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麻烦你看看我老公。”
病床上的徐干腿上还打着膏药,此时正睡着,霖沐阳到病床盯着人看了几秒,随后看徐任和徐母:
“确定是遛狗摔的吗?”
徐母一脸忧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点头:“没错。”
她旁边的徐任看霖沐阳的眼神有些轻蔑,心想——
果然只是骗子,问了一句废话。
霖沐阳看见了徐任的目光,然而却不在意,开始观察整个病房。
陶哲什么都看不见,在旁边干着急,有些紧张的问身边的荀钰:
“你说师父发现了什么?”
双眼望着霖沐阳眨也不眨,荀钰回:“可能看见了鬼吧。”
陶哲被荀钰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汗毛倒立:
“不会吧?真的有鬼?”
荀钰好笑的看一脸害怕的陶哲:“你忘了今天来是做什么吗?”
陶哲摇头,这他倒是没有忘,但他没想到徐干真的遇见了鬼。
而被众人注视的霖沐阳把整个病房看了一遍后,并没有发现有不干净的,徐干脸色虽然苍白又郁气,但是并没有死气,病房通透明亮,也没感受到阴气。
所以霖沐阳在转了一圈后,对徐任和徐母道:“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了霖沐阳的话,陶哲一愣,没忍住开口:“没问题?那他怎么不能走路还一直说有鬼?”
这也是霖沐阳疑惑的,他低头说了一句‘借过’后绕过病床,问徐母:
“或许您能详细说说当天发生了什么吗?”
听着他那一句借过,病房内的大家都挺疑惑的——
他在跟谁说话呢?
霖沐阳说没问题,徐母的眼里的忧愁并没有减少,欲语泪先流:
“那天晚上,他吃完饭牵着菠萝出去遛弯……”
菠萝就是徐干家养的狗,一条拉布拉多犬,出事当天徐干牵着狗出去说去小区外转转,结果两个多小时都不见人回来。
刚开始家里人还没当回事,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徐母眼皮一直跳,便给徐干打电话,却发现问出门没带手机。
徐母不放心,便叫徐任和自己一起出去找找,找遍小区有也不见徐干人影,狗也不见了,所以他们只好让物业调监控,看徐干是不是带着狗出小区了。
最后在物业的帮助下,徐母和徐任在小区后面的水沟里面找到了徐干和菠萝。
也不知道一人一够到底掉下水沟多久了,水沟里面的水虽然不深,但把人救上来时徐干已经昏迷了,而菠萝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徐干年纪一大把了,出了这事大家都着急上火,顾不上菠萝,赶紧叫救护车把人拉到了医院。
好在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伤着腿骨了,加上受了点惊吓,有些脱水,所以才晕过去的,问题不大。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二天徐干醒来,却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一直嚷嚷着有鬼,一声想给他打一针安定,还被他咬了一口,他根本不让任何人近身……
霖沐阳年纪轻轻,那张脸又显嫩,要是换个人肯定不愿因跟他讲这些事,但徐母这些天为徐干担惊受怕,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仔仔细细说了。
听徐母说完后,霖沐阳一愣,低头看了一眼从他们刚才进门开始就一直趴在病床边的狗,问徐母:
“你们家的菠萝,是黄色的吗?”
一想到死去的爱狗,徐母心里更难受了,旁边的管家给她递上纸巾,她擦了擦泪后才哽咽着回:
“是的,菠萝很乖。”
看着就趴在地上懒洋洋打哈欠的菠萝,霖沐阳听后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死后变成鬼,身体会变得透明,动物也是。
然而病房里的灯光太亮,霖沐阳还没注意到一直趴着的狗身体和正常的狗不一样。
他只是没想到,菠萝在死后都没离开,而是静静的守着徐干。
看徐母伤心那样,霖沐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顿了顿问:
“能带我去徐先生掉的那个水沟看看吗?”
