承文憋屈到了极点,怒火无处发泄,骂道:“我他妈找我媳妇你说有没有事?”
“哦,”柯琛换了个轻佻的语气:“你媳妇刚睡着,今晚不回去了。”
手机都快被张承文捏出坑来,愤怒至极,反倒笑了出来:“让他接电话。”
柯琛走到床头,把手机贴到郭梓尘唇边,此时他在睡梦中依旧痛苦的小声呻yin,只是通过电话传过去的声音到底是痛苦的还是愉快的,只有电话那头的人自己清楚,柯琛只知道电话那头沉默着听完,没几秒就挂了电话。
张承文挂了电话之后直接进了屋,被踹开的门发出好大一声响,让花园里原本就沉默尴尬的气氛更加诡异。
赵婧进屋问张承文怎么回事,没一会就又出来了,脸上神情同样不太好,但还是挤出个难看的笑,厚着脸皮对花园里的大人和孩子解释道:“尘哥哥今晚有重要的工作推不开,可能回不来了,大家——”
“呵,比他爱人和孩子都重要的工作,我还真想听听是什么。”米切尔讽刺的话语传来,直接把赵婧憋的无言。在座的每一个人哪个不是大忙人,有的还特意从国外赶过来,只凭刚刚那个理由,确实太让人气愤。
不欢而散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凌晨,郭梓尘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医院,身子被柯琛紧紧搂住,吓得他赶忙挣了挣,要坐起来。
听到动静,柯琛也没睁开眼,圈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发出个疲倦的声音:“别动。”
郭梓尘没管,挣脱不开就张嘴咬他手臂,趁着他松劲儿的空隙坐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几点了。”
抬头看表,反应过来之后慌张起来:“糟了!我怎么一晚上没回家!”
一边说着一边穿衣服下床,刚要打开门,柯琛冷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郭梓尘!”
郭梓尘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他。柯琛却突然泄了气,侧过头去小声说:“你病了,我给你办了住院。”
郭梓尘先是愣住,反应过来之后笑了笑:“我知道。活不了几天了吧?”
柯琛下床从背后圈住他,柔声道:“别胡说。我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只要做了手术就能——”
“柯琛,”郭梓尘打断他,无奈的笑笑:“我不住院,也不做手术。”
推开他之后,郭梓尘转过头来看向柯琛,神情突然就严肃起来:“看在我活不了几天的份上,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行不行?”说完又补了句:“让我清净地过完最后的日子,等到了地府,我也会感谢你的。”
说完郭梓尘就像个鬼魂一样消失在门口,留柯琛一个人捂着绞痛的心脏瘫坐在床上。
郭梓尘打出租车回家,匆匆上楼之后发现张承文在卧室阳台抽烟。他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地上散落了一地烟头。
烟抽的太狠,郭梓尘有点生气,只是还没教训几句,张承文先转过头来,轻轻笑了笑:“你还知道回来?”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两章完结哈,提前说一下
第84章 大结局(上)
“抱歉,昨天我…”
“你什么?”张承文随手把指上夹着的半根烟扔在地上,鞋尖捻了捻,没一会橙黄色的火星变成灰黑色,和散落在地上那大大小小的烟头融在了一起。扭过头来用那张疲倦的脸看向身后的人,轻笑道:“我昨天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怎么都挂了?”
郭梓尘太着急回来,一路上竟然都没想如果张承文质问他他要怎么办,所以张承文说完后,郭梓尘一时语塞,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又闭了嘴。
郭梓尘的情绪变化被张承文看在眼里,摇摇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还在期待什么呢,还指望他开口对自己说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那么心善的一个人,连撒个谎都不会。
“郭梓尘,你跟柯琛上床的时候真的不会愧疚么,就…没有一丝丝觉得对不起我?”
上前拽人的手一下悬在空中,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这样的误会会伤害张承文,可误会解开了,就不会伤害他了吗?
“对不起…”郭梓尘后退几步,望向张承文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什么的。”
“呵,没什么…”
暴怒到极致是说不出的静,张承文步步紧逼,把人逼近墙角无路可退,低下头,轻佻道:“我看你被他操的挺舒服的啊。”
“啪——”郭梓尘抖着手给了张承文一巴掌,鼻尖通红,恶狠狠地盯着他,突然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回他了:“我就是跟他睡了怎么了?我就是忘不了他怎么了?”
说完,张承文灰暗的眼中升腾了一团火,扶着郭梓尘肩膀颤抖地低吼:“郭梓尘!”
