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稚梦到自己本科毕业典礼的第二天,6月30日下午3点15分,陶思远对他说的话。
我跟你说过,谈恋爱要经过家长的允许,然后才能接吻、上床、同居。
你和蒋舸是同性,不太符合社会的大众价值观。
……总之不太好,有点困难。
蒋舸的父母在本市,他也不是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但由于很多原因,可能因为……谱系障碍,因为性别或者你们年龄的原因,蒋舸不能和你继续那样下去,所以干脆不见面了。
陶思稚知道哥哥在解释社会规则,仍然听得有点懵懂。
当时距离蒋舸离开已经四年,他并未因为哥哥的这番话,而产生许多心理波动。
不过这场谈话中毕竟带有蒋舸,因此仍然令他感到难忘。
作者有话说:
最近暂时都晚上更新了的说!
第35章
第二天,陶思稚专心致志地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在傍晚六点下班,去楼下食堂吃完饭,走到食堂里,看到蒋舸和同事坐在里面。
陶思稚想吃饭,又不想往里走,在门口呆站了半分钟,直到蒋舸的同事中有人抬头注意到他。
他们大概觉得陶思稚很奇怪,交头接耳后,都向他看来。蒋舸也看到了他,场面似乎又因为陶思稚的怪异行为变得尴尬。
陶思稚有点抱歉地走进去,买了饭,坐到一个喜欢的、位于角落的位置,低头吃起饭来。
吃了一半,陶思稚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蒋舸问他:“晚上要不要去看你的瓦肯人新电影。”
陶思稚抬头看看蒋舸,蒋舸在跟同事聊天,好像消息不是他发的一样。陶思稚早已经和他哥约定好去看周末的早场,因此默默把消息关掉,又吃了几口,喝掉了果汁,准备离开餐厅。
很巧的是,他玩外走的时候,蒋舸也和同事吃完出去了,陶思稚就放慢了脚步,跟在他们后面一点的地方。
他听到蒋舸的一个同事对他说“我们票都买了,小蒋总赏个脸,一起去啊。”
“这电影很火的,”另一个说,“今天首日,票房已经两亿了。”
蒋舸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
电梯很快来了,门打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蒋舸没动,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吧,我等下一班。”
有五个人进了电梯,两个非要留下,说陪蒋舸一起走。其中一位男性又开始劝说蒋舸。
蒋舸背对着陶思稚,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非常高大,一言不发,一副很冷漠的样子,低着头,好像在看手机。
陶思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球鞋,拉了一下t恤的下摆,想拿出手机玩游戏,另一部电梯来了。陶思稚本来准备再等下一部的,但是蒋舸挡住了门,叫他:“陶思稚。”他只好走了进去。
进了电梯,大家都没说话。
蒋舸的同事按了负二,蒋舸转向陶思稚,问他:“你到几楼?”
陶思稚说“一楼”,蒋舸问他:“回宿舍?”
陶思稚说“嗯”,蒋舸就说:“我送你回去。”根本没有帮陶思稚按一楼。
到了车库,陶思稚跟着蒋舸出去,蒋舸的同事又叫了蒋舸一声,问:“小蒋总,你真的不看啊?”
蒋舸没什么表情地拒绝了,低头看看陶思稚,说:“走吧。”
蒋舸的车位离电梯很近,陶思稚坐进他的车里,他突然问陶思稚说:“你晚上没事吧?”
陶思稚承认了:“嗯。”蒋舸就说:“我包了一个场,没有别人。你跟我去看吧。”
陶思稚看着蒋舸,没说话,蒋舸和他对视了片刻,又说:“我不对你做什么。你不是喜欢这部电影吗?”
陶思稚忍不住把右手伸进外套的口袋,摸了一小会儿早晨放的小纸片,蒋舸很耐心地等着他,最后陶思稚说“嗯”。
蒋舸开往一个综合商场,陶思稚坐在他车里玩游戏。
他没有开音乐,车里非常安静,只有陶思稚游戏音乐的声音。
开了半小时,到了商场门口,陶思稚刚做完日常,突然接到了他哥的电话。他接起来,他哥问他:“弟弟,你在哪里?”
陶思稚手机音量调有点大,因此蒋舸应该也是听到了的。陶思稚看了看在开车的蒋舸,说:“外面。”
“外面哪里?”他哥又问,“跟谁一起?”
“不是跟你说过么,跟人出去要跟哥哥说。”
蒋舸驶下地下车库,有一段信号不大好,陶思稚的手机没声音了,一看屏幕,通话结束了。
蒋舸侧过脸,看了陶思稚一眼,问:“你哥?”
