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不过沧海----多多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所以，你要是结婚了，我也不会怪你"
"我不！"决绝的一个回答。
"别说傻话"收紧怀抱，只有两个字，徐蔚的信心又燃起来，是，我也自私，我也只有一双手，而我要抓住的只剩下你了。
"那你怎么不结婚，你结婚了就可以回家了"
"那不一样，我知道我要什么，我知道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多辛苦，所以不伤害别人，父母总有一天是要先走，而我还有自己一辈子，顶一张人皮做不是人做的事情，我做不到"多年以后告诉一个女人，其实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演一出自己跟李风的事情，成全出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
"那你觉得我做的到？"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还没有经历过，我何尝不愿意你一辈子跟着我，让我跟其他人也一样有个家可以回，有个人可以安心的去爱，但是，你知道，要是这样栓住你，耽误了你，我们中间迟早要出问题，而那个时候或许都已经晚了，你说大家要是只是玩玩而已就算了，谁也怨不得谁，但是......"
"我不，反正什么都给你了，你还不回来，我就是把世界翻一转也要找到你，把你杀了"直直看着徐蔚，真是要提着刀找你，但是下不下的去手，就不知道了。
"你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人，不管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只爱你"
那天晚上，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柳铭跟只猫一样的窝在徐蔚的肩膀上，怎么都睡不着，清冷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薄薄的光线下面，柳铭抬起头看着已经睡着的徐蔚，一如以前的那么从容，只或许是刚才的话题太重，柳铭总觉得徐蔚的眉头是皱着的，徐蔚也有那么多事情要伤心，要操心，一直看着他被光环笼罩着，却看不见他也会跟自己一样的脆弱，柳铭喃喃的说，以后我们好好的过，你不走，我也不走。贴在徐蔚的脖子上，悄悄的吻下去，不知道是不是爱的太着急太快，但是既然都爱了你，那就一直爱下去，找到一个最合适睡觉的姿势，找到一个肆无忌惮的态度贪图从旁边传过来的温暖。顺手悄悄的拨弄着徐蔚睡衣的领子，习惯的抓住，才肯安心的睡下去。
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徐蔚看着理箱子的柳铭跟孩子一样着急的把东西往箱子里面不断的塞，好像什么都要带走，又拖出来，好像觉得只是几天什么都不能拿走，来来回回的折腾， "铭铭，起来，我给你收，才跟你熨好的衣服又弄皱了"
"恩，但是我都不知道要收些什么，你说收些什么"柳铭的嘴巴习惯的瘪了起来，好像又对自己不是很满意，收拾了好一阵结果徒劳无功。
"我来，明天只管提着箱子走，快去把澡洗了，洗晚了头发又不干"拨拨柳铭一直舍不得剪短的头发，徐蔚说。
等柳铭磨磨蹭蹭的洗完澡，徐蔚已经把箱子收拾好放在客厅了，柳铭瞄一眼卧室，徐蔚正在铺床，柳铭的心里的温暖慢慢的升起来，现在的他们，好像远不止是爱情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以前爸爸出差也是妈妈在一边张罗着收拾行李，一边念，柳平，常用的药压在箱子底下自己记得找，啊？柳平，袜子给你带了新的，实在来不及洗了才准穿，啊？柳平，箱子内袋里面装着钱当心点，啊？......
走到徐蔚身后，抱住他，贴在徐蔚的背上，贪心的闻着徐蔚身上的味道，放在徐蔚腰上的手一路下滑......

