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这些话也不是真的要得到赫柏的回应。
“你看不到老师多年为小窝的付出,眼瞎。理解不了他的良苦用心,心瞎。自私自利、恶毒到人性泯灭……”呼——阿瑞斯缓缓抬眼,跟他对视,“总之,不配活着。我今天来只是跟你告个别。”
“阿瑞斯!”赫柏眼睛赤红,“你想看我的笑话吗?”
“是又怎么样?可惜你还不够惨,不足以告慰老师在天之灵。”阿瑞斯猛然一拍桌子,俯身凑近他,“我恨不能把你拉到老师墓前凌迟!可惜、可惜老师不会愿意看到我这么做,那样脏了我的手,老师不会开心的。让你自己烂掉比较好……”
赫柏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后缩,脊背发寒,“你要把我怎么样?你说了,老师不希望……”
“是的,老师不希望,可是反正他也看不见了。”阿瑞斯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位,不想再看他了。
“我有信息可以告诉你,”赫柏嘶叫,眼看他手都摸到门上了,只能语速极快地说:“上帝之手很缺机械师,特别缺,他们能给你小行星,让你当领主国王,只要你能给他们武器。比你在这个舰队能拿到的多太多了。你想想小夏他们,一个宜居的行星啊!”
阿瑞斯转身,静静地听他说完,“这是原本开给你的条件吗?呵,挺大方。但是我不感兴趣。”说完用力甩上门。
“上帝之手,好像特别缺武器。”他走去舰长室的路上,迫不及待地给厉北辰发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打算参加那个勤奋更新活动,7月的周末会万更,么么哒~
第51章
舰长室里, 厉北辰在跟戚朝阳做简报,从找到阿瑞斯至今已经超过一天时间,足够上级开会做决定了。
说到上帝之手, 他眉毛皱的紧紧的,“撞到枪口上了,算是意外之喜。”
“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戚朝阳在全息投影了点点他,“你小子,情况这么好, 皱什么眉?”
厉北辰简略把阿瑞斯的情况说了, “我希望研究院尽快派船来把他接走。他跟任务对象关联度太高, 没办法保持客观理性。我担心他影响执行进度。”
戚朝阳脸上带了一点笑纹, “他一个平民, 客观理性与否能影响什么?”
“戚哥, ”厉北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正经汇报工作呢, 开什么玩笑,“您非得我承认吗?我担心他会影响我执行任务。”
两人都知道,绝不可能把一个不可控变量留在舰队, 还带着去执行任务。
戚朝阳轻笑,“行了, 我知道了, 你也不用绷太紧。很快就会有船去跟你们对接,把他和那群孩子都带走。你跟岳司风订好计划再上报吧。”
“是!”厉北辰敬了个礼,关掉加密频道,才看到有个新信息,他点开, 阿瑞斯推门进来。
“你说,上帝之手能横行百年,在地下世界里声名赫赫,怎么会那么需要机械师呢?老师带着小窝的人几十年都很安稳,而我更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年轻机械师,一般人会相信我能做出什么厉害的东西吗?”
“我们正在调查。”厉北辰握住他的手,“你太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我昨天休息的很好。”阿瑞斯并不想去休息,“调查出什么了?有新消息吗?”
