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麻爪了,前狼后虎,眼看着要被这两个老大怼成一锅烩了。
厉北辰笑嘻嘻的,“我数十个数,不要告诉我你们一群打不过他一个哦,十、九、八、七……”
里面的那位老大握着曾经属于典狱长的光束武器,站的也很稳,眼神四扫。
敢动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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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疯狂晃动,衔接处薄如纸张,一只耳等人兴奋的直蹦跶。
阿瑞斯在里面越站越僵,已经能分辨人声了,足有六七个。
极度紧张让他不自觉屏住呼吸,握紧餐盘的手指冻的木了,这身体皮肤细滑,胳膊上二两肌肉都没有,对上这监狱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还手之力。
而门外那一群,哪怕是他曾经在垃圾星原本的身体,也要血战才有可能逃脱。
他们是要找这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吧?
可惜什么都没有,那么会拿自己出气吗?
阿瑞斯一咬牙,原地蹲下捂头,在大门轰然滑开的瞬间,骤然放声尖叫,“啊——”然后趁外边的人愣神,炮弹一样冲出去,也不分辨方向,拔脚狂奔。
一只耳等人被音波攻击一样的尖叫震得齐齐怔了一下,一群人你挤我挨地捂住耳朵,又挤挤挨挨涌进舱房里搜索。
几秒钟里,阿瑞斯跑出几十米,拐弯时回了一下头,发现并没有人追来,也只惊讶了一瞬间,这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跑就对了。
北区打起来了,南区除了刚才那些个,剩下的不是被那狱霸收拾了,就是废柴。
所以,只要能找到一个救生舱,或者爬上外边那个小飞船,就能逃出生天了。
第5章
因为一只耳等人的抢劫,南区栅栏监舍里关押的奴隶也在鼓噪大喊。
阿瑞斯跑到下一层,险些被栅栏里伸出的手抓住,他挣脱后,边跑边大声喊,“维生系统坏了,这个地方快没空气了,大家跑啊!”
气温降低成这样,谁都知道维生系统坏了,他这一嗓子后,许多监舍都开始砸栅栏。
阿瑞斯在通道里飞奔,这个建筑结构他还挺熟悉的,之前住的垃圾星上,大家就是躲在这样的废弃居住点。
近似规格的星际维生站建筑结构也近似,接下来的转角该有一个便携维生储备箱。
果然在墙壁上摸到把手,阿瑞斯几乎喜极而泣,拼着吃奶的劲儿拉开,里头啥也没有。
但是他不气馁,绕着装备通道跑,一个一个储备箱找过去,终于翻出两个面罩,一个套在自己头上,一个别在腰上。
可以逃出去了!
这时也有奴隶砸开了栅栏,通道里逐渐人声鼎沸。
阿瑞斯跑在所有人前面,眼看就要摸到大门,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整座奴隶监狱忽然一颤,穹顶外的天空黑下来。
阿瑞斯站住仰头,一条庞大的星舰缓缓下降,漂浮在空中好像一座飞行的城市,规模看起来比整个地面建筑还要大。
星舰降落带起气流搅的星球表面飞沙走石,监狱外面空地上的小飞船摇晃了几下倒地横滚出去。
“啊,我的飞船!”阿瑞斯忍不住抽气,没了小飞船,要怎么逃走?
头顶这艘星舰又是什么来头?不会是监狱所属的星盗团吧?
这么一想,阿瑞斯紧张地咬住了手指,四处打量什么地方可以先藏起来。
南区唯一带门的房间,就是刚才跑出来的那一间了,而来的路已经被四处逃窜的奴隶堵住了。
头顶庞大的星舰上流星一般坠下来数十个穿着轻甲的战士,眨眼间落到地上,一个呼吸都没用就破开了大门。
仅仅几秒钟,阿瑞斯就死心了,来不及了,只得扣紧面罩,原地抱头蹲下蜷缩起来。
那些战士风一般跑进通道,从他旁边呼啸而过,队尾的一个站住用脚尖碰碰他,“被抓来的奴隶?”
阿瑞斯无声点头,自己这一身破麻布片毯子裹的衣裳,积灰的头盔,很明显了吧。
那战士指尖一弹,一道光弧飞过来,阿瑞斯双手就被电子镣铐束缚起来了。
“老实呆着,不会伤害你们的。”捆完人,战士抬脚准备走。
这算什么,奴隶营易主了?
