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景区有一个篝火晚会。
其实也算不上晚会,差不多就是围着火堆跳舞玩耍。大家不在意这晚会粗糙又简单,乐颠颠地抄过麦克风就开始引吭高歌,在橘红色的火光映衬下,每个人的眼睛都如此明亮,颤抖的明亮。
狂欢一般的晚会结束后,尹从清把大家带到湖边的一家餐馆聚餐。
本来气氛欢快又热闹,大家喝点酒,尹从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知道为什么,喝了两瓶啤酒,有个女孩儿哭了。
是数学组唯一的那个女孩子凌舒雅,平时大大咧咧的,谁也看不出来她心理压力这么大。
酒上头又上脸之后,她趴在桌上小声地抽泣着,担心一切庞大又不可知的未来。
不是所有人都跟吴辙一样,拥有太卓绝的天赋,大多数人如此普通,在未来面前,只能试探着走一步算一步。
联赛,女子联赛,金秋营,即将到来的一场又一场比赛,残酷又真实,一刀一刀在心口剜肉,要把人塑造成坚不可摧的模样。
大家都被凌舒雅的哭声感染了。
几个女孩在她旁边安慰她,而剩下几桌男生,彼此对视一眼,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有人站起来调节气氛,说要趁机会多喝两杯,回学校就再也喝不了了。
江乐池把啤酒瓶往桌上一磕,哐当:“来!一起干了!”
他一个一个地找人敬酒,还给尹从清敬了两杯,最后绕到吴辙这边:“辙哥,咱俩来干一个!”
吴辙:“……”
“辙哥,你不和我喝酒,就跟我不是好兄弟了!”
吴辙语气淡定:“那正好。”
江乐池眼睛晃了晃,心知吴辙就是如此冷酷无情,只好找到旁边的夏星遥:“夏总,夏总,你来跟我走一个!咱俩不醉不归!”
夏星遥问他:“喝啤酒能醉得了?”
“呜呜,”江乐池哐哐给瓶子里加汽水,然后朝夏星遥举杯,“来干了!”
夏星遥学着他的样子,也给杯子里加了汽水,晃匀之后一口干了。夏星遥没怎么喝过酒,一喝就上脸,耳朵根全红了。
江乐池这个沙雕还在继续缠着他敬酒,要跟他继续喝。
夏星遥感觉啤酒里加汽水,甜甜的,挺好喝的,于是又加了两瓶,和江乐池对着哐当碰了下杯子:“喝!”
喝完一杯,他扭头看吴辙,把杯子直直地伸到吴辙面前:“辙哥,喝!”
吴辙蹙眉:“……你醉了?两杯就能醉?”
夏星遥:“我没醉,来喝!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吴辙嗤笑:“那正好。”
夏星遥伤心了:“你不喝就跟我不是好朋友了,吴辙。”
吴辙:“……”
吴辙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抿了两口,夏星遥高兴地跟他碰杯。
江乐池在旁边大声嚷嚷:“为什么这么偏心,差别待遇,我不服!”
旁边齐瑞星推他:“你算个什么东西,小江。”
吴辙笑了下,没说话,低头又喝了半杯酒。
汽水配酒,能促进酒精的吸收,上头上脸得更快,夏星遥已经彻底醉了,趴在桌上,睁着一只眼睛,偷偷瞄吴辙的表情。
吴辙问他:“你看我干什么?”
夏星遥:“别瞎说,我没看你。”
“还说没有。”
“我看的是狗!是狗!”
吴辙彻底失去招架能力了。
上次海底捞聚餐的时候,夏星遥才喝了三罐啤酒就醉得上脸胡言乱语要买熊猫,这次,喝了三瓶啤酒,又开始神志不清了。吴辙不想跟醉鬼计较,对他点了点下巴:“你说是就是。”
夏星遥忽然可怜兮兮地小声喊他的名字:“吴辙……吴辙我脸上好痒,怎么回事。”
吴辙朝他瞥了一眼,发现他耳朵从后根一直红到脸颊上,额头上长了好几个大红点。他还伸着手臂抱着一个杯子,可是手臂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生生的一截,也长了好多红点。他的表情很难受,用劲去抓手臂:“好痒啊……怎么回事?”
吴辙坐直身体,问:“你是不是酒精过敏?”