陶思稚说“嗯”,蒋舸说:“这么多年了,还是管这么多。”
陶思稚沉默着,看蒋舸停到车位上。他的手机又震起来了,还是他哥打来的。
蒋舸也看到了,熄了火,问陶思稚:“要接了再走吗?”
“嗯。”陶思稚刚想接电话,蒋舸突然伸手,把他的手机抽走了。
陶思稚愣了愣,抬眼看蒋舸,蒋舸的眼神有些冷,把陶思稚的手机放在了一旁。
陶思稚觉得他好像很不高兴,下一秒,就听他又说:“你准备告诉他你跟我在外面吗?”
“他现在让你回家,你回不回?”蒋舸问。
陶思稚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蒋舸又问:“陶思稚,你怎么这么听话啊?”
蒋舸的样子让陶思稚感到陌生和害怕。陶思稚看着蒋舸,尽管不应该,还是小声叫他“蒋舸”,又伸手,用指尖碰了一下蒋舸的下颌。
蒋舸脸色变了变,伸手抓住了陶思稚的手腕,陶思稚的手机还在震,蒋舸的手很热。他朝陶思稚靠近,将陶思稚的手腕压在车窗上。
车窗很冰,也很硬,陶思稚闻到蒋舸的气味,混合着不浓烈的烟味。蒋舸越来越近,陶思稚闭上眼睛,蒋舸的双唇压了上来。
陶思远的教导接连在陶思稚的脑海中盘旋,“不能接吻”、“不能做那些”、“要懂得拒绝”。
但所有的这些话,都在蒋舸的车里失效了。
陶思稚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不理解突然回到他身边的蒋舸,不理解讨厌蒋舸的陶思远,也不理解自己。
只知道他让蒋舸很生气,他的手背被蒋舸压得很痛,下唇也被蒋舸咬破了。蒋舸很用力地吻他,好像在发泄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
陶思稚觉得自己可能又说错做错了,但是不知道哪里错,他很希望自己是个正常的人,懂很多正常人随便就懂的事情,这样蒋舸也就不会离开他了。
陶思稚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蒋舸移开了嘴唇,用手指很轻地抚摸他的眼角,一直低声对他道歉,说“对不起”,“思稚,你别怕”,“对不起”。
陶思稚的眼睛有点模糊,他看着衣冠楚楚的蒋舸。
蒋舸看着他,穿着西装,打了领带,好像陶思稚在最深的深夜的睡前想象中,为蒋舸安排的形象一样,像有些慌张似的,叫陶思稚的名字。
如果一直在一起,陶思稚觉得蒋舸的二十六岁正应当是这样。
“蒋舸,”陶思稚抓着蒋舸碰在他脸颊的手指,小心地,不算拥抱地靠过去,将额头抵在蒋舸的肩膀上,确认蒋舸的存在,叫他的名字,“蒋舸。”
“蒋舸,”陶思稚的泪水把蒋舸的西装弄湿了,他对蒋舸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他听到蒋舸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蒋舸抱着陶思稚的肩膀,再一次说“对不起。”
“你真是太讨厌了。”陶思稚紧紧闭着眼,埋怨蒋舸。
然后又忍不住说“你不要再走了”,和“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呢!
第36章
可能有长达十分钟的时间,蒋舸都没有说话。
帮陶思稚擦干了眼泪之后,他看了陶思稚许久,忽然开口同意了陶思稚的话,说自己是很讨厌,不过不会再走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说完以后,好像在等陶思稚回应。
陶思稚低着头,尽管无法确认蒋舸是真的承认自己讨厌,还是在乱说,仍然“嗯”了一声。
“我要去看电影了,”陶思稚对蒋舸说,“我是很想看这部电影的。本来我和陶思远周末去看,现在先陪你看一下吧。如果你还想看,也可以再叫我。”
“好的。”蒋舸说
“我到外面看电影不需要包场,”陶思稚补充,“只要买三个连座,不要让其他人坐到我边上就可以。”
蒋舸又说:“好的。”
准备下车的时候,陶思稚手机又响了。机被蒋舸仍在仪表盘上方的板上,陶思稚差点都忘了。
蒋舸帮他拿下来,他看到屏幕,还是他哥打来的。
“怎么办,”蒋舸没把手机给他,对他笑了笑,问他,“你接吗。”
陶思稚觉得蒋舸的笑看上去有点邪恶,伸手想要拿手机,蒋舸没给他,说:“你声音很哑,他问你,你怎么说?电影快开场了,多跟他解释就错过片头了。”
陶思稚把接手机的手缩了回来。
“我帮你接吧。”蒋舸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很温柔地说。
陶思稚看着蒋舸的眼睛,说“啊”,蒋舸帮他接起来,开了外放,说:“思远哥。”
“……”过了好几秒钟,陶思稚听到他哥问:“你是谁。”
陶思稚看看蒋舸,蒋舸又冲他笑笑,才说:“蒋舸。”
“陶思稚呢?”他哥问。
“在洗手间,”蒋舸说,“我们在看电影,电影快开场了,等散场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吧。”
“让他回来就给我回。”陶思远说。
蒋舸说了“好”,把电话挂了,还给陶思稚,说:“等你听起来不哑了,再给他回吧。”
陶思稚看着蒋舸,很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蒋舸又轻扣着他的手肘吻了他。
陶思稚没有反抗地接受了,蒋舸的吻就变得奇怪,掺入了浓重的欲望,他轻咬陶思稚的嘴唇,手探进陶思稚的衣服。
陶思稚被蒋舸压在车座和车门之间,糊里糊涂地看着在半黑的车厢里的蒋舸,蒋舸和他对视了几秒钟,把他的T恤往上掀,吻陶思稚胸口的皮肤,和他不应该乱亲的地方。
陶思稚曲起膝盖,手没有用力地搭在蒋舸肩膀上,用很细的声音说“不要”,蒋舸就停了,抬起脸,靠近陶思稚,低声问他:“真的不要吗?”