阿瑞斯盯着他靴子侧边眼熟的花纹,竟然和那位新狱霸一样。
一瞬间福至心灵,他嘤一声哭出来,“不要不要,你放了我,我要去找我男人的。”
那战士也是闲的,闻言就驻足询问,“你去哪里找?”
阿瑞斯眼珠一转,指南区,带着哭腔道,“那边那边,我男人去那边打架了,我要去找他。求你了,别捆我。”
“哦,去那边打架了,那可能已经死了吧,别想了。”战士随意地摆摆手。
阿瑞斯这回真情实感地掉眼泪了,还有什么借口能逃走?
他咬住嘴唇,“我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求你了,让我过去吧,”
“嚯,竟然是伟大的爱情么?”士兵抬起的脚又放下了,“来讲讲,讲得好小爷就帮帮你。你男人活着,我帮你找到,死了也帮你找到尸体。”
啊?
阿瑞斯表情呆滞了一瞬间,“听、听故事?”
“嗯,你这算爱情故事,”战士竟然盘腿往他对面一坐,拄着光能枪催促,“快着点,说吧。等会儿功劳都被那些兔崽子抢光了。”
“我、我们,”阿瑞斯咬住后槽牙,“那个,我从家里出来玩,被拐卖了,星盗要把我卖了。”
说谎的技巧就是要九分真一分假,事件务必都是真的才好。
“唉,这些杀千刀的星盗。”那战士一拍大腿。
“就、就是啊,”不管是原主的记忆,还是阿瑞斯本人,都很愤怒,“他们欺负我,不给饭吃,不给衣服保暖,还打我。然后我男人就来了,他超厉害,南区这边人都听他的。北区就把我送给他了,本来我觉得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没想到他长得那么英俊,还温柔体贴,我就爱上他了。”
“那你这爱情也太容易了吧?”小战士不以为然。
“他对我可好呢,又给我吃的、又给我水,还给我毯子,允许我睡在他身边,”阿瑞斯竭力表现的深情一片,“求你了,别捆着我,放我走吧。他出去打架,我好害怕他受伤的。他可是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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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北辰坐在典狱长办公室门口,听里面打的激烈,高兴地哼起小曲儿。
脚下的地面一震,他仰头,看见自己的星舰,就更高兴了,嘹亮地吹了个口哨,一跃而起,“怎么来这么晚?迷路了么?”
岳司风踏破屋顶落到他眼前,打个哈欠,“遇到沙蝎的船了,打了一架。”
厉北辰眉头一敛,“抓住了吗?”
“没,只咬掉他三只船。”岳司风也很无奈,“那狗东西狡猾的很。”
“想也知道会这样。”厉北辰不在意地挥挥手,“里头交给你们了,我回舱。”
“是!”岳司风敬了个礼。
厉北辰脚一蹬地,轻甲咻一下带着他飞起来,直窜上悬浮在空中的庞大星舰。
进舱门之前他恍惚了一下,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嗯,但是有什么呢?
算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兄弟们都会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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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斯一番表白完了,眼巴巴地双手合十求战士,“拜托了,放我走吧。”
那战士咂咂嘴,“你这故事也太简单了,挺没意思的。但是谁让我答应你了呢,走吧,带你去找。”
嗯?带我去?
“不不不,”阿瑞斯不敢跑,只得小碎步跟着他,“我自己就可以,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吧。”
看这群人下来就打砸抢的样子,就是另一群星盗呀,眼前这一个战士脾气好,也没什么意义的。
星盗团能有什么好东西?
“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小战士非常有契约精神,不满道,“我听了你的故事,就会履行承诺。就是你这故事实在不怎么样,我可算亏本了,你还想怎么样?”
所以你就不要管我呀,管我怎么样呢……
阿瑞斯在心底里呐喊,表面上一声不敢吭。
那战士抓住他的肩膀,往墙角一推,“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们清点人数登记完。你那情哥哥只要活着,肯帮你找到。”
阿瑞斯张口结舌,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应对了。
之前冲进去的那些战士效率挺高的,很快把走廊里狂奔乱撞的奴隶们集合到一起,一人一个光能手铐绑起来,连成一串靠墙蹲着。
阿瑞斯蹲在排头第一个,眼角余光瞄到天空中还在往下降落新的武装战士,权衡之下,悻悻老实呆着了。
等到天色暗下来,那个承诺帮他找人的小战士不见踪影,他和一群奴隶被挑拣出来,粽子一般让人牵着陆续放进小艇,送进浮在空中的那座堡垒般的星舰上。
阿瑞斯彻底颓了,这要怎么跑?