这话题看来是绕不过去了,厉北辰叹一口气,有选择地把能说的讲了讲,“从目前的信息可以判断,上帝之手最近可能有麻烦。他们可能遭受到了不可预估的打击,损失超乎寻常。所以急于补充新鲜血液。”
阿瑞斯眼睛亮了,“所以现在就是打击他们的好机会对吧?可能被端了武器库呢?急缺机械师对吧,我就是个机械师,多么好。”
他捧住厉北辰的脸,目光灼灼,特别坚定,“所以不要考虑了,现在就去联系他们,趁赫柏还有用。”
确实是个无与伦比的好机会,可是原则就是原则。
况且厉北辰不仅有原则还有私心,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愿意自己的爱人去冒险。
这不是什么普通刺激的游戏,是真的事关生死。
所以不管是从大是大非角度,还是考虑小情小爱,都不允许他放任阿瑞斯目前的行为。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厉北辰后边的话没能说下去。
阿瑞斯低头堵住了他的嘴,“好吧,我明白了。”他理解厉北辰的心情,既然看起来说服不了,那就不说服吧。
阿瑞斯暗暗下了决心。
厉北辰被他打断,心底不安,吻的有些敷衍,一下一下撸着他的脊背顺毛,“好了好了,我也明白你了。”
“嗯。”阿瑞斯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闭目养神,他允许自己再休息五分钟,就五分钟。
很快,他站起来,一拍厉北辰的肩膀,“走了,去给我开个模拟仓权限。”
“嗯?”厉北辰还没从沉思里回过神。
阿瑞斯缓缓活动左手,“我得去锻炼,王医生说模拟仓也可以复健。”
“好。”厉北辰跟着他站起来,扶着他的肩往外走,“如果有进展,我肯定……”
“我知道,”阿瑞斯打断他,认认真真地抬眼跟他对视,“我知道我现在太弱了,想干什么都是凭一腔孤勇。哪怕是老师,也不会同意我这样做。比起来复仇,他肯定希望我好好活着。”
“所以我就按他希望的好好活着,那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养好手,对吧?”他眨眨眼睛,转身继续往前走。
“对。”厉北辰竟然愣了一下,精神力稳定流畅,他能确定阿瑞斯此时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可是心底里总有些不安。
狡黠的像只小狐狸一样的阿瑞斯,会这么老实?
昨天情绪崩溃到那个程度,会整理的这么快?
厉北辰不相信,即便是受过训练的同僚,也不一定能这么快收拾情绪。
不过好在戚朝阳那边已经上报了,很快就会有默海的飞船来,带走白云舰上的未成年人,顺便带走阿瑞斯。
他应该会被送到研究院,经过一系列细致的治疗、评估,检查他的精神力是否有异常。
结束之后,阿瑞斯回能获得全新的身份,以及一定的信息权限。
厉北辰想好了,把上帝之手这个任务完成,去接回阿瑞斯,到时候也能坦白身份信息了,就可以毫无负担的交往。
阿瑞斯可以上学深造,或者在首都星工作,甚至可以带着他出安全的任务。
未来可期,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只要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注意他的情况就好。
阿瑞斯牵着厉北辰的手,在白云舰长长的走廊里溜达,心里也打算的很清楚。
他猜厉北辰为了保护自己,可能会隐瞒一些信息,所以想知道上帝之手的情况,还得去垃圾星,小窝里面有老师的遗物,又是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回去看看是理所当然的。
借着这个理由,应该可以和上帝之手接头,到时候厉北辰再怎么阻止他也没用了。
两人互诉衷情一天多时间,互相都认为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实际上已经同床异梦了。
“我想回趟垃圾星。”阿瑞斯没有抬头看厉北辰,“那边应该还有很多老师的遗物,还有我小时候的东西,我想拿回来。”
“好,我陪你去,”厉北辰捏了捏阿瑞斯的手,“小窝地下的遗体整理完了,你想怎么处理?”
“就埋了吧。”阿瑞斯想想,虽然有赫柏从中作梗,这些人中大部分死于自相残杀,埋了干净。
“好,我带几个机器人过去。”厉北辰不给他提意见的机会,“现在就出发?”
“……好。”阿瑞斯无奈,“你有事情要忙吗?如果有,你先忙自己的去,我完全可以自己去。”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厉北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走吧。”
没办法了,阿瑞斯带着膏药一般的厉北辰一起去了垃圾星。
小窝周围清理出一片空地,一排排放着数百个生物密封袋,全是地下室里搬出来的尸体。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阿瑞斯落地的一瞬间,还是觉得呼吸困难、眼眶发热,这些都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啊!
有把水果节省下来留给他的长辈,有小时候带着玩耍的兄姐……
只一瞬间,阿瑞斯拼命抑制的怒火重新喷薄而出,甚至比之前更强烈,他要踏平上帝之手,亲手毁掉他们,撕碎碾成灰烬!厉北辰担忧地看着他,“阿瑞斯?”
“我很好,很好,真的没事,不要担心。”阿瑞斯轻声说,他甚至扯出一个微微的笑容,又重复一遍,“我很冷静、也很镇定,清楚现在是什么处境,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
厉北辰干脆揽住他,强行抱起来带走,“我让机器人掩埋他们。”
“喂,这个姿势,我又不是小朋友,”阿瑞斯挣扎了两下,挣不动,索性乖乖被他抱着,还主动趴在厉北辰肩膀上,乖乖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好吧,谢谢你。”
厉北辰摸摸他的后背,一路把他抱进小窝,“你老师以前住在哪里?”
