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都会————安迪[上]

作者:安迪[上]  录入:12-21

“投缘。”魏曼很快的回答,“或者,英俊令人倾慕,如你。” 
“我也合格?”他忍不住笑。 
厉泰铭当然从来没想过,自己也可以被称作英俊,因为这辈子他就没有关心过自己的外貌。但是魏曼也算北京知名的公众人物,被他这样毫无保留地强调令人倾慕,小小的暗爽总有一点。他从来没有见过像魏曼这样嬉皮笑脸的名人,难言的新鲜感,让他觉得这个新朋友实在很风趣,在一起的每秒钟都过得飞快。更令他感到特别的是,对方说到自己的时候,每句话都用夸张的超级形容词,如果不是笑容够真诚的话,简直很像讽刺。 
魏曼全身一阵紧张,竭力保持声音自然:“有没有兴趣试试?” 
“当然,当然。” 
厉泰铭从冰凉沁骨的花瓣水池中一跃而起,笑吟吟走向彬彬有礼服务人员指点方向的房间。
 
“濒临分手的最后一夜,居然还能争取到这样暧昧的机会,越来越佩服你了。”杨家明强忍住笑,一本正经评论。 
麦迪拍拍杨家明的手,提醒他说话不要这样带暗刺,掉头用友善的目光,暗示魏曼继续说下去。
“我只能说自己够幸运。”魏曼并不介意杨家明的评论,只顺着记忆里的事件发展说下去,“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一刻——当我的指尖终于碰到了厉泰铭裸露的光滑后背,心差一点点跳出喉咙。”
 
像所有做SPA的房间一样,空间的光线沉柔,流动着似有若无的音乐声音,只能在一片迷离朦胧中,依稀看出来环境足够雅洁,以及人模糊的身影。这点子恍惚游移的幽静感觉,和人身在度假中常常会有的那种说不清楚的不真实感很呼应。 
而这里环境最好的地方,是香薰油迷离的气味中,还混合着热带特有的浓烈植物气味,让裸身静静伏在微软榻上的厉泰铭清晰感觉到,此刻远离需要搏杀都市,可以松弛下来享受一下疏离了人生战场的闲暇。 
魏曼闭上眼,深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彻底放松和安静下来。 
先是用英文简单地解释两句,挥手示意来服务的按摩师退出房间,然后,控制好被诱惑得差点失态的乱跳的心,小心翼翼地指尖蘸麝香和栀子混合气味的香薰油,开始轻轻做推油动作——从线条流畅刚健的颈后到肩胛,指尖凝柔平滑地拂过面前男人弹性柔韧的肌肤。 
敏感的指尖传来的触感实在太诱惑,魏曼胯下早就火热地硬起来了,而身体深处也漾开奇特的空虚感觉,开始渴望着来自雄性更直接更深入的刺激。 
就这样天人交战着,看面前的厉泰明舒服得几乎睡着,身体也明显渐渐放松下来,只做着轻柔动作的魏曼却挣扎出一头的汗——当然不是房间的空调开得不够,只是强按捺本能的努力太辛苦。
时间已经完全失去意义。 
简单重复的触摸推油动作像是已经延续了千万年,又似乎只过去短短一瞬间。
 
“香薰油之中,我推荐他选择麝香气味,当然是因为它本来就有轻微的催情作用。”
新一轮正煮着的咖啡香中,面对两位保持集中注意力的冷静听众,魏曼满足地叹息着,回味当时的场面:“不知道厉泰明是不是也受到香味的影响,反正我自己根本受不了……”
只要是爱男人的人,当然受不了这么紧密的身体接触。魏曼不过是普通男人,在这天然的调情气息和男人淡淡的汗味之中,理智早已经落跑了大半。再加上手掌长时间接触这么性感的男人肌肤,情欲的萌动,简直是计划中必然会发生的事。 
 