陪你倒数
让我倒数跟过谁相好
任瓦砾盖掩焦土
起码没法遇上更好
陪你倒数生醉梦死都好
没法找到一个永生的国度
不如拥抱

----张国荣 《陪你倒数》

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身后的徐蔚，柳铭依依不舍的进了闸，虽然说也就是短短的几天，柳铭总觉得有些难过，甚至在想，自己也真是岁数小沉不住气，早知道徐蔚一个人过，不如留下来陪着他，转而又一想，也是，不能有了爱人就忘了爹娘，爸爸的墓要扫，妈妈也盼了一年了，要是自己是个女的或者徐蔚是个女的该多好，带回家，高高兴兴的一起过个年。自己笑笑，有些苦，轻轻摇摇低着的头，这条路真的是单行道，走了，就退不回去了。
成全
很合理的激动在飞机快要落地的时候产生出来，的确是回家，这个家有着额外的定义，别人总说生于斯长于斯，大概就是这种情绪，柳铭想，妈妈会是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还是跟以前，是不是又老了些，徐蔚现在又在做什么，又跑回去接着睡觉去了吧，徐蔚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又不老实，没人给他做饭会不会不习惯，徐蔚，徐蔚......徐蔚的脸浮在眼前，盖住了记忆里面妈妈的样子，柳铭低着头悄悄的笑起来，以前总是看小说里面这么写，看来是真的。
"妈"着急的走上前去抱着一直在等他的妈妈，还是那个妈妈，跟以前一样的，连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柳铭觉得，的确是不管走多么远，不管心里面有什么结，抱住妈妈的时候，总是一样的感觉，跟一片海一样的感觉，慢慢散开的亲情，让柳铭踏实下来，他一边抱着妈妈，一边把头埋在妈妈的肩膀上，跟很多年前一样，妈妈一边拍着柳铭的背溺爱的说，铭铭，都上班的小伙子了还这么能粘人，跟好多年前一样。
"张叔叔好"伸出手去握住张叔叔伸过的手，也是一双大大的手，虽然跟徐蔚不一样，却一样温暖，柳铭想，妈妈跟着张叔叔也算真的找到了后半生的依靠了，自己的确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孩子。这应该是一个外人看不出来的的重新组合出来的家庭，柳铭突然觉得，其实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要不那么计较所谓的一种关于幸福的概念，想起徐蔚说，慢慢的过，慢慢的去体会对方的处境，那一刻看着妈妈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带着安心的温柔，柳铭觉得他看见了明天的路，不是他的，是他妈妈的明天的路，刚刚在飞机上想太多，自己的婚姻问题，自己的工作问题，徐蔚的问题，通通的平息下来。
而柳铭这次也很安心的享受着张叔叔的嘘寒问暖，张叔叔的车，甚至是那间一直为他留着在张叔叔别墅里面的屋子，要从心里面去接受这个继父，那么所首先就要从表面接受这些看似理所当然的东西，柳铭跟自己说，要为妈妈想想，成全张叔叔，成全妈妈，更成全自己，或许成全以后可能出现的变故。
终于是熬到了晚上，柳铭客客气气的跟每一个人打完招呼，连可爱的跟天使一样的所谓的小外甥都没有去逗就直接溜到街上打电话给徐蔚。
"老徐"柳铭想那一刻他口中的一个老徐或许跟妈妈刚才叫的老张是一个概念，厚厚的温柔在里面，只可能是自己还稍微多了些调皮。
"终于打电话来了"徐蔚呵呵的笑着，要不是打电话问机场柳铭的航班已经顺利到了，现在肯定要忍不住的要冒火，端着碗不知冷热的饭坐在电话旁边吃。
"盯得紧，不然早给你打了"
"平安到了就好"徐蔚把碗放在茶几上，又呵呵的开始笑。"早叫你买个手机，不听，现在知道好歹了"徐蔚不停的笑，说几个字就要笑。
"都笑傻了，不知道高兴什么，晚上又出去钓鱼"听到徐蔚的笑，柳铭觉得自己今天的幸福也算多到溢了出来。
"不出去钓鱼，不信你可以打电话检查"徐蔚一直在乐，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在乐什么，把电视干脆直接关了，侧着身子倒在沙发上，只是这次没找到徐蔚的头。