要是医院没问题的话,那很可能就是徐干在自己小区撞见什么了。
吸了吸鼻子,徐母道:
“当然可以。”
徐母让管家老黄送三人回去,徐任想跟着一起回去,结果脚刚一抬,就听原本好好躺在病床上的徐干突然怪叫一声。
霖沐阳、荀钰和陶哲脚步也还是一顿,就见徐干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此时正抱着枕头环顾四周,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徐母见他醒了,下意识伸手想扶他,结果却被徐干狠狠抓住了手腕,随后张口就咬。
被咬的徐母吃痛‘哎哟’一声,赶紧甩手,然而徐干的力气比她大,甩都甩不掉,反而越咬越紧。
徐任和管家见了赶紧去帮忙,想分开两人,徐干现在六亲不认,徐任他们又不敢对他下重手,只得一边按铃一边板他嘴巴。
原本安静的病房陷入混乱,眼看徐母的小臂都已经快渗血了,霖沐阳快步走到病床前,抬手在徐干面前一晃,一张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黄符出现在众人面前。
霖沐阳捏着黄符轻声念了一句徐任听不懂的话,随后他指尖的黄符自己燃了,飘出一缕青烟。
看着燃烧的黄符,徐任心里一惊——什么情况?
还没等徐任和徐母反应过来,青烟飘进徐干的鼻子里,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力气奇大、发狠咬人的徐干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一样,突然停住了。
徐干安静了下来,松开了徐母的胳膊,呆呆的抱着抱枕坐在病床上,两眼无光。
除荀钰和陶哲之外,病房其余几位意识清醒的人都满眼震惊的看着霖沐阳。
霖沐阳却很平静,忽略掉徐任他们的目光,抬手掀了掀徐干的眼皮,仔细看了看他眼珠后皱眉。
霖沐阳小露了一手,徐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顾不上自己破皮流血的手,徐母捂着手臂带着哭腔问:
“小先生,我老公到底怎么样了?”
收回手,霖沐阳缓缓开口:
“被魇住了。”
荀钰走到霖沐阳身边,问出病房内大家共同的心声:
“魇住了是什么意思?”
第20章 正经
除了霖沐阳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叫‘魇住了’。
荀钰问出后徐任和徐母都是一愣:“被什么魇住了?”
霖沐阳扫了房间马一脸茫然的众人,想了想问:“鬼迷心窍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陶哲举手:“不过那不只是一个成语吗?”
霖沐阳摇头:“就像梦魇被梦缠住出不来一样,人也可以被其他东西迷了眼,行为不受控,没有自己的意识。”
霖沐阳讲得通俗易懂,徐母白了脸,瞧了安安静静坐在病床的徐干一眼,嘴唇发抖:
“小先生,我丈夫是被什么……迷了?”
霖沐阳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还是说要去徐干出事的地方去看看一眼。
霖沐阳一张黄符就能让疯疯癫癫的徐干的安静下来,发生这件事,徐母自然是无比相信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赶紧招老黄带路。
徐任也不敢因为他是一个高中生就轻视他了,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
“小先生,我和你们一起吧。”
徐任就是一条变色龙,见风使舵,霖沐阳不喜欢他,所以转头看他:
“你跟着我们去,就留你妈一个人在医院?”
徐任闻言一顿,转头看徐母。
徐母上前两步拉住徐任的手,抬头看他:
“儿子,你就留在这里吧,老黄去就可以了。”
徐母怕徐干再犯病,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应付不了。
徐干听后看了荀钰一眼,欲言又止。
他不想放弃这绝好的和荀家小少爷拉关系的机会,然而把母亲一个人丢在病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做不出来。
霖沐阳荀钰他们也没等他,就在他纠结怎么说的时候就开门走了。
被丢下的徐任看着关上的门‘诶’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追出去,拍拍徐母的手背坐下。
病房外的走廊,陶哲伸长脖子往后看,见徐任没有追出来才‘啧’了一声,看了前面带路的老黄一眼,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幸灾乐祸:
“师父荀哥你们是没看见,刚才徐任的表情相当精彩。”
在霖沐阳掏出黄符的时候,徐任脸色先是惊愕,紧接着就是懊恼,还带着一点后怕。
荀钰转头看他:
“多精彩?”