一开始,厉泰铭好奇地感受着背后,有令人放松的芬芳气味和淡淡的油润感觉,轻轻的触抚也挺舒服。但,不是不好笑的——各种不同风格的按摩也做过不少,目的都是放松肌肉和关节,像这样柔腻的推油,好像女人气了点,以前还真没有尝试过。要早知道是这样,自己还真不一定会来。
不过,别人指尖就这样柔柔缓缓、却暗蕴力度地掠过皮肤,这感觉……非常奇妙。
闭眼静静地感受着。 
某个瞬间,突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在同龄人当中,厉泰铭也算得上凭自己的实力和努力争到了一个好地位的男人。
在这陌生植物以惊人生命力蓬勃着的热带海岛上,在这荡漾着妖娆香氛的空气中,在这几乎看不清楚自己掌纹的幽暗房间里,辛苦拼杀这30年,所有的委屈和不如意,都被这温柔的抚慰勾引出来,突然觉得寂寞汹汹。 
那在背上轻柔平稳滑动着的指尖,像耳畔隐约而来的音乐,在低低地诉说着婉转地惆怅和倾慕,在牵引着内心深处即将被彻底埋葬的纤细感触。 
恍惚了不知道多久,厉泰铭猝然有点回过神来,想起来正无声无息为自己服务着的人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人家还比自己有名一万倍,不由暗暗脸红。强压下浑身说不清楚的被触动感,小声问:“真舒服,我都走神了……累不累?” 
魏曼正出神地感受着令自己一见心乱的这身体的弹性,对方声音很轻的话语让他一惊,顿时五内具焚。又不敢询问对方的感受,怕他直接说够了别再做了,灵机一动,用在做节目时候最迷人的低柔声音:“推油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你似睡非睡地彻底放松。翻个身,好吗?”
客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厉泰铭只犹豫了一秒钟,就乖乖地依言翻身,面朝上躺着。和魏曼之间只隔着一块半湿的毛巾,突然觉得这样子,有点说不出来的暧昧。 
是有点不舒服,但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又赶快闭上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厉泰铭觉得体温升高。 
推油那种舒服的柔缓放松味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变了质。借助身体接触传递过来被倾慕、被渴望的感觉如此清晰,让他根本不能闭上眼骗自己,这些全是太舒服造成的幻觉。
小小的热量走珠一般,在血管里开始凝聚,浑身一点一点紧张起来。 
终于,借助香薰油柔腻的感觉,不停缓缓移动着的掌心抚摸到他敏感的小腹,厉泰铭再也不能保持平静若无其事享受服务,整个人瞬间绷紧了。 
 
封闭的幽柔空间里面,感到异样的,当然不只是一个人。 
魏曼的欲望早已经狠狠在血管发肤之间流窜。 
故意留得形状很时尚的须根,都开始觉得,需要被一双强有力的手驯服。
匮乏抚摸已经久到觉得简直洪荒、已经快要燃烧的肌肤,更渴望能够承受强劲的冲击……
控制着自己的指尖,小心翼翼躲开乳尖等过分私密的位置。魏曼用学来的标准动作,轻轻按摩着男人肌肉上面的光滑皮肤。不知道轻咬了多少次舌尖,才勉强保持清醒。 
当掌心缓缓掠过腹部和腿外侧,突然感觉到对方的肌肤一激灵,微微颤抖着,有一个微妙的紧绷动作。 
魏曼低低呻吟了一声,理智终于全部失守。


