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行政办公楼的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学校的常务副校长明余军同志和教务副校长李大广同志,还有好几个高二年级组的老师。
一看这阵势,大家就都懂了。
几个校领导跟同学们开了个短会,随后,李大广说:“北大招生组的老师马上就要过来了。别怕,就是聊聊天。算是面试。”
夏星遥忽然问:“清华今年不来吗?”
李大广瞅了他一眼:“清华可能在后面。”
北大物院应该算是所有物竞学生的梦想之地,旁边其他几个同学根本不关心清华要不要来,一听说是北大,已经兴奋得不得了。
夏星遥没什么感觉。
所有人被带到另一间小会议室候考。上一届学长之前就来讲过飞签的经验,基本上面试就是自我介绍之后,问几个物理有关的问题。前几届飞签会参考平时成绩,这一届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没过多久,北大招生组的教授们被迎入了隔壁会议室。大家都惴惴不安地等待,被第一个叫到名字的是齐瑞星。
没进去多久,齐瑞星从里面出来了,一屁股坐回会议室里。大家纷纷围过去,问:“问了你什么题?”
“难不难?”
齐瑞星喘了两口,跟下一个马上要进去的夏星遥说:“加油!不难,夏总你行的。”
北大的面试确实不算特别难。
过了两天,在大家都惴惴等待结果的时候,清华招生组紧赶慢赶,终于跑来争夺生源。
清华的面试题却很怪。
比如,“打水漂的时候,为什么在上面绑一根绳子会打得更好呢?”
“把一根尺子放在桌面边缘拨动,为什么越短振动时间越短?如果在太空中重复这一实验,会是什么情况?”
夏星遥:“……”
第一个问题他还有一点点思路,从表面浸润的角度出发;第二个问题,就没什么思路了,勉强讨论了两种情况,回答得有点不尽人意。
对清华这次面试,他感觉不算好。
没过两天,许钟鸣那里传来了消息。
北大给了五个最优惠,夏星遥也在其中。而清华这边,给了四个最优惠,没有夏星遥的名字。许钟鸣特意跟他说,这次飞签,清华没有看平时成绩,只看面试成绩,面试又特别有随机性,所以没拿到名额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没得到任何名额的同学都很失落,但是得到了名额的夏星遥,却没想象中那么开心。
心有点乱。
他写不进去题,搁了笔,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会儿呆。
窗外是五月份的明亮光芒,看得再远一点,未名湖博雅塔和荷塘月色,都在不远处。如今未名湖和博雅塔触手可及,可是更想去的学校,却阴差阳错没有音讯。
说起来挺矫情的。
夏星遥烦闷着,站起来,准备去操场坐一会儿,想想到底要不要北大这个名额。
下午三点,没有下课,全校四处十分安静。操场上,有几个高一的班级正在上体育课,一边跑步一边喊口号,脸上洋溢着蓬勃的生机。
夏星遥在看台上找了个地方坐下,翻出手机。
微信聊天置顶了吴辙,备注的名字是“景中Bking”。
他点进对话框,咬了下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夏星遥,你怎么变这么矫情了?
他最后什么都没说,给妈妈发了信息过去。
-妈妈,北大给了我一本线
-但我想去隔壁
季雅雅很快回复他:
-怎么了遥遥
夏星遥说:
-我想去隔壁,我不想继续学物理,想去隔壁学计算机
季雅雅问:
-你想好啦?在这方面妈妈没办法给你提意见,都看你自己的。
-宝贝,你自己决定你的未来。
夏星遥打了个“嗯”过去,收起手机,独自走回培训室。
三点钟的风拂过肩膀和树梢,在风里夏星遥下定了决心。
十一月份。
等十一月份,如果真的能保送,就告诉你。
为了和你一个学校,我有好好努力。
*
六月初高考,六月底,高二年级组织学业水平测试。
这一测试只是一个通过性考试,难度很低,被称为“水考”。但对整整一个学期没上——甚至一年没上常规课的竞赛生来说,这次考试其实是有难度的。虽然理科不用准备,但至少,文科三门科目不得不背记一段时间。
竞赛班不得不停掉培训,回到教学楼,准备学考。
这天下午,竞赛组得到了通知回教学楼上课。夏星遥没什么东西要收拾,背着书包转移到了明德楼。教室里已经有好些同学到了,都坐在位置上热闹地聊着天。夏星遥找了块抹布把自己桌子上落的灰全擦干净了,正低头忙着,吴辙从外面进来了。
吴辙讨好地叫他:“夏哥,夏哥,帮我也擦擦。”
夏星遥:“叫爸爸。”
“爸爸。”
……也太没尊严了。
夏星遥很无奈地帮他把桌子擦了一遍,然后去卫生间放脏抹布。放好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吴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面上全是从桌肚里掏出来的粉色信笺。
夏星遥脸色一变:“吴辙,你干嘛?”
吴辙抬头看他,眼神迷惑:“这……都是哪里来的?都是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他没好气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江乐池跑来凑热闹,坐在隔一条走廊的凳子上,“嚯”了一声:“辙哥,这么多!”