这艘星舰明显比那破奴隶监狱先进的多,不用人力,靠AI就能看管好这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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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舰上,舰长起居室,厉北辰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一觉睡了四个小时。
傍晚醒来时,大家已经把这座奴隶监狱里的人员物资清点好了。
对照他这些天潜伏内部收集的信息,他指尖一挥,涂掉了相当一部分名字,“都是吃人喝血的东西,不用救了。”
后勤的人应了,又把物资安排一遍,这个晚餐前的小会议就结束了。
推着餐车进来的王不败嬉皮笑脸地,“老大老大,我今天有新故事,你要不要听啊?”
“你不是下去执行任务了吗?从哪里听来的?”厉北辰懒洋洋地。
王不救都无奈了,“想讲你就讲,卖关子就赶紧滚出去。”
“我说我说,”王不败不敢惹亲哥,巴巴将下午从阿瑞斯那里听来的故事讲了一遍,“患难见真情啊,这小孩还在底仓关着呢,我看了一遍名单,没找到他说的那个情哥哥,是不是让厉哥圈掉处理了?”
厉北辰表情微妙,“他跟你说了那什么,呃、情哥哥叫什么没有?”
“没有,就说是南区的新狱霸,贼能打,”王不败手舞足蹈,“哦呦,说是给吃的、给喝的、还搂着他睡,这危机四伏的奴隶监狱啊,小家伙就沦陷了呗。”
南区的新狱霸,那不就是、嗯?
王不救和岳司风等人表情也微妙起来,一起转脸看厉北辰,“老大啊……”
“都看我看什么?”厉北辰老脸发烧,呵斥王不败,“什么狗屁故事也拿来现眼,心思多放在正事儿上一些,再乱传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老子操练死你!”
王不败脊背一紧,觉得浑身皮肉都隐隐作痛,拔脚就跑,“啊,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吃好喝好,我先走了。”
跑出会议室,他还记着自己下午的承诺,去底仓找到了已经开始干活的阿瑞斯,“喂,小家伙,给你传个消息。你那好哥哥,大概是死了,没找到这个人。”
阿瑞斯拎着零件保养布,心里升起一丝窃喜,哎呀,死了好呀,之前编的故事就没漏洞了。
“你就、呃,节哀顺变哈,以后换个人喜欢吧。”王不败忍不住吐槽道,“不是我说你,你那感情也太廉价了,爱的这么容易,失去了也别可惜。”
第6章
阿瑞斯赶紧收了窃喜的情绪,人设还不能崩,用力瞪大眼睛一眨,眼泪落下来,“真的没找到吗?”哭的太用力,他禁不住抖了抖。
王不败不好跟他说,可能你那位实在穷凶极恶,让我们扔下边等死了。
他又怕见人哭,赶紧丢了一句,“反正活人里面没有,你好好干活吧,我们船上不随便打人,都能吃饱。”说罢落荒而逃。
阿瑞斯捏着抹布抽抽噎噎,等他走的没影了,才吸吸鼻子止住眼泪,一番唱念做打,胸腹旧伤都痛了。
周围有几个跟他一起擦地的奴隶凑过来,有人就问,“那小哥是这船上的战士吧?他跟你说什么?”
阿瑞斯一眨眼,收回去的眼泪立刻又冒了出来,“他告诉我,我爱人死了。呜呜呜呜呜~”
哭的真真的。
这一晚上一天,他身上的压力太大了。
得知起码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小命玩儿完、不用担心挨打、还有饭吃,他这紧绷的神经才算松懈了一点。
逃跑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前面积蓄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了,浑身上下又痛的很。
半是演戏、半是发泄,他结结实实大哭了一场。
边哭他还边念叨,“你们知道吗?他是这世界上到目前为止对我最好的人。一下都没打过我。”
“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可是肯分给我营养液。”
“晚上把毯子都给了我,自己都没有用呢。”
……
旁边的奴隶被迫听了他的爱情故事,也露出回忆的神色。
“你说的那个啊,确实不欺负咱们。”
“长得还挺好看的,”一个女奴捂住心口,“要是我,我也会爱上他。”
还有人打听,“你在北区的时候待遇不好吗?我听说像你这样能卖高价的,都是单独养着的。”
一时间大家竟然热闹地聊了起来。
舰长起居室,厉北辰盯着眼前的光屏,忍不住露出了牙酸的表情,狡猾的小东西,演戏演上瘾了。
光屏里的画面,赫然是大哭的阿瑞斯,身边还围着几个破衣烂衫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