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沙发上成一团,钟时天咯咯笑着,双手被按在头顶,被赵疏遥压制着亲吻。
“我想泡热水澡。”钟时天的声音带着黏人的鼻音,在赵疏遥身下软趴趴的,“你去嘛。”
“你硬气了,敢使唤我了是吗?”赵疏遥故意板着脸。
“我没有,你这人真小气。”钟时天用发顶撞他的下巴。
“泡澡可以。”赵疏遥贴着钟时天的耳朵说,“要一起。”
钟时天的脸一下爆红,“不要,不要!赵疏遥,你才多大,你!你……”
“你想哪里去了?”赵疏遥一本正经,“知道澡堂吗?知道浴汤吗?大家都是一起洗的。”
钟时天迷茫地看着他,“你和别人洗过?”
当然没有,但赵疏遥要点头。
钟时天瞪着眼说不出话,赵疏遥已经被人看光光了?虽然都是男人,但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不愿意算了。”赵疏遥起身。
“哎!”钟时天扯住他的袖子,咬牙说:“一起就一起嘛!以后你不许和别人一起洗了。”
赵疏遥笑开了,俯**亲了他一口,“当然,只有你能看。”
他去浴室放热水了,钟时天捧着自己紧张的小心脏等待着,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呢?他们俩都还没成年,做那种事会不会不太好?
但他的脑海里却诚实的浮现出曾经看过小漫画……
正当他陷入天人交战时,手机响了,竟然是钟时年打来的。
“喂,哥。”钟时天接起来说。
……
赵疏遥把水放好,过来叫钟时天:“可以洗了,衣服找好了吗?”
钟时天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赵疏遥走过去,“那个杜星又给你发什么东西了?”
“疏遥。”钟时天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刚才我哥打电话过来,他说……他说联系到雅子阿姨的爸爸妈妈了!”
赵疏遥愣住。
“他之前去过一趟日本,就让在那里认识的人帮忙找,然后今天有消息了!”钟时天激动得振臂。
赵疏遥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我哥说确定他们的身份后会带他们来这里看看,他让我问你,愿不愿意见他们。”钟时天说。
赵疏遥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说:“我不想见他们。”
钟时天原本兴高采烈的神情僵了,他不明白地问:“为什么?疏遥,他们是你的外公外婆,是亲人呀。”
赵疏遥摇了摇头,说:“时天,你先去洗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钟时天看着他半晌,最终点点头走进了浴室。
他洗好出来后,赵疏遥也没说话,沉默地拿着睡衣进浴室,钟时天想问他话也没问出来。
他回到房间我进被子里,被子里凉飕飕的,他哆嗦了一会儿才暖和起来。
赵疏遥的态度也让他冷静了下来,虽然说他们是雅子的父母,可雅子都去世十年了才有联系,在雅子最难熬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赵疏遥对他们没有感情甚至埋怨都是正常情绪。
这么一想,钟时天就端稳表情,准备当回知心哥哥宽慰宽慰赵疏遥。
赵疏遥回到房间,钟时天便把被子撑起一个口子,“快来,我帮你暖好了。”
赵疏遥躺了进去,被窝里全是钟时天暖洋洋的提问,他舒了一口气,侧身抱住了钟时天。
钟时天也抱着他,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疏遥,你为什么不想见外公外婆?是因为他们没来看过雅子阿姨?”