“……瞎说!怎么可能。”
夏星遥还要用手挠痒,被吴辙一把抓住手腕按住:“别动。”他凑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夏星遥的脸颊,随后站起来叫尹老师。只是刚站起来,就被夏星遥一拉,又坐回了原地。夏星遥的脸压在桌子上,抬着眼睛,无辜地说:“吴辙,你要去干什么呀。你别走。”
吴辙:“……”
同桌还有其他清醒的男生,跑过去把尹从清叫来了。尹从清只一看夏星遥的脸,立刻说:“这是过敏了,酒精过敏。”
夏星遥脸上真的很痒,想要挠挠,可是手一直被吴辙按着,只能努力挣扎起来,忽然猛地用头磕桌子:“你!别摁我!”
吴辙:“……”
尹从清说:“不过看起来不是很严重,睡一觉就好了。喝酒不能再喝了。”他抬眼看了看吴辙,“吴辙,你能不能现在把他送回酒店……你们俩是一个房间吧?你帮忙看看他。”
夏星遥又在桌子上磕了一下额头。
醉酒之后简直像个二傻子,吴辙没办法,先把他的两只手绞到一起,严严实实地握住,然后揽住他肩膀把他弄起来:“夏星遥,跟我回去了。”
夏星遥奋力挣扎,吴辙一只手剪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强硬地把他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摁,几乎是拖着往外走:“我警告你别惹事。”
尹从清不大放心,担心吴辙一个人压制不住醉酒的男孩子,跟了几步追过去,只看见吴辙用校服外套蒙着夏星遥的脑袋。
夏星遥可怜巴巴的声音拖得老长,像在撒娇:“吴辙……辙哥,我真的好痒哦。”
“活该。”吴辙说。
尹从清看不见的角度,吴辙用指腹轻轻地挠着夏星遥的脸颊。
*
吴辙好不容易把一个身高体重都跟自己差不多的男生弄到了房间里,累出一身大汗。
夏星遥其实只喝了三瓶啤酒,对一般人来说简直是毛毛雨的量,身上几乎都没有酒气。可是天生没有酒量的人,确实就会喝醉,夏星遥进了房间,扑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像个神志不清的智障。
吴辙喊了他一声:“夏星遥,你还痒不痒?”
夏星遥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又挠了挠脸。
吴辙:“……”
“夏星遥,你还醒着没有?”
夏星遥不理他,把枕头抱在怀里磨蹭。吴辙在他床沿坐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到底是不是弱智啊?”
“弱智怎么了,我们弱智也是有尊严的。”夏星遥不高兴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嗷呜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吴辙被震惊了。
上次喝醉已经够神经了,这次更神经了。
指腹被那个醉鬼舔过,吴辙只能僵硬地把手指抽出来,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夏星遥的脸颊:“别发神经了,像条狗。”
夏星遥逻辑清晰地反驳:“狗不会发神经。除非变成狂犬。”
“哦,那你就是狂犬。”
“那你就是狂犬病疫苗。”夏星遥得意地笑了两声,眼睛睁得很大。
安静了两分钟,他突然从床上坐直,非常认真诚恳地跟吴辙对视,“吴辙,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吴辙蹙眉:“你醒了?”
“我醒了。我想问你啊,你想不想谈恋爱?”
吴辙:“????”
吴辙看进一个醉鬼最诚恳的眼睛里,醉鬼用那种期盼无比的眼神望着自己,吴辙浑身不自在起来。
心脏已经不规律地跳动了一整个春天,在此时此刻,又一次把血液从四肢泵到心脏泵到脑海,耳朵里只能听见面前人的呼吸声了。
“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千字收益收藏夹),所以会推迟到晚上十一点更新,明天过后更新就会稳定下来,保证日更三千/六千/九千不定,谢谢支持,爱你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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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流学渣[娱乐圈]》
【ABO娱乐圈+校园,救赎与治愈】
路悦童星出道,能唱会跳能演会打,还是珍贵的Omega,在娱乐圈如日中天堪称顶级流量。
唯一可惜的是,小路是个学渣,必须回到学校认真准备文化课免得丢人T^T
路悦转学第一天,就在学校引起了轰动。为了躲避狂热粉丝,他慌不择路躲进了卫生间。
然后就被浓到几乎要爆炸的Alpha信息素包围了。
卫生间隔间里,一个男生哑声问:“同学,方便……帮个忙吗?”
隔天路悦就知道了这个男生是学校里无人不知的大佬应惟一。应惟一叛逆嚣张逃课打架,天天上学校的批评名单。
但他闭着眼睛都能考第一。
学渣小路:?!