陶哲:“如果监控,把监控拿出来一看,那就是教科书的变脸。”
听着两人聊天的霖沐阳哗然轻轻地开口:
“我不喜欢他。”
荀钰和陶哲闻言转眼看他。
霖沐阳皱眉:“他这个人,太势利,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坐在霖沐阳肩膀的的小人们,抱着手臂一边瞪旁边看过来的游魂,一边点头:
“我们也不喜欢。”
小人们能在徐任身上感受到满满的贪婪之意。
也不知道前面的管家老黄是不是听见了三人的悄悄话,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霖沐阳:
“我听少爷说,小先生还在读高中?”
霖沐阳看着慈眉善目的管家,点了点头:“嗯。”
管家温和的笑了笑:“真是年轻啊。”
旁边的荀钰眯了眯眼,打量了管家几眼。
管家不管是从气质还是长相上,都毫无攻击力,一双眼笑眼很招人好感,给人的感觉就像校外小卖部的老爷爷一样。
陶哲对上管家的眼神,眼里对徐任的嘲弄都收敛了几分,十足乖顺。
在车上,荀钰问管家副驾驶的管家:
“徐任和他爸关系好吗?”
管家轻轻叹口气:“少爷和老爷的关系自然是好的,这次出了这种事,少爷每天都着急上火。”
霖沐阳回想了一下刚才在病房徐任的表现。
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徐任家的事,管家话锋一转,突然看向霖沐阳:
“小先生,老爷是真的遇见鬼了吗?”
“不确定。”霖沐阳道:“不过他眼神涣散没聚焦,不识人且力大,很有可能是。”
导致徐干被魇住的外界因素很多,没确定之前,霖沐阳也不好妄下结论。
荀前面开车的司机听了这话,手差点没有拿稳方向盘。
管家又叹口气,喃喃自语:“老爷也是命苦,遇到这种事。”
陶哲听后在心里默默回: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陶哲听他爸说,徐干和徐任父子在生意场上,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择手段,前几年拆迁还闹出了认命,结果赔了点钱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根本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生意场上水深陶哲不懂,但他觉得这次的事是报应。
早些年做的错事太多,走路都撞鬼。
不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的管家满眼担忧看三个小孩:
“要是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应该也不在原地了吧?再说了,你们能应付得了吗?”
荀钰听了管家的话,好奇:
“你是让我们别去了?”
管家看他:“我是怕你们出事。”
大概是老年人看小孩见总是慈爱的,管家问霖沐阳是不是因为缺钱才接这个工作的,抓鬼除妖之类的事应该让大人来,他们就该好好享受青春,好好学习。
言语之间全是担忧和不放心。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真心实意为他担忧的管家还是让霖沐阳心里一暖,于是对他笑了笑:
“没事,如果有危险我们就跑。”
管家见劝不动霖沐阳,无可奈何的看他:
“你这孩子啊……”
…………
没多久就到徐任他们所在的小区,在管家和保安的带领下,霖沐阳、荀钰和陶哲三人来到了徐干掉下的水沟。
怕意外再次发生,水沟现在已经被物业围起来,禁止业主们通过。
一边把铁板往旁边挪,物业一边然他们小心脚下。
等霖沐阳他们走近一看,就见水沟最多只有半米宽,因为里面的水是黑的,所以水深看不出来。
水沟里面的水散发出一阵阵恶臭,陶哲一接近就忍不住皱眉捂鼻。
见他这表情,霖沐阳下意识去看荀钰,就见对方站在离水沟三米远处,一脸嫌弃的不愿接近。
霖沐阳忍笑:“有这么嫌弃?”
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的荀钰闻言看面不改色的霖沐阳,由衷佩服:
“你不觉得臭?”
腐尸味比水沟的味道更一言难尽,霖沐阳都闻过了,这点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
不过一想到荀钰在学校看见垃圾桶都恨不得绕道走的模样,霖沐阳对他道我:
“你要是受不了,去旁边等我吧。”
顺着霖沐阳手指的方向看向旁边的凉亭,荀钰顿了一下摇头:
“算了,我就在这里,你不用管我。”
捏着鼻子的陶哲拉了一下霖沐阳的胳膊,瓮声瓮气开口:
“师父你别管荀哥,他从小就死要干净。”
荀钰瞪陶哲,威胁:“你不爱干净,要不要我踹你下水沟里洗个澡?”
陶哲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这时在一旁听霖沐阳他们说完后,物业才苦着脸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