三、黑房
 


终于黑得可以没时没间 在右面或碰着谁人便吻吧 
终于黑得一切状态在云集 在里面是一片热岩能暴发 
感官的张开 生死的掩盖 我要你舌尖舔着我要害 
 
…………………… 
 
“突然发现你渴望到快要哭的男人居然也有所反应,你做了什么?”麦迪笑问。
杨家明叹一口气:“这还需要问?” 
魏曼眯起眼:“换了是你,会怎么做?” 
“我没出息,也许会幸福到流泪。然后,为了尽量延续这瞬间的美妙感受,不动声色地继续推油。”麦迪悠然神往。 
“抱歉,除了镜子里面的自己,我好像从来不可能明恋暗恋任何一个人,所以,不能假设在现场是我的话,会有什么反应。”杨家明惆怅地叹息。因为漂亮过分,让人甚至觉得有点不真实感的脸上,全是苦涩和迷惘:“真希望能够换一种成长的经历,有资格回答你的问题。可惜……”
“那,你们觉得我会怎么做呢?”魏曼向来无所谓嬉笑着的脸上,居然有点羞涩。
“别卖关子了……我怎么知道?”麦迪耸耸肩,起身去倒温热着的咖啡。
杨家明还是一脸万年玄冰那种不能被触动的冷静:“还用猜?当然是扑上去,狂吻对方的阴茎。” 
“很丢人吧。”魏曼被朋友的了解与敏锐刺激得有点变色。 
杨家明微微笑了,就像一抹阳光突然照亮他如积雪的容颜,艳丽得两位熟悉到不能再近的朋友都禁不住这光芒,条件反射地微微眯起眼。 
杨家明早已淡漠旁人对他笑容的反应,自顾说下去:“如果你还没有听厌倦我的滔滔景仰,我倒是非常乐意重复一遍。魏曼,我非常羡慕你这种永远敢于付出爱意的热情和勇气,更佩服你不放弃一切机会的作风。勇猛用任何手段去赢取感情,本质都可贵。只要你真爱那个男人,哪怕只有一刹那,也是真情。” 
听到这样不折不扣支持的话,魏曼悄悄松一口气,挠挠头,笑了:“只能再三强调,这一次我实在走运——厉泰铭不但没有暴打我一顿,身体还明显反应我的勾引。” 
 
幽静得只有细碎背景音乐的暗沉房间里,同时缭绕着香薰油和男人身体分泌出来的麝香气味。魏曼温柔中充满爱意的触抚动作,已经让厉泰铭沉醉在小小人造氤氲世界里。 
一切似梦非梦。 
战斗的都市里、物质世界里面一切的东西,比如羞耻或者尊严都变得遥远而虚幻。真实的,是皮肤传递过来的滑腻的感觉。 
当已经渐渐开始发热的阴茎,被柔软湿润而且灵活的某样东西轻柔地接触,沉浸在漂浮感觉里面的厉泰铭甚至没有可能分神,去想想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内心正在隐隐约约渴望着什么的时候,这舒适得令他忍不住发出咝咝呻吟的接触,正是此刻最最合适的。 
这是以往生命中从来没有过的体验。那柔软缠绵的物体居然如他所愿,一直没有停下来,而且忽快忽慢的绕着阴茎周围和睾丸位置灵活移动着,每一下舔吻或者吮吸,都有些出乎厉泰铭的意料,但是全正好击中连他自己都不能够清晰诉求的渴望,比他能够想象到的最淫靡动作,还要更有效地煽起男人雄烈的欲望火焰。 
半生奋斗向上、竭力出人头地的厮杀终于可以在这一刻暂停,都会的嗜血战场变得遥远轻飘一点都不重要。 
静静躺着的厉泰铭嘴角隐约浮动像被催眠了的奇特表情,好像下一瞬间就会呐喊出声,又似乎想纵声大笑,然后放任自己遁入无底深渊。 
从来都不知道,会有一个来自身外的有生命的物事,能够比自慰还要明了那些焦灼着、寂寞着的皮肤毛发与神经,能够在身体内部的叫嚣刚刚被引逗出来的时候,就及时抵达那些燃烧着的部位,恰到好处地安抚体液的喧哗。 
深切的知己之感,让厉泰铭觉得强大而陌生。 
更陌生的是,明明每一波血液的动荡都得到了及时而新鲜的抚慰,身体内部的焦灼感却越来越熊熊,像能够烘软岩层的地下热量一样,开始变得无法控制,让他想放声大叫,想一跃而起,想狠狠律动身体,直到获得最接近死亡的、像闪电一样尖锐迅猛的寂静。 
 