-
为了搞好学习,小路决定跟大佬搞好关系。
不久小路邀请大佬和自己一起参加综艺,《我和我的朋友》。
粉丝们惊讶地发现,在综艺里自家爱豆竟然跟圈外素人有了!CP感!
粉丝:长得帅很叼吗?路路看看姐姐,姐姐也好看!好看就配和你谈恋爱吗!不配!
后来粉丝们得知应惟一闭着眼睛都能考第一,而自家爱豆,吊车尾,不及格。
粉丝:?!路路你争点气,你怎么能不及格!我们允许你和应哥做朋友了,快偷学他的学习技巧!
再后来,粉丝们得知那个极其神秘的作词作曲大佬W.竟然就是应惟一。自家爱豆就是唱着少年W.写的歌一路长成顶流的。
粉丝们:!!对、对不起,路路,那、那你快去泡大佬!冲啊!
顶流学渣、娱乐圈最甜的Omega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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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神校霸、桀骜不驯背景神秘的Alpha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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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栀子
吴辙看着面前这个明显还没有清醒的醉鬼, 犹豫了两秒:“问这个干什么?”
夏星遥捧着脸,傻笑了两声,忽然川剧变脸, 横眉冷对义正辞严:“你不准谈恋爱知道不, 你要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
吴辙:“……”
你他妈是个弱智吧,是弱智吧!
夏星遥又小声嘟囔着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要谈恋爱的话……可不可以先考虑下……”
吴辙没听清, 凑过去问:“什么?考虑谁?”
夏星遥答非所问, 抱着膝盖开始哼歌:“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吴辙:“喂!”
他喊不醒一心唱歌的醉鬼,非常无力地问:“现在脸上还痒不痒,要不要我给你买点药来?”
“痒哦。”夏星遥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说,“好痒。”
吴辙穿好外套带好房卡, 准备去附近买点药来——顺便买点夜宵,刚刚聚餐夏星遥根本什么都没吃。把房门锁好,虽然知道交代没用, 但还是嘱咐夏星遥不要随便出门。
他边查酒精过敏要买什么药, 边往最近的药店赶。在外面才转了二十分钟就火速回到了酒店房间里,打开门, 第一眼却没找见夏星遥的身影。
吴辙放下一袋子药,往门后一看, 发现夏星遥躲在那里, 缩成一小团, 像是要突然窜出来吓人的小动物一样。
……这傻逼。
酒醉了简直智商一泻三千里。
吴辙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夏星遥,你在这里干什么?”
夏星遥慢吞吞从背后拿出一枝花来。
是一朵带着叶子的白栀子, 花瓣柔嫩,芬芳沁人。吴辙迟疑地捏住花枝,问:“送给我?”
“送给你。”夏星遥笑得很灿烂。
他超大声宣布:“这就是以德报怨。给我送狗尾巴草。过分。”
吴辙把那枝花搁在桌上,烧水给夏星遥吃了醒酒药。夏星遥大概是折腾够了,趴在床上昏睡过去了。两个小时之后忽然惊醒,爬起来自己去浴室洗了澡,又睡着了。
夏星遥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头有点点疼。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片段,只记得自己挺傻逼的。吴辙早就洗漱好了过来叫他:“夏星遥,醒了就别趴在床上装死狗,快起来吃早餐去了。”
夏星遥的斗嘴已经变成条件反射了:“你才装死狗!”
“快点,下去吃早餐,马上要出发去别的地方了。”吴辙坐在床头,翻自己那个画了很多漫画的本子。
夏星遥在半透明的洗手间里哐当哐当刷牙洗脸,外面,吴辙把那朵栀子花夹在了本子里,小心地和习题集塞在一起。
他不知道夏星遥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需要知道。
现在已经足够好了。
现在不是把话说清楚的时机。
*
春游结束,回到学校,一班所有人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所谓正常生活,就是刷题、培训、讲座。物理组又一起去了一趟广州,再回来已经是五月底了。
半下午昏昏沉沉的,许钟鸣从培训室外面进来,环顾了一周底下的学生,忽然说:“大家跟我去趟办公楼。”
五月底了。
到处都有风声,说清北的飞签已经开始了。夏星遥认识的隔壁F中同学,说他们已经签了四个A约(*最优惠,省一等奖即能降一本线),还有好几个B约(*省队一本线)。对于本省这种竞赛强省来说,进省队能降到一本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只有最优惠才是飞签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