吴辙蹙眉:“我去丢了。”江乐池抢过一封信:“丢什么啊,我看看,欣赏一下文笔好不好。”说着他麻利拆开了信封,把里面的信纸展开,大声用朗诵腔朗读:
“吴辙,你,是年少的欢喜……”
念完第一句江乐池立马绷不住了,拍着大腿狂笑,“欢喜,握草,以后辙哥新外号就叫欢喜。”
吴辙脸色黑得不行,耳朵却红成一片,一把夺过信纸:“你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他看也没看,把信纸塞回信封里,站起来准备丢掉。
夏星遥叫他:“吴辙。”
“干嘛?”
“欢喜。”夏星遥噗嗤一下笑出来,眼睛亮亮的。
“……”吴辙用手指节抵了抵夏星遥的额头,“你闭嘴啊,不然连你一块揍。”
他去把一篓子信全扔在了后门的垃圾桶里,然后扬着下巴,喊江乐池:“小江。你过来。”
江乐池立马从前门溜了,边溜边不怕死地喊:“辙哥,欢喜有什么不好,欢喜多好啊!”
“……”
吴辙黑着一张脸回到座位上坐下,从桌肚里面掏出最上层的课本。
是本语文课本。
上面贴着一张蓝色的便利贴。
“好好学习,别谈恋爱”
“不然我告诉大广老师^^”
没有落款,字迹也不熟悉。吴辙把那张便利贴撕下来,疑惑:“靠,这谁写的,还威胁我。”
夏星遥用余光瞥了一眼,耳根红了,没有做声。
吴辙仔细再辨认了一下字迹,还是没认出来。
当然了……
那天夏星遥可是用左手写的字。
吴辙讨厌被人威胁,磨了磨牙自言自语:“我就要谈恋爱怎么了,管真宽,环大西洋警察。”
夏星遥憋了一会儿,问:“你能和谁谈?”
吴辙头也没抬:“和你。”
“……”夏星遥脸色涨得通红,憋了半天出来一句,“你是脑子有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明天早上九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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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幼稚
一回到正常教学秩序, 竞赛班众人面临的就是一场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也没得到提前通知的小测。
早自习才得知这个消息,全班炸开了锅。
夏星遥后排的齐瑞星疯狂吐槽:“我一年什么都没学就让我直接考试, 我懂了学校是想让我退学。”
“如果觉得我不配, 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招进来!”
早自习吴辙姗姗来迟,一看到教室里众人如此群情激奋, 蹙眉问:“怎么了?”
“待会儿考试。”夏星遥言简意赅。
吴辙有点惊讶:“……我们不是还没上课吗?”
“你懂什么叫摸底吗?”
思索两秒, 吴辙淡淡地说:“那确实会摸到我的底线,希望老师不要害怕。”
他从停常规课开始,就一直一个人自习。学的是大学数学系或者计算机系专业课,偶尔去给高一数学组的学弟学妹们讲专题出试卷。反正基本没碰过常规课。物理化学都没挨过边,更别说,高一上课的时候都只能考及格分的历史政治地理。
夏星遥也不免惴惴。
他不至于担心学考难度的测试。
但主要是摸底来得太突然,他没来得及突击复习一下, 现在大脑里正处于只知道杨氏模量和量子色动力学而不知历史政治为何物的状态。
尹从清抱着一大摞卷子从外面进来,先敲了敲黑板:“同学们,这是次摸底小测, 我们就不分考场去备用教室了, 大家自己注意点不要看其他人写的——因为其他人也不会,懂吗?”
底下哄笑一阵:“老师, 大家都不会,考什么鬼啊!”
尹从清:“我得看看你们有多不会。所以没关系, 不要怕到时候分数出来吓到老师了, 老师抗压还是有几十年经验的。”
“老师是老抗压了, 但我怕成绩吓到自己呀!”
第一张试卷发了下来,足足两米长,一看阵势就知道是语文。
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写过语文试题了。
夏星遥咬着笔头把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是学考水平的测试卷, 不是他们平时考试高考难度的试题,题型不一样,难度低很多,连作文题都是半命题,反正是很容易,他心里给试题评了个难度系数,开始下笔。
语文得考两个小时,考完之后下一张数学试卷又发了下来。不同的是,数学只考一个小时——因为太简单。
这卷子夏星遥来写只需要半小时。
他写完玩了一会笔,发现吴辙趴在旁边桌子上正在试卷上空白的地方画画。
他写了张条推过去:
-画什么
吴辙就把试卷推给他看。
是个猪,可爱小胖猪。
-像不像你
夏星遥:
-像你爹^^
吴辙:“……”
^^
他好像昨天看见过这个符号。
吴辙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瞬间回想起了那张便利贴上的句子。
可是字迹跟夏星遥根本不一样。
吴辙若有所思地看了夏星遥一眼,夏星遥写完了数学卷子,正争分夺秒地继续刷物理题。透明的日光在他面前的书卷上割下一道锋利的分界线,一半阴影一半明亮,阴阳相济如此柔和,他低着头,神色是一种空白的,专注的,一心只有试题的模样。
嘴唇抿着,一种水红的色彩。
像雨后黄昏路边带水的玫瑰花。
吴辙吸了口气,莫名想起自己夹在画页里的那朵栀子花。
反正老师就是要争分夺秒地在一天之内把三天的考试试题全部测完,上午就考完了语文数学外语,考得是所有人怨声载道,大声逼逼水笔都写没了一根。
英语卷子收了上去,吴辙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问旁边夏星遥:“吃饭去不?”
“去哪里?”
“去校外。”
夏星遥把水笔随便往笔袋里一塞,站起来朝吴辙点下巴:“走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