蒋舸的鼻梁很高,他很英俊,肩膀很宽,身上有一些淡的烟味,用手轻握着陶思稚的膝盖,将陶思稚压在很小的空间里,用嘴唇贴着陶思稚的嘴唇,问陶思稚:“不行吗?”
他的手又沿着陶思稚的腰往上,碰在他刚刚吻过的地方,他的手很热,有时很轻,有时很重。陶思稚很轻微地颤抖着,也碰了一下蒋舸的脸。
他搜刮着陶思远的成人教育词汇,用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对蒋舸说:“不可以的。”
蒋舸便碰了碰他小幅往下的位置,说“可是你好像很想”。
蒋舸解开他的裤子拉链,慢慢往下拉,按着陶思稚的腿根,把陶思稚勃起的地方纳入口中。
陶思稚的背紧贴在车门上,闭着眼睛,手碰在蒋舸很短的头发上,发出了很轻的叫声,过了一会儿,他全身瘫软,没有力气了。
蒋舸抽了纸巾,帮他擦干净,打开一瓶水,漱了漱口,帮陶思稚把裤子拉好了。
陶思稚看着蒋舸,伸出手,用力地摸了蒋舸的嘴唇,然后忍不住靠过去,和蒋舸接吻。他抱着蒋舸,把脸埋到蒋舸怀中,无措地叫蒋舸的名字。
蒋舸被他抱了一会儿,应答他,也回抱住他。
他们没有错过电影的开场,这是这天别的好事之一。
陶思稚跟在蒋舸后面,走进电影院,看了一部完整的电影。电影拍得非常好,瓦肯族镜头比以前要多,陶思稚已经记住台词了。
看完电影,商场还没有打烊,走到扶梯旁,陶思稚看到楼下有一家卖游戏主机的电器商店还开着,就拉着蒋舸往下走。
“蒋舸,”陶思稚很高兴地对蒋舸说,“我们去买一个主机。”
上了电动扶梯,陶思稚又抬头看蒋舸,说:“那个旧的被我玩坏了。”
蒋舸站在陶思稚身边,陶思稚的手臂贴着蒋舸的,他低头看着陶思稚,说:“你那个……游戏力度,怎么会把主机玩坏的。”
“不知道,”陶思稚告诉他,“充不进电了。我哥说可能说因为我玩的时间不规律。”
“你没拿去修?”蒋舸问他。
陶思稚盯着电器店的招牌,说“嗯”,他们到了三楼,走进电器店里。
陶思稚对店员说了主机的名字,店员帮他去仓库拿新的现货,他就走到游戏柜边,选游戏,发现蒋舸送过他那个音游已经又出了好几个版本。
“现在游戏变得好多。”陶思稚对蒋舸发出感慨。
蒋舸看看他,说:“你怎么好像很久没玩了。”
“嗯,”陶思稚说,“我的主机都坏了三年了。”
蒋舸在他旁边站了会儿,问他:“坏了你怎么到今天才买。”
陶思稚没说话,又细致地挑选了一翻,选了两个他感兴趣的,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店员又给他推荐了一个游戏,说:“这个很适合双人对战,你可以和你朋友一起玩。”
陶思稚怕蒋舸要跟他一起玩游戏,立刻说:“不用的,不用的。”
蒋舸在他旁边笑了,他看了蒋舸一眼,蒋舸又不笑了,还不承认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