赵疏遥把脸埋进钟时天的颈窝,那里又软又暖,还有和他身上一样的沐浴露香味。
许久后赵疏遥才说:“他们放弃了妈妈。”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以前和妈妈的关系怎么样,我只知道,妈妈无家可归。”
“因为他们不要她了。”
第七十三章
20xx年10月14日
我鼓起勇气联系了母亲,听到母亲的声音我感到了无比的温暖,母亲让我等她的回复。
20xx年10月24日
又和母亲通话了,她说对不起。
20xx年11月17日
明凯的妻子给我发了他们的婚纱照,我有点害怕她,无论哪里,请让我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联系了母亲,无果。
20xx年12月25日
今天疏遥笑得很开心,感谢江茹和钟先生让我们渡过一个温暖的圣诞节。想到了在本家的日子,真没想到我也会想念那个家。
20xx年1月1日
联系了母亲,想说声新年快乐,但父亲也在,被警告了。心里难受得厉害,还好疏遥睡着了。南野雅子,你无家可归。
母亲写的日记不长,很多时候只有几个字,日记是从在南市生活的第一天开始,零零散散一百多篇,关于她在日本的家只有五篇。母亲的记载很平淡,可赵疏遥却能体会到她在落笔时的悲伤与哀痛。
她的一生都与善为伍,可却总是遭遇抛弃。
最终她选择抛弃这个世界。
钟时天向钟时年传达了赵疏遥的意愿,钟时年并没多问,表示理解,说不会把赵疏遥的存在告诉他们。他三天后会回家。
于是钟时天的约会计划继续,三天后他们要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去吃海鲜自助。
早上钟时天被闹钟叫醒,打着呵欠下楼问钟平北钟时年什么时候到。
“你哥今早就到家了。”钟平北看着他笑道,“他和你妈妈,带着那两个老人回老家了。”
“那怎么没叫我?”钟时天瞪大眼说。
“你哥去看过你了,你在睡觉不是?”钟平北乐得更厉害。
钟时天不太懂他的笑点,直到进了卫生间,他从镜子看到了自己的脸,眉心被画上了一个小猪头。
“钟时年!”他咆哮,想洗掉却只能洗糊一点儿,看起来更邋遢了。
生气地洗漱好后,被钟平北更放肆的笑声激得更恼火了,哇哇大叫着:“你大儿子欺负我你还笑!你是我亲爸么?!”
钟平北连忙忍笑安抚:“他回来我肯定罚他,乖儿子,你不是和疏遥有约吗?别迟到了。”
“可我这样怎么出门?!”钟时天悲愤地指着额头,虽然糊了,但依然能看出是个猪头。
钟平北憋不住,笑倒在沙发上,又过了十分钟钟时天才出了门。
理所当然的又迟到了,赵疏遥非常讨厌不守时的人,在门口等待的表情一黑再黑。
但钟时天到的时候,他来不及发火,“额头怎么了?”
钟时天哭丧着脸,摸了摸额头上的创口贴说:“没事。”
“没是贴创可贴干嘛?”赵疏遥皱眉,捧起钟时天的脸,“是不是下楼磕到了?我不笑话你。”
“你说了,不笑话我的。”钟时天鼓着脸认真地说。
“嗯。”赵疏遥点头。
钟时天把创可贴揭开了,露出了那个可笑的猪头。
赵疏遥:“……噗。”
钟时天震惊地推开他,“你说谎!”
赵疏遥抿紧了唇,把要溢出来的笑摁了下去,保持着面无表情,“没笑呢。怎么回事?”
“钟时年弄的。”钟时天气呼呼地粘好创可贴,“他这人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哥回来了?”
“嗯。”钟时天看出他神情里细微的变化,说,“他们回去看雅子阿姨了,之后就走。”
赵疏遥点了点头,“我们也走吧,电影要开场了。”
钟时天选了场文艺爱情片,他看点评说情侣一起看刚好。本以为他们会甜甜蜜蜜地看完,结果开场十分钟钟时天就不行了,这种没有爆炸特效音乐柔和的电影简直就是在召唤他的瞌睡虫,他强撑着看了半个小时,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散场的时候他被赵疏遥叫醒了,赵疏遥的肩膀似乎就是为他而设计的,他靠着都舍不得起来。
“电影好看吗?”走出影厅时钟时天揉着眼问。
“没注意看,光顾着看你了。”赵疏遥说。
钟时天的心扑通地一跳,惊讶又甜蜜地看了他一眼,赵疏遥的段数什么时候变那么高了?莫非他也和杜星暗度陈仓?
“还亲了你三次。”赵疏遥一本正经地说。
钟时天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挡住了半张脸羞赧道:“别,别说了!”
赵疏遥笑了起来。
他们在商场逛了会儿,就去吃自助了,吃完自助出来天已经暗了,钟时天撑得厉害,所以公交提前几个站就下了,散会儿步消食。
“我再也不要和你吃自助了。”钟时天扶着肚子说,“你根本不会煮,白瞎了别人的食材。”
赵疏遥冷冷道:“我会,吃得走不动路你说这种话不心虚?”