"我才没有闲心检查你，革命靠自觉，抓成现行反革命，直接休了"好些事情过去了以后，柳铭对徐蔚一直的坦白虽然心有余悸，听到那么些只有写在小说里面的故事总是觉得不好过，却也找不到生气的理由，有一天看电视里面演过把瘾，江珊说，都怪我没有早点认识你，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吃那么多苦。柳铭一字不差的借过来用了，然后听徐蔚说，早点认识我没准我还是个小混混，不能给你一个安全的感觉，不如我先什么都熬过来，什么都明白了，更知道珍惜。柳铭着急的说，我不会，我虽然没有熬过，但是我一样明白，真的。而现在柳铭想，于自己也好于徐蔚也好，好像谁都暂时找不到要离开的理由。柳铭一直提醒自己，徐蔚是诚实的，虽然自己有时候觉得真相本身不可爱，为什么一定要穷追不舍的去了解，不如一辈子活开心，都是谎话又如何，转而又想，跟徐蔚一样活的明白虽然辛苦些，但是对的起自己，也对的起别人。所以徐蔚说不会出去就是不会出去。
"没，铭铭，就是挺想你，还真不习惯，你走了"徐蔚还是在笑，而柳铭笑不出来了，是啊，就是挺想你，还真不习惯。
除夕那天柳铭过的相当的好，白天有妈妈陪，两个人翻翻以前的照片，妈妈在每张照片后面都写着什么时候照的，照的时候柳铭又闹了脾气，柳铭开心，柳铭不开心，柳铭指着绿油油的稻田说，妈妈快看这些葱长的好高......晚上11点半就溜出去打电话,那边还有徐蔚
要过零点的时候，柳铭站在半夜的寒风不断的拨着徐蔚的电话，拨通的时候响了一声徐蔚就接了起来,柳铭抬头看见天上有星星点点的烟花，耳朵边上有鞭炮的声音，"快听，放鞭炮了，快听"柳铭把电话从耳朵拿开，对着前面一阵一阵响起的鞭炮,又拿过来"快听,是那种很大很大的鞭炮""快听，在放魔术弹"
"明年我陪你放"感觉柳铭终于老老实实的把话筒重新贴在了耳朵上，徐蔚轻轻的说。
"恩"柳铭高高兴兴的答应着，眼睛前面明明灭灭的光让柳铭觉得可以借着它们的光看的好远好远。
"铭铭，好了别打了，快回家睡觉去，外面冻，恩？"
"再说一分钟"总是舍不得把电话挂了"今天张叔叔给我压岁钱了，还不少，我们存起来，换大房子，以后再敢打呼噜，赶出去睡"
"只怕你听习惯了，没的听还睡不着"
"又给我扯，我才没有这么变态"很多话好像都是为以后埋下种子，好些年以后，柳铭真的睡不好，其中一个原因还真的是身边没有徐蔚在打呼噜，除开窗户外面偶尔开过的车，死一般的安静，柳铭的手收紧，抓住被子，越来越冷，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一种绝望慢慢的涌上来。
"好了，一分钟到了，回家睡觉了，恩？"
"再说一分钟"柳铭听话的把衣服再收紧一些"张叔叔有个侄儿，长的很帅哦，真的，才18岁就可以那么帅，肯定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
"那不如介绍给我，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
"开玩笑的，你愿意我还不愿意"柳铭虽然是个男的，吃醋的本事绝对在一个女人之上，徐蔚接着呵呵的笑着"铭铭，回家睡觉了，这么冻，一会你妈妈又要问你"看看手上的表，柳铭这个一分钟的确是长，整个扩大60倍。
"再说一分钟"还是舍不得"我有好多小时候的照片，我带给你看"
"好啊，一张不能少"徐蔚抬起头看见浦江上面有升起来的烟花，只是这次看的心情不一样了，以前总是觉得，是好看，却不知道烟花散尽了，会显的比以前还要暗，而现在总是想，只要是盛开，那就是好看。"好了，该回家睡觉了"
"那我明天在给你打，你也睡了，哦，都忘记说新年快乐了，恩，还有就是我都多想你"
"我也是一样，挺想你，没事，还有三天你就回来了"
"那我挂了哦"
"恩，你挂"
"还是你先挂算了"柳铭自己在电话这边吐了一下舌头，算了，等徐蔚先挂。
"那我挂了"不能跟柳铭这么磨时间，一磨起来不知道又有几个一分钟，徐蔚慢慢的把电话挂上。