“维修车间。”阿瑞斯声音有些哽住,“房间太少了,他说反正一天到晚都呆在车间里,还要什么房间啊,有张毯子就好了。”
从阿瑞斯有记忆起,老师就住在维修车间里,一张折叠床,两床旧毯子,伴着一室沉默的钢铁金属。
“等以后有空,详细跟我讲讲他吧。”厉北辰难得对一个人产生敬意,“是个不错的人呢。”
“嗯,老师很伟大,虽然他总说自己什么也没做,”阿瑞斯跳下地,“没有他,我们都长不大。”
小窝不大,进去几十米就到了维修间,里面空荡荡的,只剩地面散落的少许零碎配件工具,凡是成型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阿瑞斯进去转了一圈,苦笑,“连张图纸都没留下。”他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翻找那些积灰的杂物,把一些小工具归拢在一起。
厉北辰陪他一起,逐个整理,“这里没有助理机器人吗?”
“有个专门用来负重搬东西的,又蠢又笨,所以这里的活通常我们都是穿上外骨骼自己做。我以前还说要给老师弄个最好的助理机器人,唉——”
厉北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只能再次摸摸他的头发。
没想到阿瑞斯忽然抬眼扫过来,“你这个安慰方式,好像摸狗哦。都不像情侣……”
“……”厉北辰索性盘腿坐下,“怎么样像情侣。”
“就刚才抱我进来那样。”阿瑞斯摸上他的手臂,“我现在想要一个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7月4号和5号万更哈~爱你们!
第52章
厉北辰从善如流, 把他抱过来,“这样?”
阿瑞斯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颈侧,长长舒一口气, 小声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听说世界上妈妈的怀抱最温暖的,一直好奇什么样子。老师说, 人类的皮肤和温度都是一样的,谁都可以,所以有一段时间, 他坚持每天睡前给我一个拥抱。”
以后, 就再也不会有了。
“我给你。”厉北辰拉开衣襟, 把他裹上, “这样可以吗?”
“果然很温暖。”阿瑞斯闭上眼睛, “我好喜欢你啊。”皮肤的温度比自己高得多, 触碰起来特别温暖,舒服让人想长睡不醒。
厉北辰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抓住, 缓缓捏紧,挤出一堆潮润润的酸汁,闹得人胸口发闷难以呼吸、隐隐作痛, 最后只嗓音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嗯, 是什么?”阿瑞斯声音小小的, 似乎快睡着了,“你应该说,我也喜欢你。唉,男人……”
“我也喜欢你。”厉北辰吻吻他的额头,稳稳把人裹在怀里。
“真好——”阿瑞斯睫毛一抖,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老师你看到吗?我真的是个幸运的人,小的时候遇到你,失去你之后又遇到他。
所以我要为你报仇,也要好好守护他。
我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不想看着任何人离开我。
缓了一刻钟,阿瑞斯终于睁开眼,把刚才找到的一小堆工具收拢起来带走,“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其他还要吗?我让机器人过来收拾。”厉北辰跟着他。
“这些就好了,只有这些是老师用过的。”阿瑞斯一个一个房间查探过去,宿舍区、游戏区、仓库,打开小小的会议室,他松了一口气,桌面上那个破破烂烂的通讯设备还在。
小窝一直使用的,和外界联系的设备,就只有这一台而已。
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接通线路,查找之前联系过哪个频段。
厉北辰跟在他后边看着,不说话。
实际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白云舰清理过一遍了,包括这个信号发射装置。近期收发记录已经全面复制排查,宇宙中靠信号找人是很难的。
阿瑞斯应该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结果就这么寸,阿瑞斯才打开了几分钟,还在逐个计算频道范围,通讯器发出一段长长的呲呲啦啦的杂音。
一个带点机械感的女声,语气很傲慢,“那个人醒了吗?给你个忠告,这一次乖乖回答问题,如果再绕圈子……”
厉北辰上前,阿瑞斯比他更快,一把按住了通讯器,“我醒了,你哪位?”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还是很傲慢,“阿瑞斯先生?很高兴能跟你直接对话。我们是为您治疗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