“我深深庆幸自己大胆的选择,因为终于发现,厉泰铭已经动情了……即使他根本不愿意睁开眼睛,看清楚我。甚至,他根本不愿确认这种感觉真实发生过。” 
魏曼感觉到唇舌掠过的躯体反应越来越激烈,他整个人也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在这忘情亲吻中,男人刚刚沐浴之后清新的体味加上分泌物微带腥气的滋味缭绕鼻端。
他终于可以不再去想自己的悲哀,作为一个渴望男人欲望之器的男人总被无力感控制的悲哀。这刻他可以彻底忘记一切,天地万物唯一令他关注的,就是这个闭目躺着的男人身体每一点细微的被触动。 
只有男人才真正懂得男人的身体需要。 
当那一度蛰伏的伟岸阴茎已经膨胀、站立成惊人的骄傲模样,魏曼幸福得差点掉下眼泪,深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吞咽这造化的神奇杰作。 
缓缓推进着,终于感受到强大的健硕的物体抵达喉咙深处,唇也触碰到了根部的褶皱。浓密虬曲的体毛蹭在鼻孔里、脸上,引发一种类似幽默的想笑感觉。虽然跪在这里根本不能动的他,口腔被填得太满,根本没有可能笑出来,心里还是充满说不清楚的快乐。和成就感。 
管他男人清醒过来之后,会不会用鄙夷的眼光转过身去。 
管他这具喧嚣着的身体,是不是能够得到最终的充满和极致的快感。 
起码这一刻,这个面孔和身躯都像古希腊神灵一样充满阳刚力度的男人,因自己的呼唤和抚慰,而得到了强烈激越到一触即发得快乐。哪怕只是最简单的、纯属身体自然条件反射的快感。
谁还敢祈求更多呢。 
张开一切感官,贪婪地汲取着男人欲望呼啸的每个细节,魏曼卑微而模糊地想。
然后他放松自己,配合地调整体位,开始虔诚地接纳这个有些昏沉的男人勇猛而笨拙的冲刺。
不管男人那沉甸甸的阴茎所到之处,溅开的是深喉的窒息、还是孔道的饱满和坠胀。魏曼的身体和灵魂都颤抖着舒张,欢迎这狂风怒潮般永远狂暴又似乎永无休止的被侵入动作。
这一切,能够让他真切地感觉到生命鲜活的力量。 
寂寞和饥渴在强大的疼痛中被轻松击退。 
 
厉泰铭觉得自己整个人掉进了昏沉暴烈、绚烂璀璨而又不可思议的梦里。
他根本记不清楚,后来,自己怎样在对方完全配合甚至带着引领性质的帮助下,在狭窄柔软湿润的深喉里狂乱地抽插,甚至长驱直入,让充血到胀痛的阴茎长驱直入趴跪着的人身后紧滞的部位,然后,凶猛地摆动腰部,任激情爆发。 
那一晚的林林总总,就像一起历险的真实梦境,情节却因为时间空间遥远而变得细节模糊,脱轨地、尖啸着超越了一切现实经验。一切都虚妄得让人不由深深寂寞。 
事后,在沉闷的午夜飞机上,漂浮着一个不知所以的微笑,听美丽妻子笑着说分开时候她们那组人的经历,视线焦距模糊地穿过妻子的身体,落在异度空间里。想不起来怎么穿上衣服,怎么离开那个做SPA的小小仿热带丛林。唯一能够清晰记得的,慌乱得只好故作冷漠离开的那一刻,自己居然感到不寂寞。 
他有点后怕。 
 
“就这样,机缘凑巧,厉泰铭上了我。”魏曼叹息一声,让身体软软在沙发上张得更开一些、更自在舒适一些。 
他已经懒得再描述,自己是怎样被干得彻底崩溃,心里还该死地开心得要命。
更不愿意想起,厉泰铭高潮过后恢复清醒,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他甚至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举手暴打一顿泄愤,只一脸以为是在做梦的古怪表情,对面前的魏曼视而不见,就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像朋友那样聊过天说笑过,恍恍惚惚上了来接的旅游车。 
连小费都是魏曼付的。 
魏曼不愿意再回想起,当时,在离开那个热带岛屿的飞机上,自己远远看着对妻子露出笑容的厉泰铭,心里流窜着怎样的冰凉和无力感。 
明明是人家的男人,自己偏要冲进毫无希望胜出的欲望战场。 
明明有两位至交坐在面前,明明衣柜里面塞着满满的名牌服饰,明明过十几个小时坐到播音间里,又会真切感觉到被聆听的耳朵需要,但他还是觉得,骨子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冷。靠镜子前的顾影自怜怎么也平息不了的凉意,深入骨髓。 
也许,只有厉泰铭那浸透了地中海阳光的笑容,还有他暴烈如海潮的欲望,才能真正拯救一粒渺小悲哀的灵魂。 
 
“是你帮助厉泰铭做的。”杨家明用他那一贯的洞明世事风范的冷静和淡淡嘲讽接口。
“家明……”麦迪温和的希望能够阻止也许会伤人的言辞。 
“谢谢麦迪,你总是懂我的自卑在哪里。”魏曼笑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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