无视男人的怒意,郭梓尘瞪着眼睛继续说道:“一开始我觉得你跟他长得像才同意和你在一起,可处了这么久,我发现赝品永远是赝品。抱歉了,我不想委屈自己继续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分手吧。”
“闭嘴!”张承文掐着郭梓尘下巴狠狠吻上他的唇,像头几天未进食的野兽啃咬着那两片惨红色的唇瓣,嘴角被咬破,滴出血来。
“你说分就分了?孩子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郭梓尘,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肉做的!”
“不是啊。它是铁打的。”郭梓尘伸出舌头扫过唇上的血渍,轻蔑地笑笑:“话我说完了,那就再见了。”
说完郭梓尘用尽全力推开张承文,直让高大的男人踉跄一步摔在阳台栏杆上。扭过头去,那大步流星离开的模样看似洒脱,却不知道心已经被钢筋插成了什么样。
才踏出阳台不够半米,身后投来一阵黑影,下一秒手臂被拽住,一股巨力直接把他甩到阳台正中间的地板上。张承文把他翻个身,跨坐到他大腿中间扒他裤子,笑道:“分手?行啊,最后打个分手炮可以吧?”
惊恐,害怕,头又开始阵痛,郭梓尘哭喊出来:“别!”
“别?怎么柯琛能上你我就不能?”张承文嗤笑:“昨天晚上才用过,这会还是松的吧。”说着,还没给人缓冲的时间,拉开裤链掏出那硬挺的东西直接往里捅,直把郭梓尘劈成两半。
不知道身下的痛和大脑的痛哪个更强烈,郭梓尘闭上那双不断流泪的眼睛,脑海中想的却是那无数个凌晨,张承文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的画面。那时候的他好温柔啊,只可惜再也没机会感受他怀里的温暖了。
结束后郭梓尘撑着地面站起身,跟张承文摆了摆手便往门口走去。张承文盯着那颤颤巍巍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喊他的名字:“郭梓尘!”只是郭梓尘并没有回头,看着他扶着门把手艰难地拧着门,张承文像是不说什么就会遗憾一辈子一样,再次喊道:“你当真不曾喜欢过我?”
“哐当——”门被阳台吹来的风关的死死,那人瘦弱的背影消失了,到底没给他一个回答,留张承文一个人瘫坐在地面上许久都缓不过来。
郭梓尘走出大门,柯琛正倚靠在车身上望向这边。见了一直在等的人,上前拦住他,问道:“你跟他分了?”
郭梓尘盯着柯琛拽着自己的手,笑了笑,反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了解你。”
“满意了吧?”郭梓尘看向柯琛,露出个濒死般诡异的惨笑:“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害的。你记住,我如果死了,杀人凶手就是你。”
柯琛哑着嗓子说不出话,心被伤狠了,又开始阵阵绞痛,捂着胸口短而急促地喘息,却望向郭梓尘,固执道:“你不会死的。”
郭梓尘瞥了眼,冷笑:“怎么?我的命我都管不了了?你要我活?我偏不如你所愿,要不然不是太便宜你了?”
“尘尘,你不要拿命和我置气好么。”柯琛手足无措,哑着嗓子道:“跟我去医院吧,好吗?我联系的医生明天下午到,我们提前过去做检查。”
郭梓尘回过头来,看着柯琛认真道:“你跪下来求我——”
话还没说完,柯琛先是单膝跪地,最后半蹲的另一只腿也跪下来,挺着身板像个虔诚的圣徒:“你说的,说话算话。”
郭梓尘先是愣住,随后眼泪都笑出来了,猫着腰一手拍大腿一手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缓过来才把刚才的话说完:“我说,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答应。”
柯琛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希望落空的他心底的寒意更盛,快要将他冰封起来,努努嘴,用他平生最卑微的口气说道:“求你了,就这一次,听我的吧,好吗尘尘。”
见郭梓尘像是没听见似的,越过自己往马路上走,柯琛红急了眼,站起身,快步上前把郭梓尘抱起来往车里走。
没走两步郭梓尘就跟着了魔一般嘶叫起来,痛苦的表情让柯琛停住了动作,轻轻把他放下,柯琛又赶忙后退几步,双手举起,哑声道:“好好好,我不逼你。”
等人走远了,柯琛还傻傻站在原地,刚刚碰到郭梓尘的那只手好像被开水烫了一般坏死,病变,没了知觉。在郭梓尘心里,他已经变成了什么妖魔鬼怪,连再次碰他一下都变成了奢望。
想着想着,巨大的悲伤被扭曲的快意取代,柯琛突然笑出来。如果郭梓尘真的救不活他便把他的骨灰带在身上,等他也死了,二人葬在一块,活着是他的人,死了是他的鬼,不管投胎转世几百年,都要他生生世世摆脱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