盲音传过来，柳铭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点不高兴，拿着电话筒看了又看，唔，断了，算了，明天再打。
未完待续
"铭铭，你岁数也不小了，看到合适的女孩就不要老跟以前一样觉得读书要紧总耽误了，现在不读书了，也该是好好考虑个人问题了，啊？铭铭"
"不着急，一个人过还真挺好，单身汉多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柳铭听得头皮发麻，以前总是说读书读书，现在书读完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借口"再说，现在的女孩子，你没房子没车子没本事谁跟着你啊，我这不什么都还没有么"这个能不能算借口，柳铭开始着急到口无遮拦
"话不能这么说，好女孩子还是占大多数，以前你爸爸什么都没有，我不是一样跟着他了"或许的确是事过多年，柳铭的妈妈说起以前的事情到的确是释怀了，不再刻意回避。
"我知道了，你别着急。"柳铭转过身，开始埋头选着要带回上海给徐蔚看的照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妈到不是说着急，只是你一个人在外面，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才是，别人总说老婆孩子暖炕头，那才是自己的一家人，总归靠的住些，妈是怕你辛苦。"柳妈妈一边叠着柳铭的衣服放在箱子里面一面说"铭铭，这件衬衣是你的啊？这么大"
"唔，是我上司的吧，装错了"柳铭放下手里的照片着急的拿过徐蔚的衬衣，柳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抓领子睡觉，徐蔚问柳铭抓不着不是连觉都睡不好，柳铭说那你就给我放一个领子到箱子里面不结了"哦，还真是装错了"柳铭转过头不敢看妈妈，开始把衬衣叠起来。
"你上司？你上司的衬衣怎么在你箱子里面"
"哦，我现在跟我上司住一起，两个单身汉在一起有照应，其实过的还不错。哦，对了，我上司人很不错，叫徐蔚，北京人，先前觉得我住五角场离公司远想着自己得房子刚好空出来一间，我也就搬过去了，挺照顾人的"柳铭本想着把徐蔚美化一番，又突然觉得很不合适，草草点到。
"我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起过啊"
"前阵子忙，一直忘记了告诉你了"
"你上司还没有结婚啊"
"妈，都什么年代了，还老惦记着结婚结婚的，结了再离多麻烦，慢慢找慢慢找"柳铭开始装的嬉皮笑脸，只是一直不敢转过头去看着妈妈。
"你看看你，这么大了，装个衣服都还要装错，你跟你爸爸一个德性，装个东西跟装赃物一样，着急的就往里面塞。"柳妈妈的溺爱溢出来，轻轻拍了拍背对着她的儿子的背"我说啊，家里没个女人还真不成，这些小事情还是一定要女人才打理的好"
柳铭没有接过话，心里面轻轻的叨叨，谁说只有女人才可以，这个箱子就是徐蔚打理得，一样不拉，给你买的围巾还是徐蔚选的。老婆孩子怎么啦？有徐蔚，没有孩子没有老婆，我又有什么遗憾。柳铭当时想说，妈，我不辛苦，只是不能告诉你而以。
......
柳铭差不多是用小跑着走出机场的，没有意外的看着那个个子高高，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那里等他，浅浅的笑容慢慢的溢出来装满柳铭的眼睛，"回来啦？"接过柳铭的箱子，徐蔚跟柳铭两个人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四目相对的笑。"恩，回来了"。
肩并着肩的走在过道上，柳铭侧过头看看徐蔚，再看看自己，再看看玻璃墙上两个人的影子，两个人迈腿的速度好像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黑风衣一样的牛仔裤一样的皮鞋同样扬起的头，柳铭想所谓风景无非也就是这样。柳铭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就是一到风景，那种目不斜视，不动声色过着需要别人抬头仰望的日子的风景。