“我没有走不动路!”钟时天抓着赵疏遥的手臂说,“你刚烤出来的肉被服务员当垃圾收走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说明他该被投诉了。”赵疏遥说。
钟时天:“……”
“我发现你开始变得恃宠生娇了。”赵疏遥瞥他一眼,“以前你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怎样?”钟时天理直气壮地说。
“教训你。”赵疏遥说着,抬手蹂躏他的脸蛋。
“别闹我别闹我!”钟时天喊道,“要吐出来了!”
“吞下去。”赵疏遥冷酷地说。
两人一路闹着,推一下扶一下地走到了荣昌路口。
钟时天忽然瞥到在路边有个老奶奶站着,她看起来六十来岁,穿着和气态与寻常老人不同,优雅而祥和,她正看着他们,目光慈爱而忧伤。
钟时天觉得她莫名眼熟,但并未深想,只当是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可没想到这位老人竟跟在他们身后,他们要是赢下,她也停下。
钟时天不解,问赵疏遥:“你注意到了吗?”
赵疏遥嗯了声,“不认识,别理。”
钟时天还是很介意,直到他们回到赵疏遥的家,打开铁门走进去时,钟时天终于忍不住,回头对停在门口的老人说:“请问您是迷路了吗?”
老人似乎有些局促,开口道:“私……見に来ただけです。”(我只是想来看看)
日语?
钟时天睁大双眼,一瞬间就知晓了她的身份。
雅子阿姨的母亲,赵疏遥的外婆。
怪不得看着眼熟,老人保养得宜的五官,依稀能看出雅子的影子。
赵疏遥低声说:“时天,过来。”
南野希失声道:“あなたの名前は……何ですか?”(你叫什么名字)
赵疏遥没有说话。
老人哀伤的神情让钟时天于心不忍,他对赵疏遥说:“要不……让她进来坐坐?”
赵疏遥沉默了片刻,然后径直走进屋里。
钟时天松了口气,给南野希开门,“进来喝杯茶吧?呃……Sorry, I can't speak Japanese”
南野希对他微笑,“thank you”
进屋后,南野希的目光缓缓扫过屋里的每个摆件,每一个角落,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
赵疏遥进了洗手间,丝毫没有待客的打算。
钟时天给她倒了杯水,用英语说:“疏遥不擅长和生人交流,他其实……”没有其实,赵疏遥就是不想见他们,但钟时天也不能把实话说出来。
“他叫疏遥吗?”南野希轻叹着说,“雅子的孩子,竟然都这么大了。”
钟时天问:“我哥,就是钟时年没告诉您疏遥的事吧?您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雅子提过她的孩子,要找一个人并不困难。”南野希说,“孩子,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钟时天。”
“钟时天。”南野希念得有些拗口,“你和那孩子,是好朋友吧?”
不是,比好朋友亲密一千倍。钟时天点头,“算是吧。”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无论多少都行。”南野希带着期许说。
“这个……”赵疏遥肯定是不乐意的,钟时天又不善拒绝,只好挑不重要的说:“他再过半个月
就十七岁了,今年高二,理科生,身高181,体重……”
赵疏遥出来了,声音与神情一样冷淡:“说那么多干什么?”
南野希抬头看着他,用英语说:“我是你的外婆,对你没有恶意的,疏遥,让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あなた達とは何の話もありません。(我和你们无话可说)”赵疏遥说。
“你会说日语?”南野希惊讶,也换上了日语,“怎么会无话可说呢?雅子,你的母亲,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最重要的?”赵疏遥冷笑连连,“你知道吗?她就是死在这里的!在你坐的位置,吃安眠药死的!”
南野希受惊地站了起来。
钟时天不明白他们的对话,但能看出赵疏遥面临崩溃的情绪,他立刻跑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肩,“冷静,疏遥。”
赵疏遥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了。
南野希看着沙发嘴唇颤了颤,眼泪滑落,她跪坐在地上,伏着沙发哭泣,“雅子,我可怜的雅子!为什么那时我没有察觉?为什么我没有强硬起来,让你回家?雅子……”
钟时天想到了雅子,对南野希的悲痛与泪水生不出同情,雅子已经死了,这是再多的悔恨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过了好久,南野希在缓过来,钟时天扶她起来,给她递了纸巾。
“谢谢。”南野希擦拭眼泪,“我失态了,让你们见笑了。”
“没别的事的话,你走吧。”赵疏遥无情地下达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